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作睡着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安静地让人难受。
许久,听见上官一林的轻笑,“别装了,没睡就是没睡。”
三喜睁开眼睛,“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病房里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灯被调低了亮度,现在,柔和的光线洒下来,如同窗外的月光,朦胧而静谧。
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久,还是三喜问道,“冷糖儿她是不是对你一直就不死心?”
这是这些日子,三喜第一次主动和上官一林开口,而且,问的还是他的私事。
上官一林心口一窒,又摇头苦笑,这叫他怎么回答,说“是”还是“不是”?
是不是刚才都已经看到了,冷糖儿自从出事出来后,让上官一林也有些看不明白。
他总觉得这个以前温婉的女子现在变得有些可怕。
刚才,他正要上电梯,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糖儿堵个正着。
就是傻子也知道,人家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
他一阵厌烦。
但是,冷糖儿就是不放他。
夜深人静,又是医院公众场合,上官一林不想惊动别人,于是,将她扯进走廊里。
说实话,换做别的女人,他早就一言不发离开了。
但是,对冷糖儿,他总是觉得有些愧疚。
那晚她喝醉了一路狂飙被逮住进了五个月的看守所,那不就是因为她看到自己和他的秘书卿卿我我、受不了刺激吗?
尤其是江枫把此事作为小辫子,一到公众场合就渲染上官一林如何地脚踏两只船,搞大他的秘书的肚子,又踢掉原来的女友等等,总而言之,在他们的圈子里,上官一林被江枫渲染地人尽皆知,那就是这个一贯冷漠的公子竟然是个寻花问柳不负责任的男人!
其实,上官一林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和冷糖儿交往那么多年的情分,这和爱情无关。
所以说,情分这玩意,和爱情比起来,那就是差了一个根本的档次。
比如,在爱情面前,上官一林彻底疏远了和他有着十多年情分的冷糖儿。
如今三喜猛然一问,问的还是他和冷糖儿,他怎么说呢?
“我和她都过去了,而且,我和她根本不合适。”
这是实打实的大实话,三喜听了也没有吱声。
沉默了一会,三喜费力地躺下,“我累了,要休息了。”
这就有送客之意了。
现在的上官一林,可谓居无定所。
自从厚着脸皮登进三喜的新家后,便以那为家;如今三喜住进病房,他差不多下班就来这里,反正病房也大,内外套间跟家里也差不多了。
他在三喜旁边的床上和衣躺下,熄灭了灯。
黑暗里,听到三喜梦境里低低的叹息。
这一刻,上官一林心绪突然很复杂……
——
常瑞云得知上官一林晚上在医院里陪着三喜,也就没有过去。
在家睡了一觉后,又开始熬鸡汤。
直到家里鸡汤的浓香扑鼻,她才满意地端下锅,准备装到餐煲里。
“叮咚”——
门铃响了。
“谁啊?”常瑞云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去开门。
开门看到来客后,常瑞云眼睛瞪大,手捂住嘴巴,一下呆立原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枫的父亲,江启明董事长,也是在三喜住院的时候常瑞云看到的那个令她失魂落魄惊吓连连的男人!
常瑞云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要关门。
没想到,江启明低低说了一句让她震惊当场的话,“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什、什么你的孩子?”常瑞云牙齿打战,大脑一片混乱。
这是什么戏码?!
上次遇到他就已经让她这段时间没睡一个安稳觉,如今他一个人又寻上门来,还说什么他的孩子,常瑞云当场就崩溃了。
江启明没有客气,眼神扫过常瑞云后,抬脚迈进屋里。
常瑞云看看外面,赶紧将门带上,回身,急急道,“你来干什么?!”
常瑞云难怪如此紧张,她和江启明一别二十多年,彼此早就没有交际。
江启明在房子里四处扫了一下,淡淡道,“看来上官正对你们母女还是比较上心的……”
随即转身,目光烁烁,“唐玲?”
