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戏团里所见到的一切,我仍然无法分辨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离奇的经历,让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
对面星乐广场里的大屏幕已经关闭了——不,当我仔细看时,才发觉那座高高的大屏幕已经不见了!而摆放大屏幕的地方,变成了一座花坛。
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心跳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直到在我家楼下下了车,我才终于找到一份安全感。抬起头去望我家的窗户,却突然发现身边的树上长满绿色的叶子,在夜晚的灯光中绿得发黑。
再左右看看,整整一排树木,树冠上都挂着绿叶。
我拍了拍脸,有些疼,不是做梦。可是,这明明是秋天啊!而且我清楚地记得,楼下的这排树木叶子都已经黄了,只要风轻轻一吹,叶子就脱离树枝掉下来……
真是见鬼了!
第二章 拯救小贝计划(1)
一口气爬上五楼,敲开家门,马上就迎来了妈妈责备的目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吐了吐舌头并不解释,反正老爸老妈应该也能猜到,小贝去美国的事对我的打击当然是相当大的。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却发现我离开时一大桌的菜都没了,连蛋糕也不见踪影,桌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搞什么?老妈不会是气我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半天,连饭都不给我吃了?她难道不记得我只要心情一不好就会猛吃狂吃吗?
“别磨蹭了,洗洗睡了吧。我也去睡觉了,明天还上班。”妈妈简练地说了一句,就向她的房间走去。
“上班?妈,你不是已经失业快五个月了嘛?”
老妈回过头来,眼神看上去很恐怖,声音则更恐怖了,吓得我差点以为又见到了马戏团的那个小丑:“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咒你老妈失业?你也太毒了吧?”
切,难道是新找到了工作?就算有新工作了,也不能刻意去忘记失业的历史啊。
“还愣着干什么呢?”老妈见我站着不动,又说了一句。
“没,没事。”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从马戏团出来以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然而,自己却无法说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哦,妈妈,谢谢你为我办的生日聚会。”
老妈似乎很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推开房间的门,声音传过来,显得微弱:“这才几月啊?怎么都计划到过生日了?”
难道老妈喝醉了?
躺在床上,不禁又想起了小丑那张被红色涂得有些滑稽的脸。楼下路灯的光芒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小小的房间,婆娑的树影洒在了天花板上。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树叶影子,我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连滚带爬扑到窗边的书桌上,拨开窗帘,向楼下望去。
安静的小区里,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低吟。
虽然是夜晚,但是依然能看出叶子的色泽。和早上时萧瑟的秋景完全不一样了,此时的叶子,充满生机。
不光树木,还有树下的草地,在路灯的光芒里显得绿绿的,延伸了好远。
好像……从心愿马戏团出来以后,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拉上窗帘,我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的台历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台历上有一个大大的数字——5。
“5月!”我说。
虽然出自自己的口,可是却无法相信现在竟然是5月!我打开台灯,手忙脚乱地将台历向后翻了几页,却发现自己作在台历上的许多标记都不见了。比如,6月13日,班主任邹老师的生日;7月29日,学校50年校庆……
“啊哈,我知道了,你希望时光倒转,回到从前?哈哈,真是有趣的心愿呢。”
小丑在独轮车上滑稽的声音重新浮现,难道我真的回到过去了?
我不敢相信,打开手机,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就连手机上的时间,也变成了5月。
我回到了半年前?
把手机塞回外衣口袋的时候,我的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项链。
我好奇地把项链拉出来,再一次惊异。这条项链,不就是小丑说要送给我却被我拒绝的那条项链吗?
小丑是什么时候把它放进了我的口袋?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要把项链送给我?
带着无数疑问,我钻进被窝里,只觉得天昏地暗,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者是今晚泪腺太过发达,眼睛有点受不了。不多一会的功夫居然就睡着。
“香湘,香湘,起床了,懒虫,怎么又赖床啊?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像是梦里,小贝的声音显得那么温暖。唉,小贝,怎么办,我都开始梦见你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懒虫,再不起床我就用绝招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梦里的小贝和以前一模一样,每天都早早到我家,然后早早把我从床上拉起来,陪着她慢跑去学校。她总是说,慢跑可以保持身材。
第二章 拯救小贝计划(2)
而每一次我都会假装睡得很沉,然后……
然后,一双冰凉的手就会紧紧按在我的脸上,冻得我浑身都在哆嗦。
“啊,冻死了!”我跳了起来。
小贝站在床前,得意地笑,“哈哈,我就知道你怕这个。”
“小贝,你……”
“我怎么?快穿衣服啊!”小贝从床边的沙发上抓起我的衣服,“哗啦”一声全盖在了我身上。
小贝不是去美国了吗?她怎么会像从前一样抓我起床呢?……眼神不经意从台历上扫过,我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神奇地回到了半年前。
可是,这可能吗?这不是那些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还在发呆!”小贝双手叉腰,大声地喊了一声,接着我的衣服就从头顶粗鲁地套了下来。
像从前一样和她慢跑在长长的街道上,可是感觉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我总是会不停埋怨小贝这么早把我叫起来,从我家楼下一直埋怨到教室里。而今天,我却一直微笑着望着她白皙的侧脸,很满足这样的时光流转。
我已经失去的,又回到我的身边,小贝没有去美国,小贝还在我身边。
“喂,香湘,今天你怪怪的哦。”小贝终于发觉我的奇怪,扭过头来,望着我。
“有吗?”我微笑。
“你怎么没像以前一样吵着说时间还早呢?”
