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又同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才挂断电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取消,明天我什么人都不约。”
裴淼心赶忙跟在他的身旁解释,“可是那台湾来的郑总好难约,我们这边也是跟他敲了几次行程,好不容易才确定了明天。”
曲臣羽推门走进卧室,先将自己手上的腕表摘下再摘袖扣,裴淼心见他一个人不好弄,只得快步到跟前,帮他把袖扣处的那对铂金袖扣取下来放在床头。
曲臣羽却是挑了眉道:“那又怎样?我明天谁都不想要约。”
裴淼心刚要急得跳脚,却又突然想起现在还睡在医院里的爷爷,想想他可能不打算把这样的时间留给工作或是外人,他明天还要去医院看爷爷。
点了点头,她说:“那我帮你取消明天所有的预约。”
他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那从腰腹一直盘亘到他尾骨以下的疮疤却看得裴淼心一怔。
她还记得他去瑞士滑雪时发生的事情,当时的目击者只是称,他当时从很高很高的山峰上直冲而下,若不是运气好正好砸在还算厚实的雪堆上面,他也许早就已经见阎王去了。
裴淼心看着那些伤疤一言不发,曲臣羽大概也是意识到她正在盯着什么,于是一把抓过衣柜里的睡衣,说:“你饿了就先下楼吃东西,我等洗完澡再下楼,全身都是臭汗……”
她知道他爱干净,不仅是每天回家,就连早上出门以前他也一定要洗一个澡才会离开。
她仰头看他的时候冲他笑笑,说:“我帮你洗吧!”
他皱眉笑看着她,“你把我当你女儿?”
“臭美,你要是芽芽我早抽你了,我女儿哪里会像你长得这么难看!”
本来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话语,可他这会正裸露着丑陋的伤疤,被她这样一说,裴淼心只觉得一怔,一瞬就变成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曲臣羽弯腰下来吻了吻她的唇,“真的不用,陪着我转了一天,你应该也饿了累了,你先下楼吃些东西,我很快冲个澡就下来,你别全吃完了,给我留点就成。”
她轱辘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梭巡过他双眸以后才道:“臣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说你刚从瑞士转院回a市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可是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听到你说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是丢了哪一部分的记忆?”
曲臣羽看着她的模样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正深思着什么,还是轻道:“也许,我又慢慢想起了很多东西。”
“那你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去瑞士,而且去了也不跟我联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也许这部分也包括在我失去的那部份记忆里头。淼淼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我脑子里的记忆并不完整,关于过去甚至是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只是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而已。”
这一下裴淼心不好再追问什么,等到曲臣羽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她这才站在门边盯着浴室的门看了好一会,直到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她这才转身下了楼去。
楼下的一切佣人已经收拾妥当,她抬表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时间就要过零点。
让家里所有佣人都先下去睡了,她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一边用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一边准备开吃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烤肉。
才准备开吃她的面前就多了只酒杯,仰头去看的时候,曲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睡衣下楼,手里拿着只红酒,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
“酒是我们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叫芬妮先开了醒着的,现在喝味道应该刚好,再过几分钟,它又会变换出新的味道。”
裴淼心放下手中的肉串去捧酒杯,眼角余光里瞥见他拿着的那只红酒,张了张唇,说:“呀,这不便宜,就配烧烤,真是可惜。”
他倒完酒,将酒瓶往她身前的茶几上一放,这才学着她的模样盘腿坐在地毯上面。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先闻闻是不是好东西。”百度嫂索…—前夫,爱你不休
她依样学着他先侧着杯沿,从灯光下看了看酒的成色,又将鼻端凑到酒杯前面轻轻晃动着去闻它的香味,等到轻抿了一口在唇里漱了漱后一口吞下,这才有些颇为沉重地点头道:“曲坚强出品,必属佳品。”
他忍不住笑开了怀,知道她又拿他小时候的事情洗刷他,可他对她,就是凶不起来。
他说:“这酒是好酒,是我刚刚着手开始经营葡萄酒庄园时,熬过了好几年的秋冬,最后用第三批出产的葡萄酿造而成,放在橡木桶里沉淀了十年,最近才做成成品运回国内。”
裴淼心抿了抿唇,“十年?”
