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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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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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走神,就要撞到电线杆了。”

“砰”的一声轻响。

真的很疼,她捂着被撞的额头,轻微地蹙起眉,起先只是微微发热的心口,忽然之间就灼热的跳动起来,有博大的回响,在脑海里回荡,一声声,震动着耳膜。

然而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黑暗中模糊有个人颀长的身影,倚在大门右侧的柱子旁,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许久。

她忘了挂断电话,远远看去,他似乎也没有挂,两部手机在暗夜里,各自散发着幽幽的荧光,似乎在彼此遥相呼应。

她微抬头,去看天际,一霎那间,有种错觉,仿似漆黑如墨的天幕上,星星点点,有大片大片幽蓝的萤光正在弥漫绽放开来。

十一年前梦一场(1)有种熟悉又遥远的悸动,随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在胸口肆意蔓延,渐渐溢至喉间,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这样近。

不是第一次离林尧这样近。

从前光是如此接近的看着他,她就会双膝发软,无法自如呼吸,然而此刻,她讶异自己竟能如此沉静,只是略微仰着头看向他,也许,还带着一缕极淡的微笑。

他伸出手来,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前额,手指轻轻一揉:“不痛?”

子言咬一咬下唇,“痛。”

林尧的唇边掠过一丝笑意,“沈子言,你还是这样,走路都能发呆,想什么呢?”

亲昵自然的语气,他的手掌还覆在她额上,完全没有要拿开的意思。源源不断的热从额头扩散开来,如一滴墨渗入清水,然后如斯缠绵地层层荡漾开来。

有淡淡的窘意,子言抬起手臂,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反手轻轻一带,整只手落入他的手心。

起初握的不是很紧,她越试着抽出手,他却握的更紧,一直到她微凉的手掌渐渐的发起烫来。

“走走吧。”林尧微蹙了眉,没有看她,用的是很平淡地陈述语气。

身不由己,被他一路牵着,慢慢挪动脚步。

路灯下淡黄的光影,笼出两人的身影,牵手并肩,几乎重叠在一起,然而却默然无语。

半天,她才想起来问他,“你等了我很久?”

“没多久。”

“有事?”

林尧回头看她一眼,眸色很暗,那神色仿似有些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倦意,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

子言立刻就忘了方才的问话,顿住了脚步,“你的病还没好?”

他的笑意很清浅,“快好了。”

“坐长途飞机很累吧?你该好好休息的。”她微嗔道。

“没事。”他的笑容渐渐有了暖意。

“咳嗽的话喝点蜜炼川贝枇杷膏,我陪你去药店吧。”她有些心急,拉一拉他的手,示意他快走。

他站立不动,握紧了她的手,眼睛忽然暗沉下去,只余瞳孔深处一点碎钻一样的星芒,“沈子言。”

她困惑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嗯?”

他毫无预兆地俯身下来,双臂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我回来了。”

这声音极轻,温柔得似要扼杀人的呼吸,僵立在他怀里,耳边仿佛萦绕着细微的音乐声,像是她早已听得熟稔之极的D大调Canon,一丝丝的钻入耳膜与心扉,那些缠绵在一起的音符此起彼落,连绵不绝,直至最后终于融合在一起,沉郁而感伤,却又完美到了极致。

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首旋律,只觉得有种漂浮的虚无感,双脚无力,不想挪动,子言的心里挣扎辗转,苏筱雪的话语魔咒一般涌入大脑,她一定是受了蛊惑,才会问出口,“你……为什么会回来?”

林尧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声音细微如丝地叙述,“本来会早一两天,伦敦下了大雪,航班延误了。”

她丝毫不为所动,用力地推开他,“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他轻声笑起来,因为有点咳嗽,喘气也有点不匀,所以说得很缓慢,“I walk ten thousand miles to see you。”

他的脸离她很近,清朗的眉,秀长如水的眼睛,唇线微微翘起的嘴唇,连他眼皮下方,因为睡眠不足而呈现出来的淡淡青紫色,都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睛。子言忽然就侧过头去,因为要强抑住眼眶的酸涩而沙哑了声音,“我英文不好。”

林尧又咳嗽着笑起来,一只手指微扣,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你笨的不行!”

