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刹车。
“阿兰,你真是——”傅云翔有点气,一把把我抱住,那手抬起我的脸。
我呵呵笑道:“我真是,真是什么?”我朝他呼气,酒香味熏着他。身体缠着他,贴啊贴,紧啊紧。
“阿兰!”他在我的肩头狠狠一咬。
我叫出声,好疼好疼,可我爱这样的疼,如他初次疼爱我的身体,疼是一种愉悦和满足。我是他的,是他打造出来的宝贝,他要怜我宠我疼我——他不能,不能爱别的女人,不能!
我吻住了他的唇,我的手圈住他的脖子,使劲地抱紧他——我要他属于我,只属于我。
可是,这能够实现吗?多少女人,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吗?可能吗?他是这样的一个玩精,掌控,把握,他想要,就能要。他要的时候,不择手段,他不要的时候,践踏不怜惜。
丢失的尊严
我哭了,傅云翔,你是我的画,但你却未必会在我的画中停留。当你离去,我的画就模糊了,留下残缺不全的痕迹。
“阿兰。”他低声呢喃,“别哭。”
我窝在他的胸前,啜泣,因为爱,也因为痛苦。他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背部,唇,轻吻我的额头:“阿兰,你只能在那一刻哭起来,因为那是最美的。其他的时候我不要看到你哭,那是痛苦的泪。”
我笑了,擦去泪痕:“你在那一刻叫我的名字,是最性感的。”抬起头和他对视,我们像是最契合的伙伴,最自然不过的调…情。
傅云翔轻轻一掐我的脸蛋:“现在你得告诉我,你和那女人说了什么了?”
哦,还惦记着这事呢!我贼贼地笑着:“我说啊——你的男朋友是邢飞!哈哈——”
我笑起来,傅云翔咬着唇将我的腰一搂紧,我透不过气来,笑声戛然而止,他这才松了力道,警告我:“下次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抱到呼吸不了。”
我才不怕呢,看着他笑。他也笑了,轻轻一吻我的唇:“快生日了,阿兰想要怎么过?”
生日,对了。我哎了一声:“不知道呢!”九岁以前,我的生日从来不过,因为那是母亲的祭日。在那一天,家里就会哀伤无比,爷爷奶奶拼命掩饰,却还是会流露出来。九岁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都有傅云翔在身边,他给了我许许多多的礼物,每一样都让我喜欢——
其实,我不过是喜欢他宠我。
“不知道?你好好想想吧。”傅云翔笑了,“对了,今年你的生日,正好是房晓忠还俗的那一天。”
我兴奋起来:“对哎,那我得给他个礼物,让他跟着我一块开心。”净心,房晓忠,他们是同一个人,一个和我牵牵绊绊分不开的男人。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兴奋,傅云翔一掐我的腰:“没良心的坏孩子,你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和他有过什么?你老往寺庙跑,是不是勾引他?”
我呸了一声:“只有你这个色胚才会这样想呢!我和他,再纯洁不过了!”
可不是嘛,谁都以为我和净心有什么,可实际上,我和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是朋友,也许是知己,也许是——总之,绝不是男女关系。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注定了要有纠缠。他了解我,我了解他,我们是——
纯洁如同初生的婴儿,坦坦荡荡,从来不需要在对方面前装什么。龌龊,低贱,下流,高尚,大气,没有不可以表现出来的——哪怕我有十三种性格,也绝不需要在他面前遮掩。
傅云翔嗤笑:“对,十分纯洁。”
我一眯眼,凑近他:“你是吃醋了?”
他一挑眉:“吃醋?阿兰的心在我这里,我有什么醋可以吃的?”
我的心在他那里?是的,没错,但,凭什么——我忽然很恼怒他这样的笃定和自信,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有他,凭什么他把握了我爱欲的生死?我哼了一声:“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就是无所谓的了?我,可以把身体交给别的男人了?比如邢飞?比如庄小海他们?”
可恨的傅云翔轻抚我的后背,低声道:“阿兰,别和自己斗气,你的心是怎样的,你自己很清楚。没必要为了斗气,委屈自己。”
“斗气?委屈?”我笑了。“和邢飞有委屈吗?身边的男人哪一个不是金贵的?他们宠我如你,跟着他们怎么会委屈我?”
