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怔了一怔,才叹了口气说:“没有,是刚才董事长夫人打了电话过来,我觉得这事恐怕瞒不过去……”
我苦笑:“没事,我处理了!”
挂了电话才又强打精神站起来,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徐徐往盛非凡的家门口走。
自尊和老爸相比算什么,他要我求他,我求他便是!
我连门铃都没有按,只是固执的用手拍门,盛非凡过了许久才来开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是我去而复返似的,只挑眉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问我:“还有事?”
我咬紧牙关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不是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爸是无辜的?”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神色叵测地反问:“是又怎么样?”
我攥着手心,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
“怎么?是求不动贺高翔了还是才明白孰轻孰重?”他笑得漫不经心,眼里去殊无半分笑意,见我没有接话,又极不屑地说:“可惜我对蹚混水没什么兴趣!”
“盛非凡!”我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他欲反手关门的动作,皱着眉头万分不解地看着他:“即便是你突然遇上多难以抉择的事让你必须这样对我,可你也未必非要这么狠吧?!你心里清楚我爸他是无辜的,他身患恶疾,刚从手术台上捡回来几年性命,叶氏实业之前已经因为你几次受了牵累,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失去我爸吗?”
“现在就觉得难受了?”盛非凡眼中浮现一抹寒意,嘴角的笑容愈发显得轻蔑:“你可以再想想,如果想见至亲却见不着,等能见着时却又阴阳相隔,你说话他听不到,你哭喊他看不到,那又该难受得多痛快,说不定,你很快也能尝到这种滋味呢?!”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眼里的那股寒意从头到脚贯穿了我。
盛非凡在我的哑然里猛的伸手往外推了我一把,然后飞快的把门关上,那声落锁的声音像是打在我心上的狠狠一鞭,我痛不抑,愣在原地良久才木然的转身往电梯那走。
☆、090两不相欠
我觉得自己几乎精疲力尽,连好好站着等电梯过来都站不稳,索性扶着墙壁往楼梯间走,扶着楼梯扶手下了半层楼,终究还是在高高的楼梯上蹲坐下去。
楼道上的灯很快就暗了下去,玻璃窗外有路灯的光芒漏进来,星星点点,仿佛清晰又分明晦暗不已,我怔怔盯着那点光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走出百安居的大门时星夜已深,街道两侧的高楼大厦参差林立,像是要直耸入云霄一般,映衬下更显得这喧嚣熙攘的马路幽深如河。
我漫无目的往前走,直走出去很远才敢停下脚步来。像是做了一场极长极深的梦,悲欢皆在瞬息之间尝尽,所有勇气被耗尽,连力气也被抽光,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走下去。
就像没法子说服自己相信盛非凡会突然变成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事实又由不得我不信!
也不知道是怎么拦的的士,待司机师傅提醒我可以付钱下车了我才恍恍惚惚地的醒过神来。
下车时司机师傅又极不放心地问我:“姑娘你没事吧?”
他脸上的关心之色让我想起老爸,鼻尖一酸,堪堪忍着眼泪回答道:“没事,谢谢啊!”
等计程车开走了,我又浑浑噩噩的在路边的绿化带上坐了下来。依稀想起那一天我从贺高翔的婚礼上落路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么不知所措的坐在路边,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却已然是天翻地覆人事全非,不由又是心痛如绞。
我深知自己不能这么颓废下去,强打了精神站起来,似蜗牛一样慢吞吞地往小区里走。再难过再伤心欲绝都无济于事,如果老爸真的被污蔑定罪,我就更加不能倒下,叶氏实业是老爸的心血,我不能让自己的愚蠢伤了老爸还保不住他这点心血!
开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余阿姨和许妈都还没睡,我深感意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墙上的钟表,已经然是凌晨十二点多。
余阿姨神色极复杂地问我:“你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打去公司也找不到你……”
我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关了机,正准备开口说不好意思,余阿姨已经扭头在交待许妈:“你赶紧去给她弄点吃的,我给高翔打个电话,就说人已经回来了……”
我浑身无力的就在沙发上瘫坐下来,许妈听完余阿姨的交待点了点头,又满是担忧地看了看我,这才扭身去了厨房。
我思维有些迟钝,好晌没反应过来什么,直等余阿姨对着电话喊了声:“高翔啊……”我才如梦方醒。
“别给他打电话!”我几乎立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过去气冲冲地夺过余阿姨手里的电话飞快挂掉,然后才又对着电话机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
余阿姨被我吓了好大跳,怔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婠婠,你这是怎么了?”
我握紧拳头,只觉得指甲掐得手心痛不可耐才低低开口说:“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顿了顿,又迎着余阿姨探究的眼神望过去,佯若无事地说:“我和贺高翔已经分手了,以后我的事不要找他,晚上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我爸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会没事的!”
余阿姨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可我压根没有要让她插嘴的意思,讲完这些话又立刻说:“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我就不等许妈的宵夜,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才发现自己差不多就是虚脱了,那种一点力气都没有,分分钟就可能崩溃的感觉。
可我压根没有崩溃的权力!
第二天去公司,王秘书已经找了专业的会计公司来重点核查公司去年的账目,只是老爸什么时候签了那张十五万的请款单给刘经理却无从查起。
我头痛欲裂,好半晌才问他:“咨询一下徐律师,万一真的定了罪,以我爸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申请保外就医。”
王秘书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这才又点了点头,提醒我一会还要去电商部主持会议,然后才出去。
我心乱如麻的在座位上揉了一会太阳穴,又灌了一大杯咖啡下去,这才稍微觉得镇定一些。
下午又接到贺高翔电话,说发了辞职申请报告在我邮箱里,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迟疑了一会又开口道:“婠婠,我很抱歉!”
