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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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落无间-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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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湖书院大门紧闭,青白的石墙在烈日下更显得有些萧条冷清。见江萱来到,守在院门口的老仆周伯忙上前来说道:“原来是博小姐,博小姐,先生说了,这两日一概不见客。小姐还是请回吧。”见江萱有些诧异,那老仆轻叹气道:“先生心情不好,小姐还是等几日再来探视先生吧。今日闻讯前来的学生子弟都被拦在院外了呢,先生说了,谁都不见。”
  江萱微微点头,吩咐侍从驾车离去。离了那老仆的视线,却在偏僻处带了几名侍从越墙而入。
  远远见顾熹正坐了水岸边的凉亭独自煮茶品饮。命侍从候在原地,江萱轻步来到顾熹近前,小声说道:“顾师傅!”
  顾熹淡淡一笑,说道:“萱儿你来了,我原该想到老周是拦不住你的。”
  江萱施了一礼,说道:“弟子是挂念师傅,这才不顾阻拦,私自闯了进来,师傅见谅。”
  顾熹微笑摇头,说道:“既然来了,就陪师傅喝茶吧,唔,为师煮的雨前青山还是很少人能喝到的。” 江萱应是坐了一旁。
  顾熹也不再多话,只全神贯注拨茶煮水,专注仔细,一丝不苟。
  江萱静坐一旁等待,过得一会,茶水终于煮好了。顾熹为江萱斟了一杯,说道:“萱儿,为师明白,今日能逃得大难你定然是出了不少的力。你是我最锺爱的弟子,非但如此,我还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这谢字我就不说了。来,尝尝老师煮的茶如何。”
  江萱赶紧双手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点头,笑道:“师傅煮的茶果然不同,这茶不过是普通的云青,在师傅亲手煮来却是满亭清香,入口清爽回甜。”
  顾熹微笑道:“你这孩子向来顽皮,难得见你讨好师傅。今日怎么也来说这些奉承话了。”话语说得恬淡,眼光却看向湖水深远处,眼底萧索之意难掩。
  江萱知道顾熹心中伤感,忙将已救出两个小外孙的事告诉顾熹。
  听完江萱的话语,顾熹自然满心惊喜,叹道:“我原本以为从今后将孤独终老了,想不到,哈哈,萱儿,为师何其有幸,竟然收到你这样的好弟子。”欢喜得话语也有些哽咽了,连尽了几杯茶,心情才平复下来,又有些诧异,说道:“萱儿,为师虽然早听说你行事大胆,想不到这样的事你也敢做。唉,这可真难为你了,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眼中又有些担忧,只怕这事会给江萱带了什么祸事。
  江萱面上有些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师傅,其实,其实萱儿这么做是求得了三叔许可的,也没冒什么风险,师傅不用担心。”
  顾熹微微一怔:“你三叔许可的?”眼中有些疑惑。
  江萱低头不语,片刻,跪了在地,向顾熹一拜,说道:“师傅,是萱儿不好,累师傅受了牢狱之灾。”
  顾熹赶紧扶起江萱,诧异道:“萱儿何出此言?这事分明是我自己的劫数,如何能怪得了你。”
  江萱迟疑道:“我三叔。。。。。。三叔他。。。。。。”吞吞吐吐,还是有些犹豫。
  顾熹疑惑道:“你三叔博烨,我自然是记得的。我们虽未照过面,却时常互通书信谈论你的学业。”就手端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说道:“你三叔行文流畅,见解独到精辟,更写得一手好字。他应该是师出名门吧?”
  江萱迟疑片刻,说道:“是,三叔是徐启先先生的弟子。”
  顾熹微微一怔:“徐启先!他不是前朝的太傅么?”见江萱微微点头,顾熹猛然一惊,手中紫沙小茶杯陡然放了桌上,满眼惊疑看向江萱,说道:“萱儿你是说?你三叔他是。。。。。。。”
  江萱微微点头,低声说道:“三叔他,他就是当今的三皇爷。”
  顾熹怔然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我顾熹从无出仕之心,却想不到无意中竟然做了太傅。”皱了眉头,随手斟了茶慢慢品饮,过得片刻,眉头才舒展开来,唇边有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早闻当今三位皇爷贤达圣明之誉,今日终于明白此言不虚。”叹息道:“果然是厉害,雄才大略,圣虑深远。佩服佩服!我顾熹这牢也算做得不冤,好,从今后,朝野间顾党一说就此不攻自破,我日后当可一心授徒传教,不用再顾虑其他了。”
  江萱听得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心中一凛,这才明白三皇爷安排自己拜顾熹为师的另一层深意。
  如今朝堂之上,对朋党之争说辞最多的便是顾党非议。顾熹在野,朝中又无靠山,而朝堂重臣中顾熹的弟子虽然寥寥无几,却是中下层官役中不少人出自顾熹门下。因此朝堂但凡有朋党之争,顾熹一门便会首当其冲被那些朝中大员拿来做说辞,说顾党人数众多势力庞大,倘或朝野门生沆瀣一气,定然是扰乱朝纲,威胁社稷之隐患云云。以顾熹随和无为的性子,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于天下好学之士那才是他的本意。却是对此种政治纷争,顾熹自然深知其利害关系,是以平日里就刻意低调行事,虽然公开讲课,却是很少正式收徒,其原因也是有所顾忌,不想太过张扬。然而,即便顾熹再如何谨慎低调,弟子中良莠不齐在所难免,此次周邦康一案更为那些朝廷大员找到了清理打压顾熹一门的借口。这案子对顾熹一门可谓打击沉重,顾熹的学生中受此牵连的着实不少。如此一来,非但余下的顾熹门人子弟人心惶惶,惊恐不安,连镜湖书院这个号称山野第一书院的民间学术殿堂也少有人敢入门念书求学了。如此虽然顾党隐患可消,却不免让天下仕子不满,引百姓非议。作为朝廷方面,既不愿有朋党之争,也不想看到有学之士无辜受压,更不想让天下真正有才识之士心寒。是以,江萱便是平息这场顾党纷争,解除镜湖书院无妄之灾的最好法宝。将顾熹下狱表明朝廷绝不姑息任何谋逆做反之人,而后再宣布顾熹为皇子之师,授太傅之职,如此自然安了其余顾熹门人的心,也平息了民间的非议。。。。。。
  江萱想通这一层,不由微微蹙了眉头,端茶一饮而尽,放了茶杯,深叹口气,唇边有抹苦笑,眉目间满是倦怠之色。
  顾熹微微摇头,劝慰道:“萱儿,为师虽然只见过你父亲一面,却也知道他是真心疼爱你,至于三皇爷,从我们来往书信的字里行间足以见到他对你的殷殷关爱之情。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他们对你管教虽然严厉,却也是视你如亲生子女,希望你成才。”口中劝导江萱,心中也有些奇怪,听说萱儿是犯官之女,还被没了籍册,如何会被封为公主。
  江萱怔然片刻,轻叹一声,说道:“师傅,萱儿明白。皇爷们是将萱儿当了亲生女儿,萱儿也将他们视做了至亲。唉,萱儿只是很厌倦这些朝堂纷争,我,我其实真的很不喜欢参于这些政务。”
  顾熹看着江萱,眼中满是怜爱,叹息道:“孩子,你既然是这样的身份,这些事便是躲也无法躲的。身为皇子,便要承担皇子的责任。好孩子,别怕,为师相信你定然会做得很好。”
  
