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淼?”葬梦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点头自语道:“是了,一定就是真人先前问的那名女子,原来她叫苏妙淼,倒好听得很。”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先后还有五六个人来过这里,不过他们行踪诡秘得很,每次来都带着大量的法器,似乎在布什么法阵。”顿了一顿,葬梦眼中流露出憧憬,满是喜悦地说道:“经过十多年的布置,照那人所说,至多再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打开万仙大阵的阵眼了。”
“哦?”高庸涵对于万仙大阵的神奇和凶险,已经领略过两次,此时一听不免大感诧异。以丹意之能,加上手下能人无数,尚且一无所获,就凭不到十个人想要打开万仙大阵的阵眼,岂不是笑话?但是看葬梦一脸的向往,若非那人有意欺瞒,便是真的有把握。当下好奇之心更盛,追问道:“此刻,总共有几个人在底下?”
“眼下,加上那人和苏妙淼,总共是五个人。”
“嘿嘿,当真有趣,这几个人说什么也要见上一见。”高庸涵哑然失笑,跟着说道:“他们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葬梦一方面不敢违背高庸涵的意愿,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美梦落空,心中忐忑不安大感为难。再想到自己和那人合作,妄图夺取阵眼内的仙器,实已铸成了大错,眼前这位仙人能容得了么?越想越怕,再次叩首哀求:“小女子深知这等作法触犯了天条,但是为了能与夫君团聚,只有恳请真人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这些苦命的人。”
“你放心,如果真有办法使你夫妻二人团圆,我定不会阻拦。”高庸涵想起遥不可及的紫袖,和只余一缕香魂的审香妍,轻轻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出手,为你二人出点力。”
“多谢真人,小女子,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葬梦再没想到会有这等结果,几欲喜极而泣,哽咽着连连叩首。
“无须多礼,起来吧。”高庸涵伸手临空一拖,将葬梦扶了起来,“咱们这就去吧!”
“是!”葬梦肃然点头,带着高庸涵走到一处低洼的山谷,而后俯身一道血光打入地下。
这次和上次一样,血光迅疾蔓延开来,一阵轻微的摇晃过后,山谷中间慢慢耸起一个土堆,土堆越长越大,直到冒出二十余丈才停了下来。葬梦嘴里念念有词,匕竹林上空风云变色,一时间狂风大作。风从竹林中穿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鬼哭一般凄厉。此时,从葬梦口中却发出一缕悠扬的歌声,仿佛受到歌声感染,厉啸渐渐低了下来变得轻柔,到最后竟恍若洞箫丝竹般悦耳。歌声响起,土堆内闪过一道红光,上面的浮土抖落一空,露出一个光影波动的镜面。
“好巧妙的心思,开启法阵的方法居然靠的是乐曲,难得,难得!”
唱完这一曲,能得高庸涵一赞,葬梦颇为得意,嘴里却谦逊道:“我自幼喜欢歌舞,这么多年闲来无事,悟出了这套寒露梦灭曲,再配上那人所传的阵法,连那帮究意堂的人也硬是没有发觉。”
“阵法将‘巧’、‘用’二字发挥到了极致,称得上是精妙无双,然气魄不足,格局太小,可惜,可惜!”高庸涵如今对于阵法的领悟可谓是大有精进,连带着目光也犀利许多,只一眼便看出阵法的优劣。不过阵法中透出的那股子气息,和精铸鬼工流的心法十分相似,倒令人有些颇感意外。
跨过镜面,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两人落脚竟是在一座礁石之上,眼前是一片汪洋,海天一线无边无际,寒云惨雾阴风怒号。高庸涵嗅了嗅略带腥味的海风,知道这大海不是幻象,心中不觉一怔,随即放出神识探察了一番,忍不住奇道:“好精妙的手法,原来还可以这样破阵,倒真叫人大开眼界。”
“真人也觉得这阵法厉害么?”葬梦神情颇为复杂地应道:“我曾偷偷进来过两次,奈何对这汪洋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几人具体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无妨,总有办法找得到他们!”高庸涵毫不介意,微微笑道:“你且耐心等上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使出腾云术朝远方飘然而去,葬梦自是心悦诚服地俯身拜了下去。
其实在刚才那一番探察当中,高庸涵就从海底极深极远处,感应到一丝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既不像万仙大阵阵眼中的那股仙灵之气,也不同于常见的灵力波动,真正说起来,更像是多年老友的那种亲切和熟悉,这就令人愈发惊诧了。高庸涵循着那丝若隐若现的气息,在海面上奔出数百里之后,忽然发现那股气息完全消失,不得已只有先停下来。可是任凭他如何施法,那股气息再也不曾出现,顿时陷入到无计可施的无奈之中。
