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许铭心瞪着眼睛问。
助理又回答了一遍，“七个！”
我靠！许铭心在心里骂了一句，项目一谈最多也不能超过三个人，这倒好，资料还没收呢就来七个，这是要打劫还是组团旅游啊。
“去吧，登记了再说。”许铭心交代，又让助理去先把那里叫汪磊的带过来。
助理按吩咐把汪磊带到许铭心办公室，才又去做项目登记。
汪磊进来后先是全方位环视了许铭心的办公室，气派到说不上但是宽敞明亮，简洁干净，就像是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高级白领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窗望出去是整个cbd的风貌。许铭心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但杂乱中也有规章秩序，无论工作环境还是办公设施都把汪磊羡慕坏了。
汪磊由衷的赞叹，“媳妇儿，你这也太有范儿了！”
许铭心一直没说话，等他参观的差不多了就示意他坐在对面毫不客气的说，“你抽什么风，你要带人来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早告诉你有项目要来北京融资啊！”
“但你没跟我说要来找我，而且还这么突然，我连是什么项目要多少钱，要干嘛都不知道，我怎么做？”
汪磊还在不住的四处打量，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你去聊聊不就知道了！”
许铭心只觉得快被他气疯了，“我聊什么啊，这项目根本不符合流程，连资料收集阶段都没有，也没走项目经理一谈，更没有实地项目考察，根本不可能到我这里申请投资或者直接驳回！”
汪磊被她说的一堆流程弄的稀里糊涂，他没想那么多，什么资料考察的，他只知道许铭心现在是项目部总经理，投资与否她说的算，“说道最后还不是你决定投不投！”
“你开玩笑呢，我要是有这么牛我还给别人打工！”许铭心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做的是风险投资，又不是地下钱庄放贷，就算是银行贷款也得一步一步走流程，办个信用卡还得填个申请单呢！
“那怎么办，人我都带来了，你不接待也得接待啊！”汪磊有些放赖，他可不能让人家连面都没见上就在灰头土脸的回去，那他以后没法混了。
许铭心非常无奈地叹口气，她知道，事情到这个份上说什么也没用，她也只能冒着被人说闲话的风险先去谈谈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项目，她不能太死板的把项目直接驳回，万一是好项目她不接失去了给公司创受益的机会不说，又得罪老家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让汪磊不好做人。她最清楚不过，一旦涉及到私人关系万事都变的复杂了。
许铭心问他，“他们要融资多少？干嘛的？你先跟我简单讲一下吧！”
汪磊乐呵呵地给她介绍了大概情况，融资三个亿的旅游开发项目，十句话里有八句话十在夸这个项目有多好，能为家乡做多大的贡献，创造多少税收，提供多少就业岗位之类。
许铭心听着他天南地北的侃就像是听政府报告一样，全是套话，一听就是项目方原封不动的讲述，“行了行了，够了，”她打住他滔滔不绝的叙述，“说的跟你见到了一样，一点含金量没有，说白了，我要考虑的是公司投资后怎么收回成本并且能有多少受益，你就是把gdp讲的飞上天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我就知道这么多，那你想听什么啊！”
“算了，我去聊聊吧。”许铭心同意先去会见项目方，但又交代汪磊，“你千万不要跟他们有任何承诺，我就算今天把项目接过来，也还是得按照程序来，否则出问题我吃不了兜着走！”
汪磊赶紧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赶紧去吧，来的人都比我官儿大，你再不去就是我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等会儿！”许铭心一边收拾手中的文件夹一边有些差异的问，“怎么来的不是项目方？”
汪磊眉眼使劲一皱，知道自己这是说走了嘴，他拉着许铭心的手很为难的讨好，“有项目方老总，但是也有两个市政府的，还有城建的！”
许铭心彻底无语了，果然跟她最坏的预想一样，这肯定不是简单的融资了，她甩开汪磊的手警告他，“这是来赶集啊，我这成批发市场了，你等着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汪磊推搡着她往外走，“你回家拿鞭子抽我都行，你赶紧去吧！”
许铭心没办法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好在她原来做小经理的时候也谈过无数的奇葩项目，还对付的来，她穿上西装外套叫助理带着笔记本一起去了大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汪磊便开始热情的介绍：市委招商引资的某书记，国土资源局的某副处长……
许铭心没有让汪磊连续介绍，直接自己开口问了起来，“请问项目放负责人是谁？”
“这位，是我们东运集团的负责人，程总！”
“程总你好，各位好。”许铭心直接给项目放的负责人递了一张名片，“我姓许。”
程总站起来接过名片，双手握住许铭心的手上下用力，“久仰久仰，小汪说了咱们都是老乡，项目还请你多照顾啊！”
“客气了，程总坐，好项目我们自然共同努力，谈不上照顾。”说完许铭心又告诉助理，“jessie，一会儿程总讲的你要记清楚。”
助理明白她的意思，只管记录这个人的话就可以，其他的都忽略。
会谈开始后汪磊基本是插不上嘴的，许铭心感觉自己是在参加一场茶话会，对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项目说的天花乱坠，但基本都与之前汪磊跟她讲的差不多，能用的上的主要内容十句话就可以概括，这群人洋洋洒洒的讲了一个小时。
许铭心听着他们做报告一样的套话，但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了手中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她挑主要数据看了看，没有太出彩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整本报告的重头戏都在介绍当地人文风情，对收益的计算和风险的评估少之又少。
她问了几个问题也都被对方答非所问，人太多，每个人又都想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说的乱七八糟。
许铭心实在没了耐心，她真的觉得这屋里真的已经变成菜市场了，她对这次会谈做了几处重要的总结便决定结束，“程总，因为咱们这个项目是临时找到我们公司，资料非常不健全，您的这份报告也是当地设计院做的，不符合我们要求，所以无法采用，我会向您提供一份资料清单，请你们按照公司要求完整提供，我们要重新评估！”
“哎呦，还要这么麻烦啊！”没有注意是哪个长还是哪个主任说了一句，“在银行我们也就来个评估抵押就行了。”