她恨恨地一扭头,“再笨也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一直含着笑,倒并没有生气。

“怎么关你的事了?”子言反问。

话音尚未落,额头又被敲了一下,他的眉蹙起来,嘴角一抿,好像很严肃的样子,“你忘了,一日为师……”

子言觉得好笑又好气,“我不记得了。”

他干脆地打断她的话,“我送你的球拍还在不在?”

一直凝聚在眼角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大颗大颗,滴落在下巴,衣领和前襟,她倔强地转过头去,“我扔了。”

他的神色很平静,“扔哪儿了?——和项链一样,也从这里扔下去了?”

她蓦然一震,呆呆看着他。

原来跟随着林尧,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那座双轨桥的桥面。

冬日的夜晚,并没有什么车辆经过,除了风声和流水声,一切都很安静。

一年前的今天,她曾经独自站在这里,肩上沾染了朵朵的小雪,在簌簌的风声里,闭着眼睛将那条项链扔进桥下的河水。

河面幽深平缓,仿佛可以默无声息地吞噬一切。她摊开掌心,似乎还能看得见银色的流光在白皙的手心流淌,她是怀了怎样的心情,才将那保存了十年的信物决绝地,扔进河水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小心翼翼保存着的秘密,林尧为什么会知道,他又为什么会知道?

“我说过了,”林尧用极认真的温柔口吻,揶揄着她,“你笨的不行!”

她再度困惑地抬头。

他叹一口气,“沈子言,又刮风又下雪,只有你会放着好好的下层人行桥不走,站在桥面上受冻。”

她呆滞地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言语。

隔河的对岸,不知是谁在燃放烟花,一蓬蓬,乍然开放在静寂的夜空。

他的眼睛,璀璨如星,在干燥清冷的夜空里,明亮而温暖。

唇边的笑容,是她平生仅见,最绚丽的烟花。

十一年前梦一场(2)一切都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这一幕本来应该发生在一年前,却戏剧性地发生在一年后的今天。

“啊,你也在?”她喃喃自语,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他先离开她,随后她也离开他,彼此走了那么远,千山万水,万水千山,谁都以为再也不能相遇。直到这么多年以后她才蓦然发现——原来彼此都没有忘记,都不曾真正远离。

起初只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赴约,却从来不曾想过,他也会记得,他也会和她一样,深夜站在桥头,等着一个以为绝对不会出现的身影。

就像一个奇迹。

他摊开掌心,是那条曾经珍藏了十年之久的熟悉而久违的银色十字架。

漆黑的夜里,那银光是暗哑的,并不耀目,却刺的她瞬间有点目盲的晕眩感。

“你不知道,下面人行桥的扶栏要多出桥身一截吗?”他牵起她的手,漫步走向栏杆边,低声示意她往下看,“那边,左数第七个扶栏,当时,它就挂在那里。”

她的泪涌了满脸,连擦拭都忘了。

他倾身向前,凝神看着她的脸、她的眼,良久,才伸手为她拂拭泪水。

一滴冰凉透明的泪珠,猝然滴落在他的掌心。

他轻叹了一声,极浅的呼吸就呼在她的耳际,语声低得几乎让她听不见,“沈子言,那天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这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是没有得到他的亲口回应,她始终都不能够相信。

“我以为,现在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他静默了一会儿。

“可我不知道。”她抬起头,淤积在心中多年的凄楚酸痛沉郁煎熬在这一刻全都涌上心间,唇间流淌出来的声音因此略带了一点颤音,“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放弃保送,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要我去北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苏筱雪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离我那么远,那么远,你跑到英国去,没有只字片语。现在你说,你那天一直在这里等我,你说我知道原因!……林尧,我为什么会知道原因,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知道原因?”

