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钟念尧回我一个眼神。
“那为什么,提到四年前”我定定看着他:“你害怕我知道。”
“别乱想!”
钟念尧皱了皱眉,虽然只是一瞬间,我却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变化,不悦里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我以为不深究,就不会迟疑,甚至于动摇。所以尽管内心想要探知,不论是对钟念尧软硬皆施,还是对孟城轩刨根问底,又或者从袁初心入手,我却还是压抑住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相信他。
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孟城轩的妈妈黄玲再次对我发出警告。
那日,许峥拜托我,约出舒晴,大家一起吃饭。
同样是舒晴来苏州的第一天,大家吃饭的时代广场外婆家。我特意挑了上次坐的包厢,用意自不用说。
见两人关系有所缓和,我借口退出包厢,去了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位“故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足够让我记忆犹新。我与她并无交集,想必她也不是等我,对视几秒正欲绕她而去,黄玲却开口了。
“许久未见,还是这么没礼貌。”
我左右望了望:“你,在和我说话?”用尽可能“得体”的话回了一句:“抱歉,我眼神儿不好,请问你是?”
明知故问。
心里暗暗笑了,对黄玲,我是一丁点儿好感没有,看到她被气的嘴角抽搐几下,那极力维持的优雅眼看就要暴发,心里突然笑的不行,当然,这些情绪也只是在心里,并未写在脸上。
“城轩,你离他远点儿!”黄玲开门见山:“我还是以前那句话,我看不上你这农村货!门不当户不对,有家教的孩子,父母都有教!”
我一下来了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上我家人,倒也不用避让三分。
“四年前,您指着我鼻子骂,我敬您是孟城轩的妈,忍了!”我并不打算停下,继续道:“这位大婶,您口口声声家教家教,泼妇骂街也得向你俯首称臣吧!”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
果然,人急了,比狗跳墙还要夸张。黄玲上前一步就挥手,夹杂着不稳的骂声:“野孩子!”
我当然不会傻不拉叽的站那让她打,退后几步,估摸着黄玲是被我气的不轻,踩着那不算高的中年人矮跟鞋,这就冲过来。
“放手!”黄玲一声尖叫:“钟念尧,你放手!”
这才发现,钟念尧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意外的是看到袁初心匆匆扒开人群,扶住黄玲:“阿姨,怎么样?”转头看到我时,有些惊讶:“钟离!”
“妈,叔叔在找你。”说话的人是孟城轩。
不觉好笑,这是一出戏吗?那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由于聚集的人有些多了,钟念尧拉着我离开,重新回到包厢时,舒晴忍不住打趣:“我说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去门口接学长。钟离,男人不能太宠,否则…”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钟念尧:“尾巴会翘天上去。”
我配合的笑笑,思绪却还停留在刚刚。
黄玲分明是认识钟念尧,且不说我才见过黄玲两次,以她那性格,当初钟念尧的家世处境与我大同小异,就算是孟城轩的好兄弟,也未必能入她的“法眼”。
又或者,她只在乎娶进门的媳妇,对于其他并不在意?
暂且将此放在一边。刚刚黄玲恶语相向的时候,余光有瞥见一个身影,若是我没看错,袁初心早在黄玲与我起冲突时,她便站在人群里,并没有出来阻止。
难道,袁初心和孟城轩,黄玲钟意的媳妇儿是她?
脑中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让我肯定三分。但回想起那日在医院,袁初心的那番话,似乎又在替孟城轩说情。唇边不觉勾起,心里苦笑一番:真真假假,已与我无关。
从圆融星座出来,钟念尧驱车将我带到了摩天轮乐园。看着他手里拽着两张票朝我挥手,还是特刹风景的提醒他:“摩天轮马上就停了,未必赶得上。”
钟念尧只是笑,拉着我往里头走。
以前听过关于摩天轮的传说,对于它有着特别的向往。如今,和钟念尧两个人,真真儿的坐在里头,从前的激动之情似乎回来了,像是懵懂年华,渴望这样的浪漫的小女孩,我扯了扯钟念尧的衣角,指着金鸡湖对岸的音乐喷泉:“看那里,真美!”
