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别动，就在原地呆着，我们马上就过来。”顾悠然明显地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还有命令声，由此可见齐昱凡早就已经做好了来救自己的准备。
“我们担心那些人会再回来，所以……啊，妈小心……”见走在前面的方言跌倒滑了下去，急忙伸手去拉。
“啊……”这一拉，连带着顾悠然一道滚了下去，手机被抛到了一边。
索性这只是个小山丘，两人滑下去摔得并不严重，方言穿着裤子，伤的还轻一些，而顾悠然穿的却是裙子，这一滑，右腿侧面整个与地面接触着，都被擦掉了皮，看的有些触目惊心。
“然然，怎么样？你有没有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方言撑着手骂起来就跌跌撞撞地往顾悠然身边走去。
“没……没事……”咬着牙，顾悠然硬撑起身，当看到右腿那近乎血肉模糊的侧面时，吸了一口冷气，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这下倒好，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出门儿了，万一留下疤痕以后连裙子都不能穿了。
踉跄走到顾悠然身边的方言，一看到她这伤势，立马蹲下身，顾悠然的腿还在流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让方言无所适从，“痛不痛？我，我包里有纸，拿出来给你擦擦……”
边说，方言边从包里拿出纸巾就要往顾悠然腿上擦去，那血泥混合在一起，擦伤遍布整个右腿外侧，看着让人心惊。
“妈，别擦……”顾悠然急忙制止了方言的举动，忍痛吸了口气，“越擦越疼，就这样吧，就在这儿等昱凡来找我们。”
说完话，顾悠然整个人几乎都痛的要倒下去，但，她却极力抓着身旁的树枝强忍着，不想让母亲担心。
“妈，你去找找……找找我手机，应该在刚才我们踩滑的地方。”
“那你在这儿别动，我找到就过来。”不放心的叮嘱了顾悠然一句，方言起身就往刚才她们滑下来的地方走去。
*
“怎么了？悠然，悠然发生什么事了？”齐昱凡不断对着手机大喊着，可手机那边出了安静便还是安静，顿时他的整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而作战越野车内，褚越看了一眼齐昱凡那着急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既然已经接到她们的电话说，就说明她们是安全的。”
说罢，将齐昱凡的手机拿了过来，递给车内其中一个特种兵，吩咐道，“定位正在通话的这个号码，查出它的所在地，要快。”
“是，首长。”那特种兵接过齐昱凡的手机之后，便开始操作起来。
这作战越野车内设备似是比较齐全的，所以跟踪一个号码是及其容易的事情。
“找到了，首长，在西郊城外的山上。”没过多久，那特种兵便给出了回复。
“好，立马把车开过去。”这话是对着驾驶坐上的另一个特种兵说的。
“是，首长。”那特种兵一应声便将车调转了方向，往西郊城外开去。
加上齐昱凡和褚越两人，车内差不多有十个人，一瞬间的安静，手机又回到了齐昱凡的手里，仍旧是通话中，而电话对面依旧没有声音传过来。
紧盯着手中打电话，齐昱凡眉头紧皱，他多么希望手机那边能传出一点声音，哪怕是一声鸟叫或者虫鸣也可以，但是，偏偏就一丝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窒息。
看着战友这副模样，褚越皱了皱眉，忽然开口，“你老婆不是和你岳母在一起么，把电话挂了，打你岳母的电话。”
经褚越这么一提醒，齐昱凡才反应过来，他是太担心顾悠然了，才会忽略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挂了顾悠然的电话，拨了方言的电话过去，可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竟然是关机！
齐昱凡急了，差点儿从座位上暴跳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正开着车的特种兵喝道，“开快点。”
“你先别急。”褚越一把按住齐昱凡，“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但是，她们刚才已经打过电话来了，说明很安全……”
褚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昱凡打断，“安全？那是安全吗？你也听到悠然的尖叫声了，说不定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而现在我们又联系不上她们，你让我怎么镇定？”
