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轩首先看到我们。他走过来,微笑着和咖啡厅老板拥抱了一下:“老兄,我们还以为看不到你了呢!”
咖啡店老板笑笑:“怎么会呢?”
这时,“考古学家”也看到我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轻点点头。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观赏一下这顶承载着两国友谊的‘冰雪王冠’吧!”
主持人忽然用激动的语调叫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请鲁克莎尔先生和杜子华先生为我们打开这神秘的盒子……”
肚子黄?????
这个搞怪的名字叫我一愣,害我没听到前面“考古学家”那个什么姓,趁两个人戴上白手套的功夫,我和杰琳相视一笑!
一顶小小的头冠被轻轻取了出来。
小小的花环一样的头冠,在褐色的桌子上闪耀着细弱的光辉。美丽的银白色花瓣,那么细致,像流苏一样极细致的花瓣,如同月光的清辉,又如同初春的溪流。小小的一点金黄色的花蕊,竟如同阿波罗的黄金战车的车轮一样夺目,太阳一般耀眼!好几枝这样小小的花朵铸成了这一顶头冠。中间镶嵌的透明水晶如同初夏的露珠,清透得令人那么心疼……
回忆袭来
我,震惊地抬起头,
甜甜的又带清新的泥土香气,白色的细致的花瓣,黄色的小小的花心。开的如同春天里的和煦阳光下的风……
“人们把这种花叫做玛格丽特。花语是‘永恒等待’,人们常用它来表达最‘珍贵的爱’”。
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
叫做玛格丽特的花……
这是大地的味道,是田园的味道,是野性的味道,是自由之息!
谁?
谁在说话?
我恍惚间好像又闻到了那香味
甜蜜又忧伤……
我不自觉地向后褪去,人们争先恐后地要往前移动,好去看那顶头冠。
人群是如此拥挤,以至于,一个想要超过我的人轻轻一挤,我就失去了平衡,身体突然向后倒去……
我在悬空的一刹那看见一双宇宙一样浩瀚的眼睛,如同夜空下的海洋一样空旷……
那个人紧紧地盯着我,庸懒一扫而光,只剩下凝重的眼神。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中,一顶小小的细致的惹人疼惜的花环一样的小王冠……
我的身后是冰冷的碧蓝的池水……
“哗”的一声,大厅的吊顶和水晶灯在我眼中模糊了,女子的尖叫和人群的喧闹声一瞬间变的那么遥远……
冰冷向我袭来,立刻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没有挣扎,觉得自己的脑袋所有有孔的地方都在冒着泡……
四周那么那么宁静……
宁静得只能听见自己耳中进水的声音……
就在我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我的脑袋撞到了池底。
然后,我清醒了。
我想起来,我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我来这里,我来寻找我丢失的记忆!
可是……
可是……怎么能忘记?
怎么能忘记?
我那丢失的过去,
让我痛苦,
让我疯狂,
让我刻骨铭心,
让我宁愿坠入地狱化身为魔鬼的……过去!
我是——莎丽文*瓦滋!
第2卷
斯堪的娜维亚
下午的风送来初春凉凉的寒意,使我不得不放弃向更远的斯堪的那唯亚的山峦进发的意图,虽然腰间别着一把防身的砍柴刀,但山林间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而且,想想我可能会遇到的野兽就让人不寒而栗!
看一看低垂的艳阳,应该在要不了多久就是黄昏了。
我抖一抖背蓝里的稀疏几根柴火,好在家里还有贮存的木柴。
我把砍柴刀从腰间的兜裙里拿出来,放到背后的背篮里。又抖干净兜裙底部的木屑,在回去的路上采摘了很多小野花,它们有着细致的流苏一样的白色花瓣,小小的金黄的太阳一样的花蕊,散发着甜甜的凉凉的香气。特别惹人怜爱。
我将花枝用藤蔓束成一束,小心地放进兜裙里。
每次我学着“高雅的夫人”一样将这样一束小花插进简陋的花瓶放在床边时,妈妈总是会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我们的莎丽文也许应该出生在一个富裕的人家,嫁给一位有情趣的丈夫呢!”