他笑着又去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道,“这酒就跟我认识你的时间一样,也是认识你的那年夏天,我没在a市待多久就离开了,我去了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买过一小块地打算自己种葡萄酿酒卖。可是新开发的葡萄种植地,头一两批的葡萄都不能用来酿酒,每回都要等到所有葡萄成熟,然后将它们打落,埋在泥土里面。”
“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那块新开发的葡萄地都是一样,出产的葡萄带着些淡淡的苦涩,所以每一年我都叫工人把它们打落了埋在土里面。可是偏偏是遇到你的那一年,我又去了一次葡萄园,待到葡萄成熟的时候,我想又可能要打落所有的葡萄。”
“可是,突然有工人跑过来跟我说,今年的葡萄丰收,可以酿美酒了。我着急奔到地里一看,随意摘了一颗往嘴里尝,不是太酸,也不是太甜,那味道清清爽爽的,却真的是时候酿美酒了。”?
☆、第208章 难掩情深(精改版)
? 所以,这酒和他们相识的年份一样?
整整十年。
裴淼心又抿了抿杯中的红酒。
那酸酸甜甜又带着些巧克力香气的红酒,真的就像是她与他之间的感情。
相识十年,却是到今天才有缘牵手相恋,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感觉那酒的温热一点一点酝酿着她的灵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屋子里的空调开得适中,可她还是感觉自己胃里心里,全都暖暖的。
扬手抓过一只肉串,当着曲臣羽的面张嘴咬了一口,皱眉,“真咸。”
曲臣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刚才在人摊位前,你不还嫌人家放盐放少了,让人多放点么?”
又试了几只肉串,几乎每一串都是一样,咸到她骨子里,要命的咸。
裴淼心这时候想起曲耀阳才觉得有些火大,先前在医院走廊里被他吃掉的那些肉串说不定才是好味,丫肯定是喝多了酒嘴里没味,所以才会嫌她放少了盐。
可是这会几乎所有的肉串都往死里咸,裴淼心才咬了几口,就皱一张苦瓜脸道:“看来我确实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我还以为你会是个重口味,结果这下可好,你看,真浪费。”
曲臣羽抬手敲了一记她的脑门,“贫嘴。”
裴淼心看着满桌子的烤肉才发现根本就没办法吃,可是这会肚子又饿了,可不得眼巴巴地望着,无比哀怨地道:“要不我还是去给你煮碗面……”
“要不我还是给你挑螺丝……”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裴淼心在最后关头紧急闭嘴,撒娇似的往他身边一坐,“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还是给我挑螺丝吃吧!”
曲臣羽知道这小女人犯懒,也不去与她计较,认命似的拿出一盒牙签,又戴上了店家提供的一次性塑料手套,这才从装着螺丝的白色饭盒里一颗一颗将它们捡出来。
裴淼心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一边眼也不抬地吃着曲臣羽一颗一颗处理干净后递到她唇边来的螺丝肉。
可那螺丝肉只有那么一丁点,吃不到一会她就开始不耐烦,说:“你快点,嘴里又没有了。”
曲臣羽孜孜不倦,似乎就喜欢这样宠着她惯着她,弄得她无法无天。
本来不吃还好,这会被这一丁点螺丝肉馋着,更是越吃越饿,裴淼心愤怒地转头,正准备开骂,怎么半天还不递上螺丝肉,却见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变戏法似的,弄出一只漂亮的绒布盒子摆在她面前。
她一怔,抬眼看他,“求婚?”
“笨!”曲臣羽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咱俩已经结婚了,从此比翼双飞了,我还用得着跟你求什么婚?”
她说:“哦!那这是什么?”