“小贝,以后我要和你一样,每天早早起床,慢跑锻炼身体。”
小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香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
上午的课上得无比轻松,我一直微笑着把课听完,甚至在自己最讨厌的历史课上都听得很有意思——这些课程,半年前我已经听过了。而现在再听上一次,觉得轻松了不少。
而与我同桌的小贝不停抓脑袋,或是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然后皱皱眉毛,像是有很大的困惑。
不仅她困惑,连我都觉得有些困惑呢。
脑子里始终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几次在老师洪亮的声音中,我都认为时光倒转只是自己的梦罢了。只要我睁开眼睛,扭过头,旁边小贝的座位肯定就会变成空的。
可是,好几次扭头后,我还是可以看到小贝依然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
放学后,小贝拉着我离开学校,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吃东西。
“家园小吃。”我笑了起来。
拉着我的手跑在前面的小贝忽然脚下一滑,我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支撑住她的身体。她稳住脚步,回过头来,眼睛瞪得像两个铃铛。
“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家园小吃?”
“瞎猜的。”我眨眨眼,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对半年前的今天还有印象,因为那天历史课也是上到朱元璋做皇帝,下课后小贝就带我来她新发现的家园小吃来吃饭。打开菜单,第一道菜,叫什么藜毫炒腊肉,是什么鄱阳湖特产的,据说是朱元璋最喜欢吃的菜。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听说这家饭馆里的大厨手艺超好喔,我昨晚还特意尝了,确定真的好吃才带你来耶!”
我笑着点头,为小贝的有心而感动十分。
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呢。
家园小吃的店铺不大,在一条小小的街上,装修看上去很古朴,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来里面吃饭的有很多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和教职工,所以店里生意特别好。服务员人手不够时,都要顾客自己走过去在点菜台那里写上要点的菜和台号。
走进店里,我想起来,上一次我们来这里,坐的是靠窗的那个位置——呃,不应该是上一次,而是半年前的“今天”。
果然,小贝拉着我的手走到靠窗的座位边,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说:“香湘,你等等我,我去点菜。”
我翻出随身听,拉下播放键望着窗外,预期中的飞轮海的新歌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张老妈上次买的越剧的CD。
“郁闷,搞什么啊!”我正准备关掉CD机,却发现小街对面有一家音像商店,门口巨大的音箱里正放着一首轻盈的曲子。这一切,都和半年前一样。
第二章 拯救小贝计划(3)
对了,去音像店买啊。
我转头对小贝喊了一声:“小贝,你先点菜,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好,你要快点哦!”
我迅速走到音像商店的大门口,直接问坐在收银台里的女孩:“你好,请问一下,有飞轮海的CD吗?”
“飞轮海?”女骇反问,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是啊,飞轮海!”
女孩想了好久,才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没有……我好像还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飞轮海都没听过?哎呀,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我走到一排高高的碟片架前,视线快速从无数碟片盒上扫过。商店里很冷清,甚至给我一种冰冷的感觉。
我走过一排排碟片架,却一直没有找到飞轮海的CD。
我就这样走了一大圈回来,在最后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看到墙上的大日历时,我才倏然醒悟过来。现在可是半年前耶,半年前飞轮海根本就没发专辑,甚至连他们的成名电视剧都还没上档,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们?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出音像店大门时,那个小姐还在若有所思地念着:“有飞轮海这样的艺人吗?会不会是外国的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我忍俊不住,不由调侃道:“你现在还没听过很正常,再过半年他们红了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小姐闻言,惊恐地抬起头望着我,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显得特别搞笑。
我回到“家园小吃”的时候,菜还没上。倒是远远地看见原本我坐的地方坐了个带着大墨镜的男生,正一边比划一边跟小贝说什么。小贝笑得特别开心,精心妆扮过的脸上几乎就可以用“春光灿烂”来形容。
我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个男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古飞吧?
如果真是他的话……我咬了咬下唇,小贝会被送去美国,完全是因为她跟古飞的恋情,而小贝会生我的气,也完全是因为她爱上古飞了。换言之,如果半年前,也就是现在,她没有爱上古飞的话,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过电视里,那些穿越时空的人,好像都不能改变历史的,我……可以吗?
穿过家园小居栅栏式的小门,我看见那个带墨镜的男生笑着跟小贝连连点头,小贝更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小贝,对不起了,我这也是为你好,虽然硬生生拆散你和古飞的确有失做好友该有的厚道。可是小贝,我这也是为你好,如果你真的被送去美国的话,你和他也照样没有好结果。与其那样,还不如我现在就改写“历史”让你们俩个不能相爱。那样,你既不用伤心难过,也不会和我分开,多好不是?
就这么决定了!
我打定主意,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家园小居,一屁股在这个墨镜男面前坐了下来:“臭小子,你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我的位子吗?你敢勾引我好朋友,是不是肉痒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只是你个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像你们这种满脑子污秽思想的男生,每天不就是想牵牵女生的小手,摸摸人家的小脸吗?下流胚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花心的下场。”不给他思考回话的机会,我一记右勾拳已经招呼上了。
他脸上的眼镜应声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庞。但是被我打过的眼睛,正缓缓地发红,大有淤青的趋势。
小贝在我身后惊叫出声,用力拉着我的袖角:“香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