疼丈夫的儿媳妇彩云给拉住了衣袖。
看着常年辛劳的彩云满脸的担忧,古马老爹不由得长叹一声,放下了手:“哎——,都怪你阿妈死得早,留下你这个独苗,这些年真的是把你给惯坏了!”
转过头,古马老爹将小灰瓶子盖好,交给的一旁的孟铮,对着安常笑再一次的赔礼道:“今天是事都怪我儿子太过莽撞了,不过幸好没伤着小姑娘你,这个小瓶子,就当是我老汉的赔礼,别的不敢说,在腾冲境内拿着个这小瓶子,说是我七角寨的人,恐怕还没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
孟铮见古马老爹递过来一个窄颈宽肚,灰白发暗的瓷面上刻着一只线条简单,却十分形象的独鳌蝎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蛊苗的东西,连当地人都不敢轻易碰触,更可况刚才贵哥的那一手迷烟,简直就让人防不胜防,这小瓶子,孟铮说什么也不敢伸手接。
“啊,这不是七角寨里神婆的药瓶吗?”周围早就有眼力好的人惊叫出声。
这一声,让众人的眼光都注意古马老爹手中的小瓶子上。
“恩,别人不敢说,可如果是古马老爹拿出来的话,这恐怕就是真!”一旁有见识的人也肯定道:“这神婆有着一手的好医术,她配置的药更是能起死回生,不少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就吃了这么一小瓶子的药,居然就痊愈了。”
“哗——,”周围的人惊诧万分,“真有这么神奇的药吗?那这神婆不就是活神仙了?”
“恩,是真的。”一旁的赌石场老板忍不住开口了:“我家的老阿爹今年八十了,前些日子中风偏瘫,跑遍了大医院可就是没辙,但自从吃了古马老爹送来的药,你们瞧,这不是好好的在搬毛料吗?拦也拦不住,说什么老呆在家里,骨头都软了,非要出来透透气不可。”
众人随着赌石场老板的指点,朝着一旁精神抖擞浑身是劲儿,忙着搬毛料的老人瞧去,这劲头,看起来简直就不输一旁的年青小伙子。
“呀,真的有这么奇效吗?”一旁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改明儿我去求这神婆一瓶药吃吃,就算是多花点儿钱,但只要能年青个十岁也值了,哈哈哈……。”
就在众人都兴奋的想要去见识这神奇的苗医神婆时,一旁有人却泼冷水了“不过,我可是听说这蛊苗寨子可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去寨子的路只有蛊苗知道,而且一路上还有数不清的雾气毒瘴和深潭,一个不留神,没见着七角寨,恐怕就在半路喂了山猫!”
这人接着说道:“不说这蛊苗寨子的规矩多,这神婆的脾气也是十分的乖张难测,就算是你病得快要死了,如果不巧那天她的心情不好,就算是你在她的脚边咽气,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嫌你要死不活的样子太碍眼了,撒下一片蛊虫,能瞬间把人啃成白骨!”
“啊——!”一想到被万蚁蚀骨,众人都立马闭上了嘴。
所以,这独鳌蝎子就成了七角寨神婆的独特标记,只要是认识蛊苗的人,没有一个不敬畏,有它傍身,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孟铮的眼底,那犹豫之色更加明显,到底接还是不接?可真的是把这个久经商战的精英给难住了。
“孟叔,没事的,”安常笑开口了:“这是古马老爹的一番心意,咱们就收下吧,在以后的日子里,咱们可能少不了它的帮忙。”
看出了孟铮眼底的犹豫,安常笑径直伸手接过了古马老爹的小药瓶,让孟铮装在了随身的旅行袋里。
还有一点,安常笑没有和孟铮点破,这绛香是味极其稀有的药材,几滴就能克制霸道的鼠尾草迷香,让众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清醒,如果能让这绛香在现代医学中发挥它的作用,也不失一件幸事。
况且,宏盛集团的旗下,还有一家技术精湛、设备和医师与国际接轨的大医院,如果能带回去研究的话,会让这古老的植物在现代医学上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刚才的那只倒霉的蛊虫,才被贵哥放出来,瞬间就被安常笑的阴煞给灭了,想必这一切也没逃过古马老爹的眼。
在这腾冲内,恐怕还没有人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摆脱蛊虫,就算是放蛊的人要解蛊,恐怕都没这么轻松,如果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蛊虫反噬!
