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漫无目的游荡,举目都是匆匆掠过的陌生人。
安昕镇他不熟,可他不找谁、不问路、不看方向,只是走,一步步地走,走到哪里都不回头。他眼里浮现的总是米若那张憎恨无比的脸,还有她拿着木簪刺他的样子。
身体是麻木的,知觉是麻痹的,就连手臂一直不停地流着血也毫不自知。恍惚间有种错觉,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到何处,哪里才是他的家。
直到在某个繁华喧闹的街道,被周遭的人流撞到,他才回过神来。
有人毫不客气地怒斥:“喂,你长着一对眼睛不看路啊?!”
他只当是耳边风,男人想要追上来,却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拉住,指着厉焱流血的手臂,惊呼:“啊,快看!他受伤了,还流着血呢!你别追过去了,搞不好会惹祸上身呢。”
厉焱依旧盲目地往前走。
他并不感觉到痛,人流的撞击对于他这样体格精健的人来说,丝毫不受影响,可是他却莫名地感到疲惫,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走着走着整个人失去平衡,接着摔倒在地……
章节目录 NO188 骆渊被绑
孤儿院内,骆渊在米若摇摇欲坠前扶住她,“米若,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米若眼角沁出泪来,哽咽道:“对不起,骆渊,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骆渊惊了一下,“怎么回事儿?米若,你后悔了?”
“不是,”她垂着头,久久才抬起头来,满目苍凉地看着他,“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当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时,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这只是个奢望。”
骆渊听出了蹊跷,“米若,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若深呼吸一口气,“骆渊,我和厉焱现在还是法律上的夫妻,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顿了顿,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骆渊的心漏跳了一拍,但很快恢复目光坚毅,“米若,我不准你这么说,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等你。”
“可是,厉焱不会如我们所愿的,”她悲怆地看着他,“他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我。”
厉焱咬了咬唇,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会有事的。”
骆渊能感受到米若这时的孤立无援,看她身上的衣着,浑身不住地颤抖,还有她死死攥住的木簪,他大致能猜得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他没有说破,他知道,现在米若需要的,是安慰。
无疑,厉焱已经将米若逼入了死角,他若不放手,有一天终究会把米若逼疯的。这些天她的精神状态,已经让他开始有些担心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晚上失眠做恶梦,都是拜厉焱所赐,若是让她从此连希望都没有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骆渊不忍米若如此难过绝望,一直将她圈在怀里,“别这样,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先下去,朋友们还等着,我们找个借口先走一走过场,离婚证的事再从长计议。”
米若勉强拉起一抹笑。骆渊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她点点头,挽住骆渊的胳膊,一同步出房间。
婚礼现场布置得很简陋,用的是孤儿院的食堂,请的都是孤儿院的同事,以及孤儿院隔壁的商户们,大家平日里左邻右舍都成了朋友,有喜事都会一起庆贺。
见到米若和骆渊两位主人翁出现在了宴堂门口,大家都欢快地鼓起掌来,没人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更没人留意到米若脸上不自然的笑容。
孤儿院王院长作为主婚人,走到台子中央,抬手朝米若和骆渊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声说道:“好了,吉时已到,请一对新人步入礼堂。”
大家拍手鼓掌祝福男女主角进入现场,怎料就在他们俩快走到台上时,一道冷冷的嗓音从众人背后传来,“请等一下。”
众人一愣,而米若听了,更是心头一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这么多事儿?
一回首,数道黑影齐齐整整地从宴堂门口闯入,仔细一看,全是身高一八零以上的壮汉,个个穿着黑衣,训练有素。
当下,骆渊和米若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定是厉焱的手下!
果然,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谁是骆渊骆先生?”
米若大骇,条件反射地拉了拉骆渊的衣角。
骆渊回头望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不要害怕,转过脸朝前走了一步,“我就是,找我什么事儿?”
为首的黑衣男子施施然笑了笑,定定地看着骆渊,看着他身上的白色礼服,“没什么事儿,就是麻烦骆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米若沉不住气了,“你们是谁?他凭什么要跟你们走?!是厉焱吗?你们是厉焱派来的?”
黑衣男子却是笑而不语。
众人都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倒是有两个胆子大的男同胞们站了起来,试图挡在骆渊面前。可是,为首的黑衣人右手挥了挥,立刻有两个手下站出来将他们架住,力道和架势都让人看得出来,他们绝不是好惹的人物。
骆渊侧首,“米若,没事儿,我去一趟就回来。”
“可是,我担心……”
“别担心,厉焱没那么明目张胆对我怎么样的,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米若地看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全身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泪水无声流得更凶。
直到骆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底,她再也支撑不住,滑落在地。
王院长脸色大变,惊呼,“米若!你怎么了!清醒清醒啊!”
米若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眼前一黑,彻底晕倒过去。
——————娆舞《撒旦总裁追逃妻》——————
几个小时后。
浓的化不开的夜色,像一位丹青妙手,把一切都涂上了神秘的色彩。于是,凝重的夜便产生了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待到骆渊醒来时,才发现这已经是入了夜。颈脖处的疼痛,让他浑身有些酸软无力。
本能地,想要伸手去舒缓一下疼痛。但刚一抬手,“当啷”一声,是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
下一秒,骆渊已明显感觉到自己双手的自由受到了限制,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原来,眼罩还没拿下来。
他似乎是坐在车里,能听得见车子的引擎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一种类似手铐的金属器械束缚着,更令人气愤的是,连双腿也被铐住了。
这些人到底是谁?厉焱吗?似乎是,看他们的一身行头,以及他们行事作风,极有可能是厉焱派来的人。
他试图挣扎着摆脱束缚,最终以徒劳告终,显然对方早有所准备。
“该死的厉焱!”气愤之余,他禁不住咒骂了一句,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也要用。
“省省吧,你是逃不掉的。”有人戏谑地嘲笑他。
骆渊心里一惊,听出来说话的人就是刚才带走他的那名黑衣人。
他停下了挣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绑住我的手脚?”
