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听到一阵痛哭声。
水蓉肩头缩了缩,与水芝道:“玉湖虽是自作孽,可今儿这也太狠了,可见殿下是惹不得的,不似皇上,太子殿。”那些女人在那两人面前搔首弄姿,未必会得逞,可绝不会有这个结果。
除非皇后,太子妃出面解决。
可现在姜蕙还没动手呢,玉湖这就完了。
水芝小声道:“可不是?外头人还说殿下像皇上呢,哪里像。”
至少不好色。
姜蕙又传令下去,以后除了穆戎贴身随从,谁也不得入书房。
其实这习惯,上辈子他就有的,只这辈子,却是在今儿形成了。
众人得令,又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去了。
到得端午,举国都要过节,故而各衙门也都休息一日。
二人早早起来,姜蕙看他穿了一身骑射服,好奇道:“殿下怎么穿了这个,莫非今日要骑马?”
“骑马射柳,父皇最喜欢了,你稍后看,父皇自己也要玩的。”他戴上紫金冠,显得英气勃勃。
她目光落在他腰间,见自己做的香囊还在,不由想到金桂说的,他天天都戴着,每换件衣服,都不忘挂这个,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些甜,也有些酸。
她把自己新做的香囊拿出来,与穆戎道:“殿下看,与你一样的。”
他笑起来:“好,戴着。”
她拿给他,撒娇道:“殿下给我戴,上回那个我给你戴的。”
他皱了皱眉头,可瞧见她一副期盼的样子,不忍心拒绝,略略弯下腰给她挂上:“看在过节的份上。”
她轻声一笑:“谢谢殿下。”
他牵了她的手出去。
等到辰时中,一台奢华大轿从王府中被徐徐抬出来,左右跟了八个护卫,前头有八个丫环,一行人往皇宫而去。
对面墙头露出两个脑袋来。
“听闻衡阳王身手不凡,果然自大的很,护卫也不曾带几个。”一个面容俊秀的公子露出嘲讽的笑,“他倒不知上回是他好命,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殿下说的是。”随从附和。
那公子叹一声:“可惜不曾得见王妃的样貌,只听说沉鱼落雁,若果真如此,倒是便宜他们越国人。”
随从笑道:“反正殿下早晚会看到的。”
“也是。”那公子从墙头落下,“你早些布置好,莫耽误了计划。”
随从领命。
却说穆戎与姜蕙到得皇宫,拜见皇太后,皇上等人,皇上急不可耐的就道:“朕已命人在校场插了柳枝了,炎儿,戎儿,烨儿,你们快随朕去,还有好几位将军在等着呢。”
射柳,比得是箭术,人越多越精彩。
拔得头筹的也就越荣耀。
皇太后看儿子这般着急,叮嘱道:“皇上这年纪了,可不要逞强!”
皇上笑道:“随便玩玩,母后莫担心。”
皇后也道:“皇上知道就好了,难道还要跟儿子抢头名呢?”
皇上连声道:“便是要抢,朕又抢得过?”
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怨气。
穆戎笑起来:“儿臣这回定然会让父皇的。”
“不准让,谁让你让了?”皇上孩子般叫起来,“走,咱们好好比试比试!”
男儿家,脚步大,瞬间就不见人影了。
皇太后伸手捏了捏眉心,半响道:“咱们也去看看。”
姜蕙慰问太子妃:“先前就想来看你的,不过听说你爱睡的很,倒是怕打搅,今日见到,精神像是很好呢。”
“这两天是好一些了,太医说过了这时期,人也会舒服很多的。”太子妃笑道,“不过你应该常来宫里坐坐,这儿冷清得很,我可不怕被人打搅呢。”
富安王妃听了嘴角撇了撇。
太子妃说是这么说,可真要姜蕙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不定怎么恨呢!
只她装得好,皇太后,皇后都挺喜欢她的。
可惜自己的相公了。
正想着,姜蕙问富安王妃:“二殿下身体好了?竟然也要去射柳?”
不好又能如何,便算赖着,皇上也不让富安王做事,富安王妃知道,自己这相公是死心了,便是太子倒了,还有穆戎呢,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他,何必还留着受气?
