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安瞧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心底竟然有种别样的骚动难耐,他想也许是男人天生的凌虐欲在作祟,庄浅嚣张不耐的时候,他就想狠狠将她张扬的翅膀折断,可她倒霉催遭殃的时候,他却并不能从中获得一点细微满足感。
只除了现在这种时候。
他掩饰性的拿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左腿自然地叠上右腿,毫无流氓意识地开始耍流氓:“你坐过来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庄浅看着他,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不动。
沈思安:“还耍脾气了?”
她不情不愿地坐过来一点点。
沈思安叫她:“再过来一点。”
皱着眉又移过来了一点点。
见她跟只刚上岸的跳蛙似的,戳一下动一下,沈思安等得不耐烦,伸手一把就抱着她彻底拖了过来,庄浅挣扎要推,他沙哑着声音小吼,“再撒泼丢你出去。”
庄浅恨恨瞪着他。
瞪得他心头一酥。
沈思安丢了烟,全副心神都被她一眼抓了去,心尖尖都被挠的一收一放的,只觉原本也就是一般长相,怎么现在看着就这么心痒难耐了呢,跟抹了蜜的漂亮甜点一样。
他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她红扑扑的脸,见她又要挣扎,连忙道,“你不就是想在明天的慈善晚宴出尽风头么,带上我这个陪衬,一来刷话题度,二来自动屏蔽警署的小喽啰……那你倒是好好说呀,光瞪着我有什么用?”
庄浅憋闷,她倒是想好好说。
可她能说得出来么?
她一想说长话,那痛苦劲儿连自己都不耐烦,何况他人?就这样还能与他好好说?
更何况她开口都是想发脾气骂人的,可也知道自己现在骂人没气势。
“不,不想说话,越说,越错。”良久,庄浅憋出一句。
沈思安被她委屈的模样撩得喉咙一紧,伸手抱她,将她整个抱娃娃一样抱到腿上,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对啊,越说越错,你又不会说话,那怎么办呢。”他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带笑,就在她耳边,“那我教你怎么说好不好,嗯?”
庄浅侧首躲过他灼灼的呼吸,
沈思安却硬是要将她的脸别过来,吊着嗓子道,“你就这样说:思安,思安,求你,求求你陪我……这样说我就什么都由着你了……”
“乖,说一声来听听?我看看合不合格。”他的脸贴近,嘴唇蹭过她的下唇,声音低哑,“你乖一点,我自然疼你,嗯?”
庄浅动了动嘴巴像是骂了他两句,话语却没完整,她拿手推他的脸。
厚脸皮。
沈思安被她含嗔带媚的情态撩得心乱,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心彻底变了味,一时意乱,他单手掌过她的后脑就吻了下去……
他叼着她的下唇,舔舐糖果一般轻轻绕过,三两下就迫不及待窜入她口中,舌头热情地撩过她湿热温软的舌尖,辗转流连。
庄浅却没打算继续推拒。
都到这份上,两厢情愿的事情,再忸怩就没意思了,她只是惯性觉得男人喜欢半推半就、雾里看花,心里好笑,嘴上却奉承得不行,“……不、不行……”
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这种暧昧连篇的拒绝,不就是矫情到最明显的邀约么。
沈思安是这么认为的。
是以他攻势不减反增,顺势就将她压在了沙发上,大掌顺着她侧面曲线而下,下一秒就扯下她的睡衣扔到了一边茶几上。
“对了嘛,不好听的话都换在这时候说,我什么都会依你的……”他倾身在她冰凉的脖颈上吻过,留下深深的吻痕。
“明、明天,”庄浅轻啜了一口气,面色潮红似镀了一层艳彩,声音缠绵断续,“明天慈善拍卖……”
“都依你。”
声音沙哑地说完,沈思安重重吻住了她扫兴的红唇,随手简单粗暴地脱了自己衣服,正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客厅传来了打门声。
欲发不得,沈思安铁青着脸爆了粗口。
“你、你弟弟——”庄浅脸色尴尬,赶紧伸手拽浴巾裹上,这下是下了狠劲儿推他,“你快起来呀。”
“你们?”
沈琮脸色乌黑地站在门口,不明白自己只是出去晃荡了两个小时,却为什么一回来天都变了?走时还客客气气的两个人,一下子在沙发上不要逼脸地滚成一团了?