他说:“打开来看看。”
裴淼心不解,还是狐疑着伸手接过,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着一只铂金的细长链子,链子下面坠着一只奇形怪状的铂金链坠。
“这是什么东西?”裴淼心有些好奇地将那坠子拎起来到他跟前,“这样一坨一坨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受伤,说:“你好歹还是学艺术设计的,说出来的话怎么这样不堪?”
她嘻嘻笑着往他身上靠去,“那这是一坨一坨的么,但我还是很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你送什么给我我都喜欢。”
他没有绷住,到底抬起她的下巴去吻了吻她的唇,他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吗?生日快乐。”
裴淼心一怔,这几年没人在乎没人心疼,她几乎就快要忘记自己每年的生辰。但也似乎总有他这一个人,每年不论风吹雨打都会当面或是邮寄一份礼物给她,再再提醒着她又长了一岁。
她讶异地张了张口道:“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可你却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臣羽,我该怎么感谢你。”
他刮了她的鼻头一下,一双凤眸来回梭巡过她双眼,才道:“爱我,留在我的身边。”
她弯唇冲他笑笑,放下手中的项链低头去吻他双唇,“我现在不就在你的身边?”
他抓着她胳膊的大手正不自觉地收紧,裴淼心隐隐觉得有些疼了,可他却像是并未察觉一下,只是害怕什么宝贝重要的东西一瞬便会从他手中溜走,他只是……害怕了。
裴淼心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刚向后缩躲了一下身子便被曲臣羽给察觉。
他恍然松手,说:“对不起,我弄痛你了。”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才道:“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你这样的人?”
他没再迟疑,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寻着楼梯有些步履蹒跚地步向二楼时,还是在楼梯口遇见正从上面下来的曲耀阳。
几个人一照面,都是一怔。裴淼心的小脸本来是埋在曲臣羽怀中的,却也通过眼角余光瞥见正扶着楼梯扶手从上面走下来的曲耀阳。
她的身体一下绷直僵硬,就连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曲臣羽也明显察觉出她的不对。
看到站在楼梯上,身形仍然有些摇晃的曲耀阳,光着脚掌站在梯级上,曲臣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哥,你醒了?”
他的话似乎给了曲耀阳提醒,后者果然微眯着眼睛看他们,说:“渴,厨房在哪?”
曲臣羽只好放了裴淼心在地上,让她先上楼等着自己,这才转身去厨房接了一杯矿泉水过来,递给曲耀阳。
曲耀阳大抵是真的头昏,没在原地站很久就扶着扶手坐在了梯级上。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眉角,半带抱怨的语气,“今天真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曲臣羽就势也在他旁边的梯级上坐下,“最近国家调控,房地产受到打压,是挺难做的,我听你秘书说了,今晚……不对,是昨晚,昨晚你约了吃饭的都是国土的一些老领导,有时候跟这些政府官员打交道套消息就是麻烦得不得了,不管什么事情先上酒桌,把你灌醉了再谈接下来的问题。”
曲耀阳抬起眉眼看着弟弟,“我早说过如果你愿意到公司来帮我……”
“帮你我自是愿意,可是房地产那块,我也确实不懂,怕去了给你添乱。”
“我早年在中国的中西部城市都拿了地,目前国家调控房产的政策主要打击的是一线城市,正好我可以趁现在先把几个中西部城市的地产发展起来,a市的就先歇一歇,集中力量办大事……”
裴淼心没再站在楼梯上听这两兄弟说话,想着刚才的事情仍然心跳有些加速,所以赶忙光脚奔进了楼上的房间,“砰”一声将房门关紧。
曲臣羽具体又同曲耀阳说了些什么,她自是不得而已,等到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她才感觉房间的门锁被人转动,有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床边的位置一阵下陷,很快有一双大手紧紧搂在她腰间,鼻尖嗅着她脖颈浅淡的薄荷香气,才道:“睡了么?”
她听得出是曲臣羽的声音,缓慢转过身来,透过床头柜上的台灯看着他的眼睛道:“嗯,不过又被你给弄醒了,你说,你拿什么赔我?”
他忍不住勾着唇去掐她鼻头,等到她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