不如隔山观虎斗,总有一日,那二人中总要倒一个。
她笑了笑:“是啊,差不多痊愈了。”
几人一边说一边去往校场。
姜蕙贴心的扶着太子妃,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宫中的校场十分大,皇上常在这儿跑马,练武,有时禁军阅兵也在此处进行。
远远看去,果然插了一排排的柳枝了。
姜蕙家中男人都不怎么习武,故而不曾见过这种游戏,倒是有几分好奇,太子妃与她道:“这柳枝碰容易碰到,但是要把柳枝射断就难了,故而断柳的,便算赢。”
因柳枝有韧性,骑着马不是那么容易射准的。
姜蕙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你别担心,这几年都是三弟得了头筹。”太子妃一笑,“三弟射箭很厉害。”
“是吗?”姜蕙轻笑,“我还不知呢。”
太子妃见她眉目如画,一笑起来当真勾魂,也笑一笑,问道:“今儿三弟挂的香囊,是你做的罢?”
“是啊,我自己也有一个。”她拿给他看。
“我就想是你做的,我记得刚嫁过来时,端午节我便做了好几个香囊,那回三弟也还小呢,送他一个,他竟说戴得难看,便是母后说了,也不肯戴,如今还不是挂着?”她略有几分羡慕,“你跟三弟感情真好。”
如今谈这个,真早了些。
虽然他表现还不错,可姜蕙并不能确定他到底待自己能有多好,也不知道何时会变。
她笑道:“你与大哥的感情也很好啊,我看大哥很体贴你。”
太子妃笑容淡淡,微微撇开头去:“兴许罢。”
姜蕙没再说话。
她有些奇怪,今日太子妃竟然与她说这么多话。
不过她打心里眼是不讨厌太子妃的,只是,理智上,她又知道,她与太子妃永远也不会成为好友,而且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们会避无可避,成为敌对的两方。
她暗地里叹了口气。
前面,皇上已经叫众人都上马了。
他自己也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姜蕙由不得往前几步,寻找穆戎的身影。
因这些人都穿着骑射服,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谁料人群中,他突然回过头。
好像耀眼的宝石一样,散发出叫人难以抵抗的光亮来。
她惊喜,朝他扬手。
手里的帕子晃动起来,好似风中的旗子。
他忍不住笑了。
她原来在看着他呢。
他又转过头。
这场射柳比赛由禁军统领指挥,此时一声令下,众人都纵马狂奔起来,待到离柳条差不多远的时候,一个个都搭起了弓,只见风中嗖嗖声响,细长的箭直飞出去,射向了地上的柳条。
第一批,谁也没有打断。
皇上兴奋的声音响起来:“射柳断其白者,朕再赐黄金一百两!”
众人连声欢呼。
第二轮,统领再次发令,又见天上纷纷飞过去弓箭。
这回,有锣鼓声猛然一敲,此次射柳结束了。
有禁军欢喜的过来,叫道:“三殿下射中了!”
见穆戎又得头筹,皇上感慨:“戎儿,朕是比不过你了。”
穆戎笑道:“托父皇的福,儿臣又有钱花了。”
皇上被逗得一怔大笑。
太子脸色有些阴沉。
他其实箭术不差,但并不想赢皇上,只有穆戎没有禁忌,他策马过来,笑着恭喜:“三弟真是厉害,儿臣看以后哪里有战事,应该派了三弟去,或可直取敌首的首级呢!”
“倒是个好法子!”皇上只看做是打趣,“戎儿可听见了?”
“好啊,儿臣也想去开开眼界,不如下回父皇派儿臣去山西一趟,会会北元敌军。”穆戎请命。
北元是游牧民族,除了靠自己养得牛羊过活,便靠劫掠住在边界的百姓,本是小小民族,但渐渐吞并四处小族,也号称北元国。
皇上怔了怔,他哪里舍得,摆手道:“好好的去什么北元?那里自有郭将军坐镇,用不着你来操心。”他转移开话题,高声道,“才来了两轮,朕还未尽兴呢!这回再射中者,朕赐白银一百两。”
虽然比刚才的黄金一百两稍多了,但那也是钱,众人纷纷响应。
穆戎笑道:“得给旁人机会了,儿臣这次不参与。”
太子皮笑肉不笑,瞅他一眼,骑马走了。
皇上则拍拍他肩膀:“好,你且在旁看着。”
穆戎打马回去,姜蕙见他过来,迎上去,眉飞色舞的道:“殿下好厉害,听说每回都得头筹呢,我也开了眼界了!”
