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自己心中放一把剑)
我举起剑朝那人的脑袋狠狠地砍下去……
“当”的一声,那人横剑挡过我的攻击。
他在说着什么话,可是,我听不清楚,只有断断续续的字眼飘进我的耳朵……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他,要他死——
“……我还以为……了不起的勇士……原来竟是一位女士……”
我盯着他上唇浓密的胡须下张合的嘴巴……只想把剑插进他的嘴巴里,贯穿他的头颅,让他温热的血液也喷涌而出,结束他罪恶的生命……
我拿着长剑再次冲上去,每一剑都包含着无限的愤恨,每一剑都代表着死去的人,我的剑刃像渴血的魔鬼,拼命只想舔拭他的血液。
(要注意脚下……)
那人被我逼得步步后退,但我却没有一剑刺中他!
“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有这样的眼神……”
他稳住身体,待我的攻击变弱时,开始对我反击。凛冽的风声响在耳边,银白的闪光朝我的脸划过来。我只听见“啪”的一声,脑袋一阵麻木,连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待到黑暗褪去,我才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右耳轰鸣,右脸火烧火燎地疼。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已经肿起了坚硬的僵痕。
“如果刚刚我用的是剑锋,你的脸已经一分为二了!”
最残酷的一天5(神的颂歌)
(要和敌人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我爬起来,再接着进攻他,在那个人还没有死之前,我不能死!
我回忆着自己和卡洛斯在一起练习时的种种,将那人当成卡洛斯,不同的是,这次我不想赢他,我想要杀他!
“我说,我对你很有兴趣,女士。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交流一下……”
我没有说话,我封闭了自己身体所有的宣泄口,只留下手中的剑,只有用手中的剑来宣泄我的仇恨。终于我的剑毫不留情地在那人手臂上开了一道长口子。他震惊地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抬起眼来,老羞成怒地瞪着我。
“这么想死的话,成全你!”
那人举起长剑朝我冲过来,发动了凛冽的攻势,我有些招架不住,急忙退开一点,盯着他。我明白,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扫视了一眼横七竖八躺着残缺不全的躯体,不远处还有克利德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我们绝不会让一个女性独自涉险的……这是骑士起码的风度。)
我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朝那人冲过去——
“该结束了……小姐……”
我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左手拥抱着我,右手上,握着一把长剑的剑柄,金黄色的剑柄上有温热的血流,像一小股溪水,清澈地流淌……我同时意识到,我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件什么坚硬冰冷东西……
“恩……”
我蹙眉,看着这仿佛凝固了的一刻。
那人勾动了一下嘴角,缓缓地将长剑从我柔软的腹部抽出来……
(伟大的奥丁神啊……请赐于我们勇气……请派遣你众多仙宫的仙女们引领着我们战死的英雄们的灵魂到达您的英烈殿吧,在那里,他们将长久地饮酒作乐,永远闪烁荣光……)
我也会去英烈殿吗?
……
最残酷的一天6
在那遥远的斯堪的那维亚山脉边,有一个偏僻安宁的小村唯本,有我的父母,慈爱善良的瓦滋夫妇,有玛格丽特开满的自由之地,清风送来的都是野性又甜蜜的泥土清香混合着我挚爱的小野花香味……
每当我背着干柴在黄昏时回到家,总能看到我父亲在屋外劈柴挥汗如雨的样子,母亲必定是在菜园里忙着采摘,还有一地唧唧喳喳叫着不停的小鸡……
“莎丽文,亲爱的,放下让我来拿吧……”
我微笑着:“没关系,我可以的……”
母亲从菜园里走出来,顺手关上了菜园门,以防小鸡们跑进去捣蛋:“很快就可以吃晚餐了,先歇会吧。”
“恩!”
我愉快地回答着。正准备放下背篓,突然看见旁边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孩递给我一大束玛格丽特:“自由永远不属于我,莎丽文。”
我回头,又看见一个男人光着上身,扔下手中劈柴的斧头,他胸前一道醒目的伤疤:“你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的眼睛像春天的湖水,时而温柔,时而冷酷……
“莎丽文……莎丽文……”
谁?谁在叫我??