“道歉我爸也不会被放出来!”我嗤之以鼻,只觉得满心讽刺,我爸那么相信贺高翔,结果呢?
我语带自嘲地对他说:“其实也不全怪你,我只是不明白,错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们偏要报复到我爸身上去?!”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对不起!”
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的回答他:“我没办法说没关系,高翔,我真的很失望……”
“我知道!”他语带凄惶,难得的带有明显的伤感:“我其实也犹豫过,可是婠婠,我宁可你气我恨我,也不想就这么被你抛诸脑后……”
“所以现在是真的两不相欠!”我打断他的话,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会尽快让人去接手你的工作,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先这样了,贺经理,很感谢您这几个月为公司付出的心血,好聚好散!”
我和盛非凡一连几天都没再联系,我既要处理公司的事,又要配合徐律师那边跟进老爸的案子,又要百般想着法子应对余阿姨,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好几份来用。
他也果然决绝的对我不闻不问,仿佛我们之前曾有过的携手恩爱不过是一场我自导自演的独角戏。好在我忙得几乎没时间可以去细想,那种噬心的难受才能不会整日缠着我不放。
贺高翔很快就办好交接手续离职,因为临时招不到合适人选,我临时让路北帮忙顶了贺高翔的工作,自己把路北的大部份工作也揽了过来,于是更加忙得脚不沾地。
叶氏实业的逃税案没多久就有了定论,因为数额不大,只需将未交足的税款和罚金补上就行,远不到要法人背刑事责任的地步。可是行贿的案子一直悬而未决,保外就医的申请也一直没能审批下来,我一颗心始终忐忑吊着。
这天刚和徐律师一起吃过晚饭,各自在餐厅外面分道扬镳,我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尹南歌的号码,我迟疑了好久才摁了接听。
自之前她逼着我去说服盛非凡和她结婚后,我们已经许久没再联络,我不知道盛非凡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她和尹伯伯的,还暗自担心过很久,生怕她会因此在尹伯伯那又受什么委屈,可是后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压根没空分心想别的,眼下这通突然来电又提醒了我某些不愿意去深思的事,所以即使是接了起来,也只是淡淡地“喂”了一声。
尹南歌自然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这千回百转的,她开门见山地问我:“你们到底是又怎么了?”语气是极不耐的那种。
“什么?”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我和盛非凡,一时又有些讪讪地,回答道:“没怎么了,你就为了问这个?”
“叶婠婠,你能不能老是这副死样子?”尹南歌有些怒不可遏:“我就不明白了,你每次遇上他的事要嘛没心没肺的暗恋到底,要嘛就是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只会逃避,你就不能把你的勇气坚持到底?”
我苦笑,淡淡地回她:“你可不可直接点?我最近事情多,最怕人家拐弯抹角的说一通话要我自己去琢磨!”
“你……”她约摸是气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有些悻悻地说:“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明明前些天还为了我爸要我和他结婚的事把事实真相捅出来,害我被我爸逮着好一顿教训,他甚至为了说服我爸,还跟我爸签了协议,答应日后转让志高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给我爸。可你们转眼就又闹得跟陌路人似的。他天天板着一张脸到处训人买醉,你们到底是想干嘛?”
转让志高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盛非凡为了不用娶尹南歌愿意花这么大代价?或者用尹南歌的话来讲,是为了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他那天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最终只是低低地回答她:“你何不直接问问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南歌,他明知道我爸是被污蔑的,可他告诉我,他想让高健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愿意出手帮我!我累了,我没力气陪他玩这种猜心游戏,你也别再找我讲他的事了。”
尹南歌愕然不已:“他真这么跟你说?”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婠婠!”她却突然打断我的话,语气也跟着缓和起来:“你别担心,叶叔叔的事我会竭力帮忙的,非凡他……算了,我再找他谈谈!”
☆、091反复无常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又同她客套地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愣愣地靠在座椅上发了好一会儿的怔,才打起精神启动车子。
是真的有了筋疲力尽的感觉,所以下意识不愿意再去思考这些问题。我已经为自己的傻气付上了这么大的代价,不愿意再继续摔进同一个坑里。
我刻意让自己避免去接触和盛非凡有关的事,却没料到越刻意反而越是避无可避。
接完尹南歌电话的隔天,我和路北去请一个供应商吃饭,就在酒店的洗手间那和盛非凡遇了个正着。
我当时正好上完洗手间出来,他就倚墙站在洗手间外面的过道上,手里夹着一根烟,脸上带着微微的不耐烦,似乎正在等人。
他看到我时眉头皱了皱,不耐烦的神色里又多了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然后才站直了身体抬手猛吸了一口烟,别过头不再看我。
我只怔愣了片刻就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脑袋里却不受控制的开始联想他是在洗手间外面等谁,女厕里面似乎并没有尹南歌在,他现在也不需要和南歌一起演戏给人看……
胡思乱想了一大通才又意识到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摒弃杂念。
饭局散了之后,我和路北一起出了饭店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
已经入了秋,雨声沥沥,越发显得天气微寒。我怔怔地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落雨,等路北拉着我胳膊喊我上车时才反应过来泊车小弟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今天这个供应商算是蛮厚道的人,得知我和路北是开车过来的,并没有揪着要我们喝酒。只是后来谈到起兴时我主动倒了酒和他碰了几杯,这才得让路北送我回去。
我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然后才又突兀地对路北说:“你送我去西街吧!”
路北转头很是愕然地扫了我一眼,问:“怎么会想去那?”
我扬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突然很想念那条小夜市上的小吃!”
其实就是心里堵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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