她笑颜似花,叫人怦然心跳,他弯下腰,长手一伸,突然就把她抱上了马背。
周围人等都露出惊讶之色。
“阿蕙没骑过马,我带她玩玩。”穆戎笑道,“还请皇祖母,母后赎罪。”
皇太后脸色有些发沉。
皇后个性和善些:“别吓着阿蕙了。”
姜蕙面色惨白,果然是吓到了。
她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
☆、第77章
眼见穆戎拉起缰绳,当真要带她骑马,她轻声道:“殿下别闹了,在宫里呢。”
她也没穿骑射服,横坐在他前面的马鞍上,还没动,臀部都有些疼了。
真跑起来,她不得疼死。
想到这个,她脸更白了,伸手拽了拽他的腰带:“我这么坐不舒服。”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这么多人,也不好坐本王腿上啊。”
姜蕙脸一红,怎么突然这么不正经啊。
谁要坐他腿上了?
他轻声一笑:“就四处走走,不跑。”
拉着马缰,他轻喝声,马儿慢悠悠的往前去了。
皇太后皱了皱眉头,与皇后道:“戎儿越发放肆了,你得好好管一管。”
虽说二人已是夫妻,可在众人面前成何体统?
这点倒真像他父亲了。
皇上年轻时做过的荒唐事,更是数不清的,就是现在也常有,上回便听说带着丽嫔睡在御花园里,大白天的搭了个帐篷,仿效北元国呢,还吃牛乳,喝羊奶。
皇太后头疼。
皇后笑道:“戎儿也是新婚的缘故,我下回见到会提醒他一下的。”
“妻贤夫祸少。”皇太后又道,“阿蕙到底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也要多多教导才行。”
她刚才见到,两个人都挂着一般的香囊。
平常也是,立在一起,小两口总是靠得很近,背地里捏手摸背的,一点不知道顾忌。
穆戎是男人,初次尝到女色,如此也罢了,可作为妻子,哪里能一味顺着不劝劝?想想,这点还是卫铃兰好太多了,世家千金,总是不一样的,只可惜为个卫家,她这做祖母的也不好成全。
好好的姑娘后来还为穆戎受伤,也不知是不是受这刺激,又与太子牵扯起来。
皇太后叹了口气,
皇后听了点点头,但心里不以为然。
她可是看见姜蕙脸色的,显然吓得不轻,要说错,也是儿子一时兴起,她这做婆婆的横加指责,惹得两人都不高兴,又何苦?
再说,总是才成亲呢,正是最欢喜的一段日子,等时间长了,两个人自然就没那么黏糊了。
穆戎带着姜蕙围着校场走了一圈。
她初时有些紧张,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抱着他,只紧紧靠着他胸口,后来走得远了,皇太后等人都看不见,才松口气,嘴里有些抱怨:“不知道旁人怎么想。”
“你又不是姑娘家,管他们呢。”他语气洒脱。
姜蕙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嘴角噙着笑容,很是高兴的样子,又是奇怪:“怎么突然要拉我上来?”
“也不知道,就是想了。”他腾出一只手搂住她腰身,“没和女人骑过马。”
姜蕙噗嗤笑起来:“这有什么好玩的,你看我坐了,你还不能跑了。”
“跑得时候多,这样的时候可没有。”他爽朗一笑,“不过下回你还是穿骑射服好。”
“下回我自己骑。”她俏皮一笑,“我从小儿长在鄠县的,家里不知道养了多少牛羊呢,马儿也有几匹,我幼时是骑过一点儿的,只不太记得,但要是练练,定然不差。”
“哦?”穆戎惊讶,想一想,“对了,你家原是地主。”
“是啊。”姜蕙笑道,“幼时玩得东西多,满大山的跑呢,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她露出几分惆怅。
“怎么没有,你如今要什么不行。”穆戎道,“本王今日才得了百两黄金,你拿去买地,还当个大地主。”
姜蕙瞪大了眼睛:“都给我?”
“给你,本王不缺钱,也不缺地。”他豪爽的道。
她大喜,但同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早前自己为开个铺子,挣点儿钱绞尽脑汁的,如今呢,他随口一句,她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