“呜,”大蠢狗娇羞地跑过来蹭他的腿。
“你这女人还要不要脸!”回过神来,沈琮大吼一声,气得跳脚,跟抓到自己老婆偷人似的,当场就想提起鞋板打死她活埋,冲过来就指着庄浅脑袋骂,“你阴魂不散跑来勾引我哥安的是什么鬼胎!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喂狗!”
“汪汪~~”他脚边大蠢狗缠缠绵绵地叫了一声。
庄浅耳膜都快被震破,裹紧了浴巾,她伸手顺了顺被弄乱的头发,小声狡辩,“说,说的是,什么话。”
好像男人精…虫上脑都是为了收妖一样?呸呸!
这老实孩子认定了她就是那只作怪的妖。
庄浅理直气壮地瞧着他跟只斗牛似的,觉得有趣了,她还抿着嘴巴笑。
到底还是个半纯情的孩子,见她这样不要脸,露手臂露大腿的,脖子上还是鲜艳激情的吻痕,沈琮脸上黑了又红,想冲上来拖她丢出去都不知道从她哪里下手,最后急得直跺脚,就望着他哥,“哥你倒是说句话!这女人留不得!”
留不得,说得跟要杀了她毁尸灭迹似的。
沈思安全程铁青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表情,他缓了一口气,总算从刚才激烈的情绪落差中平复过来,动手整了整衣襟,向沈琮正色道,“把我家钥匙还给我。”
沈琮一愣。
沈思安人模人样地说:“我西城那边还有套空置公寓,离你学校也近,你休息的时候要是嫌学校无聊,出来了可以在那里去住,挺宽敞的。”
沈琮继续愣。
庄浅噗嗤笑出了声来。
……
第二天的时候,沈琮心灰意冷的独自去了学校。
当然,钥匙还是没有交。
临走之前他反复放狠话给他哥: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再帮那个狐狸精说话,我就,我就和你断绝兄弟关系!
彼时沈思安正在喝早咖啡,闻言瞧了他一眼,“断绝关系的时候,记得把门钥匙还给我,省得我换锁。”
沈琮悲痛欲绝。
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一路哭着去了军校,跟好基友抱怨了这种非人的家庭悲剧之后,基友嫌弃地看一眼他:你丫是只雏吧?男人那种时候还能忍?没抽鞋板打死你,就说明人真是你亲哥了好吗!
后来的很多天,自由组队进行演习的时候,他都受到众多基友的排斥,理由全是一个:老子们不跟只雏鸟一起组队!你丫是个真男人的时候在跟哥哥们玩儿!
被虐得身心俱疲之后,沈琮发了狠,自由演练时就一个人高冷地自成一队,化悲愤为力量,最终硬是将小伙伴们齐齐虐成了狗,哭着抱大腿求给个机会再朋友。
心都已经被伤成这样了,还想继续当基友?
他哀伤地开始了一个人遗世而独立的军校生涯。
各种酸辣全都记到了一个叫“庄浅”的女人身上。
☆、第034章
沈思安别的不说,言而有信算是个优点,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的事情,但到底没有食言。
第二天傍晚六点不到,他就替庄浅选好了礼服,推了手头的事,准备陪她一起去晚上的慈善拍卖会。
庄浅换上礼服后,在他家楼下客厅看杂志,准备瞪他一起出发,结果没过多久,她就看到和一庭急匆匆赶过来,他似乎很愤怒,跟沈思安在客厅大声争执了几句,面红耳赤。
后来也许是顾忌到庄浅还在,沈思安跟她说了声不要乱跑之后,两人上楼去谈公事了。
庄浅目光从杂志中抬起,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不舒服地蹙了蹙眉。
四楼书房内。
和一庭将手中一张旧照片放到桌上,声音依旧难言激动:“你还敢将那个女人带回家?你看清楚这张照片,这是我从警方列出的资料中找到的——当局怀疑庄浅并不是毫无缘由,北城山别墅被人虐至惨死的萧远山,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参与秦贺云审判的十二名陪审员之一。”
“那又怎么样?”
沈思安轻轻执起桌上的旧照片,眼神轻屑,“那一场审判之后,萧远山一跃进入司法机关,从此步步高升。他判过多少人入狱?结下过多少仇家?你既然这么闲的话,怎么不一家家查过?”
