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腾指尖在桌面轻敲着,须臾才反问:“难道那些起诉的罪名是我栽脏的吗?”
佟遥的事他承认自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如果佟遥真的那么清廉,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佟青在听到他漠然到事不关已的口吻时,不由将目光转向他,那眸子里终于有一点激动的情绪。声音却极力压抑着,问:“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对不对?”
骆少腾没回答,但是那表情已经不用回答。
“从什么开始的?”佟青问,一副明明受不住打击,却又想要死个明白的样子。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佟家已经倒了,这就是结局。
“是从我从国外回来?还是从我要求进飞凰集团开始?那个往D市推行的项目,就是你给我们家做的套吧?”
这些天她从生出那个孩子就在想,想来想去就明白了,他一直在利用自己。她可真傻,当初觉得能参与这么核心的项目,以为是他对自己的信任,是自己的机会。
原来,自己不过是他手里的棋。
他一直站在旁观的位置看着自己,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得意和沾沾自喜,却犹不知道自己扮演的只是个跳梁小丑的角色。
“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什么不好,你要这样利用我?”她明明那么爱他,他却利用自己!
“因为余小西。”他开口。
“什么?”佟青有些不明白。
“当初不是你告诉她我所在的包厢,让她过来无理取闹,进而离开我的吗?”她们的合作,岂不是也将他当成傻子来耍?
他承认,开始佟青主动说要参与D市的项目的时候,他是想利用佟家,不过他想的是明明白白的买卖交易,但是佟青后来的作为让他改变了主意。
既然触到他的逆鳞,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要离开你的是她,你为什么要报复我?”佟青不平。
“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敢说自己当初没有动害她的心思?”
面对他的质问,佟青沉默了。那尖锐的话像刀子一般扎在她的心上,她只为自己觉得自己悲哀。强忍着心头涌起的情绪,又问:“所以呢?你不但设计我,就连我的家人也设计进了圈套里?”
“佟青,我从未想过牵扯到你家里。是你自以为怀了我的孩子有恃无恐,把你哥哥牵扯进来的。”那时候,他要摧毁飞凰还没有到用到佟家的时候,佟遥的出手不过是让他将计就计。
当然,既然已经树敌,必然不能留后患。
“你不贪,根本害不到你的家人身上,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提到那个孩子,佟青终于抓到一点重点。虽然很不愿意提起,但是她今天来还是想要死个明白的。手拽着盖在腿上的毯子上,收紧,问:“那天晚上你没有喝那杯酒是不是?”
这件事起源于余小西离开的那段时间,骆少腾每天百无聊赖,经常会参加晚上的聚会。佟青本来就融在他的圈子里,所以动起手脚来、找到这样的机会自以为很容易。
“我没你想的那么蠢。”骆少腾冷嗤。
这点伎俩都识不破,他不知在骆家死了多少回了。
“既然不是你,到底是谁?”细节她已经不想再去回顾,只想知道关键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夜宴的头牌,他们国外的货不多,应该很容易查。”她感兴趣的话。
夜宴?
那么说那个男人是出来卖的?
佟青听到这两个字时,已经面无血色,如坠冰窖。而眼前的男人却始终那般冷漠,完全不会因为她的人生被毁而有丝毫动摇。
眼里的雾气一点点凝聚,胸口间满是不甘:“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爱?
这对骆少腾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更何况对他来说是段并不在意的感情,所以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佟青,那天是你要设计我,不过是我机警而已。”若非如此,今日受害的就是他自己,他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骆少腾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佟青记的那天早上醒来,房里只有自己,便以为骆少腾醒来后自己走了。
后来她怀孕,他不肯承认,她也以为他不想负责。后来他又坚持做羊水穿插以证清白,她就心里存疑地想,他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所以根本不记得那晚?
她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却又无比笃定。
而他装的那么像,眼睁睁看着她出了车祸,残了双腿,为了保住这么孩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甚至生产的时候她还在做着美梦,想着只要证明这个孩子是他的,她还可以与他在一起。
这下好了,她终于知道,是他让她自己骗了自己,是她被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现在,她只要想到那天与自己发生关系的男人是个恶心的牛郎,想到她为了这样荒唐的一夜,就把自己哥哥害的身陷囹圄。
闭眸,她眼中凝聚的眼泪终于流下来,着着实实是被自己蠢哭的。
“啊——”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等在办公室门口的佣人吓了一跳,赶紧跑进来。只见自家小家坐在轮椅上,疯了一般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崩溃的叫声。
佟青最后被佣人推走的,骆少腾的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一片平静。
他从办公桌上起身,慢慢踱步到休息室前,手握住门把一拉,藏在门板后面偷听的付琳身子晃了下,差点就跌在地上,还好骆少腾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骆哥哥。”付琳小心翼翼地喊。
不知是不是与佟青的谈话还没从情绪中脱出来,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冷漠、绝情的让人害怕。
“都看到了吗?”骆少腾问。
“什么?”付琳一副懵懂装傻样,事实上心里也是余悸未消。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刚刚直接出了办公室,从来没有见过骆少腾这样的一面。
“付琳。”心思还在翻转,头顶突然传来骆少腾的声音。
“嗯?”她抬头。
两人离的太近,她鼻尖蹭到他的西装布料,心神一时有点恍惚。
“回B市去吧,不要想破坏我的婚姻,也收起你那些非份之想。”他坦诚又冰冷地忠告,完全是因为过去的情份。
“骆哥哥,我一直都是你的妹妹呀,你难道不想知道爸爸的近况了吗?”尽管眼前的骆少腾是令她畏惧的,但是仍抵不住多年的暗恋在心里骚动,她犹在垂死挣扎地装着无辜。
“比起和舅舅修复关系,我觉得我首先应该对我的妻子负责,让她在这段婚姻里拥有安全感。”他放开她,声音里出现面对佟青的冷然。回到办公桌前,又补了一句:“记住佟青的下场,不要在我这里再耍那些小心机。”
☆、122 露胸还是露大腿?
