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大衣上的香水味儿从那儿来的?”
尹婉只是随口一说,也许她都没有察觉到,语气有多么的酸不啦叽。
“香水味,有吗?”敖辰寰幽深的眼眸忽然扫向了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
“怎么可能有香水味儿?噢,是刚才我们在包厢谈事情,给谈合约的对方叫了一个小姐,可能是相互敬酒的时候不小心擦上的,你知道,有些应酬是免不了的。”
说谎话还真是不打草稿,尹婉听到他这番解释,就想作呕,五年前,他就是这样骗她的吧!
她那么爱他,相信他,可是,他对她说的话里,有多少的真话,才害得她最终害破人亡。
再一次的谎言让尹婉倾刻间就爆发出来。
“敖辰寰,不用骗我了,下午那个电话是白清幽打来的是吧,也只有白清幽才有那种本事,让他丢下所有的事情,像一条狗一样风风火火赶过去,怎么,她还没死吧?”
“没有,你听谁说的?”敖辰寰表情露出一丝的不自然,毕竟被人当面揭穿谎言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
尹婉翻身下床,捡起垃圾桶里的那团报纸,奋力掷到了他的脸上。
“敖辰寰,你都把这个揣回家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到滚落到地的那张揉成一团的报纸,敖辰寰俊脸漫过的色彩,到底是何种颜色,已经分辩不出来了。
眼神黯淡了下去:“一定要说这件事吗?”
“是,一定要说,五年前,你不就是这样子骗我吗?五年前,是黛眉庄,今天是白清幽,敖辰寰,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就是这样来爱我的,你口口声声会给我幸福,让我回到你身边,这样的你,我怎么敢把幸福交到你手上。”
此刻的尹婉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重新爱上了敖辰寰,也或者说,她只是在演戏,只是不想让敖辰寰过安定的日子,她就是要兴风作浪,让他难受,让他痛苦。
“尹婉,是你先去找她的,是你让她的光头暴露在了公众的视野当中。”为了她,他伤害了清幽,他不想向她发火,可是,她就是要揪住这件事情不放。
“你枉冤我,我几时把她是光头的事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对,我是去找过她,我去找她,只是觉得我父亲死得很冤而已。”
“你想怎么样?为你的父亲报仇吗?”敖辰寰望着怒气腾腾的女人,心中延升出一种无力感觉。
心里尽管很想发火,可是,那火似乎找不到突破口,他也怕自己把女人吓跑了,如果再跑了,他这辈子可能都追不回她了。
“是,我就是要让她血债血偿,是她害死我父亲的,我不会放过她,敖辰寰,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有她就不会有我,如果你爱她,就请滚去她的身边,不要再说爱我的话来恶心我了。”
“我恶心你?”这个女人拿他的真心当球踢,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她到好,居然置疑他爱她的心。
“尹婉,你没有良心吗?”
“良心,你没资格给我谈良心,我爸当初对你那么好,你不是一样不念一丝的旧情,把尹婉打入了地狱,还要了他的命,我爸就是眼睛瞎了,当初才会收留你们母子仨。”
闻言,敖辰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嘴唇不停地抖动,眼睛都快从眼眶中凸出来。
额头青筋贲起,浑身漫上一层阴霾的色彩。
“你爸的死与清幽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调查过了,全是黛眉庄弄出来的事儿,所以,以后,别再针对清幽了。”
“我爸死的时候,一直就凝望着白清幽脖子上的红痕,还有那线粉红色丝巾,敖辰寰,这件事,白清幽难逃罪责,不管你怎么偏袒她,我都不会放过她。”
“你有完没完?”敖辰寰不想给她吵,可是,似乎他控制不了一些事。
“我没完,你拿她当心肝宝贝儿一样疼着,敖辰寰,我受够了,五年前,你为了黛眉庄赶我离开了锦洲,这一次,为了那个白清幽,你可以随便怎么处置我,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见女人如此歇斯底里,敖辰寰终于还是怒了,他嘶吼出:“黛眉庄,五年前的事成了你的武器了,尹婉,许多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那些事,行不?”
