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有些暴露出来了。
“首长,现在匪徒的情绪很激动,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情势危急,随时准备击毙罪犯,请指示!”一个人跑上前敬了个礼,对蒋淮安报告道。
“不,不能击毙他!”听到对话,贺兰放激动的说,又去扯贺兰卓的衣袖,“老大,不要杀了阿阮,我能劝服他,给他一个机会!”
贺兰卓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阿放!”
“照做吧!”蒋淮安下了指令。
瞬间,贺兰放突然一个转身,从警戒线边缘冲了进去,边上的人猝不及防没有拉住他。
“阿放!”贺兰卓大喊一声,“回来!”
可他不管不顾,继续往阮云生的方向走着,步伐是那么的坚定。
这下乱套了,周围的人不知该怎么办,一个人质还没救出来,别又多了一个人质。
阮云生也显然愣住了,看着贺兰放一步一步走向他,面色变了变,“你,你走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听见没有?!”
他大喊着,脸上也不那么镇定了,看上去有几分慌乱。
贺兰放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他,固执认定的朝他的方向走,“阿阮,相信我,你不会死的!信我!”
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沧海中递给他一块浮木,贺兰放希冀的看着他,希望他能放下手里的枪,拉住他的手。
他多想拉他一把,让他不要再沉沦下去,希望他能回头。
只是,看着他伸出的手,阮云生却仿佛那是火炉一般,犹豫着往后退去。
“老大,别听那小子的,既然他要死,把他也给绑了!”边上挟持人质的那个混混看到自己老大似乎有些动摇,开口道。
很聪明的把人质往自己面前挡住,后面紧靠着房子,遮挡着不给警察可趁之机。
被他这样一提醒,阮云生回过神来,这种关头下,一丝的犹豫都可能会送命的,他狠下心对着贺兰放大喝道,“我不想杀你,快回去!别逼我!”
“阿阮,放手吧!”贺兰放停下步子,定定的看着他,“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次的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走回正道呢?”
“你?!”惊诧的看着他,阮云生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约三个月前。”摇了摇头,贺兰放接着说,“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投降吧!”
“投降?!”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放声狂笑,“绝不可能!”
他们对话的同时,外面蒋淮安看了眼里面的情形,对贺兰卓道,“要不要采取点特别措施?”
贺兰卓深深的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摆了摆手,“再等一下。老蒋,再给他五分钟。”
想了想,蒋淮安点点头,侧身吩咐,“若是敌人有任何威胁性的举动,直接开枪,注意别伤到人质!”
“阿阮!”叫着他的名字,贺兰放又抬脚要往前走。
“站住!”厉声喝道,阮云生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他轻声道,“你不会的!即便你瞒了我那么多的事,我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是真的,对不对?”
阮云生眼圈有些泛红,不知是急了还是有些被打动了,他大声道,“不,我是骗你的!我会在你身边,完全只是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好做掩护!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从来,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一点都没有!”
贺兰放的身形稍稍晃了晃,他咬了咬牙,“不,你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你停下,别再往前了,我要开枪了!”虽然大声的恐吓,可是声音明显没有一丝底气,阮云生紧盯着他,几乎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的警察。
“首长,三分钟了!”有人来汇报。
蒋淮安点了点头,一手扬起,做了个准备的动作。
小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四周,并没有高大的树木,也因此阮云生他们不怕有警察潜伏在上方,不过有几个狙击手已经端起枪瞄准,难道,连人质都不顾了吗?
她看了过去,那个人质刚好把匪徒挡的严严实实,而阮云生则站在他们的侧面,也被挡住了。
毕竟是两个人,直接开枪不能都打死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伤到人质。
看着执拗的贺兰放,小落唏嘘不已,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脚步,他就真的不怕阮云生会开枪吗?他可是心狠手辣的黑帮老大啊。
眼看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阮云生只是大叫着,脸色紧张,情绪有些疯狂了。
另一个匪徒也紧张极了,尤其看到老大这么不镇定,侧头道,“老大,别听这小子的,他根本是来害我们的,跟警察投降,我们就死定了!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杀了他!”
蒋淮安的手微微扬起,即将落下的瞬间,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惊呼,“不要!”
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阮云生和贺兰放就一同倒下了。
边上蓄势待发的武警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立刻采取紧急方案,在那一瞬间迅速开枪将挟持人质的匪徒击毙,紧接着许多人都冲了进去。
“阿放!”贺兰卓三两步冲进人群,看到他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阮云生。
热腾腾的血不断涌出来,沾湿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那一大片怵目惊心的红,让人看得胆战。
贺兰放紧紧拥着他,眼睛再容不下其他人,嘴里不停唤着他的名字,“阿阮,阿阮……”
轻声的,声声的,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吵到他一般。
确认没有危险,近上前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胸口处一个大大的血洞,那潺潺的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此刻的阮云生面色苍白,没有方才的凶狠,也不是以前的秀气,这样的他,看上去居然平和了很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阿放,我……没事!”他笑,唇角轻轻上扬。
气息很弱,连话语都连贯不起来,急促的喘息着。
见他这样,贺兰放立刻紧张道,“别说话,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救护车,医生,大夫……”
他放声大吼,声音颤抖不已。
“别傻了!”他笑,抬手去握他的手,贺兰放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唯一没算到的,是你!”