“莎丽文!”
什么东西紧紧地捆住了我的腹部,我才感到那里传来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像涨潮的海洋一样将我卷入了残酷的现实……
我颤抖着用力睁开眼睛,我再次看见那双如同春天的湖水一样碧绿的眼睛,他的眼神既不是温柔,也不是残酷……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景了。
“伯……伯爵?”
“该死的,别叫我伯爵!!”
一声怒喝将我彻底搞清醒了。凡的眼中竟然有晶莹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滑落。
“……”
“没事了……”他小心翼翼地抱住我说:“莎丽文,别怕,我来了……”声音轻柔得像在哄着任性受惊的孩子一样。
“我会死吗?”
“不会,我向你保证!”
我对他微笑,彻底放松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有凡的地方不需要戒备,因为我知道,凡会保护我。
第7卷
恶魔之子
我四处看了一下,我依旧还在那个破旧小空村里。凡带着一大队骑士赶了过来。鲁胡莱弗、比斯特等人都在,他们半搂着克利德,声声切切地叫唤着他。
“克,克利德……”
我朝克利德的方向伸着手,凡将我轻轻地抱到他身边放下。克利德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还噙着血迹,右眼依旧被凝固的血块撑着……
“克利德!”
我叫着,腹部的伤口每受一次震动都疼得要命,昏厥不肯放过我,我的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
克利德无力地掀了掀眼睑,看了我半天才认出我来。他虚弱地勾勾嘴角:“木,木柴小姐……我……对你改观了……”然后,他看着凡,用尽全身力气又说:“伯,伯爵……不能……再……跟随……跟随你……再见……”
这是桃子脸男人克利德留给我们最后的映像。
比斯特将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脱下头盔,默默哀悼。并不特别伤心,也不会哭泣,只是永远记住他,并心怀敬意,因为,他会在英烈殿等待大家……
我已经无力哭泣了,我将脑袋轻轻靠在凡的胸膛,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再次感觉昏厥和黑暗笼罩着我。
“莎丽文……”
他轻轻叫唤我。
“恩……”我轻轻答应一声,告诉他我还有知觉,我很好……凡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是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我……不会……因为是……你……”
“恩?”
凡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我的脑袋又清醒了一点。
“我不会杀掉瓦滋夫妇,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
我微笑着窝在凡的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暖,好像被春天和煦的阳光笼罩着。真好,有凡保护我,真的好幸福呢!
杂乱无章的马蹄和脚步声传来,有人惶惶张张地奔过来,有人在大声地叫着什么,可是我的耳边嗡嗡的,觉得现实离得越来越遥远……
“……什么……”
好像是比斯特的尖叫声……
我只能听到凡的心跳和呼吸……忽远忽近,半真实半迷离……
“你说……真的是……恶魔之子……本人??”
恶魔之子??
恶魔之子2
恶魔之子??
我艰难地抬眼,再意识失去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看见远远的一匹没有穿马麾的黑色骏马,以及马上那个邪魅又俊美的男人,他的脸庞有着圣洁的弧度,眼睛像浩瀚的深蓝色海洋……
昏厥和黑暗再一次淹没了我,我在凡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
战争,无休止的战争。
当我再一次从硝烟弥漫、血流成河、没完没了的战争恶梦中惊醒时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眼睛呆呆地盯着眼前刻画着精美壁画的天花板,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在哪里?