“如果想要我们过下去,就不能有这两个女人的存在。”
尹婉的态度非常强硬,敖辰寰把她拉进了被窝,用被子温暖着她因久站而冰凉的身体。
“清幽生了重病,她命不久矣,而且,她选择出家当尼姑了,尹婉,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何必要为难一个即将要去黄泉的女人呢?”
“她生的什么病?”
“乳腺癌。”
听到这个病尹婉笑了:“这种病也不是什么大病,是可以治愈的。”
“五年前查出这种病,由于她从小性格忧郁,养成了那种林黛玉似的性格,所以,她选择了放弃治疗,现在,已经太迟了。”
这就是她消失在了五年,选择隐姓埋名,选择离开心爱男人的主要原因,因为,她想给敖辰寰留下一个完美良好的清纯美丽的形象,让她永远地活在他心中。
“黛眉庄现在的处境比你在美国时更为艰难,她所做的一切事,清幽并没有参与,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女孩子,这辈子,我都欠了她,要不是她的父亲收留,我敖辰寰早就死了,况且,我答应白叔叔会照顾她,做人不能食言,你们尹氏清白立世,也算书香门第世家,有恩不能不报,为了你,我已经背弃了对他的承诺,已经很对不起清幽了,所以,别再针对她了,算我求你,好吗?”
第一次,敖辰寰用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话。
尹婉也许是被白清幽的病情吓倒了,也许是觉得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敖辰寰不可能用这种悲怜的语气给她讲话,所以,她不再回答,掠过诡光的眼帘缓缓磕上了。
白清幽病了,患了乳腺癌,还是晚期,不是治不好,而是她自己放弃了治疗,多么奇怪的一个女人啊!
白清幽出了家,去了一座寺庙当尼姑,尹婉开车去见她的时候,被她一身的装束吓倒了,昔日清纯貌美的女人,光着一颗头颅,一身无领子的灰袍,纤纤玉指捻着一串佛珠,跪坐在圆圆的稻草铺团上。
纤长的眼睫毛轻阖着,听到了脚步声,缓缓睁开眼,感觉有一抹身形从她头顶笔直盖了下来,长长的影子虽纤细,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力量。
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白清幽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那一张脸孔。
表情仍然木然,尹婉望着她木然的脸孔,仔细地观看着她的五官,就算是天生丽质,这副装束也会让呕心不已。
“就算你吃斋念佛一辈子也不可能逃避你放下的罪孽。”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躲到这种地方来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那抹罪孽。
女人抿嘴没有说话,从铺团上起身,向她行了一个礼,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转身意欲要离开,尹婉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挡在她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白清幽,我们之间的债你想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不好意思,女施主,这里没有白清幽,贫僧法号苦禅。”
“凡间世事可不能说忘就忘,白清幽,前尘往事终日会像一根绳索一样勒得你喘不过气来,我爸爸的冤魂会一直缠绕着你,向你诉苦阴间地冷寒,向你索命,无论你念多少的经,诵多少的佛,都改变了不了你是一个坏女人,心如蛇蝎的事实,白清幽,你就是一个可耻的女人,瞧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面目,你的父亲白先生曾经在锦洲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地下知晓了你伟大的事迹,说不定会从坟里爬出来,痛心疾首地指责你,白清幽,你逃不掉,这辈子,你做下的坏事会一辈子跟随着你,你闭上眼,我父亲的鬼魂就来了,他拿着那条粉红色的丝巾,要勒你的脖子,他会说:“白清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尹婉见她一声不啃,只是眼睫毛颤抖的厉害,嘴唇也渐渐变得青紫,她不会因此而放过这个女人,继续数落着她。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年岁已高,白发苍苍,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尼姑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尼姑,从服装的布料看来,应该身份与地位较高,她向尹婉施了一个礼,道:“女施主,别再纠缠她了,前尘往事对于她来说,已经烟消云散,从此后,她将在这儿吃斋念佛,普渡众生。”
“普渡众生,她还不够资格。”
“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知道错了,这儿是佛门清修之地,希望你别再打扰她的清修。”
趁这个机会,白清幽急切地穿过了人缝扬长而去。
尹婉欲追,却被老尼姑再次挡住了去路。“女施主,请留步。”随后,老尼姑带着身后的小尼姑走远了。
尹婉走出寺庙正堂,望着那抹灰色的身影,拉起一根绳索,随即,寺庙里飘荡着悠远迂回的钟声。
阳光下,女尼姑光光的头颅是那么光亮显眼,苗条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灰包的长袍中,是那么弱不禁风。
钟声渐渐在尹婉的耳朵边隐没,寺庙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拿出墨镜戴上,迎着冬天的软绵绵的阳光,尹婉走下了阶梯,一步步走出了寺庙。
从此,她几乎是隔一天去一次,这两天没去了,然后,就看到了报纸上爆出的惊人消息:“白清幽女士欲欲寡欢,已于昨日零晨50分圆寂……”
中午,她正在厅堂里插花,男人似一股旋风般冲进了屋子,发丝零乱,眼神凶悍,双眼发红地质问出:“尹婉,你满意了?”
