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喝红糖水
我笑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他还真肯去买呢,这么干脆。
他不理我,走了。我在房间里一人呆着,随处转悠,想坐下,又不敢,万一弄脏了他的东西可不好。可没一会,这腰酸肚痛的感觉就上来了,这是大多数女人一来事就会犯的病症,我想出去找点热糖水喝,又不好这么出去。楼下客厅可有阿姨在干活呢,我不要出去。
难受了一会,晓忠回来了,径自走到他的衣柜那里,翻了一会,拿了条仔裤,连着他手里的袋子往我这里一递:“喏。”
我接了过来,看了看仔裤:“这是你的?”对他来说好像有点小啊。
他点头:“十年前的,你能穿得了吧?”
原来如此,我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提着东西,往厕所去了。换了干净的裤子,我拿着沾了血的蓬蓬裙,左顾右盼,拿了个盆子接了水,把裙子往里浸泡。虚掩的门口被推开了,房晓忠看着我:“你要洗?”
我点头:“嗯,要不留着在裙子上,久了洗不掉。”啧,我和他还真是百无禁忌,到底我们是姐妹还是兄弟?
他走了过来,把我的手从盆里拿开,表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要迷死我:“女人最好别在这时候碰冷水,我来吧。”
天呐,冷淡的房晓忠,他说这话可不是迷死人?我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一点都不忌讳?能这样做的,我身边也就傅云翔一个——也是,除了傅云翔,还有谁跟我那么亲密?
我激动地抱住他:“晓忠真好!”我就知道,我和他,毕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样地抱着他,是我们认识之后第三次。第一次,是在初次见面我们的逃命中,躲到了小巷子里,我又惊又惧地抱着他,他没有推开我。第二次,是在他准备剃度之前——是了,我几乎忘了,那时候,他——
他和我,有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那时候的他,个子和我差不多,我们抱在一起,彼此都是瘦弱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像是一尊胖胖的佛。
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我和他,没有任何需要遮掩的地方,坦坦荡荡。我抬头看他,他也在看我,眼底依旧是惯有的冷漠,他甚至都不愿开口说话。我轻轻笑了:“晓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不分开。”
他低头,和我对视:“傅兰兰,你太贪心了——放开我。”
唷,又恢复了那个石头一样的他,我撇嘴,放开他,自顾自地出了浴室,往他床上一躺,不想动了。小腹隐隐作痛,这不干不脆的痛最是折磨人,我掀起T恤,把手放到小腹那里轻轻按摩,希望可以减轻这不舒服的感觉。
我想傅云翔了,过去,他就常会这样给我按摩。他的掌心很暖和,我常常在不知不觉间睡去,而他,一直在给我轻揉,直至我闭上眼。有时候,会陪着我睡觉,因为我需要他的温度。他从来不嫌弃,如果脏了,会给我洗,洗干净了用热水烫过,再晾晒起来。
哀伤——每当我想到他,除了爱,就是哀伤。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在晓忠的床上蜷成一团。我听到他出来了,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好一会,来到我身边坐下,微凉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手臂:“拿着。”
我睁眼看他——是个热水袋。我接了过来,掀起T恤把热水袋放在小腹上。皱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真的很不舒服。晓忠站在床边看我,问道:“你要不要喝热水?”
我点头,补充道:“要热糖水——有红糖吗?”我的习惯就是来事的时候喝红糖水。不过红糖这东西,现在在大城市也不太好找。
房晓忠想了想,说道:“我去给阿姨说说,让她去买点红糖。”转身,出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躺着,热水袋捂着小腹,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想起傅云翔对我的宠。
不一会,他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子水,朝我说道:“刚好有些红糖,喏,你喝吧。”
我坐起来,接过他的杯子,试了试水温,很合适,一口气喝光。喝完了,咂咂嘴,意犹未尽——我很喜欢喝这东西。一只手伸过来,是房晓忠,他接过我的空杯子放在一边,一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我:“擦擦。”
“不要,”我拒绝了,“多浪费,自己的舌头舔一舔就可以。”我喜欢红糖水,半点也不要浪费。说着就把舌头一伸一舔,将嘴唇边上的舔干净,好了。一抬头,看到房晓忠冷冷盯着我,吓人。
“干嘛?”我莫名其妙。
他只是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容:“阿兰,你真能勾人。”
勾人?是说我舔嘴唇吗?哦,好像是,傅云翔也说过我这样子最勾人。我朝房晓忠笑:“那能勾引到你吗?”