尽管古马老爹不知道为什么贵哥的蛊虫会瞬间消失不见,可是他却明白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眼前的小姑娘能不动声色的拍下四十万的毛料,并且在地头蛇鬼三的威吓要挟下仍然能镇定自若,这小姑娘一定来历不凡。
古马老爹断定,如果安常笑这么肯定的说这块开窗明料是废石头,那这毛料一定没有出绿的可能了。
见安常笑神色如常、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小药瓶,古马老爹眼中也有一丝赞许之色,转眼瞧了瞧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小姑娘,今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这败家子就真的要花光积蓄买块废石头,到时候可真的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了!”
安常笑见古马老爹虽然是蛊苗出身,却没有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耀武扬威,反而格外的通情达理,怪不得会在苗、汉两族内有着这么高的威望,安常笑也不由得心生敬重,朝着古马老爹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贵哥见自己的阿爹朝着一个小姑娘赔礼道谢,而且还是一个抢了自己毛料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害怕再挨上一个爆栗,只得瘪着嘴嘟囔道:“阿爹,这毛料明明就是出绿切涨了,要不是这小女娃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我早就抱着毛料数票子了,你怎么反过来还要谢她?”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古马老爹见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么的不开眼,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气的手直哆嗦,恨不得立马两个耳光过去好扇醒这个想要一刀暴富的混小子。
可偏偏贵哥就硬着脖子,拗着头,满脸的不服气,一旁有人更是在煽风点火:“贵哥说的对,咱们大伙好歹也是摸了几十年的石头了,眼瞧着这料子出绿了,这小女娃娃怎么就说块儿废石呢?这不是存心找茬吗?如果她不说个明白,恐怕大伙都不会答应!”
安常笑抬眸望去,只见一脸奸诈的鬼三双手抱臂的站在人群中,出口挑衅着,周围更是有不少的人也被他煽动起来,朝着安常笑和孟铮围了过来。
看来,今天如果她不说出什么来,恐怕这赌石场那么容易就出得去了。
贵哥见有人支持他,更加觉得自己腰板硬,也不顾的古马老爹的爆栗了,双手叉腰,两脚大开的站在了安常笑和孟铮面前,大有‘你不说就甭想走’的架势。
孟铮见状不妙,忙上前一步将安常笑给护在了身后:“大伙有话好好说,我这侄女年纪轻,不懂事儿,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孟某在这里赔礼道歉了,这一点小小的心意,就请大伙喝喝茶、消消暑吧。”
孟铮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大概有近万元左右,原本指望着能破财消灾,可偏偏有人不想这么轻易地将他们放过。
鬼三伸出短胖的大手,一把将孟铮手里的钞票给打落在地上,崭新的百元钞票顿时像一只只红白相间的蝴蝶一般飞落满地:“呵!你这是来打发要饭的?!想用这么几个小钱就让爷消气?”
一旁的众人在鬼三将孟铮的话特意的曲解挑衅下,也都被激怒了,纷纷挽起了袖子,迅速的聚拢了过来。
顿时,大棚内气氛剑拔弩张,愤愤不平的众人都要找安常笑讨个说法,今天就算是古马老爹想要护着安常笑,可毕竟众怒难犯,就算是他蛊苗的身份恐怕今天也难护她周全。
孟铮急的一脑门的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只懂得在商场上浴血拼杀,何时凉膀子跟人打过架?可偏偏几个能打的人都不在身边,身后的安常笑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恐怕结果真真的不妙啊,急得他手脚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护在身后的安常笑见孟铮身躯不住的颤抖着,心中一暖,一缕温润的纯阳之气将孟铮笼罩其中,片刻,孟铮惊异的发现自己心中似乎充满了底气,手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
安常笑越过孟铮,来到众人的面前,开口道:“我自己花了四十万买的毛料,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会说它是块废料,如果各位还坚信有些人断章取义的误导,那我安常笑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见安常笑一脸的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环手抱臂的贵哥也不想说他是以少欺多,也冷哼回道:“今天如果你能说得清楚最好,否则的话……哼!就别想走出赌石场大门!”