这个称呼唤起了常瑞云久远的记忆,她一下惊慌失措,甚至慌乱地泪流满面。
她早已洗净铅华,不是当初那个轰动京城的优伶唐玲了。
这个男人,竟然还这样称呼她。
她这辈子就没有在他的面前有过自尊,她这辈子就没有在他的面前抬起过头来。
如今,她铅华洗尽,却又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她与他从此不再相见。
常瑞云慌乱之后心口乱跳,她不知道他上门到底是为什么!
她刚才听他说他的孩子?
相比较常瑞云的六神无主,江启明就淡定多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孩子呢?”
“她,她去医院了……”常瑞云抹了一下眼泪,硬着头皮说道。
“快生了是吧?”江启明淡淡问道。
“……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常瑞云沉默了一会,问道。
江启明仔细地打量着常瑞云,看得后者脊背一阵发凉。
“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生下这个孩子?”
常瑞云崩溃了,两眼发直,声音颤抖,“你,你知道了?!”
正文 第228章 我同意了
唉,二十多年前的事,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长话短说就是当年的京城名伶唐玲小姐谁也不爱,就爱富家浪子江启明。那会的江启明,年轻又风流倜傥,家大业大,在京城算不上巨富,但是也是富豪出身。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一个是风月场所的名伶戏子,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只可惜,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但是,唯一就是不能动真情。
话说当年江启明为了美人一掷千金来博美人笑,但是,在当时的人眼里,戏子就是戏子,上不了台面。
随着江启明年龄增大,终身大事被他的家里提上了日程。
但当江启明结婚的前夕,唐玲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让生性猜疑的江启明很是不悦,总以为唐玲有以腹中孩子想要挟之意。于是,出了一笔钱让唐玲做掉,并赠言从此不相往来。
这唐玲可是心灰意冷,将所有曾经江启明送给她的东西物归原主后,一个人走了。
这一别就是二十多年。
没想到,再见面,就是这样的情形。
其实,常瑞云应该是淡定的,当初是江启明不要她的,他现在却来找她。
她完全可以质问江启明他有什么资格来找她,是他说的从此不相往来的。
但是,多年来噬骨的思念还是占据了上风,她想反驳江启明,却发现她的心颤抖着,让她根本说不出有力度的话。
来者是客,她去厨房沏茶回来后,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生下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我的孩子……”她一边给江启明倒茶一边平静地说道。
江启明微微一怔,沉吟一下问道,“你的丈夫……”
“早就没了……”常瑞云想起那个模糊的影子,将茶杯斟满后给江启明端过去,像拉着家常般,“他不是我的丈夫,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而已。我给了他一点钱……只是想让我的女儿有个完整的家而已……他后来病死了……”
这样的说法,让江启明不是不震惊。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袅袅的茶香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和唐玲正在午后的美人榻上打情骂俏后,唐玲给他端来一杯清茶……
他很快缓过来,仔细看常瑞云的脸,未施粉黛,虽然还是年轻,但已经不是先前的水嫩,岁月在她的脸上也多少留下了沧桑,看来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也过得不容易。
偌大的京城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是,这二十多年,硬是没有碰上过一次。
喝光一杯水后,他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其实,按常瑞云平日的脾性,她一定是要大声质问,我为什么找你?你不承认这个孩子,找你有用吗?
但是,在江启明面前,常瑞云就是硬不起来,唯有不安地搓着手,垂眸,“没有用的……孩子只知道她的父亲早就死了……”
这一句不亚于一记耳光,劈地江启明脸上火辣辣的。
说常瑞云这话是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江启明的火气一下被勾了出来,他不悦地将茶碗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响吓了常瑞云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突然白了,连连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江启明真是常瑞云的克星,此刻的常瑞云就像做了亏心事般面色苍白。
江启明起身愤然离去。
常瑞云懵了。
江启明突然造访,又突然离去,这唱的是哪一出?
随后,常瑞云又愤愤,既然说好不相见,怎么又来打扰?
