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道友高姓大名?”灵玉问。
华衣男子道:“在下清溪。”
“原来是清溪道友。方才听那小友说,此处是玄天仙府,不知这玄天仙府,是何来历?”
清溪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向前:“玄天仙府,乃是家师静修之所。”
“哦?令师是……”
“家师自号天随。”
“天随……真人?”
清溪笑道:“道友如此称呼,未尝不可。”
灵玉心想。藏虚界那位合体期修士的名号,没有在情报里出现过,外面也没有找到只言片语。这天随真人到底是不是他呢?如果是的话,她到底是回到了过去,还是这世界奇妙地恢复了生机?
“清溪道友,为何不问我如何来此?”
清溪淡淡道:“若是道友不该来此,家师自会请道友出去。”
灵玉默了默,对那位天随真人更好奇了。
走过广场。绕过诸多宫殿,进入后山。
那里有一座高塔。
灵玉发现。许多高阶修士喜欢建塔而居。莫非在高塔中修炼有什么好处?还是说,高塔之上,便于防备?
守塔的弟子躬身行礼,清溪带着灵玉直接进了塔中。
塔中央有一座简易的传送阵,清溪袖子一拂,传送阵启动,直接将二人送上去。
传送阵光芒散去,灵玉发现自己站在垂帘外。
“清溪,带客人进来吧。”里面传来平缓温和的声音,然后有两名弟子过来,掀起了垂帘。
清溪对灵玉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踏了进去。
“见过师父。”
灵玉跟在清溪身后,慢慢踏进垂帘内。
此处布置,简朴而精致,大概能看出其主人的性格,不爱奢华,却注重生活品质。
尽头有一张石床,上面有个盘膝而坐的道人。
此人外表年纪不大,相貌颇为俊朗,与清溪气质相近,却又多了一丝淡然——这是灵玉熟悉的一张脸,几个月前,曾有缘一见。
他双目平静无波地看着灵玉,没有一点波澜。
灵玉躬身行礼:“程灵玉见过前辈。”
天随真人轻轻颔首:“小友不必多礼。”说着,向侍立弟子看过去,“看茶。”
那弟子奉了茶过来,对灵玉道:“贵客请坐。”
灵玉想了想,不客气地坐了。
灵茶清香,灵玉端起来,在鼻端闻了闻,却又放下。
天随真人问:“怎么,这茶不合小友的意?”
他脸上始终没有笑容,可就是让人觉得温和舒心,概因他整个人充斥着温和宁静的气息。
灵玉笑道:“不瞒前辈,晚辈的师尊,甚好品茶,晚辈幼时,在师尊身边侍奉,一度与茶为舞。故而后来,有了独立洞府,不必再随身侍奉后,晚辈就不再品茶了。”
“原来如此。”天随真人接过弟子递来的茶水,慢慢地品着。
直到一刻钟后,天随真人终于放下茶杯,开口说道:“小友既然有缘来此,不如在此住下吧。”
灵玉的目光微微一闪:“前辈说的住下意思是指……”
天随真人道:“玄天仙府。无缘者,过其门而不入。小友有缘来此,合该是我玄天仙府之人。”
灵玉微微眯起眼:“那晚辈……”
“程道友。还不叫师父?”清溪笑道,“师父已经多年不收徒了,这真是缘分啊!”
灵玉一怔,说道:“晚辈已有师尊。”
天随真人道:“你原就不止一个师父,想来多认一个也没什么。”
灵玉大惊。没错,她前后有两个师父,虽然第一个师父玄尘子收她入门。背后另有居心,可到底引她进入仙门。玄尘子故后。她从玄渊界来到沧溟界,进入太白宗,拜入蔚无怏门下。
玄尘子之事,她从来不曾外传。知道此事者,除了蔚无怏,大概只有徐逆了,为何这个天随真人会知道?
“前辈,你怎知……”
天随真人仍是那温和宁静的表情,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你与玄天仙府有缘。”
灵玉心中堆满了疑惑,眼前的天随真人平静无波,清溪微笑以对,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冒出来一股寒意,令她不寒而栗。
“程道友?”
