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谦宁年纪轻,平常也经常进行体育运动,身体的基础不错,在名医的悉心照顾下,恢复的很快。虽说伤经动骨一百天,但只不过用了短短两个星期,撑着拐杖自理生活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
考虑到医院提供的食堂营养不是很足够,芊芊天天一大早就去邻近的菜场里买了活鸡、生鱼、或是新鲜的猪肉,专挑他喜欢的菜色,在租住的小屋里烧好后装在保温桶里带给他吃。叶谦宁也算是身居高位,扛着那个市长的头衔,即使受伤如此还是有数不清的大小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芊芊每天拎着保温桶去的时候,总会看见他坐在淡金色的晨光中,手里拿着小陈呈上来的文件在认真批复。即使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也会向感应到一般抬起头,迎着晨光朝她微微一笑。
她知道自己的厨艺比之莫离请来的那些名厨根本是不上档次的,甚至有几次在尝试新的菜肴时反而弄巧成拙的搞砸了,他却丝毫计较,统统都吃了干净。在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的时候,他总会笑的极幸福的抬起头来看她,摸她的头,称赞:“我家丫头的厨艺真是不错。”
将文件处理完后就要做复健。做复健很辛苦,虽说对早日痊愈是大有帮助,但每天以超越自己为目标的锻炼却是一个极痛苦的过程。叶谦宁很拼命,基本上把剩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这上面。看着他扔掉支撑的拐杖像垂暮的老人一般在复健的引导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时,芊芊趴在玻璃上前,总有一种想要闭上眼睛的冲动。
结束的时候叶谦宁的力气差不多全部抽空了,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满身的汗水。她上去给他擦,他就会稍闭一会儿眼睛养精神。他的五官是那么的熟悉,对着她的时候有一种温柔萦绕,那样的英俊,那样的让她舍不得放开……
她慢慢的用手指捻着一角毛巾在他的五官上细细描绘,不知不觉就会陷入一种奇怪的冥想:如果以后的日子可以和现在这般会都好,她不在乎他是不是青年才俊,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瘸了腿或是残了手,只要可以像这样陪在他身边,就会美好的像梦一样。
这天下了点小雨,连续的酷暑终于降了一些温。芊芊早上去买了一只鸡,炖了一锅浓浓的鸡汤,装在保温瓶里像往常一样提到医院里去给他喝。叶谦宁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等复查结果显示无大碍,就可以出院。
芊芊去病房的时候叶谦宁仍旧像往常一样半靠在床上,可是手里握着的却不再是文件夹。那是一双手,芊芊再熟悉不过,修长白皙,左手的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即使是在像今天这样没有太阳的日子里,依旧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在她想要逃开之前,叶谦宁已经发现了他,搂着莫离的腰部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两个多月未见她原本平坦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头发剪短了许多,比原先少了一点冷艳高贵,多了几分贤妻良母的感觉,特别是看着叶谦宁的表情。原来,即使是这样的女人,也可以有水一般的柔情。
发现叶谦宁从自己的脸上移过去的表情,坐在他身边的莫离也跟着往她站的地方看了过去。前一刻还满是柔情的眼睛突然又变回了她熟悉的寒冰,褐色的瞳仁在并不亮堂的空间里折射出幽暗的冷意。
即使芊芊很快的把手里的保温瓶往离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一放就极快的逃了出去,还是不幸的在医院的门口被莫离派来的两个黑衣男子毫不征求她意见的请了过去。
莫离坐在她的面前,应该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没有点她最喜欢的咖啡,面前只放了一杯热牛奶。果然,不论她是否已经嫁为人妇,或是即将为人母,在她面前所会展现出的表情,却仅有冷酷这一种。
一样的凤目微挑,一样的薄唇轻启,对着她的时候,就连呼吸应该都带着深刻的仇恨:“没想到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现在正是酷暑,芊芊却觉得这间咖啡店的空调怎么开的格外冷。胸口闷闷的,如果没有她身后的那两个黑衣男子的话,她一定会马上站起来从这压抑的地方逃出去。
“莫离。”咖啡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奏起 “叮叮咚咚”的铃音,芊芊抬起头去看,发现叶谦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虽然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起路来的姿势还有一点不太自然,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我叫她过来的。”叶谦宁在她们的面前站定,眼神温柔却带着坚定,“我出事后,是芊芊在第一时间赶来救了我。”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慢慢的移到了莫离的眼睛里,把她小心的从位子上扶了起来,用额头轻轻地抵了抵她的脸颊:“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宽厚的手掌举起,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慢慢打着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知道的。”
莫离本来应该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却被叶谦宁低下的那个吻完全的封了进去。透明的玻璃窗上,印着那两个人相拥的倒影,在灰色的天空下,清晰异常。梦境总是如此,不管时间多长,内容多么真实,终是逃不过醒来的那个瞬间。
当她坐在回去的长途车上时,才发现刚才停息了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虽然雨点不大但胜在细密,一条条的滑落在车窗上,把视野都挡在雨丝交织的网外。
芊芊突然发现其实两市的距离并不近,半旧的金龙客车在曲折的路上兜兜转转了三个小时,才终于驶入了车站。当然这样的速度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有兰博基尼才可以在那样短的时间里将她送到那里。
车站里人每天都是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自从那一晚后,楚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站在人海中,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为什么,芊芊突然就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对不起。”酝酿了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明天你有空吗?可以……来……吃顿晚饭吗?”
“好。”对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回答却是十分干脆,“在哪里?”
那人问过来,芊芊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想好,以前约会的时候,除了那一次的火锅店,全是他选的。有豪华的,有特别的,也有外表普通却味道极好的。每一次都不相同,她跟着他去了那么多地方,却发现,她竟然连一家具体的名字都没有记全。
“就在上次那你请我吃的那家火锅店吧。”那头从她的短暂沉默中先开了口,“六点可以吗?”