贵哥话音刚落,在人群中早就有人也同声发出附和:“眼下这毛料还没解完,如果你这小女娃不能说个明白,按照道上的规矩,那可是要留下一只手的!”
“铛——”一声令人胆寒的金属声响彻大棚内。
一个彪悍的男人从自己的腰带上一个宽口刀鞘内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砍刀,咣当一声仍在了安常笑和孟铮的脚下。
极为锋利的刀口上,将孟铮脑门上的冷汗印得清清楚楚,赌石场内拍卖毛料原本是各自竞价,价高者得之,但为了预防有些人恶意哄抬毛料价格,所以各个赌石场内都有一些不成文的约定,有些是留下数额不菲的罚金,或者是禁拍几个月,最多就是破财消灾。
但眼前的他们所在的这个场口,竟然全是黑道上的规矩,现在就他们两人势单力薄,面对周围各色彪悍的众人,简直就是羊落虎口啊。
“哦?”安常笑一挑黛眉,嘴角上扬,带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如果今天我说不出就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如果我说出来,那又该怎么办?”
众人见这小姑娘口出狂言,都忍不住面露讥讽:这毛料是实实在在的大石头,又不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到底有什么就算是神仙也难断,更何况是这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看她双手皮肉细嫩、白皙如瓷,恐怕连毛料都没摸过几块儿,就凭她能说出这开窗毛料里有什么?
贵哥一个嘲讽的冷笑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没说出这毛料里有什么,就留下一只手,但如果你侥幸说对了,那……”
“那就什么?”一道淡淡的笑意浮上了安常笑的小脸。
不知道为什么,贵哥看着安常笑镇定如常的小脸,自己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丝慌乱,环顾四周,大伙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这个脸面。
“既然按照道上的规矩,我如果是说不出为什么这块已经切涨的毛料是废了,那就要留下一只手,但如果我说出来了,并且印证了,那就证明是有些人故意刁难,这道上的规矩里就没有提么?”安常笑仿佛就吃定了贵哥,故意激将他。
一咬牙,贵哥像是赌气般的说道:“不要说我们苗家汉子欺负小姑娘,如果你侥幸猜着了,那我贵哥的这条胳膊也就是你的了!”
众人一听蛊苗贵哥发了狠,都立马闭上了嘴。
让人惊异的是,一旁的古马老爹见自己的儿子下了重誓,却也没有出口阻拦,看样子存心是要让贵哥涨涨教训。
安常笑面带微笑,一拍双手:“好!果然不愧是苗家血性汉子!不过,我们汉族也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贵哥一抬头,冷哼道:“小女娃,别高兴的太早,这毛料解完了,你的小手可也就没了!”
这换做是旁人,早就被那把寒光四射的长刀给吓得手脚哆嗦,可安常笑却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在众人的各色眼光的注视下,朝着还躺在解石机下的毛料走了过去。
只见砂轮下的毛料除了开窗的地方,已经还有一个石面被解了出来,这两处透过薄薄的雾皮,透出了清新诱人的青釉绿色,是十成十的油青种翡翠,而且那抹嫩绿,顺着蟒带还在往里延伸,如果说没有翡翠的话,怎么也没人相信。
安常笑领着众人来到毛料旁,葱白小手指着已经切开的翡翠面儿说道:“这老坑月青白皮料原本应该是看似皮质无沙,却有着明显的粗糙感,再加上毛料上面紧结的蟒带的松花,一般人一定会断定这里面有翡翠。”
“这用你说?”贵哥冷哼了一声:“现在这毛料都切开了两面,是个人都看见出绿了,而且还是水头足、质地纯的油青种,怎么还会是废石?”
见贵哥这样肯定,安常笑却放心了似的,在毛料上接着说道:“照着这块毛料的表现,确实应该是出高绿翡翠,可如果再仔细瞧瞧的话,就会发现这毛料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赌性了!”
众人顺着安常笑的指点,都朝着毛料瞧去,贵哥在最前面,几乎就要将眼珠子落在了石皮上,只见,在这块老坑蒙麻玉上,一如既往的是月青白的石皮,没有任何的异样。
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只见安常笑双手捧一汪清水,轻轻的浇在了月青白石皮上。
这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