询着我的目光,钟念尧望了几秒回头:不及某人。
露骨又含蓄的表白。
我给钟念尧讲摩天轮的故事,他细细听着,并不打断。却在升到最顶端的那一刻,握着我的手说“爱我!”耳边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过山车项目传来的尖叫声。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很久以后,我和舒晴讲起这段时,她感动的热泪盈眶,还不忘拆钟念尧的台说:“果然是学长,哄女人的伎俩,轻车熟路。”
我笑笑,却不说话,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
这几天,许峥忙着准备“求婚惊喜”,大部分工作落在了我和淑晴的身上。终于在连续加班三天,周五的晚上,受不住淑晴的怂恿,一起去了印象城新开的一家店。
巧就巧在碰上了正在逛街的袁初心。
我们刚进门,就见袁初心从一楼zara出来,她比我要惊讶更甚。提着大包小包快步走过来,满是笑意:“钟离,又见到你了!”
“真巧”我礼貌的寒暄。对于上次在时代广场的事,心有余悸。若是我猜的没错,那袁初心对我还是存有敌意的,但充其量我也只是个“前女友”,她其实不必在意,心里这样想着。
“我也逛的差不多了!一起吃饭吧!”袁初心丝毫没有尴尬,询问地看向淑晴:“姑娘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于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第101章 :回忆如梦(三)
钟念尧番外(三)
对于我妈去找过钟离这件事,我一无所知。
那天,她与淑晴从奕欧来回来,情绪不高,我并无在意,她本身就是个不喜欢逛街的人,聊天之中才知道,她是被拉去看钟汉良。为了逗她一笑,我说:“想看帅哥,家里不就有现成的。”
换作从前的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将我揶揄一顿都不算夸张,可是今天的她太过反常。我借口去做饭,将空间留给她,或许她需要的是好好静一静。
原来这个名字,已经悄悄在我心里住了四年,准确的说它从未离开我,这算精神出轨吗?心里不由的呵呵几声,关掉水龙头,手不过刚拉开门,就看到了倚靠在门边的钟念尧。
“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拉着我的手往沙发处走,只是没几秒便被我挣开,他扬起的手悬在空中好一会儿,唇边有几分无奈,随及转过头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妈刚打电话过来,说笑笑马上放暑假了,她二老想带笑笑回武汉呆上些日子。”
“过两天?”我第一反应是我的宝贝女儿要离开,心尖泛起一阵不舍,连嘴角都微撇着问“打算在老家呆多久?”
“嗯,少说也得个把月,爸妈前段时间打电话了,说想笑笑!”
钟念尧口中的爸妈,正是笑笑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可尽管这样,我还没从那即将的分别中抽身回来,放松身体倚靠在沙发上,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也一起回去看看爸妈!”钟念尧许是看到我疑问又犹豫的目光,扯开笑容“我公司那边已经交待好了,一周的假期,许峥那边不在话下,欠他一顿饭!”
只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的应该就是现在的我们了。距离上次回家,已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心里激动到不行,却还是强压住心中的雀跃,对他说了声谢谢。
###
钟念尧的办事效率一向是说一不二,此时的我们已经在通往武汉的高速路上。当我贪婪地望着窗过一闪即过的街景时,心底多愁善感的钟离又出现了。我甚至看不清那不停后退的是什么树,旁边开着什么花,本能的想要扭头去寻找,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如现在,生活在大城市的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快节奏,无论是人还是事,可当你刻意的放缓脚步,想要去抓住生活的点滴时,仿佛到了北京的地铁站,速度早已经不是自己所控制。
“是不是累了?”
我闻声扭头,垂在座倚旁的手早已经被身旁的男人握住,几乎略过了思考的时间,我想要抽回,却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里带着暗示的意味,我怔的一下,余光瞥了后座上的公公婆婆一眼,稍作停留。
手就那样任由他握着,直到掌心微微出汗,我轻轻挣开那大手“小心开车!”然后逃避一般的将目光移到窗外,心底莫明的伤感,为刚刚的多愁善感,也为一直演戏的我们。
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爸妈站在屋门口等,而笑笑下车就往那里狂奔,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外公,外婆!”