他揽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她却拼命屈起手臂抵在两人之间,他的手臂却越来越收紧,最后逼迫得她动也不能动,“小西,”他低声轻唤她名字,声音嘶哑而含糊,“你想我吗?”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听得见他的心跳,因为喘息的缘故,跳动的很快,胸口的温度很暖很热。她的额头低垂下去,抵着他的心口,蓦然发现自己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

没有欣喜若狂,只有持续不断的心痛若绞。

林尧,你知不知道,想念你,几乎已经成为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每一天,十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念。在音讯相隔甚至海天相距的这些年里,这样希望渺茫的等待想念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残酷!

肺腑内满溢了凄楚与酸涩,哽咽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近乎赌气一般摇头,“不想。”

不想念,不想念,一点也不想念。因为,不用想念,林尧,你每天都在,每一天。

“这样啊,”他轻咳了几声,好一会儿喘息才平复下来,“可是,我很想你呢……”

微风轻拂过眼角、眉梢,子言的耳畔仿佛听见刺啦一声轻响,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破碎的声音,那坠落的碎屑虽然轻微地割伤了心扉,却迅即就被化为灰烬,流沙一样被风轻柔地吹起,散尽,消失踪迹。

时光真是残忍,隔了山长水阔,将他们分隔在天与海的另一端,让她只能在思念、痛苦、哀伤、眷恋与绝望中蹉跎了许多岁月,直到物换星移的多年以后,才姗姗来迟地将他带到她面前,让她含泪看着岁月流逝蒙上的那些尘埃,是怎样一点一点被细致地擦拭干净,最后全部变得清晰。

她的爱情和勇气在多年的辛酸辗转间早已蹉跎殆尽,只剩下一点没有清除干净的余烬,只因为他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如弦丝拨动,触动了她藏在最柔软深处的一点火种。

良久良久,她才终于能够鼓足勇气仰首去看他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如此毫无掩饰地看向她,微亮的清光如星子,眼底却弥漫浅浅的湿润,好似温柔而无限悲伤,如深海漩涡般要将她身不由己拖入进去。

宛若有谁在用寸长的细针尖锐地刺入眼眸,也许只不过是被风吹入了某粒极细的沙砾,子言的眼睛瞬间便迷蒙一片,泪水不可抑制,再次泉涌了出来,“不相信。”

他却忽然微微一笑,“还是这样口是心非。”

“不是。”她难堪地转过头去,最了解她的人,始终是他,无论何时,无论过了多久。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无奈的语气,叹息一声,“别哭了。”

“眼睛进沙子了。”她用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拙劣借口来掩饰。

林尧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促狭表情,“这样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有一丝极浅的笑意流露在唇边,“来,让我看看,帮你吹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立刻知道没有好事,不由自主,后退了两大步。

他很从容地迈前两步,伸手一揽,已经将她的脸轻轻捧住。

心跳不但没有加快,反而缓慢得像停止了跳动,耳膜边有沉重的声音,是她自己心脏搏动的回响,一声,又一声,博大而恢宏。

他的眼睛微光流转,像镶嵌了一枚最灿烂的辰星,在瞳仁的深处,依稀有一个极小的影子,很久以后子言才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

她感觉他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变得分外柔和。

她不自觉地咬一咬下嘴唇,再次低声重复,“不要。”

林尧身上温暖清朗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可以眼观鼻,鼻观心,他仿若未闻,嘴唇微颤,捧着她脸颊的双手稍稍用力,便低下头来。

这一瞬间,一定有如血的嫣红绽放在双颊,浑身的血液全都溯游到了大脑,眼睁睁看着他俯身,垂首,连嘴角微弯的弧度,都看的这样分明,这样近,如同一个梦。

然而他却忽然抬起一只手覆在她眼睛上,手指稍稍揉一揉她的上眼皮,只是极其小心地,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

夜已渐深,一盏盏路灯如星子,似近还远,风吹起发丝,撩在颈项与耳后,有细微的□开始微微滋生蔓延,倏忽便到全身。(文-人-书-屋-W-R-S-H-U)

“好了吗?”他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

“好、好了。”子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挤出这几个字来的,她的脸一定红的不能见人了,起初紧绷的身体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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