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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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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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了名冷笑:“江草齐的小舅子有功名,但江草齐的岳母没有吧。”

    黄县令越发肯定,佯作为难地道:“这个……”

    魏了名瞥他一眼:“本官告诉你一个消息,本州学政杜隐言中风瘫痪,早已辞官致仕了,学政之位,将由苏冠成大人继任,该消息很快就会有公函传达下来。”

    当初苏冠成升迁,并未公布具体,因而黄县令不知,现在一听,顿时心中亮堂堂的:派系争斗,陈三郎抱错大腿上错树了,杜隐言一倒下,其所在的派系就遭受清算……

    对,一定是这样。

    黄县令觉得完全领会清楚魏了名的用意了,当下不再犹豫,立刻道:“下官这就派人到陈家抓人!”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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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双妖护主,再宰一猪

(上一章叶藕桐选择的应该是第二条路,写成第一条路了,已改……555,犯了这个数字低级纰漏,看来南朝有老花眼了,请各位看官多担待,谢谢!)

    钟捕头得到授命,率领七八名衙役杀气腾腾地奔赴陈家,一脚踢开门,凶神恶煞,大喝一声:“陈王氏,你家事发了!”

    陈王氏正在家里,大吃一惊。华叔慌忙跑出来看个究竟,陪着小心问:“钟捕头,发生了什么事?”

    钟捕头一把将他推开,冷笑道:“来人,将他们全部锁上,一个都不能放走。”

    衙役们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只管锁人。

    这一番动静闹腾,惊动左邻右舍,消息风一般传开,许多人前来围观。见到官差捉人,便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又有唉声叹气的,觉得这一次陈家,肯定得完蛋了。可怜华叔小翠两个下人受到牵连,不知要吃多少苦。他们两个也是愚蠢,之前好几次都有机会离开陈家,却不愿意走,现在好了,全部遭殃。

    拿了人,钟捕头耀武扬威大声宣布:“陈王氏一家因为包庇江草齐一案,今县尊大人有令,捉拿归案,到衙门审讯!”

    华叔连忙称冤枉:“钟捕头,上一次县令大人不是审完,结案了吗?”

    钟捕头喝道:“今时不同往日,废话少说,上过堂后便知冤不冤。”

    就要带人走。

    得得得!

    忽而城门过来方向,有健马奔驰,速度颇快,转瞬便到了这边。就听见那骑士高声喊道:“捷报捷报,天大喜讯,泾县大老爷陈讳原考得扬州乡试第一名,高中解元……”

    这一声嚷,如同平地响雷,惊得众人只以为耳朵听错。

    陈原不就是陈三郎吗?他不仅中举,还中了第一名的解元?

    怎么可能……

    第一反应,众人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

    泾县为古城,出过不少人才俊杰,历史上还曾出过一位榜眼,但乡试解元,从未有过。

    飞马来报的是驿站一名健卒――这等捷报,都是三百里加急的报讯,因而从扬州那边传来得非常快速。该捷报分三路,一路往南阳府衙门送去,一路往泾县来,还有一路则是直接到举子家中报喜,讨喜钱。

    健卒见大群人围在陈宅院子外,感到诧异,等进入来,见钟捕头带着衙役把陈王氏等人锁住,吃一惊:“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年来,他送过不少次捷报,可从未遇到过这般事情,解元公的家居然被衙门抄了,究竟闹哪一出?

    钟捕头也是傻眼,赶紧问:“陈原真得考中了今届乡试解元?”

    驿卒一翻白眼,将手中文书亮出:“这等大事,还敢有假?”

    钟捕头和几名衙役面面相觑,顿时感觉腿有点软――黄县令发号施令派他们来拿人,并未说具体,可如今情况,这人还能拿吗?

    “谁敢抓我家老夫人!”

    人群又有人爆喝,只见两条汉子泼喇喇扑腾而出,一高一矮,一胖一壮,矮胖的手持两柄钢叉,面容丑陋凶恶;高壮的面如红枣,关公似的,手中执一根木棒。

    啪!

    高壮汉子来势汹汹,一棍就将走神的钟捕头打翻在地,头破血流。矮胖汉子圆睁双目,如同一股黑旋风,将几名衙役戳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钟捕头满头血,惊得三魂掉了七魄,慌张爬起,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飞跑回衙门去。

    “哪里走?”