我和钟念尧将手里的礼品,随身带的行李搬到屋里,目光一点点扫过这再熟悉不过的家,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以至于嘴角轻轻勾起也丝毫没有发觉。休息片刻,妈妈和婆婆带着笑笑去做饭,而公公和爸爸则是在一旁下棋,钟念尧观战。
“阿离,家里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笑笑的爷爷奶奶住东边那屋,你和念尧住西边那屋!”妈妈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喊“吃饭还得一会儿,开这么久的车,念尧也累了,你带他去休息休息。”
没等我起身,某人已大步走到厨房门边“妈,谢谢您,安排的这么周到!”
“瞧这张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
其实,公公婆婆住我家是意料之中的事,自从笑笑出生后,他们便去了苏州,老家的房子荒废了好久。但没等我布置好下一步,钟念尧提前杀出来,硬生生被我妈安排和我一屋。
待两人进了房间,我关上门黑着脸问“钟念尧,你故意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前一秒我妈刚答应我,转眼间就变了卦,不是他是谁?
“这么肯定,是不是跟妈提前打过招呼了?”钟念尧一步步走近,将我逼退到书桌边,我反手按在桌角,有些不敢看他的目光,明明他都知道,为何我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沉默就是默认!”
他突然顿住,没有再说话,但近在咫尺的目光,一道道投射在我的脸上,灼烧的厉害,我用力将他推开,稳了稳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既然知道,还给我摆上这一道?”
“呵呵!”他笑着退后两步,嘴角的笑已经放下“既然都演了四年,也不差这几天!”语气中竟有几丝恼怒,我刚想说什么,钟念尧突然走近,扬起手。
“难不成,他恼羞成怒要动手打我?”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可事实上当听到身后刷的一声,窗帘被拉上时,眼前突然一黑,他竟然含住了我的唇瓣。大脑有那么一秒处于短路状态,直到后脑处的力道一点点收紧,鼻尖与他轻碰,我的心咯噔一声,抵住他的胸口,拼命挣扎着。
这一刻我才知道,若是眼前的男人不退让,我的力道于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嘴被堵着,声音发不出来,被淹没在唇齿之间的“走开!”二字,反倒像是一声低吟,明显感觉到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抱住我的身体,越来越紧。我垂下手放弃此时的动作,撑在桌面上的手就像迷失方向的小鹿,到处乱窜。
咣当一声,什么东西被我碰倒,零乱间我抓住一只冰凉的东西,却不料听到他微喘的声音“我送你的钢笔,还留着咧!”带着欣喜,却又包含一丝打趣。
心瞬间就被扰的一团乱,我松开手中的笔,抓住旁边的什么,心里一气猛的将他推开,轻吼着“谁留着你送的笔,就算怀念过去,念的也不是你!”我的脸胀的通红,扬起手中的东西,正欲发声,却在剪刀刃上的鲜红闯入眼帘时,没了声响。
“血!”我嘴里喃喃“明明拿的是笔,怎么……”等等,我突然想到什么,垂眼看过钟念尧,发现他右手臂好大一道口子,正滴着血。
“你的手臂!”我丢下血淋淋的剪刀,三步作两步冲到钟念尧身边,将他受伤的手臂抬起,只是那么一秒,迅速转身在衣柜里翻找出一条丝巾,一圈一圈的绑住他受伤处。
“你一直念的,是他吗?”
钟念尧的声音与刚刚强吻我时的气势有了鲜明的对比,他笑着,却是那么苦涩。房间里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拉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他去医院。
“你一直念的,是他吗?”
钟念尧又重复了一遍,我抬眼对上他期待却又逃避的目光,没有说话。他的脸有些发白,嘴唇失了血色,我拉住他的手“我们先去医院,其他的回来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