“你给我好好的安静坐着！”这是褚越第一次对齐昱凡出声大吼，那双怒红了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的战友，深吸来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知道你很不安，很担心，但是你要往好的方面想，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她们在哪个位置了，马上就赶过去了，所以，你……”
褚越安慰的话还没说完，齐昱凡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立马接了起来，“悠然……”
“昱凡……你到哪儿了？”手机里传出顾悠然微弱的声音，还带着低低的倒吸气的声音。
“我们快到了，你和妈现在安不安全？”说话时，齐昱凡不停地对着驾驶座上的特种兵打手势，示意他再开快些。
见他这个样子，褚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车速已经是达到最快了，他竟然还在要求加速，看来那个自己还没见到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你们就在原地呆着，我们马上就到了。”说着齐昱凡看了看车外，此时，已经到了西郊城外了，离所定位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我好痛……”手机里传来顾悠然微微哽咽的声音。
“受伤了？严不严重？”一听到她说痛，齐昱凡连忙问道，语气里说不出的关心。
“刚才滑倒了，擦掉了一些皮，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就好。”齐昱凡松了一口气，“妈有没有受伤？”
“没有……”手机那边又传来了顾悠然那带着一丝隐忍的倒吸气的声音。
“是不是很痛？”
“不痛……”
在齐昱凡与顾悠然讲电话的同时，车已经在山下停了下来，刚才那开车的特种兵转头对着褚越和齐昱凡说道，“首长，这里车进不去。”
“下车。”褚越一声令下，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而正在同顾悠然讲电话的齐昱凡紧随其后，其他人打开另一边的车门集体下了车。
一下车，大家齐刷刷的在车前集合好，等待他们的上司发号司令，而齐昱凡则是边跟顾悠然说着话，边观察着眼前这座不高的山，山不高树木却极其的多，而且山中杂草众多，路也不怎么好走。
“甄凯。”褚越对着队伍中喊了一声。
“到！”一记有力的应答声，甄凯向前跨了一步，手里拿着仪器。
褚越走到甄凯面前，低头看了看仪器中所锁定的位置，再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思索片刻之后，吩咐道，“大家都过来看看甄凯锁定目标的位置，记下之后立上山头去找。”
“是！”整齐而有力的回应声，随即便见其他人将甄凯围在了中间，记下他手中仪器所锁定的位置，片刻之后便散开往山上走去。
褚越走到齐昱凡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而仍旧在跟顾悠然讲着电话的齐昱凡，看了褚越一眼之后，便跟着他一起往山上走去。
由于这里不是旅游景区，且又是郊外，来这边的人少之又少，人烟特别稀少，所以山上都是一些羊肠小道，而且小道上还布满荆棘，异常难走。
“老婆，别哭了，我们马上就到。”用手挡开眼前的树枝，齐昱凡对着手机那边的顾悠然安慰道，从刚才接通电话后不久，她就开始哭，哭得齐昱凡的心都纠在一起。
“我痛……”低低抽泣的声音。
“先忍忍，我知道你很勇敢。”跨过横陈在脚下的枯树，齐昱凡跟着褚越往前走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是多么的温柔。
走在前面的褚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昱凡，勾了勾唇角，没想到训练场上令人胆颤的他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山并不高，可越往山上走路越不好走，布满荆棘，完全没有路，而此时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此刻齐昱凡的电话也发出了低电量的警报声，这是他第一次手机这么不经用。
“我手机快没电了，换个手机打给你，就在原地别乱动啊。”嘱咐完顾悠然，齐昱凡便挂了电话，对着走在前面的褚越喊道，“把你手机借我。”
二话不说，褚越掏出手机就递给了齐昱凡，顺便打趣了一声，“马上快找到了，这么舍不得？”
“保持联系才知道她安不安全。”看了一眼在前面开路的褚越，齐昱凡接过手机拨了顾悠然的号码。
对于他的这句解释，褚越一笑置之，握着削铁如泥的玄色短刀在前面开路，从他们讲电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那个让齐昱凡挂在心尖儿上的人目前是比较安全的。