他的嘴角有了不屑:“你好好睡一觉吧,等五点钟了我叫你。”
我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真是个没劲的男人!他也不理我高不高兴,又去了书桌边,这次不练字了,抽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看起来。我只能躺下,拉过薄被,闭眼休息。
我和晓忠的回忆
其实我不困,可是这个时候,不睡觉又能干什么?身体软绵绵的,动都不想动。
躺着,想着,想着和房晓忠的初次见面,想着他遇佛杀佛的魔性,真是奇怪,我怎么就和这样的人混在了一块?或许,我也有这样的魔性?谁说不是呢?当我们被人追赶的时候,他抱着我躲藏,我们如此贴近,却又如此陌生——我们相识也不过几小时。
再后来,一切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了。我真没想到为了我,晓忠会变得如此可怕,更可怕的是,当我看到他的可怕,惊惧之余我竟然有兴奋。
我进入了梦乡。
“走,这边。”晓忠压低了声音,拉着我往另一头跑去。这里是沿江路的酒吧,一幢房子挨着另一幢房子,没有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
我们手拉着手想要偷偷跑掉——
“在那边!”被发现了,几个人追上来!
“快跑!”晓忠拉着我猛跑。可我哪里跑得过这群豺狼虎豹?很快就被团团围住,我们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为首之人的手里有一把刀,朝我笑:“靓妹,你不跟我喝就算了,还摔瓶子,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急促地呼吸着,仍然不甘示弱:“谁叫你手脚不干净!”
对方还没来得及发火,房晓忠忽然就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要死了。我们都愕然,我更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关头,他笑什么啊?看着他笑完,对着我说道:“阿兰,我喜欢你这脾气,死也不低头。”
我也笑了,我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后生仔。(年轻人的意思)
我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晓忠的腰间有一把五四——我怎么可能想得到?相识几小时,谁能想到他这样的——大胆?我还记得夜里他的笑脸,残忍又美丽,他真的,打算要对方不死也残。真的。
他开了枪。一人废了,其余的立刻惊慌失措地逃掉,剩下我和他两个健全人还在站着。我完全就是呆掉了,晓忠靠过来,一揽我的腰:“阿兰,你怕吗?”他的面容是邪恶的。
我回过神,地上的人还在痛呼,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来了。我急匆匆劝他:“走,快走!”
他不肯,还在笑:“今天开了这一枪,我也算是解脱了,阿兰,你懂我,你会懂我的。”
懂他?当时我不懂,可现在懂了。他太邪恶,一直压抑着,无处可解脱,又没有可以让他平静下来的地方。
他还在问我:“阿兰,你怕吗?”
我摇摇头:“不怕。”我不怕他,真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我们就这么站着,没有要逃离的迹象。他抱紧我,在我的唇上狠狠一咬——真的是咬,咬得好疼。这是我和他的秘密,这一咬,没有qingyu,没有爱恋,只是一种同类相遇时候的兴奋。
“晓忠……”我迷迷糊糊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崇想念的脸。
“想念?”我一愣,笑了,揉揉眼,“你下课啦?几点了?”
他坐在床沿看我:“四点半,你——不舒服?”