“阿兰,别这样。”
这样?哪样了?我低声道:“傅云翔,总有一天我要离开你,我厌倦了这样的游戏,我要离开你。”
他的回答击碎了我的信念:“你做不到的,我和你——我们——”他欲言又止,我不听,从他大腿上下来,一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
后来,当我发现了秘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想要说的并非要哄我的话,而是关于傅家的一个秘密。只是,他不能说,即便他想说,也做不到。
傅云翔启动了车子,跟着我:“阿兰,还没到呢!”
我不看他:“就在前边,走几步就到了。”讨厌的男人,我却要为这个讨厌的男人丢了自己的心,就是那尊严也快没了。
他没再出声,开车一直慢慢跟着,我也不出声,走我的路。
两人一车,在萝岗的夜晚里像幽魂一样游荡着,而我——已经迷失了方向。高跟鞋踏在地上,嗒嗒作响,敲打着路面,敲打着自己。心口就像被尖利的细跟戳穿,鲜血汩汩直流。
进入小区,进入我的房子,我蹬着高跟鞋上了楼,打开房门,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是崇想念。他睡着了吧,这都深夜两点了。我扔了包,脱了外衣,踢了高跟鞋,钻进被子里——
身边的人忽然跳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你没睡着?”伸手扭开了台灯,正好看到崇想念气鼓鼓的脸庞。
怎么了这是?
他的眉毛皱起,盯着我:“去洗澡!”
这——发这么大的火,干嘛呢?我也不高兴了:“我累了。”从傅云翔那里憋的火气,正没处发呢!
他盯着我,脸庞微红,我不理他,翻身背对着。打了个呵欠,我真是困了,喝了酒,最容易发困。耳边听到他下了床,噔噔噔往浴室走,我撇嘴,闭上眼——
“啊,你干嘛,干嘛?”我气呼呼地蹦起来,瞪着将被子掀开的崇想念。
他居然比我更凶:“洗澡水放好了,你快去洗!”
我愣住了,这一鼓腮帮子、一皱眉、一瞪眼的模样,还真是好看呐——难得他这么火大,可就是火大也很好看。这小正太,美貌没得说。
我完全懵了,被他拉起来,噌噌噌往浴室走,他一指浴池:“水快满了,你可以洗了。”声音低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大声了,大概是因为我“老实”了。
他哪里知道我是为什么老实,我歪着脑袋看着他,说出心里话:“想念,你真是个好看的小正太。”
他愣了一下,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浴室。
惨烈的玫瑰
我愣了会,脱了衣服,踏入浴池里。
这热水一包围了身体,我就安静下来了,闭上眼,似乎回到了龙脊的泉水里。温暖,清澈,柔和的泉水,那里的山上有着壮家的木屋子,在绿色葱郁中闪现,神秘又诱人。
我想念那里的山水,想念那里的人,但,我也害怕回到那里。这种思念和恐惧交织着,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矛盾的心,始终是人性中逃脱不掉的魔。对母亲,对父亲,对照顾我的祖辈,最后,是对傅云翔,乃至对这奢靡的生活——
我既爱,又恨。到底是恨多些还是爱多些,我也无法分得清楚。如那泥浆,干净的水和污浊的泥搅和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得开的一天,最终——血肉相溶。
我望着水面出神,蒸汽升腾,带着薰衣草的味道,这是可以让人安眠的气味。安眠,曾经代表了***味道,后来代表了傅云翔的臂弯,但却没有一次成为母亲的代表。我的梦境一直都是混乱不堪,有时候甚至如在现实中,让我分不清真假。净心说过,是我的心太杂,如五颜六色的斑驳,色彩明艳却又混乱。
我站起来,擦了身体,套上我的睡裙,走出浴室,一步步迈向安静的床。那上面躺着一个男孩子,是我的夫,陌生的夫。
掀开被子,我钻了进去,他背对着我,一如既往裸着上身。我朝他靠近了一些,将手搭到了他的背脊上:“想念。”
他没回答我,呼吸很平静。我也不再说话,实际上,我一直害怕一个人睡觉,但傅云翔不可能每一个晚上都陪着我,人也总是要学会面对孤独地睡梦——我不爱崇想念,我甚至糟践他——不曾对他有过半点忠贞。
但,我很高兴有人陪着我睡觉,只是陪着我睡觉,没有更多的杂念。
我是这样的自私。
我放下手,转过身,与他背对背进入梦乡。
魔鬼的手,来自地狱的手,也许是你的敌人的手,也许是憎恨你而你却不自知的人的手,也有可能是梦中的爱人、甚至是你的亲人。
惨白的十指卡住了女孩细小的喉咙,她透不过气来,嘴唇张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是她并没有挣扎,哪怕她的双手因为痛苦而抓紧了身下的红玫瑰,玫瑰刺将她的手心扎破,流出丝丝红色。
这双手的主人——看不到,但,她知道那是她梦中的母亲。
既爱她又恨她的母亲。
红色是惨烈的,这满地的玫瑰也是惨烈的。我的画笔蘸了红色,在最后一朵玫瑰上涂抹,梦魇,又是梦魇。母亲,你这是在恨我?是恨我不该生下来?可是,你终究还是生下了我。那么,你是恨我太久没有回去吗?