当下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在医院,于是,她收拾好鸡汤,往医院去。
一路上脑子乱糟糟的,差点走错了病房。
进门的时候,三喜正在床上,无聊地换着电视频道。
常瑞云有些怔怔,自己的女儿,虽然遗传了自己,但某些特点真的很像他。
好容易收拾好心情,她脸上堆出一个笑容,
“三喜,等急了吧?妈妈熬好了鸡汤,来,趁热喝一点。”一边忙活着给三喜端汤倒水,顺便问了一句,“上官少爷走了?”
三喜问,“妈,一定要嫁给上官一林吗?”
常瑞云一愣,“三喜,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三喜扔下遥控器,伸了个懒腰,“妈,我想通了,我答应和上官一林结婚……”
常瑞云今天两件事是她意想不到的,江启明登门造访,自己的女儿突然转了性子接受上官一林。
这惊喜真是让她有些觉得突然,真的很突然。
突然就突然吧,这是好事!
常瑞云眼含热泪,可盼着这一天了!
她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趴在桌前喝着自己精心熬制的鸡汤,一边给女儿收拾着床铺。
一本杂志散在上面。
她拾起来,竟然是女儿之前的心上人汽车集团的总裁高桥静订婚的盛大场面,日期是半个月前了。
常瑞云一下怔住。
再看自己的女儿,神色平静,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
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杂志,高桥静正将一颗钻戒套进未婚妻的无名指,他的未婚妻垂眸看着钻戒,正幸福地笑着,而高桥静,却只是唇角微抿,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想起临别之前高桥静的那句话,她心口一痛,不动声色地将杂志收起来。
唉,孩子,不是阿姨辜负了你,实在是你们俩不是缘分啊……
三喜的转变在上官家意料之中,却也令老爷子上官正很是高兴。
“想通了就好,等生下金孙后,我让人找个黄道吉日,给他们两个把婚事办了……”
上官正笑呵呵地说道。
常瑞云有些汗颜,说实话,这上流社会谁不讲究面子?虽说奉子成婚屡见不鲜,但是,这儿媳妇先生子后结婚,说出去总是让人觉得不太好听。
说白了人家上官家老爷子也不计较这个完全是看在三喜怀了他们家男孙的份上。
你看,香港那个梁小姐,生了三个男孙都没有迈入豪门,就是个例子。
如此一来,常瑞云更加谨慎了。
没想到,谨慎是谨慎,到底还是出了问题。
正文 第229章 去你妈的,没有如果!
事情是这样的,离三喜的预产期还有不到两周的时候,许小慧来看望三喜。
许小慧和三喜讲述他们的大学校友聚会,说是她们久不见的同学都来了,有三喜宿舍的谁谁等等。
她们热烈地打听三喜的消息,许小慧便来征求三喜的意见。
三喜心里高兴,但是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让她有些觉得自己不太合适出席这样的场合,说白了,心底还是有着暗暗的自卑。
许小慧也不勉强。
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许小慧便打来了电话,几个同学便透过电话叽叽喳喳和三喜聊开了。
三喜很是激动。
久违的同学情啊!
于是一激动,三喜很想和同学们下去坐坐。
三喜不能远去,就选在医院楼外面的咖啡厅。
几个毕业后各奔东西多年不见的同学一见到三喜,眼睛一下瞪圆了。
虽然之前许小慧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她们还是吃了一惊。
三喜正坐在柔软的长椅上等着她们。
一帮同学上前表达了思念、慨叹还有惊讶等诸多感情后,这才坐下来。
三喜的脸上也洋溢着激动的光芒。
咖啡厅很大,一伙人的叽叽喳喳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冷糖儿抬头的功夫,看到了三喜这边的情形。
她挂上手里的电话,不屑地“哼”了一声。
冷糖儿正在联系医院里的一个医生,她的一个亲戚在这里动手术,红包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她正约这个医生,准备在这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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