我看向还在看书的房晓忠,他根本都不搭理我们在干什么。我点头:“我来事了。”
崇想念点点头,似乎有点尴尬,他问我:“还睡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不睡了——肚子凉凉的。”我抽出热水袋放在一边,拉过他的手,“想念,你给我暖一暖。”他的手可暖和了。
崇想念飞快地瞟了一眼不出声的房晓忠,不肯,我拉扯他,撒娇:“没事。”房晓忠那块石头,才不管我们在干什么呢!崇想念妥协了,将手伸进了被子里,伸进了我的衣服里,在我的小腹上放着。
“揉一揉。”我说,“这样舒服点。”
他听话地给我轻轻揉起来,间或看一眼房晓忠——其实根本没必要去看,只要我不和崇想念在这里干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是不会搭理的。我拉拉想念的衣角,和他聊天:“课程很多哦?”他经常不在家里,有时候一上课就是一天。
他点头,又摇头:“有时候要跟爸爸去办点事。”
哦,我明白了,是去接手他的亲生父亲崇安同留给他的东西吧?至于为什么要傅瑞聪跟着,大概也明白一点点——这些事情,都能猜得到。要不是这样,他当初会和我订婚吗?我倒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也从来不期望有一天我的婚姻是一个完美幸福的婚姻,有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候往往就跟官场上的人一样,掺杂了太多的外来因素。
期盼得越多,失望也就越多。我已经习惯了不去期盼。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我是个什么模样,但在我的眼里,他的美丽是引人的。一双眼看着你,又可爱又怜人,我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无声地说道:“亲亲我。”
崇想念的脸一红,白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房晓忠。我偷笑起来,还在拉扯他,他无奈,低头快速地在我的唇上一亲。
电话响起来了,房晓忠站起来,到床头接电话:“嗯,来了,就差傅叔叔和傅哥,可能也要五点半才来。”
是他父亲吧?
今晚的晚饭,看来会蛮无聊的,无非就是两个老的在互相说些客套话。
去北京?
房晓忠还吃不惯太荤腥的菜式,他那一张嘴可刁,在孝远寺里的吃食也是由一个叫做明空的师傅掌勺的。说到明空,所有在孝远寺吃过斋饭的达官贵人都知道,这僧人极有做菜的天分,一道简简单单的上海青,也能让他炒出特别的味道来,冬菇往上一放,特制的汤汁一淋,香气四溢。
多少人想把他请出寺庙,做饭店的大厨。但他也沉得下心,就是不出寺庙,不贪图那些荣华富贵,安心地做他的僧人。
今天,房明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明空给他做了这一桌的斋饭,做好了,明空走人,一点都不拖沓。事后我才知道,明空不是给房明忠面子,他是给还俗的晓忠面子——他说,他听过晓忠讲经,五体投地。
不得不说,房晓忠确实是个妖孽,一个能将各路人马都收拾服帖的妖孽。
此刻,我吃着最爱的冬菇,左边是崇想念,右边是傅云翔,对面的房晓忠,三个妖孽都在身边,不得不说,这为这顿饭增色了不少。
“阿兰,”斜对面的房明忠朝我笑眯眯,“现在晓忠回来了,你往后也可以常来找晓忠玩——你们朋友那么多年了。”
我乖巧地点头,他又朝我的父亲傅瑞聪说道:“晓忠肯回来,也有阿兰的功劳。”
“她就是顽皮,能有什么功劳?”傅瑞聪说道。
我听不下去,但是也没办法,中国的家长就是这样的,喜欢在别人家的孩子面前不停地贬低自己的孩子。再说了,眼前的一桌美食吸引了我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没空去搭理那么多。
我看上了那一盘芋头,不过离我远了点,就在房晓忠的面前,我盯着他看。他看了我一眼,伸出筷子——
另外两双筷子也伸了过去,是傅云翔和崇想念。
“喏,吃这个。”傅云翔给我放在碗里,崇想念的筷子一滞,我想了想,将碗递过去,接住了他夹给我的芋头。至于房晓忠,他不慌不忙地把芋头放到了自己的碗里,吃。
我享受这美食,也不忘问晓忠他爸爸我的疑问:“房叔叔,那晓忠回来了,你打算把他送去哪里念书?”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吧?以房明忠的势力,加上他在北京中央有人,他想要把儿子塞进哪个学校不行?再说了,房晓忠出家的这十年也不是不学无术,他有在看教科书——
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打算十年后回来的吧?早早的什么打算都做好了。这个死妖孽,还要搞一出,吓坏他老爸。
房明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去装甲兵工程学院,学点技术就行了。”
哦,果然是房明忠,他的根是出自北京的,看来还是得把儿子送回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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