如此在海面上漂浮了两天,依靠神识探察了不下数千里的海域,仍旧一无所获,高庸涵索性沉到海底搜寻。说来也怪,海中竟无一个生灵,哪怕一条小鱼都没有看见,整个大海仿佛死海一般寂静。高庸涵很快就放弃了乱闯的做法,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底礁石上,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一连想了好几个法子,总觉得不大妥当,两天之后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怎么叫不是办法的办法呢?因为高庸涵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个极冒险的举动。他想利用体内的魔息,引发海阵的攻击,从而找出苏妙淼几人的下落。从一开始,他就可以很确切地判定,眼前这片没有穷尽的大海,便是护持阵眼的仙阵幻化而来。
先前之所以说那人异想天开、手法精妙,便在于他用了一种极巧妙的手段,顺着仙阵的脉络附和其间,由此抓住阵法内仙灵之气的走势,自然而然地融了进来。这等顺势而为的做法,比之丹意当初以阵破阵,强行进入而言,无论效果还是所冒的风险,都不可同日而语。这么做的好处不言而喻,但是同样有一个无法规避的问题,一旦仙阵出现异常,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深陷其中,所以维持仙阵的稳定就成了关键所在。
高庸涵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不惜与仙阵斗法。不过他先后经过酒界老祖和默提上人的指点和教诲,加之仙魔双修,灵胎得天独厚,倒也有这个实力挑起争端。唯一要注意的,无非是把握住分寸而已。
一念及此,一股淡淡的黑色烟雾从鼻孔呼出,如同墨汁一般迅即将周围海水染成了黑色。高庸涵信手一点,黑色的海水朝上奔涌而去,原本平静的海底登时变色!
第7卷 十年难赴倚长阑 第三七零章 故友
所谓的仙魔之分,说穿了不过是修行的看法不同,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但是两者之间却似乎天生不能相容。高庸涵一使出魔功,顿时引来海水倒灌,黑色瞬间被冲刷稀释,一股仙灵之力也不知从何而来,转瞬攻到眼前。
“好厉害,难怪可以将乾机落月壶毁去!”对于这件魔器的被毁,高庸涵颇为可惜,一方面固然是有杜若的情谊在里面,另一方面乾机落月壶也曾救过他的性命。
只是当日在天火熔浆里面,受到炎焱族火神的攻击,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吸进仙阵当中,单凭一个乾机落月壶,又怎么挡得住整个仙阵的攻击?当时高庸涵同样遭受重创,神智几近昏迷,所以对仙阵的霸道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记忆,此时方才体会到其中的厉害之处。幸亏他本意只是为了捣乱,对于仙阵的反击早有准备,当即将魔性一收转为仙灵之气。
陡然失去了目标,仙阵犹自不甘心,海水翻腾之下可以看到数道光晕往来穿梭。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投入一枚石子,仙阵的异动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迅即传向四方,整个海水都陷入到一种异动当中。葬梦等了几天,等得正有些心急,忽然见到海中不断有淡淡的白光溢出,声势之大,不禁使人生出渺小之感。她知道,这一定和高庸涵有关,敬畏之余又多了三分热切和期盼。
天边传出一阵沉闷的雷声,高庸涵即使身在海底,也能感觉得到一股十分霸道的战意直冲过来,心知目的已然达到,当即跃出海面。只见一道红光流星般划破天空,满天乌云顿时被映照得通红,谁曾想随着红光掠过,天空竟然真的燃起了大火。大火迅速弥漫,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高庸涵眉头一皱,显见对于来人的实力大为出乎意料。
红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头扎进海水当中,登时掀起数十丈的巨浪,呼啸着涌了过来。高庸涵忽然泛起一阵熟悉之感,心中一动不退反进,冲上去一掌将巨浪震碎,而后静静地看着海面。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在不住翻腾的海水当中,竟然盘踞着一团巨大的火球。火球和海水之间凭空多了一道缝隙,水气升腾之中,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即便是在两三里之外,仍能感受到焦灼的热浪。