    矮胖汉子打得兴起,撒腿追赶,追出去几步,回过头来,见到高壮汉子在给陈王氏他们开锁,状甚殷勤,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差点又被这大头怪抢了功劳……”

    不再追了,返身回来帮忙救人。

    陈王氏惊魂甫定,认出蟹和,忙问:“阿和,你怎么回来了,少爷呢?”

    蟹和眼珠子一转,想好对词,咧嘴一笑:“回禀老夫人,少爷还在路上,先命我回来报喜。”

    陈王氏不虞有他,又望着雄鱼精:“这位是?”

    雄鱼精非常干脆利索地跪拜在地:“禀告老夫人,小人是公子新收的伴当,姓雄,名‘平’。”

    这个名字也是敖卿眉起的,一个蟹和,一个雄平。不过两妖凑在一块,并不那么“和平”。

    由于谐音,陈王氏只当他们一个姓“谢”,一个姓“熊”,毫不生疑,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螃蟹看见这大头怪跪得利索,讨得老夫人欢喜,不由气得牙痒痒。

    那报讯的驿卒连忙过来恭贺。

    陈王氏犹自不敢相信,接过大红色的捷报,反复看了又看,见儿子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泪珠子忍不住成串地掉落下来。

    华叔也是老泪纵横,多少年了,少爷先考秀才,又中举人,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陈家出了个解元公,那些左邻右舍纷纷醒神,赶紧上来帮忙。

    陈王氏稳住精神,吩咐华叔取出五贯钱来给报讯的健卒。健卒见到这么丰厚的一笔喜钱,笑逐颜开,拿着钱,笑眯眯告辞离去。

    陈家这边欢庆热闹不提,却说钟捕头等人,个个身上带着伤,跑回衙门去见黄县令。

    衙门却已经收到一路捷报,黄县令恍然失神:解元呀,不是一般的新科举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名。

    整个扬州乡试的第一名,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这一份功名沉甸甸的,足以光宗耀祖,庇荫家人了。

    他苦着脸问魏了名:“知府大人,你看这事?”

    魏了名也是没了主意,他本以为陈三郎考中个举人,已经是十八代祖坟冒青烟,哪曾想会考个解元回来?他新官上任,本就打着“不怕县官只怕现管”的主意,惩治一番陈三郎家人,好叫他明白:有些人得罪不起,必须付出代价。

    可随着陈三郎高中解元,魏了名还不依不饶地抓住不放的话,以后当陈三郎回来,事情就难以收拾了――毕竟在江草齐的案子里,衙门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抬头见浑身是血的钟捕头,魏了名莫名火起,一拍惊堂木:“钟捕头,谁打的你们?”

    钟捕头将事情来由经过说了。

    魏了名听完,双眼一亮:“大胆狂徒,竟敢抗法,殴打官差,真是罪大恶极。就凭这一条,便能将他们全部下狱。”

    黄县令眼皮子有些跳,问道:“大人,这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魏了名喝道:“他们气焰如此嚣张,必须打压下去。哼,这一次,不管其他,只抓行凶两人。来人,速速去陈家抓人。”

    这一次,他出动的是随身带来的十名精锐兵甲。

    兵甲雷厉风行,来到陈家,宣布来意。

    热闹的陈家顿时又变得寂静,众人心里忐忑不安。

    螃蟹本要发作,忽而似乎接受到了某个指令,和雄鱼精对视一眼,两个便走出来,朗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就去衙门走一遭。”

    陈王氏等人见着,作声不得。陈三郎不在家,他们便等于没了主心骨。

    兵甲押着两人到衙门,上得堂来。

    魏了名坐在堂上,喝道:“你们两个贱奴才,见着本官还不跪拜?”

    蟹和双手抱胸,冷眼睥睨,懒得理会的样子。

    魏了名怒火中烧:“来人,给我打!”

    左右立刻有官差手持水火棍,就往两人膝盖关节打来,要打得他们跪拜。

    啪啪!

    如击铁木,两人站得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这等功夫,骇人听闻。

    魏了名又惊又怒,站立起来,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心口剧痛,噼啪一下,往后便倒,人事不省。

    这一下变故,让整个公堂都乱了。

    黄县令唬得魂飞魄散,飞步冲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魏了名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如纸:

    “大夫,快请大夫!”