他原来竟是知道的。
和一庭不可置信。
“你难道不觉得太凑巧了吗?”和一庭据理力争:“秦贺云死得蹊跷,军装里的刀片究竟是谁所为,警方至今没有线索,虽然找不到切实证据,可究竟谁嫌疑最大你心里有数。”
他继续道,“可这么碰巧,在秦贺云刚死的当天,跟他有恩怨的萧远山又死了?更巧的是当时,庄浅就在案发现场十分钟车程不到的地方?”
沈思安沉下了脸:“她开车从北城路经过,出了车祸,车子当然没办法走远。”
“真的是自然车祸吗?”和一庭眼神变了样,“思安,你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庄浅的那一场所谓车祸,其实很可能是她蓄意而为?”
沈思安:“你什么意思?”
和一庭:“我只是合理猜测,并且是最符合事实的猜测。”
沈思安终于听不下去他荒唐的臆测,狠狠摔了手中那张破照片,倏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她险些车祸丢了命,还可能会留下终身残疾?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右手连端杯水都痛到皱眉!”
“这并不是每一个罪犯博取同情的理由,”和一庭坚持己见:“你主观情绪太重了,我知道秦贺云对你有恩,庄浅是他唯一的女儿,你适当照看她无可厚非,可不值得将你自己搭进去。”
沈思安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教,我有分寸。”
分寸?
和一庭苦笑:“思安,你知道为什么即便当初你入狱,我也依然站在你这一边吗?因为我知道咱们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断尾求生。可男人的这种狠与情,不该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混淆自己的判断力。”
他继续道:“今天你为了个女人跟我翻脸,明天你就会为了这个女人再摔得痛不欲生。”
沈思安冷笑一声,香烟的烟雾模糊了眼中的情绪。
“你高估她了。”良久,他才开口。
“我可不敢低估她,”和一庭语气嘲讽,“是你被她蒙蔽了双眼。”
“你忘记她当初是怎么嫁祸小琮的了,她亲手折断了自己手腕,通过自残来掩饰开枪后的痕迹;还是你忘了她是怎么令那五名绑匪死去的?可绝对不是温柔的一枪毙命。”
和一庭想起从警方得来的消息,想起萧远山的恐怖死状,不寒而栗。
那是活活被凌虐毙命,凶手根本半丝人性也无。
沈思安重重吸了一口烟,脸上表情沉静。
理智回来了几分,他坐回椅子上,向和一庭道:“说说你的看法。”
和一庭知他是有疑虑了,心思稍定,缓了语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庄浅一个人自导自演,得知秦贺云命不久矣之后,她为了减少他的痛苦,送他一程又有什么不可能?当日她出车祸,很有可能,是在她行凶之后仓促开车离开,结果路上慌忙,这才出了偏差;又或者对自己更狠点,也许那场车祸根本就是她自己一手制造。”
“她心有不甘,没办法为秦贺云洗刷冤屈,被迫亲手将自己父亲送上了归途,一个人经历这种事,你怎么还能觉得她会默默揭过这一章,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生活?跟你一起生活?”
最后一句话,和一庭补充得嘲讽。
“你说的一切都只是凭空臆测,毫无证据。”沈思安捻熄了烟,声音无波。
“我要是有证据,那女人现在就该在监狱里了,”和一庭捡起地上的旧照片,指了指第二排左数第三那人,道:“你看看这是谁?”
沈思安定睛一看,瞳孔蓦地一缩。
安千秉。
这个名字沈思安当然不会陌生,昨天晚上庄浅都还在他耳边说起过。
安老先生亲自打的电话,我不去,得罪人。
她的原话是这样子说的,声音软软,调子轻轻,当时他的目光流连在无聊的文件报告上,没顾得上去看她的表情。
是不是也如她的声音般温柔缠绵?
沈思安:“安千秉也是那十二名陪审员之一?”
“你以为呢?”和一庭道:“让我猜猜,她这两天缠着你,该跟你提过这个人的名字吧?或者更胆大一点,直接让你安排她接触到安老爷子?”
沈思安表情阴沉,捏紧了那张旧照。
和一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愈发笃定:“怎么,她要你做什么?”
沈思安脸色铁青:“今晚‘儒名堂’的慈善拍卖,安老爷子会到场,据说中途还会主持拍卖一尊珍藏多年的玉佛,她很喜欢,又说能帮助弱势群体,一直坚持要去。”
和一庭冷笑:“你就等着瞧好了,那女人疯了,她不会收手的。”复又阴阳怪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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