“好……”嘴里突然涌上来一种苦涩的味道,带着不明的情绪,抓的她心里乱哄哄的一团。
“嘟嘟嘟……”楚扬已经挂上了电话,独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这拥挤的车站里,突然意识到,或许以后,那样惊险刺激的兰博基尼之旅,真的是如她所愿的再也不会有了。
第二十章 分手
约好的时间是六点,芊芊五点就到了,仍旧是上次的那个靠窗位置,坐在西斜的红日下等她。他的时间总是掐的很准,六点不到五分钟,熟悉的身影准时推门而入。
身上还装着正式的西装,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这里的。这个城市的夏天很闷热,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解着西服的扣子。宝蓝色的衬衣从银灰色外套中间露出来,松了领带,一只手习惯性的插在西服口袋里,衬衫的一角掠起,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便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意。
“难得你会主动约我出来。”他站在桌边,朝她笑了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他低头看她,手搭在对面的椅背上,却迟迟没有拉开的动作:“有什么话要那么急着同我说吗?”
其实他的语调很平常,也没有什么尖锐的字眼,可是传进芊芊的耳朵里,却极不是滋味。她仰头看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对话,踟蹰了良久,才吐出了几个没有多大意义的字句:“你不先坐下来吃点吗?”
“我想先听你说。”楚扬抓着椅背的手逐渐用力,在软面的缎子上抠出一道不浅的痕迹,幽深的眼睛望着她,带着不知名的情愫。
该来的总是会来,本来就是自己不对,不该再把他拖进来。想起自己昨晚的决定,芊芊狠了狠心,不敢看他,只是低头叫他的名字:“楚扬。”语调低缓,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声音,“我想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果然猜得没错。”抓着椅背的手突然就放了开来,碎发从额前划落,让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一抹苦笑。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穿在手指上,墨色的瞳仁里难得的划过一丝狠厉:“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毫不犹豫的转身,她听见钥匙在他的手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楚扬……”芊芊坐在那里,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呆呆的唤他。衣角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摆动,丝毫没有放缓的动作。
“楚扬——”就在即将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芊芊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忙搅乱的去翻自己的包,不管不顾的把包倒拎起来往下倒,抓起那样小物件,匆匆跑出去追他。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那个银灰色的影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门口,黑色的车身,上面的那三条竖线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开的那辆。听见她在后面唤他的声音,握着车门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还是拉了开来,弯身坐了进去。
车子已经启动,芊芊却是铁了心般拦在车前,坚持不断的拍着车窗。窗户终于缓缓放了下来,露出他漆黑的眼眸,看不明的情愫转瞬而逝,墨一般的黑色里透着明显的不耐:“还有什么事?”
芊芊咬着唇,看着面前的楚扬,有一些陌生。或许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果断、深沉,在发怒的时候透着压倒性的王者霸气。
“这个……给你。”小小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里面躺着的一枚小小的钥匙扣。
这是一枚十字绣作品,记得有一次楚扬打电话来接她的时候,她就和小敏在逛那件卖十字绣的小铺子。楚扬那天很有兴致,停了车走进来要和她们一起逛。里面的作品都很漂亮,他进来问她买了什么,她却只能对着他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她不善于针线,最近学校里流行这个,小敏看了别的老师的成品吵着自己也要来学着绣,于是就拖着她一起来。对着那些繁复的绣品,芊芊觉得自己也只有羡叹一下的份而已。楚扬也没有强求,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在出门的时候他转头正好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绣样,一对Q版人物,是最近比较网络上很流行的破小孩图案。
那个仅着一条白色小裤裤的男童和扎着两条小直辨的小青梅站在一起。小青梅有些凶,把他欺负的委委屈屈的,一双大眼睛里噙着泪水,身体却仍是滑稽的黏在小青梅的身边。这两个小破孩的动作虽然有些猥琐恶俗,细细看去却有一种温馨美好的感觉。
楚扬原本一直无所事事的跟在她身后,不知怎的突然对这幅图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揣度着芊芊买下来回去绣,连哄带骗的在她旁边嘀咕了一通,最终仍旧没有成功。
那天的楚扬有点像个孩子,只因为她没有依他,一整晚都悻悻地对她生着闷气,挑三拣四的在她泡的咖啡里挑毛病。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和他又何尝不像画里的那对别扭小孩。
这枚钥匙扣上的图案,和上次他们看见的那幅一样,是芊芊在被他通知去参加生日宴的那晚淘了几家店才找到的,虽然上面的针脚有些凌乱,可是憨憨的笑容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对不起,把你的生日Party搞砸了。” 她把那只手朝楚扬面前又伸了伸,望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歉意,“这本是那天我想送你的生日礼物,现在的话……可以收下吗?”
“谢谢。”礼貌的词语,却少了真诚和喜悦,楚扬从她手里接过那枚钥匙扣,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冷冷的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芊芊对于这样的楚扬显然还没有习惯,愣愣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了自己巴在车窗上的手臂,讪讪的缩了回去,看着那扇窗户再一次的升起,没过他的头顶,缝隙越来越小,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再进火锅店里的时候,仍是闹哄哄的一片。今天是周末,本就是朋友聚会的好日子,三五成群的围成一桌,聊天喝酒,全是一副副畅快的神情。
服务员小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一桌的不一样,看着她孤零零的从外面独自回来,上前来公式化的询问她是不是还要在这里用餐。芊芊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打电话把小敏从家里挖了过来,大热天里,两个小女人对着那一盆满满当当铺着辣油的火锅,竟然也仍旧不乏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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