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霜天阁的管阁主事,于明年的正月十五,在九重门金沙城等我。还有,此去多加小心,不要再泄露了行踪,以免引起源石族人的注意。”
“属下遵命!”公羊获躬身施礼之后,扭头顺着山路往桥头镇方向走去。他的打算是,从桥头镇转往破军崖,然后一路北上,过苍茫原折而向东,再穿过焚风谷,从绝迹崖出海直奔曲堰谷。
公羊获的身影消失在崎岖的山道之中,高庸涵想起这凭空得来的一众高手,忍不住纵声长啸。有了这股实力,虽然身具魔性被正道所不容,也不用担心来自重始宗等修真门派的围杀,而且许多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当下在长啸声中,朝真玄观疾奔而去。
刚刚踏上幻石峰顶的广场,几名玄元宗弟子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齐声唱道:“恭迎师叔!”
“不必多礼!”高庸涵四下望了望,问道:“那些重始宗的人都走了么?源石族古玉族长等人呢,也走了么?”
“是!”其中一名玄元宗弟子答道:“师叔和那个千灵族修真者离去之后,重始宗众人便在枯木大师的带领下,下山去了。古玉族长另有要事在身,也随后离去,不过一个名叫玉南城的人却留了下来,特地等候师叔。”
“哦?”高庸涵想了一下不得要领,也就懒得去想,跟在那几名弟子身后,进了真玄观。
一进山门,便看到遣云真人含笑立在天井之中,高庸涵急忙趋步上前,拱手道:“累师兄久侯,惶恐,惶恐!”
“呵呵,小师弟,不必如此拘礼!你是咱们玄元宗的异数,而且还是此次危局中的大功臣,为兄就是再多等些时日也无妨。”说着执起高庸涵的手,往里面走去:“来,你先去见见玉南城玉先生,随后咱们再细谈。”
走了没几步,来到一座偏殿,上书“客堂”二字,里面盘腿坐着一个源石族人,正是玉南城。真玄观既是拓山的隐修之所,又建在倚刚山,当然要虑及源石族人的体型,所以所有的大殿、阁楼都修的异常高大。不过源石族人身躯太重,所以只能盘腿坐在地上。玉南城一看到两人进来,急忙起身,先是朝遣云真人拱手施礼,然后冲高庸涵笑道:“高老弟,你能平安归来,着实令人高兴!”
“劳烦玉先生挂念,多谢多谢!”高庸涵对玉南城的印象很不错,而且从他那里听来了有关凤五的一些生平,加上玉南顾、石百重两人有意放行,所以言语间也是十分的客气。
遣云真人知道,玉南城特为留下来,一定是有事要谈,所以寒暄几句以后,告辞而去。等到大殿中只剩下两人,玉南城的神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又难以开口。
高庸涵看到眼里,知道玉南城定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才显得这般为难,于是很恳切地说道:“玉先生,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你暗中相助并帮忙维持,这一点我很承你的情,所以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没有关系。”
“高老弟,我知你是性情中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看到高庸涵是这么一种态度,玉南城显得很是高兴,长出了口气,率直问道:“昨天那位月先生,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这话问的太过突兀,高庸涵微微一愣,苦笑摇头,自己和月先生说的那些事,岂能让外人知晓?玉南城一见高庸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当即高呼:“高老弟,你别误会,是我问的冒失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突然有此一问,高庸涵心中一懔,本能地觉察到一丝不妙,当下不露声色地反问道:“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唉,我还是实话实说吧!”玉南城沉声说道:“我们族长临行前,特意嘱咐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向你提醒几件事。”
古玉不比枯木,除了修为要高出一筹外,眼光也犀利非常。尽管月先生的修为更高,但是他毕竟来自魔界,虽说极力掩饰身上的魔息,但是仍被古玉察觉到几丝异样。只是古玉却并不能肯定,月先生是魔界中人,只是觉得此人来历太过诡异,不由得生出几分戒备,所以才命玉南城留下来,特为提醒高庸涵,免得他为魔界所诱惑。古玉这么做,目的并非是安了什么好心,为高庸涵着想,说到底还是为了源石族的利益。
在古玉看来,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吸引重始宗注意力的人,如果此人再和魔界扯上什么关联,铁定会受到修真界的围杀。如果高庸涵真的丧命,想必对于玄元宗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打击,到那时,重始宗必然会再次为了真玄观的事情,将倚刚山闹得鸡犬不宁。这次重始宗铩羽而归,对于源石族来说同样很不利,因为此次的做法,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日后会发生什么变数还未可知。这么一来,为了避免引火上身,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力维护高庸涵,至少也得让他明了所处的环境,好提前有所准备。只要高庸涵一天不死,凭天机峰成魔一事,和真玄观前大战重始宗这件事,就足以将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由此便可以使倚刚山暂时摆脱困境。
古玉的用意很深,但是却没告诉任何人,只是交代玉南城,一定要将话带给高庸涵。要说的有两点,一个是尽量避免和月先生产生瓜葛,一个是提防重始宗,以及其他门派的报复。
“古族长和先生如此厚爱,高某感何可言?”高庸涵大为感动,从踏上倚刚山以来,他就感受到了源石族对于玄元宗的亲近,现在又听到这样的嘱托,又怎能无动于衷?“请代我向古族长致谢!贵族的高义,高某铭记在心,日后必当有所报答!”