“别说了,别说了!”贺兰放反复的念着,带着哭腔。
这情形下,没人敢轻举妄动,都只是团团围着,没有命令不敢擅自行动。
贺兰卓看了一眼蒋淮安,示意暂时别去打扰他们。
“傻瓜,我是利用你的,你……你哭什么!”阮云生一边笑着,从他掌心抽出手,想要抹去他的泪,那只看似瘦弱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双手居然握过数不清的枪支,或许还沾了多少人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大滴眼泪坠落的贺兰放,小落才惊觉,他们彼此真的爱得很深,有时候,爱情这东西,也许真的跟性别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放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头!”贺兰放哽咽的说,“这次我不该带你来重庆,不该!如果不回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阮云生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又似乎很困难,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阮!!”贺兰放大声的叫着他,抬起头疯了一般的嘶吼,“大夫,救命啊!”
早已守候一旁的大夫就要上前,其实早已看出无可救药了,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要抢救一下的。
但是这时,已经说不出话的阮云生突然一把抓住了贺兰放的衣襟,紧紧的抓着他,瞪大了眼睛,似要说什么。
“阿阮,我在,我在!”连忙放低身体,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我会救你的,会救你的!”
“对……不……起……”隐约可见他的唇形,小落怔了怔,就见他手慢慢松开,脖子一歪,在贺兰放的怀里彻底闭上了眼睛。
“不——”他彷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放声嘶吼,一手抓过医生的衣领,“救他,快救他!”
大夫颤巍巍的简单检查了一下,无奈的说,“他,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你救他,他还活着,他还热的,你摸不到吗?你算哪门子医生!”已经发狂了一样,贺兰放不管不顾的大声叫着。
已经有人去抬起阮云生的尸体,准备带走处理。
他一下子扑了上去,牢牢抱着阮云生的尸体,死死不肯放手,“谁也不能带走阿阮,阿阮,别带走阿阮!”
贺兰卓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阿放,让他安息吧!”
没想到他却使劲一挥手,甩开贺兰卓,还想要扑上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贺兰卓想都没想,狠狠一拳挥了上去,直接打在他的下巴上,把他打的连连后退几步,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大概没想到贺兰卓会出手打他,贺兰放怔了半晌,就那样木木的坐在地上,直到周围的人几乎都要走光了。
“阿放,你醒醒吧!”冷声泼着他的冷水,贺兰卓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痛惜的,“你也听到了,阮云生已经承认了只是在利用你,为了这样的一个危险分子,你流泪值得吗?!眼泪是要为该流的人而流,为家人,为爱人,他,不配!”
“我爱他!”他喃喃的说着,放声嘶吼,“我爱他——”
贺兰卓打断他的发疯,“到此为止!放任了你这些年,以为你会懂事一点,没想到你明知他的违法乱纪还继续纵容,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许去,明天就跟我们回S城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再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不是没见过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是这种厉声呵斥,眼神复杂纠结的贺兰卓,小落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这一点上,她并不认同贺兰卓的话。
她觉得,阮云生也是爱着阿放的,不然,最后他就不会不顾一切替阿放挡了那一枪,致命的一枪。
只是,也许人总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吧。可不管他有什么原因,两条道上的人,最终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贺兰放连一句反驳都没有,他只是跌坐在地上,手抓紧了地上的草皮、泥土,眼神木木的。
那边,贺兰卓已经掏出手机直接定明天的飞机票,小落看着贺兰放,欲言又止。
这时候,只怕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吧,还是让他先静一静好了。
一直回到酒店,贺兰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小落看着他,方明白所谓心如死灰大抵如是了。
贺兰卓似乎很忙,接打了好几通电话,大概是怕让贺兰放单独住一间房,他会胡思乱想,索性让他先住他们同一间。
好在是豪华套房,里面的大床和外面沙发是分开的。
“小落,你先进房休息,我和阿放就睡外面的沙发了。”他对小落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点头进里面,把玻璃门给拉上了。
外面听不到交谈的声音,天色渐晚,谁也没心思吃东西,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便有车子到酒店楼下接他们,显然是贺兰卓已经安排好了的,而贺兰放则表现的出奇安静,不管让他做什么,都完全照做,不多问,不质疑,不反驳。
可越是这样,小落反而越担心,总觉得他把什么都压在了心底,这样反而很不好。
从重庆到S城,两个小时的行程,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小落不知在重庆发生的一切,老爷子到底知道多少,好在回家他们什么都没有问,甚至对贺兰放的回归都没有多一句话。
相对而言,老爷子表现出出奇的平和,不再是以往那般暴跳如雷,家里至少表面上是一派空前的祥和气氛。
贺兰越和anni倒是真的去了云南,齐暮从来都是不多话的人,贺兰卓回来以后似乎又陷入了忙碌中,小落倒是有许多空闲的时间在家中陪陪老爷子,逗弄下豆豆。
这小家伙当初是她闹着要养的,最后却几乎全丢给了齐暮,想想真是不好意思。
齐暮真是个能干的人,不但照顾的好人,连兔子都照顾的那么好,比起之前又肥壮了许多,抱在手里都沉甸甸的,稍一挣扎,根本就抱不动了。
日子仿佛回归了平静,盛夏一点一滴的流逝,似乎也将所有的不快和伤痛都给带走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小落甚至以为,在重庆发生的那些事,慢慢的会逐渐忘却,直到,那一天晚上——
她因为晚上只喝了点粥,半夜饿醒了,爬起来下楼准备煮面吃的时候,隐约看到后门似乎没关好,走过去关门,却看到一个人靠门坐在外面,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贺兰放,他静静的仰头望着星空,好像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犹豫了一下,她想着是要打声招呼,还是干脆默默的退出去,却听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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