然后,她总会看着我的父亲,后者露出憨厚的一笑。
他们是如此的疼爱我,以至于我怎么也不好意思问他们(一次也没有过):“父亲,母亲,为什么我有一头黑色的头发?”
其实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骑在我身上,抓住我一头黑发的利沙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了,也宣布给在场的所有人说:“我妈妈说了,莎丽文是东方女巫!瓦滋先生和太太收养了你这个过路商队丢下来的东方女巫!”
“利沙,别胡说了,放开她!”利沙那个高高大大脸上还留着几颗可爱的小雀斑的哥哥伟特出来制止他的妹妹。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在童年时代的多少次只属于少女的幻想中,我总幻想着能和他结婚。
“是真的!”利沙为了证明给众人看,使劲扯起我的头发,迫使以嘴啃泥的姿势趴在地上的我抬起头来:“你看,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只可惜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年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代,而伟特为了他自己的梦想也已经远离家乡。
走过羊肠小道,我远远看见麦纳特父子在麦田里劳作,麦纳特先生骑着他家那匹瘦弱的老马“毛刺儿”正在翻土,老马的身上还套着笼头,身后拖着一具倒梯形下面扎满木齿的犁具,为了增加木齿在泥土里的深度,犁具上还摆放着一块大石头。这样犁具耙过的土地才会变的松软,只要撒些麦粒就会发出芽来。
麦纳特先生的儿子小麦纳特穿着一件一端开叉,系在脖子上,另一端抓在手上的围布兜,中间兜满麦粒正在从事这一项工作呢!
中世纪的农村生活
老麦纳特得意洋洋地呵斥着他家的老马,他穿着一件白色和蓝色相间的竖条纹长袍,长到膝盖,腰间围一块束腰,下面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紧身裤,小牛皮软靴,靴头约有一指长!
从这位先生的穿着上,你可以了解当今贵族老爷们穿衣的流行趋势——麦纳特先生的妹妹在我们领主老爷瓦尔丹男爵家做女佣,深受男爵夫人的喜欢,常有不穿的旧衣服赏赐给她。麦纳特先生就曾拿着他那双小牛皮软靴骄傲的说,也许这双鞋,瓦尔丹老爷曾经穿过呢!
还有一件事令这位先生颇为自豪,他是我们这里目前为止唯一进过瓦尔丹老爷的城堡的人。
“大极了!”他说:“就像一个小的城市,你知道吗?就像一个小的哥本哈。”
然而,我只去过哥本哈一次。
城里到处都是人,人们排着队用器具从城外背水回来。城中心当然也有中心水池,但早以人满为患了。太太小姐们齐聚在此一边说话一边用衣杵捣衣。她们穿着漂亮的塔塔裙戴软边的帽子。大街上到处牲口留下的粪便和泥土。一个撵在猪后面跑的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人们拥挤不堪,一位骑驴的乡下人不小心打翻了一位太太的水罐。立刻引来那位太太大声的训斥。那位太太的大嗓门几乎吸引了全哥本哈的人都来观看。直到从那高高的堡垒里出来一队骑兵,那位太太才一眨眼不见了。大家都说幸亏那位太太跑的快,否则就要被抓去监狱了——每年都会有许多太太们因为大嗓门地骂街被处罚,有时侯,她们被套上一个前面带有一个塞子堵住她们的嘴巴的笼头,笼头锁在她们的脑后,她们拿不下来,只好走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她们是长舌妇!