我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可我的脑海只剩下呼啸,尖叫,嘶鸣还有那荡气回肠的歌唱……我的心猛的收紧,感觉好像丢失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悲伤和沮丧。最后一点映像就是一个身形魁梧和彪悍的男人一个缓慢的转身和模糊的呐喊,震撼了天空,让金黄色阳光从密实的乌云震开的缝隙中漏了下来……
他的脸上血迹布满,鲜血将他那米黄色的浓密胡须都染红了,他脑后稀疏的发辫随摇摆高高扬起,他凶悍的眼睛圆睁,没有杀气,只有悲伤、绝望和震惊。他尖叫着,他叫道:——
“呃。”我猛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腹部有隐隐约约紧绷的疼痛感觉。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裹得一层一层,硬绑绑的。这才发现,不仅伤口已经处理了,连我的衣服都换过了,我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华贵洁白丝制睡袍。我打量着这个异常豪华的房间,高大的落地窗,碎花米色帷幔,东方风情的地毯,旁边有一个别致的梳妆台,精美的黄金器物……
我掀开被子,拖动酸软无力的身体来到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脸色苍白的自己,右脸依旧有些红肿,但痕迹已经退却了很多,并不明显。不知道是谁将我及腰的黑色长发束在腰后,编了一个粗重的发辫。
我慢慢摸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草地、草地上的秋千架、玫瑰篱笆、远处还有一片碧绿的森林。下午的阳光撒满大地,微风送来阵阵暖意。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大妈带着两个年纪和路易斯差不多的小女仆走了进来。黑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两个小姑娘训练有素地以最快速度将我刚刚睡过的床铺整理干净。然后黑大妈朝我走来,依旧说着我不能懂的语言,一边将我从窗边拉过来,一边递过来一条毛巾冲我比划了一下
我傻瓜一样看了她半天才明白原来是让我擦擦脸。我发现她所说的语言正是以前凡和克利德说过的——说到凡和克利德,我突然意识到似乎还发生了什么。我们好像还受到恶魔之子的攻击了,后来是怎么逃脱的?
我想要向眼前的这个大妈打听一下情况,可又害怕她听不懂我说话,正在发愁时,一个和我一样黑色头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大概30岁的年纪,严肃又慈爱的样子,敲敲敞开的门说:“殿下想见您,子爵小姐。”
“谁?”
“安德列斯王子殿下……”
恶魔之子3
穿着华贵的淡黄色外袍,跟在那个黑发女人身后,我悄悄地摸了摸我的左手手腕,那里还戴着离开时爱丽丝送我的水晶石手琏,再往上一点衣服里绑着一把小刀。
沿着玫瑰篱墙,穿过庭院走到正厅,守在门边的士兵推开高大浮雕金丝边华门,安德列斯独自坐在壁炉前的巨大餐桌边用餐。看见我,他微微一笑,抬手说:“请坐吧。”
如同第一次见到他的一样,他一头褐色短发,精致的五官和轮廓分明的脸颊有着几乎完美的弧度,海洋一样浩瀚的蓝眼睛拥有巨大而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给我一千的脑袋,我也不会将他和恶魔之子联系在一起。
我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子,于是我们两个人分别相对地坐在桌子的两边,餐桌中央还插着羽毛的烤孔雀将我们的脸分别遮挡了一些。他从那美丽的尾羽上方露出的眉眼含着轻柔的笑意,魅惑而迷离。我好不客气地抬眼瞪着他,沉声问道:“凡和我的同伴呢?”
“先用餐好吗?为表示我的诚意,待会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他们。”
“诚意?”
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恩哼。”他低下头,兀自端起自己面前精美的银杯,让侍女在杯中倒满葡萄酒,然后举杯问我:“要来点吗?”
“不用。”我说:“斯堪的那维亚人更喜欢淡啤酒。”
“斯堪的那维亚人?有趣的称谓……”他说:“很强的民族感。”
我看着他胸前的十字架项链说:“你接受过洗礼?”
“我是基督徒……”他的笑容没有丝毫虔诚,反而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老实地说:“丹麦王子不应该是基督徒。”
“为了统一我的帝国,我可以是任何人。”他的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无声地叫我心头一颤。但我凝神再看时,他依旧挂着淡定谦恭的礼节性微笑,依旧是那么温柔又迷离。
“为什么不杀我?”
我问。避开他不怀好意凝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