  辞别顾熹,驾车回转行宫,路过街市,随手挑帘打量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听得街市各样的声响,身处如此繁华热闹的市集中,江萱却觉得有一种莫名孤寂冷清,心底无声叹息,正想放下窗幔,眼角余光瞥到一人。
  
 
                  
第 35 章
  那人面色愁苦,行色匆匆,正是青龙堂的柴宇。
  江萱微一沉吟,命车驾在街角处停下,带了名侍从快步穿过人群,拦下柴宇。微笑问候道:“柴叔,好久不见。”
  柴宇正匆匆赶路,突然见到江萱,微微一怔,面上随即很有些惊喜,说道:“萱姑娘,竟然是你。真让人不想不到,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上下打量江萱一番,见江萱衣着名贵,面色红润。柴宇叹息道:“萱姑娘,看来你处境还好,我也放心了。唉,听说你被官差抓了,青龙堂的兄弟们着实担了不少心。。。。。。恩,后来我们拜托婉公主设法救你,你能平安出来,想来婉公主出了不少力罢。”
  江萱微笑:“恩,婉公主确实很关照我。”转口问道:“柴叔,升哥他们还好罢。我,我还不能随意外出,就没机会去青龙堂探望大伙。”
  柴宇听问,神情一黯,轻叹了口气,说道:“升少他,唉,现在还被押在荆洲府里。”
  江萱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柴宇眉头深皱,连声叹气,说道:“萱姑娘,其实升少,唉,升少是犯臣之子。本来这事少有人知,也不知怎么会泄露出去,让官府知道了,前几日将升少拿进了大狱。。。。。。”面色焦虑,满眼忧色,说道:“据说升少还牵进其他案子,如按官府判决,升少定然要被没籍发配。我这几日一直在四下奔走,想法子解救升少。婉公主也答应出面,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消息。唉,实在让人担心。”
  江萱眉头微蹙,原来升哥还是被官府拿了。婉公主难道没有为升哥求情?或者,婉公主的求情没有被应允。那可真有些麻烦了。心情骤然有些沉重,皱眉详细的询问了柴宇关于容汉升的情况。安慰柴宇说道:“柴叔,既然婉公主应承了的,升哥应该就没有多大凶险。这事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几日你就好好替升哥看着青龙堂罢。恩,我也会想法子帮升哥的。”
  