广场上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商品,除了陶管、大麦、鹅和鱼这些常用的外还有很多商队用船从国外带回来的小商品和希罕物。那些我和带我去的父亲看一看就好了。
城里还有新建立的教堂,那里住着越来越多人崇敬的上帝。听说那里的人只要你进去说愿意皈依上帝,愿意接受洗礼成为“基督徒”。就会发给你一大块白布,用于制作什么衣服。于是很多人偷偷的去了好几次,那里的人都没发现,还以为他们是第一次接受“洗礼”。
教堂的顶上还有一个圆圆大大的“钟”。不时会响一翻,每次都吓了我一跳。
直到那些高大的房子上的烟囱炊烟了了,父亲说,那是有钱人家在做晚餐了。
我和父亲还在一个有钱人家的大草料仓库边见到一个可怜的乞丐,父亲走上去,把他自己的晚餐轻轻递到他手上。然后他不得不饿着肚子回家。(他不肯接受我分了一半的黑面包。)
虽然城里臭烘烘的,从头到尾我也不得不用一块帕子包住头,但我还是开心得好几天都睡不着。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麦纳特小姐在我们的小村子里变的异常抢手。虽然她长的比我还怪异!(与其长一条她那样过分大的鼻子,还不如长我这样的塌鼻子呢!)不过,麦纳特小姐如同一个公主一样骄傲,从不拿正眼看我,也从没有与我说过话。
其实她要是与我讲话,比不和我将话还让我痛苦。有一次,我从她家门口经过,麦纳特小姐和包括利沙在内的几个姑娘正在纺纱,也许失去了娱乐话题吧,她招招手叫我过去。本来这让我受宠若惊。可她对我说了句:“听我父亲说,如果瓦滋夫妇将你卖到沃滋蔓去也许还会值几个钱呢!”说着,一屋子的姑娘们都笑了,尤其是利沙。
然而我不足道沃滋蔓在哪。我父亲气愤不已,一定要找麦纳特先生理论,被我母亲死死地拉住:“就是死,我也不会把莎丽文卖到那种地方去!”
我窝在墙角一动不动,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把麦纳特小姐对我将的话告诉父母了!
改变人生轨迹的一声嘶鸣
我低着头,迅速地从麦纳特父子面前匆匆走过,此时,路面再怎么咯脚也顾不着了。
很快就将麦纳特家的麦田甩在身后,翻过这到山脊,再趟过前面的小溪就到家了。这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我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跪下去,就着清凉的溪水,拿出那一束小花——尚有许多小虫子和灰尘需要在溪水中漂清。
我哼着不着调的古老歌曲,这些大多是歌颂斯堪的那唯亚远古流传下来关于创世神的故事,小时候妈妈常常哼着这样的歌伴我入梦……
忽然,我眼前的溪水变的有一点奇怪,变成了淡红色,还带着丝丝血腥味……
我抬头朝上游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我纳闷的沿着溪流朝上游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溪对面前方的草丛传来一阵蟋唆的声音。
“谁?谁在那?”
我吓了一跳,大声叫道!
回应我的是一阵令人发窘的静默……
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只借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我看着眼前的草丛在树林的掩映下泛着紫色的冷光,一阵阴风吹得我丧失了所有勇气。我正考虑着要不要撤退,拔腿就跑呢,一匹骏马的嘶啸从我前面的树林里传来
这是一匹真正的骏马,与“毛翅儿”完全不同。它从头到脚套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麾,只留下眼睛和口鼻的位置,马麾上绣着一头卷角鹿口衔一枝玫瑰的标志,还有我看不懂的文字。马麾的下摆前后左右都开了叉,大概是方便骏马的奔腾。而所有边缘的地方都有用漂亮的丝线绣边!
它异常愤怒地嘶吼,抛蹄,马麾下摆在它剧烈的动作下在它四蹄之间潇洒地荡漾,我甚至在它眼中读到禁止靠近的警告!
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匹受伤的战马。它裸露的马尾和四蹄都是灰白色的毛,而身上的马麾有几处破裂,露出皮开肉绽的伤口,旁边的枣红色布料也被染成了深红色!
“你受伤了?”
我对它说,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些,好更具有安抚力。
对峙了一会儿,它停下了嘶吼和抛蹄,静静的站着,在夜风中不时打着响鼻,偶尔地动动脚作着原地踏步的动作。
我见它平静了心情,于是跨过去想要摸摸它:“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要动它!”
我回过头,看向那人——
金黄色波浪卷发,长长的,披散在肩头,皮肤雪白光滑的像我在哥本哈见到的东方瓷器,美丽的眼睛像世上最美丽的浅蓝的宝石,小小的鼻子乖巧地呆在脸中央,不长也不短,殷红的双唇如艳丽的花朵!这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人,一时间竟让我错以为是春天女神弗雷娅!
然而这位女神双手费力地拿着一把剑,指着我,禁止我靠近!
最后一丝光在她的剑尖闪烁,很是冰冷。
救助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说,有点像无力的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