此时的骆少腾或许还不完全懂得什么叫爱,怎样做才算是爱,但是他很聪明。余小西耍耍小性子,他就知道她那些举动背后散发出来的讯息。他的女人坚强、独立、敏感,但是无论她是什么样,只要他高兴,便会竭尽所能地去宠。
付琳看着他离自己越走越远的背影,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她就那样看着,仿佛突然才恍然醒悟,他早已经不是自己童年记忆中的少年,而是一个在M市呼风唤雨的男人。
她这么多年来仗着他们小时候的情谊,仗着他对自己养父的牵绊,总是在他身边自由地来来去去,横冲直撞,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地不断惹麻烦来引起他的注意。
她一直知道,他所有的忍耐不过都是看在过去的情谊,她也一直明确的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意。只是她不会轻易表露,她耍着心机在他身边肆无忌惮地横行,让他的酒店、他的公司、他的女人都知道她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一直以为,她只要一直这样在他的身边,他迟早都会注意到自己的。即便她知道余小西的存在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自己有危机感,在她眼里,那不过又是骆少腾没有定性下身边暂时停留的一个女人而已。
然而今天,她终于知道余小西的不同,她也终于知道自己从前的横行,不过是骆少腾乐于的纵容。而现在,他要为了那个女人收回这些纵容。
难过吗?
当然难过,可是骆少腾在用她刚刚亲眼瞧见的一幕警告她,不要触及他的底限。
她就这样被他彻底摒弃……
付琳怎么离开办公室的,她都有点不太记得,只觉得心里无比悲伤,有点委屈,同时又很害怕。
彼时,余小西从出租车上下来,拎着皮包快步走进飞凰集团,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答答声很有节奏,是那种自信的声响,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只不过她本人似乎并无所觉,迳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叮地一声,随着电梯门打开,付琳从里面走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余小西手托住她的手臂,自己也后退了一步,才不至于整个人被她撞倒,站稳之后才发觉撞自己的人仿佛一点反应都没有。
“付琳?”她面色狐疑地看着她。
付琳听到声音终于抬头,然后余小西看到她眼里蓄满泪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没事吧?”余小西问。
付琳却好像突然从失魂落魄中醒过神,用力推开她,说:“不用你假好心。”
余小西这一下受的还真是莫名其妙,侧目看着她大步跑出飞凰的身影,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是骆少腾的号码,一边按了接听键一边走进电梯里。
“到了没?”骆少腾问。
“嗯,在楼下了。”余小西应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了,她伸手按了骆少腾所在的楼层。
“少奶奶。”
“少奶奶。”
从电梯里走向骆少腾的办公室的一路,所以忙碌的员工看到她都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刚刚佟青与付琳的来了又走,那一幕凄惨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余小西也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秘书看到她过来,马上站起来冲她笑了笑,以示敬意。
余小西也冲她笑了笑,迳自敲了敲骆少腾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窗明几净,一身商务套装的骆少腾就坐在办公桌,身后便是蓝天白云。
他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太太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荷叶边衬衫,配着包裙,脚踩高跟鞋,“很职业”地朝自己走过来。
不过女人就是女人,她身形纤细、高挑,身材又好,剪材合体这身装扮将她的身材展露无疑,又不会太露,只有一双穿着丝袜的修长美腿露在外面。当然,如果她脸上的表情不这么正经的话,完全可以上演制服诱惑。
手里的黑色文件夹被抽走,随着它挡住自己的视线晃了晃,接着传来余小西的声音:“往哪看呢?”她已经站到他的面前了。
“我不能别人,还不能看自己的老婆?”骆少腾挑眉反问,连色人都可以色的坦荡荡,反而弄的余小西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干净将文件夹放回他的桌面,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问:“我刚在楼下看到付琳。”
“怎么了?”骆少腾问,有点漫不经心。
“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余小西说。
这话其实真的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纵然再不喜欢她,她也是骆少腾的妹妹不是吗?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骆少腾却没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问:“你上班穿的衣服一定要像数学公式似的,这么一丝不苟吗?”
“难道你希望我露胸露大腿?”余小西眼睛噙着笑反问。
她就不信了,有哪个老公可以这样大方。
骆少腾果然皱皱眉,说:“嗯,这样挺好的。”
其实吧,他是觉得余小西着装太单调了点,明明他的老婆也很漂亮。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他马上改变了主意。他鼓励自己的老婆天天打扮那么漂亮,岂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余小西才不想跟他讨论衣服的问题,面色一整,唇角属于夫妻间亲昵的笑也收了,问:“喊我过来到底什么事?说正事吧?”
“我想借调你去法律部几天。”骆少腾回答。
“法律部?”
“是啊,你以前不是待过几天吗?对那边应该比别的律师熟悉。”骆少腾说。
“可是,我真的不擅长处理企业纠纷……”她坦言。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在他眼里,余小西在自己职业方向一向很自信。
余小西不说话,回视着他。
“你也知道,飞凰前阵子大乱,股票变动很厉害,我正在回收,这阵子法律部也会跟着很忙。部门里必须是我信任的人才成。”骆少腾进一步说服。
“确定不是假公济私?”余小西问。
“不是。”骆少腾很肯定地回答。
“那好吧,只能像上次一样算是派遣。”余小西答应。
“真不知道,那个事务所老板给你多少好处,居然帮着他们赚你老公的钱。”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附属品。”余小西耸肩坦言。
她的事业再小,她也会里面拥有自我。而在这里,她只会被贴上骆少腾老婆的标签。
她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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