心中略一思索,灵玉俯身下去:“徒儿……拜见师父。”
天随真人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很好。自此,你便是我第十二名弟子。”
灵玉稀里糊涂地随着清溪出来,听着他宣布了这个消息,弟子们改过称呼。
清溪带她去了属于她的洞府:“师父之前收了十一名弟子,师兄师姐们大多离开了玄天仙府,几位还在的。都处于闭关之中。”
灵玉点点头:“不知师父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又会教导什么内容?”
清溪道:“你的功法已自成一体,不必传承师父的功法。不过。师父修为高深,如有不解之处,可去请教师父。”
灵玉点头表示明白:“多谢了。”
清溪笑道:“你我如今是同门,何必这么客气?对了,你我皆为化神,平日里多多切磋啊!”
灵玉答应一声。
安顿好后,清溪离开了。
灵玉踏出这处洞府,那种虚幻如梦的感觉还在。
这个诡异的玄天仙府,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
“师叔祖!”第一个遇到的小姑娘来了,笑眯眯地对她行礼,“没想到您成了师叔祖。”
灵玉问:“你怎么在此?”
小姑娘说:“我被调来服侍您了呀!有什么事,师叔祖吩咐我就是。”
“你……叫什么?”
“小容,我叫小容!”
山中无岁月,日子过得飞快。
灵玉每日修炼,平日无事,与清溪一同在山间漫步,每隔十天半个月,去见一次天随真人,问他一些修炼的问题。
天随真人是个非常耐心的师父,但凡有所问,他就有所答。
灵玉只觉得,一些往日模模糊糊,靠自己感悟的道理,全都清清楚楚。
自从来到玄天仙府,她一直没见到其他弟子。清溪告诉她:“大部分师兄师姐都外出游历了,还有几位师兄师姐闭关苦修中。之前我排行最末,所以,由我陪伴师父。现在程师妹来了,为兄终于有伴了。”
灵玉道:“师父真是知识广博,无论问什么问题,都能解答得清清楚楚。”
“当然了,”清溪笑道,“师父惊才绝艳,极有可能迈入大乘,到时候,我们就是大乘门下了。”
灵玉淡笑不语。
时光一日一日飞逝,转眼十几年过去。
灵玉有时候回想起来,觉得十几年前的自己,好像前世一样,模糊不清。她一直没有提出去的事,玄天仙府的人,好像也从来不说出去。
小容也好,清溪也罢,还有天随真人,他们仿佛只属于这个世界。
十几年静心修炼,灵玉的修为进步飞快。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必三百年,就能冲进后期。
这个速度对普通修士来说极快,不过,灵玉并不觉得吃惊。她功法完备,直入大乘,本就不能当普通修士对待。在三台界那六百年,虽然自身实力受到了极大的锻炼,但晋阶速度其实受到了拖累,现在算是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不过,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她能够晋阶吗?(未完待续)
☆、1005、愧对自己
春来秋去,寒来暑往。
不知不觉,灵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其实,这日子跟困在石道里差不多,只是空间大了,不必困于一地。
这天修炼完毕,灵玉离开洞府,四处闲逛。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地方越小,越是珍惜自由。以前她修炼起来几个月不出门都是常事,现在却喜欢每天定时修炼,定时外出。
玄天仙府的风景很好,春天百花怒放,秋季红叶满山。
灵玉踩着满山的红叶,在山间散步。
绕过那片水池,灵玉突然看到闪过的衣角。
“清溪师兄?”她扬声唤道。
那片衣角停住了,灵玉几步迈过去,果然是清溪。
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而奇怪的是,灵玉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的伤势。
既然不是伤势引起的,又会是什么原因?
“清溪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灵玉平和的声音稳住了清溪的情绪,他镇定了一下,看了看高塔所在的方向,低声道:“程师妹,有件事,你可不可以帮我?”
“什么事?”