“乖乖坐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骆渊没有说话,心里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了。
章节目录 NO189 骆渊,他死了!
事情发生得没有一点预兆,米若醒来时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十个多小时。之前一直失眠,又精神紧张,这一睡,便已是第二天大清早。
她醒来时精神状态并不好,可是有些事是终于是纸包不住火,王院长见她醒了明显呼了一口气,可是眉头却是舒展不开。
米若没见着骆渊的身影,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手:“院长,骆渊呢?他回来了吗?”
王院长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显得略微窘迫,似有难言之隐。
米若更心慌了,忍不住摇了摇王院长的手臂,“院长,您说话啊,骆渊呢?”
王院长叹了一口气,凝眸静静地看着慌乱中的米若,顿上几秒后,才严肃地说:“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他受了很严重的刀伤,现在还在医院……”
“你说什么?”米若惊呼,全身冒出一股冷汗,“他在哪儿?”
“镇中心医院。”
“我要去看他。”
王院长急忙拉住她的手,“他还没脱离危险期,不适宜见人,你自己身体也这么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去吧。”
米若对王院长的话充耳不闻,迅速穿上衣服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孤儿院,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镇中心医院。问过护士后,来到骆渊的床前,米若几乎是扑到病床前,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骆渊躺在那儿,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暗红色的血迹依旧在透过绷带往外浸透。
他身上如何她看不到,因为严严实实盖着被单。乱七八糟的管子和电线从被单下面伸出来,各种颜色的液体正通过那些透明的管子流进他的身体。
“他伤得很严重,”王院长跟在米若身后走进来,声音里有无以言表的沮丧,“如果不是送来医院及时,他现在可能已经不行了。”
不过,显然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怎么好。
“米若,到底怎么回事儿?骆老师这么好的人,这是得罪谁了啊?竟然下这么毒的手。”
米若默不作声,脑子里像飞进了一群黄蜂,一直嗡嗡响个不停,眼前除了骆渊紧闭的双眼,只剩下一片空白。
“骆渊。”她单腿跪在床前,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知道他听得到他说话,她贴近他,“骆渊,你能挺过来的,加油,多少坎儿你都过来了,记住,你要活着,听见没有?”
感觉到他的手略动一动,米若连忙伸手紧紧握住。
这时候有护士进来催促,“时间到了,你们走吧,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静养。”
米若只当没听见,凑在他耳边发狠地说:“骆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你活着,这是我欠你的,我会替你找厉焱讨回来!”
他说不出话来,身子轻轻一抖,手指蓦然收紧,猛地睁开眼睛,口型是一个清楚的“不”字,只可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米若摇头,忍了多时的眼泪飞溅而出:“不要担心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骆渊的目光凝结在米若的脸上,像关了电源的电视剧屏幕那般渐渐黑了下去,眼中的焦点也消失了。
“骆渊?”
他的头歪向一边。
床头的仪器开始发出尖厉的报警声,护士按着对讲器大叫:“医生!医生!”
王院长和另外两名护士把接近疯狂的米若拖出监护室,她无法反抗三个人的束缚,只能拼命踢他们的小腿:“不要,我不要出去,让我留下来!”
王院长忍着疼用力按住她,“米若,你冷静!”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他推进手术室,两扇大门在她眼前无情地关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许久纹丝不动。
她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右眼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王院长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米若想对王院长笑笑,却连嘴角都提不起来。
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一幕,她心里梗得慌,害怕骆渊也如母亲那般离她而去……
四周乱糟糟的,米若的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声音,金属器械的碰撞,医生护士偶尔的谈话,仪器的嘀嘀声……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她不能理解它们的意思,也懒得去一一辨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内忽然传来某种仪器拉直了的尖叫,米若听到炸了窝一样的嘈杂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喊着:“一、二、三……”
然后是连续不断的砰砰声。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如同重锤砸在米若的心脏上。
“天啊!”王院长手中的纸杯落地,咕噜噜滚出去很远,咖啡液泼在地板上,就像干涸的血迹。
“那是什么?”米若隐约觉察到什么,像是为了确定答案一般问道。
“……是电击,他们在做电击。”
王院长的话一个一个地进入米若的耳朵里,却像是雨点打在油布伞上,砰砰响着,四处迸溅。
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有亦或,她不想弄懂……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一名男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严肃而又冷漠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没能度过危险期,请家属节哀顺变。”
“不,我不相信!我要进去把他叫醒!”
医生一把将她拽住,“对不起,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是他……”蓦地,她哽住,突然就接不上话来。
是啊,她不是骆渊的谁,连做他妻子的资格都没有。
王院长走来将她扶住,“米若,你冷静一点,医生已经尽力了,骆渊他……他死了。”王院长也没能把持得住,自己也泣不成声起来。
‘死’这个字眼,无疑是刺耳的。
米若的神情在瞬间凝固,目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