“请问你们有足够固定资产吗？银行贷款额度是要按照资产评估对半贷款，最多带到百分之六七十，你们要三个亿，请问你们有五个亿的固定资产抵押吗？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能在银行带到款项，就不需要风投了，程总你说是不是？”
专业的话一说出口，屋里大部分人就安静了，许铭心知道他们的刁难是因为她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在意他们是什么官职和地位。她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大部分是在她去项目的考察的时候会接触政府官员，因为那是必要的沟通，这种到投资方撒野的她还真没见过。
许铭心该有的客气都做到位了，但是就项目而言她谈的不卑不亢，一边的汪磊有那么一会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从没见过她工作的状态，他被她的气势与态度折服，完全拜倒在她的职业装下了。
最后，许铭心参考工作纪录叫来了自己部门的一个项目经理，秦浩。
她把一整页的资料清单递给项目方，又详细的给他们讲了一边具体操作流程，“资料收集齐全之后秦经理会做一个精确的整理给我，然后部门要做详细的市场数据分析，风险评估，这个过程大概在三十个工作日，当然也取决于你们提供资料的实效性，最后我才能通过综合分析确定是报备申请投资还是驳回！”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显然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众人的目光不禁全都投向汪磊，汪磊很尴尬，他没想到许铭心完全一点情面都不讲还是按照该有的流程去操作，一下子把融资的时限拉长了一个多月，他盯着许铭心看，用眼睛问她：怎么会这样，你就不能通融？
许铭心没有做任何回答，和在坐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便把工作悉数交给了秦浩，嘱咐他用心一些，之后便带着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第23章 心灵考验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当晚回到家的时候汪磊不在，从公司离开后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许铭心知道他肯定不乐意了，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抱歉，因为她已经做了让步，如果不是他在中间，这样的项目她是不可能直接接的，连面她都不会见，直接交给第一道项目经理就可以了，挑不出任何毛病，今天她这么做弄不好反而会落下把柄，公司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就等着她犯错呢。
她打电话给汪磊，他没接。她又发了信息问回不回家吃饭，过了好一会儿汪磊回复她：不用等我，我有事儿。
许铭心没再追问，她能猜到他又是跟项目方那些人去应酬了，估计他也不好交代，她只希望他不要太执着着为难自己就好了。
随便煮了碗过水面条拌着香菇酱解决了晚餐，许铭心像以往一样安安静静的看书给自己充电。她的书桌上贴着一句诺贝尔的话：没有书本和墨水的闲居者，是一具有会呼吸的僵尸。除了专业的经济金融知识，她最喜欢的是历史文学类，大部分闲书也是和这个有关，三心二意的读着世界史，另外一边和丁娜在网上聊着天，丁娜八卦她和汪磊的生活怎么样，她回答还好。
许铭心开玩笑说，“汪磊和你应该更有共同语言，毕竟做的工作都一样。”
丁娜说她对公务员偏见太大，不是每一个在这个系统工作的人都是混吃等死过日子，也有一心努力工作的，比如她。
“不是偏见，亲爱的，只是不喜欢那种处事方式。”许铭心给她讲了今天的事情，其实她也很为难，汪磊想当然的以为靠关系就能拿到投资，完全没有考虑到她是否难做，就算借三百块钱也得看看这人的人品咋样，更何况那是三个亿的投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如果都按照他的想法随便说说就能投资，她是要坐牢的。
“他是太着急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听说他再北京挺憋屈的！”丁娜劝慰，她消息八面玲珑，各种途径一打听就能知道昔日老同学的近况如何。
听到丁娜这么说，许铭心知道汪磊肯定是瞒着她和以前的同学没少说在北京的生活，否则不会离着八百丈远的丁娜都能打听到，许铭心和好姐妹感慨，“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的价值观差别太大，不知道要怎么去调节！”
“慢慢来吧，这么多年的环境影响，不能一蹴而就的！”
经过丁娜的一番言语相劝许铭心开朗了很多，或许是她有些偏执了，换个角度考虑，汪磊已经习惯了那种用饭局和各种关系网去解决问题，一下子要他改变抛开脸面六亲不认，也确实挺难的。
汪磊又是半夜才到的家，许铭心迷迷糊糊的听见他的动静，但是他没有来卧室，而是睡在了书房。许铭心也很累，她没有起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离开家去上班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就这样冷战了几天，汪磊每天都回家很晚，到家的时候基本许铭心都在睡觉，而许铭心早上出发去公司的时候他都还没有起床，两人每天都没什么沟通。许铭心理解他心中的不舒服，她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只能在公司的时候尽量多留意一些项目的进展。
秦浩告诉他项目方配合的还是挺积极，该交的资料也都交的差不多，正在做整理，许铭心让他先把已有的成形分析拿给自己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加快点儿脚步也不是不行。
两个星期的时间许铭心很认真的看了每一项资料，大到数据分析小到财务报表甚至企业的资质证件，这期间也见过项目方一次，双方聊的还算是比较愉快，她简单的跟汪磊说了说，第一道收集资料的程序算是走完了。
汪磊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其实他也明白许铭心有多辛苦，早就想主动去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与冷战，只是实在没有拉下来脸，现在许铭心给了他台阶，他便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这么冒失了。”汪磊向她道歉，又一次强调了他是多想促成这个项目的招商引资，这样他也能在驻京办扬眉吐气，不用再盯着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帽子了。
许铭心知道他被说闲话的滋味不好受，可她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融资成功，她告诉汪磊她们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