    堂中螃蟹和雄鱼精站着,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一耸肩,表示这事与自己无关。

    衙门乃律法重地,魏了名又是四品大官,官气森然,等闲术法难以侵身。因为施展术法,本就凭仗意念,当被施展对象精神坚固牢靠,攻击之,不但收效甚微,还会产生反噬。

    两妖又接到敖卿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哪里会在公堂胡来?

    大夫很快来到,经过一番诊治,摇摇头,道:“魏大人中风了。”

    中风了?

    黄县令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张幕僚见状,赶紧上前把扶住:“大人,身体要紧。”

    黄县令一脸苦笑:“张幕僚,发生了这等事,该如何是好?”

    他实在是六神无主了。

    张幕僚也是头疼:“如今之计,只有先将两名犯人收监,然后将此事禀告扬州,让他们定夺了。”

    黄县令叹息一声:“只好如此。”

    吩咐钟捕头押蟹和与雄平到牢房关起来。

    先前被雄平一棍敲破头,钟捕头仿佛也被敲破了胆,名为押送,实则是蟹和两人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等进入到监牢内,雄平指着钟捕头,大咧咧地喊道:“哪个谁,给咱爷俩安排个好房间,好酒好肉摆上来,否则的话,下次拧断你的脑袋。”

    钟捕头一听,一肚子气,可当与对方冷冽的眼神相碰,不禁浑身打个冷战,唯唯诺诺,竟不敢有半点违抗。

    这副状况落在石牢头眼里,十分惊奇,不过他是个觉悟很高的人,钟捕头不敢吭声,他更是闭嘴求多福了。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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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鸿运当头,得心应手

(凌晨过后,又是新的一周,你的支持是否还在?票!)

    钟捕头在泾县颇有名声,被称为“铁捕”。但了解他的人都叫“钟扒皮”,不折不扣的一个公门老油条,趋利避害的功夫,早练得炉火纯青。

    他当差数十年,可像今天的情况从未遇见,不但乱,而且诡异得很。诡异得让人无从分辨,诡异得让人心惊胆战。

    蟹和与雄平这两个人,在钟捕头看来,来路十分蹊跷。换了往常,他可能要狠狠整治他们一番,可先前在陈宅外,被雄平一闷棍打倒在地,那一瞬间,钟捕头真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雄平的这一棍,狠辣无比,仿佛不在乎人命,不在乎什么衙门律法,他想杀便杀,如踩蝼蚁。

    什么是亡命之徒?

    或者所谓的亡命之徒在雄平面前,也只配提鞋。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冒上头顶,钟捕头心里便明白,这样的人要么你直接弄死他,要么你只能低声下气伺候好他。

    钟捕头倒想下杀手,可蟹和雄平的后面站着个陈解元;本来还指望魏了名,然而这个新官上任不足月的知府大人莫名其妙就在公堂上中了风,估计下场会和前学政大人一样,下半生堪忧。

    再瞧一瞧雄平两人的功夫,水火棍都敲不动膝盖,钟捕头霍然明白:这两位是真大爷!

    其他心思就别想了,想着想着也许这颈上人头会不翼而飞。

    所以他立刻叫人弄来大盘酒肉,恭恭敬敬地摆在牢房里,请两人享用。

    蟹和大口大口吃肉,满嘴肥腻,伸出手拍拍钟捕头的肩膀:“这个谁,看你识相的份上,本蟹爷就不杀你了。”

    钟捕头欲哭无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屈辱过,但直觉告诉他:忍辱,才能偷生!

    公堂上,黄县令瘫坐在椅子里,双眼无神:出了这一档事,不管魏了名为何中风,但他这顶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自从接替贺老县令上任,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没顺坦过,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折腾得人够呛。至于之前跑官所使出去的雪花银子,估计是没机会捞回来了,丢弃乌纱帽,保住人头,已很满意。

    ……

    已是九月,霜露莹莹。

    一座满是血红枫叶的无名山峰上,正阳道长刚做完法,整个人疲倦不堪。秋风吹拂,吹起他的头发,竟如霜一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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