“我们……到那边去说!”
清溪带着她出了主洞府,远远才停下,找到一个简陋的山洞。
清溪紧张无比地布置了许多禁制,隔绝外面的影响,方才看向灵玉:“程师妹,我……求你救救我!”
说完这句,清溪竟然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他是个极有风度威仪的人,突然丝毫不顾形象地跪下,实在有些……
灵玉皱了皱眉:“师兄这是做什么?你我份属同门,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当真?”清溪满怀希翼地看着她。
灵玉点点头:“师兄还是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清溪心神不定地站起来,坐到一块石头上,低声道:“我……我偷了师父的功法。”
灵玉吃了一惊:“你……”
功法是传承之本,身为弟子,可以做许多错事,但这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总有些原则,是不可触犯的,如果偷了功法,那就等同于欺师灭祖了。
灵玉冷静下来,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清溪垂着头:“都怪我一时糊涂,上次师父无意中说起,未至大乘,未必不可长生,便动了心思。后来小心打探,猜测秘密就在师父新得的功法里……”
“然后你就去偷了?那现在为何又回头?”
清溪伸手盖住脸:“我打算离开玄天仙府的时候,忽然想起师父这些年的爱重,心生悔恨……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如果就这么过去请罪,师父就算看在师徒情分上饶我一命,也会将我逐出师门的!我还想留在玄天仙府……”
“那我能怎么做?”
“程师妹,”清溪抬起头,希翼的目光看着灵玉,“你入门虽短,却很得师父喜欢。如今我不敢回去见师父,只想求你,帮我把功法送还,然后向师父求情。师父不管怎么惩罚都可以,只求不要逐我出师门!程师妹,拜托了!”
灵玉静静道:“废去你的修为,也可以吗?”
清溪一愣。
灵玉便转过身:“清溪师兄,今日之事,我暂且不提,你考虑妥当,再行决定。师妹劝你一句,请罪之事,真心才好。你当真想请求师父原谅,就拿自己的真心出来,那样,师父才有可能原谅你。”
“程师妹……”清溪喃喃。
灵玉没再多言,解开他布下的禁制,离开山洞。
她回到洞府不多时,忽有一男一女相携而来,高声喝道:“程灵玉,你欺师叛祖,偷盗功法,还不束手就擒!”
这两人灵玉从来不曾见过,可他们却是炼虚期的修为,她略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是传说中闭关的师兄师姐了。
灵玉还没说什么,小容跑过来,叫道:“两位师伯祖,这事一定弄错了,师叔祖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小弟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再说连你一起抓起来。”其中那名师姐横眉怒目,一挥手,将小容捆得结结实实。
小容还在那叫道:“你们真的搞错了,师叔祖不是这样的人……”
修为差距,不必想着逃了,灵玉道:“此事我正要去见师父,有劳两位师兄师姐。”说着对小容道,“小容,你且等等,过会儿再来救你。”
见她束手,两人奇道:“你不反抗?”
灵玉淡笑:“此事弟子问心无愧,为何要反抗?我入门虽晚,却知师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师父有此误解,自当向师父亲自说明真相。”
这两人被她说得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什么也没说,擒了她回塔。
片刻后,灵玉被推了一把,跪在天随真人面前。
天随真人面沉如水:“灵玉,为师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要偷盗功法?”
灵玉答道:“师父误会了,徒儿并没有偷盗功法。”
“胡说!”那位师姐喝道,“如果不是你偷盗了功法,这功法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什么?”
那师姐取出一本极旧的古籍,低头呈了上去:“师父,功法在此,这是方才我们在她身上找到的。”
天随真人接过,翻了几页,确认无误,叹了口气:“你还有何话要说?”
灵玉道:“徒儿还是那句话,此事并非徒儿所为,还请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程灵玉,你还要推卸责任?”那位师兄跟着喝道,“此事是我们二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灵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盯着天随真人:“师父,您愿意给徒儿机会吗?”
天随真人沉默不语,他的脸上难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