此时此刻，顾悠然整个人都靠在方言的怀里，腿上的疼痛感让她呼吸极为不顺畅，疼得她老是吸气，而且天色也变得暗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害怕。
握了握手中电话，顾悠然深吸了一口气，“昱凡……你们还有多久？我快撑不住了，腿好痛。”
“快了，快了，悠然再坚持一会儿，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手机里传来齐昱凡加油鼓励的话。
“好……”低低地应了一声，顾悠然看向腿上那被擦掉皮的地方，只一眼，便立马移开了视线，几乎整条腿的外侧都擦脱了皮，光是看着就疼，眼泪忍在眼眶里打转，“老公，你要快点……”
见怀中女儿这幅模样，方言忍不住红了眼眶，手疼惜地抚了抚那乌黑的头顶，腿上的擦伤那么严重，她却硬咬着牙撑着，不在自己面前示弱。
想到先前那个女人说的话，那些被她尘风在记忆里的事，被翻了出来，想到那些往事，方言低头看着怀中咬牙忍痛的女儿，恍然问道，“然然，你恨不恨妈妈？”
“妈，你……怎么这么问？”正在与齐昱凡讲着电话的顾悠然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方言的目光闪了闪，“妈的意思是，妈让你受这么重的伤，腿上以后可能会留疤，你会不会恨我。”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苍白的小脸上浮上一抹笑意，顾悠然另一只手握住方言的手，“你是我生我养我的妈，就算今天我残废了，我也不会恨你。”
“你这孩子……”方言浅然一笑，手也不自觉地握了握顾悠然的手。
顾悠然刚跟方言说了几句话，手机里边传来齐昱凡关心的声音，“你是不是伤的很重？”
“不，不重……”顾悠然有些心虚，连她自己都不敢正视自己的伤，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让齐昱凡担心。
“找到了，在这里。”忽然出现了一记陌生的男音。
听到这声音，顾悠然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待看清那人时，才松了一口气，是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的军人，应该是齐昱凡派来找自己的人。
方言亦是如此，还没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人时，惊得她下意识地把顾悠然往怀里紧紧搂着，看清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那人的话音一落，紧接着从各个方向出现了好几个与他身穿一样衣服的军人。
看着眼前受伤的两个人，甄凯拿出对讲机，大声汇报道，“报告首长，人已经找到了。”
汇报完之后，甄凯走到顾悠然和方言面前，倾身蹲了下来，“你们没事吧？”
边问边观察着两人，当看到顾悠然那受伤的右腿时，就算是身为从死亡训练场上打滚摸爬下来的特种兵，甄凯亦是吃惊了不小，“怎么伤的这么重？”
“没，没事。”顾悠然红了眼眶，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安全了。”便匆匆挂了电话，似乎有些担心齐昱凡会听到这话。
可她不知道，在她越是说自己伤的不重的时候，齐昱凡越是不放心，而且就在她挂了电话的那一刻，齐昱凡已经走到她面前，“怎么伤的这么重？”
右腿擦伤面积那么大，几乎整条大腿外侧的皮都被擦掉了，她竟然还说伤得不重？有几个人能承受这样的痛？
对于突然出现的齐昱凡，顾悠然却不敢抬头去看他，低垂着头，鼻子里却泛起一层层的酸意。
看着那条几乎都被擦破了皮的腿，齐昱凡浓眉微蹙，暗自握了握拳头，那血肉模糊的一片，让他的心微微颤了颤，她是怎么能忍到现在的？
“然然是为了拉住我，才从坡上滑下来的，不然也不会伤的这么重。”方言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她能看出来齐昱凡很疼爱自己的女儿。
听到方言说话后，齐昱凡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抬头看向她，“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方言摇了摇头。
齐昱凡身后一直没出声的褚越，看了一眼顾悠然那腿上的伤，便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对着齐昱凡催促道，“快去医院吧，伤口拖久了发炎了会很麻烦。”
闻言，齐昱凡绕到顾悠然的另一边，让她的右腿受伤的部分朝外，然后将她打横抱起，然后看向褚越，“你扶一下我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