面对怒极始一只野豹想把她吃了的敖辰寰,尹婉有些莫名其妙地从椅子站起身。
拧起清秀的眉毛,询问:“什么意思?”
“白清幽死了,你终于心想事成了,尹婉,你他妈的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女人,她已经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了,你还不放过她。”
这个女人明明答应了他不再去针对白清幽,可是,白清幽还是死了,内疚在啃噬着他的心。
“她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少给我装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切全是你做的。”敖辰寰真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条毒蛇,不顾一切为尹方毅报仇,扭曲一颗本就善良单纯的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敖辰寰,你青梅竹马的恋人死了,你就回来拿我出气,她杀死了我的爸爸,我连恨都不可以吗?你死了关我什么事?”
敖辰寰气得一脚踢翻了离身最近的古董花瓶,气得手背处青筋贲起,嘴角抽搐。
明明是她杀死了清幽,可是,他还必须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折磨他的,她就是不想让他过安生的日子。
古董花瓶破裂,巨大的声响吓得尹婉退后了一步,碎渣片弹到了她的脸上,割伤了她的眼角,有一缕血丝从眼角出,不多时,就在她眼角浮出一层红光。
脸虽然不疼,可是,心终究还是疼痛的,尹婉也开始发疯起来,而且没完没了,她将压在心底多时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
把客厅里所有的家具器皿都砸了一个遍,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并把门关上了,不论敖辰寰怎么踢门,拍门,她就是不打开。
敖辰寰望着紧闭的门扉,心中的怒火没处发泄,只能一拳捶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一个在房里,一个房外,一个一直不停地擂着门,一个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死不开门。
僵持了半天,傍晚六点时分,尹婉提着一个小行箱打开了房门,听到开门声,疲倦了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如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跃而起。
“去哪儿?”
“不要你管。”尹婉想绕过他走出房间,没想到,他几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尹婉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门,她快要疯了,她不要再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
“尹婉。”敖辰寰扔了箱子疾步追出了门。
仗着身高腿长,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尹婉,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也不是你圈养的牲口,敖辰寰,你给我妈治病的五百万我会想办法还你,从此,我们两个再无关系。”
“还我?”男人冷笑。“你有能力还我吗?与其去陪那些老男人,还不如就呆在我身边。”
“就算陪那些老男人,还比呆在你身边受枉冤强。”
女人一再的无理取闹让敖辰寰胸膛积压的怒气瞬间被引爆。
“我枉冤你了吗?你明知道她从小性格忧郁,你爸爸死了,她一直就活着内疚痛苦中,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是黛眉庄利用了她的软弱,她都已经出家当尼姑了,你还去骚扰她,还对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语言,让她在寺庙里也活不下去。”
“就算不是她杀的,她也算帮凶之一,不过是几句难听的话都承受不了,她想不通是她活该,是她绺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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