烈焰的气息居然和天火熔浆十分相似,当中更是有种难以割舍的牵挂。高庸涵心中一动,身子一阵颤抖,当下想都不想直接祭出云霄瓶,将火球表面的烈焰悉数收了。火光淡去,就见一条通体透亮,浑身冒着红光,长不过十余丈的火螈盘成一团,安静地趴在那里。
“果然是你!”能再见到火螈,当真是意外之喜,高庸涵哈哈大笑中将火螈一把拉到跟前,亲昵地拍了拍它的头,笑容中露出几分感动:“你还活着,真好!”周遭的烈焰一去,火螈仿佛才苏醒过来。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待看清高庸涵后登时兴奋不已,欢啸声中翻滚了几下,而后盘在他身侧露出眷恋的神情。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一人一兽相视大笑,此刻高庸涵才惊喜地发觉,较之先前的心意相通更进了一步,两人之间已可用意识直接交流。一惊过后旋即大喜,因为火螈不再只是一只异兽,到了这一步完全可以正式算作修真者了。这一点区别极大,对于兽族而言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异兽再厉害,即使强如虬齐,都有可能会成为他人的宠物,而修真者则不一样,足以得到包括仙、魔在内所有人的尊重。
“哈哈哈,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高庸涵大笑着,仔细打量了一番,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诧异的神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和本源天火融为一体,难怪精进得如此之快!”接着,开始说起别后的情景。
原来当日与本源天火一战,火螈情急拼命反被天火裹了进去,后与高庸涵联手轰碎烈焰,不管不顾将本源天火吞进肚内,结果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本源天火内蕴含有宇宙本源之力,这股力量之强大远远超乎想像,爆炸的威力竟然将仙阵扯开一条大裂缝,使得高庸涵得以遇到默提上人的法身。而火螈则连同本源天火一道,被扯进了另一个阵眼当中,这个阵眼恰好在紫竹潭。
“其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真不大清楚,在爆炸那一刻我就已然晕死过去了。”火螈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数天前的那场激战,犹自心有余悸:“我没有被炸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被裹在一团烈焰当中,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火螈很快就察觉到自身的变化,除了本身体质大幅增强以外,在修为方面更是突飞猛进。而这一切,毫无疑问,是拜本源天火所赐。
“可是不知何故,本源天火一直聚在我身边,任凭怎么催动都不肯散去,反而将我困在当中。现在看来,大概是我才与天火合体,身子太过脆弱,需要护持一段时间。”火螈先是摇了摇头,跟着笑道:“这般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少时日,阵法突然发动,我下意识地循着法力攻击的痕迹来此,没想到却遇到了你,实在是再好没有了。”
“是啊,能再见到你,我心里当真说不出的欢喜!”看着兴奋的火螈,高庸涵也是大为感慨,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正容道:“你如今已是修真者了,不能再将你禁锢,所以我打算还你自由之身。”说着,从云霄瓶中取出了一粒丹丸。
火螈一见,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这粒丹丸正是他日思夜盼的内丹。当日在焚天坑的地火熔浆内,与紫袖初次斗法之际,内丹被强行收进了云霄瓶,此后便一直受制于人。今日高庸涵将内丹取出还给自己,欢喜之余倒有些犹豫了,语无伦次地说道:“这,这就还给我了?”
“不还给你,我拿着做什么?”高庸涵哈哈一笑,说道:“说起来,你数次救我于危难之际,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怎么还能再禁制着你不放?”
望着高庸涵真诚的笑脸,火螈百感交集。身为异兽,一旦为人降伏会是怎么一种情形,他多少有所耳闻。此时回想起十几年来的种种经历,一时情难自己,大声说道:“若不是你,我哪能经历如此多的精彩,哪里会有今日的成就,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我贵在义气相投,肝胆相照,还用得着客气么?”高庸涵笑着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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