  回到宫中,已是星光满天,夜色深浓。江萱眉头深皱,有些心事重重的沿宫苑小径往自己的寝宫而去。无意中打眼一望,却见三皇爷从苍穹宫走了出来。
  江萱微微一怔,三叔这个时候在苍穹宫干什么?去找皇爷爷还是去圭相台看星象?快步上前见礼,说道:“三叔,我回来了。”眼睛向苍穹宫张望,低声说道:“三叔,皇爷爷的病好些了么?”
  三皇爷眉头微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口中唔了一声,说道:“还是老样子,没多大起色。唔,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宫休息吧。”
  江萱应是告退离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有侍从快步而来,向三皇爷禀告道:“皇爷,车驾已经备好,二殿下也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江萱奇怪,这么晚了,三叔和二哥哥还要出宫么。转头看向苍穹宫,心中一喜,我偷了那钢针还一直没机会用,今日三叔不在,岂不正是大好机会去苍穹宫查探一番。
  回到寝宫,吩咐将殿中灯火全部点上,摒退侍从,江萱取出藏在密室里的那枚钢针,在明亮的灯火下仔细查看。果然,那极其细微的针尖居然有一点空洞。江萱轻轻一弹那钢针,针体微微颤抖,一声低低的清鸣在耳边回响,显然整枚钢针都是中空的。江萱心中疑虑越来越重。这钢针材质特殊,天下罕见,据以前自己旁敲侧击的打探得知,如今朝廷的工部应该是提炼不出如此材质的精钢。而这枚钢针的做工更是精密到极至,普天之下绝无如此能工巧匠能做出这样的钢针来。却是这些钢针又从何而来呢?难道这针也是那个神秘的天门派所制,究竟是用什么器械所制?实在是令人费解。
  手握了钢针,好奇心难忍,只想马上跑去苍穹宫一探究竟。思忖片刻,命人去宫门处和博泽的寝宫打探。宫人回报说:三皇爷和二殿下匆匆离宫而去,看样子是要出荆洲城;大殿下今日则一直留在荆洲府,没有回宫。
  听得回报,江萱不再迟疑,吩咐自己的贴身侍从不得声张,悄悄溜出寝宫,身行一展,就向苍穹宫潜去。
  
  来到苍穹宫正殿赤阳殿,顺着从窗棂透进的月光仰首看了那张牙舞爪,冷漠威风盘挂在殿顶的那龙头片刻,身形一跃而起,手中钢针顺势插进龙口中水晶球正中那细如毛发的小孔中,借了月光顺着龙颌的刻度标记来回转动几下。只听喀嚓一下低微声响,那龙头轻巧的转到一边,殿中的寒玉石台缓缓转动一圈,光滑如镜的黑金砖地面裂开一个地道口。
  
  江萱心中一喜,这殿中果然是有密道。小心来到洞口边,伸头探望。
  那洞口黝黑幽暗,深不见底。江萱运起目力努力探视,也只能在视力极目处见到微弱的光昏。
  到了此时,江萱心中虽然紧张,却已无丝毫犹豫,纵身一跳,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直坠了下去。
  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坠势迅急强劲,眼见就要坠落到光昏近处,江萱双臂一伸,指头轻点洞壁,身子就势一个凌空翻转,减去下坠的力道,才又向那昏亮深处坠去。
  双脚无声无息的落了实地,江萱四下张望,眼前仍是模糊一片,除了被一团不知来处的微弱光昏笼罩,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江萱犹豫片刻,皱眉四处探摸,只觉得触手皆是光滑齐整的洞壁,无半分机关暗道的痕迹,便如身处一个做工精致的长颈瓷瓶中。
  江萱摸索了一阵,毫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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