我不敢回去,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疼痛和寂寞。
也许,我应该回去,独自回去,即便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疼痛和寂寞。
我二十六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胆小和懦弱呢?看看人家崇想念,父亲死了,母亲自杀了,他离开法国的外公外婆独自来到了这里,只为了要将父亲的一切继承下去。
他的父亲崇安同,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他并非一个企业家那么简单,报纸上的报道并没有完全地展现他的所有,至少我所知道的,就不简单。我还知道,崇安同和父亲傅瑞聪之间乃至和房明忠之间,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他莫名其妙地死于车祸中,甚至来不及同他唯一的儿子和爱人告别。
我不懂,不懂想念的母亲为什么可以选择死亡——为一个男人去死,那该是多大的勇气和多执着的信念?至少,我从来没想过为傅云翔去死,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我为他去死。
有时候,不被需要,也是一种痛苦。
想念,他肯和我订婚,是因为我是傅瑞聪的女儿——他才二十一岁,他能做到多少?
放下画笔,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画出神——
手机响起来了,我看着画,手从兜里掏手机——
是父亲。
挂绿
安娜苏像巫女,她笔下打造出来的衣裙也是如此,纯粹的黑色、不纯粹的蓝色紫色红色黄色,构成了她的主色调,加上丝质料子和蕾丝花边以及奇特的花纹,将女人的神秘和高贵同时显现——正如丛林中走出的巫女,手中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女王,也不过如此了。
我爱她,是因为龙脊,是的,就是龙脊。安娜苏是欧洲的巫女,龙脊的女人,则是壮家人的巫女。而我的母亲,是最美的巫女。每当父亲看到我这样的打扮,他的眼底会闪过一丝奇特的色彩,我知道,那是看到了母亲的色彩。我是故意的,我要时时刻刻提醒他,我的母亲为他而死。
身上的连衣裙是蓝色和紫红色相间的条纹,透着黑色的绣,我蹬着一双暗红色的靴子和崇想念进入了博雅首府。这是傅云翔买下的房子,昨天父亲打电话给我,通知我今天带着崇想念过来吃饭。
吃饭?他这样忙,怎么会有空搭理我们这一对小的?
当我进入这幢房子,我心里就有了底。
房明忠正在客厅和父亲、哥哥喝着茶,看到我和崇想念出现,他笑呵呵地招呼:“阿兰,想念,来,一块坐。”
“房叔叔。”我冲他笑,看一眼傅云翔,他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地笑容。心中的恼恨猛然一冒,我刻意拉了想念的手,和他亲热地在沙发上坐下。在我拉住他的一刻,他下意识地躲了躲,我使劲一抓他的手,指甲肯定把他的掌心掐红了。
“爸,房叔叔来这里吃饭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我随意和父亲问道,那手,再狠狠一掐崇想念的手,才放开。
父亲那刻板的脸和强调一直没变过:“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干嘛,想给我搞突然袭击?我也不在意,乖巧地和房明忠拉起了家常,等待他说出他的目的——反正,我不去提醒,别搞得我多么迫不及待似地。
终于,房明忠说出了他的目的:“阿兰,最近还和晓忠见面吗?”
果然,是为了净心——晓忠而来。我回答他:“那天的订婚宴后见了一次。”
房明忠哦了一声:“你们聊到他还俗的事情了吗?我是说,你看,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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