“言重,言重!”玉南城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高老弟,你在天机峰一战当中的表现,固然令人心折,但是其中的隐患极大。我听说你真正修行的时日并不算多,可是却有如此修为,殊为难得。不过伴随而来的心魔,想必也很难抵挡,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试试丹鼎门的心法,对于克制心魔而言功效甚佳!”
“玉先生,你的好意我记在心里!”到了这个地步,客套的话就没必要多说了,高庸涵大声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我怎么做,你尽可以放心!”
玉南城点点头,很是欣慰地笑道:“你和凤师道那么深的交情,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过碍于身份所限,只有言尽于此了!”说完,重重拍了拍高庸涵的肩头,起身告辞。
高庸涵一直将玉南城送出山门,方才转回。在长廊尽头,遣云真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待他走近身前,方才轻声说道:“小师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4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一九一章 病梅
遣云真人的面容有些凝重,高庸涵不由得一愣,随口问道:“谁?”
“见面之时,自然会告诉你,眼下不要多说!”遣云真人这句话,居然用的是密语传音,这就令人诧异了。
是这般谨慎而且戒备的态度,不免令人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高庸涵很见机,知道遣云真人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不再多言,跟着他往里走去。穿过回廊,再次来到神象宫前,遣云真人一缕灵力点出,墙壁一侧随即显现出一道侧门,两人从侧门进入殿内。殿内的陈设很是简单,除了有一尊玄元道尊的塑像,便只剩一座很大的石台。
高庸涵跟着遣云真人坐在石台之上,感觉到一股既亲切又陌生的气息,初时不解旋即醒悟,问道:“师兄,这座石台便是师尊的法座么?”
“不错,当年师尊便是在这座石台上静修,不过这座石台还有一个妙用,是外人所不知道的。”说着,遣云真人手捏法诀,叠加成一个符篆,印入石台。石台放出七彩祥光,穿过屋顶直冲天际,二人被七彩祥光包裹着,不受丝毫窒碍到了一朵七彩云团之中。透过云雾往外望去,真玄观就在脚下百丈,已是身在半空了。
遣云真人又是几道法诀祭出,云团突然变了模样,内中竟是别有天地,凭空出现了一座房舍。推门而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座丹炉,里面传来一股极浓的药味。丹炉后面是一座竹榻,上面躺了一个形容枯槁,气若游丝的凤羽族人。
那人见有人进来,挣扎着坐起身来说道:“师兄,你来了?”声音沙哑,呼吸急促。高庸涵一听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灵胎几乎全部碎裂,灵力尽失,已是命悬一线。
遣云真人急忙上前,将那人按回到榻上,坐在床沿关切道:“师弟,昨日观中有事,所以没来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咳咳,还不是老样子?”那人苦笑了一下,看着遣云真人身后的高庸涵,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咱们新来的小师弟,名叫高庸涵。”遣云真人回头说道:“高师弟,这位便是我们原来三十六个师兄弟当中,排名最末位的病梅真人!”
高庸涵当即施了一礼:“高庸涵拜见师兄!”
“不必多礼,坐,坐!”病梅真人示意高庸涵先坐下来,接着问道:“高庸涵,便是人称‘东陵府双杰’之一的那个高庸涵么?”智锺大师的名头太响,所以他这个“东陵府双杰”的评价,世人知道的很多,病梅真人当然也听说过。
“正是!”
病梅真人朝高庸涵颌首示意,然后扭头问道:“师尊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这里面的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请高师弟给我们说一说吧。”昨日情况紧急,要应付打上门来的重始宗,后来又平地里杀出来一个月先生,所以遣云真人一直不得其便询问此事。此时此刻,方才静下心来,了解其中的缘故。
“是!”高庸涵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如何结识凤五,又如何被他器重引入玄元宗,以及后来在焚天坑内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这一说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其间听得遣云真人和病梅真人连连叹息,扼腕不已。
“这么说来,二师兄已经附身在虫人体内,再也没有机会恢复真身了。”病梅真人本身也是出自凤羽族,从高庸涵的描述中已然听出,凤五已经使用了三次还魂术,再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虫人的丑陋世所共知,而凤五虽然性情不羁,但是却十分注重仪表,如今整日和虫人为伍,想来必然会有诸多无奈和遗憾。
“什么,你是说五哥日后只能以虫人的面目示人?”高庸涵只知道凤五有还魂术,可以借尸还魂,却不知道这还魂术只能用三次。听了病梅真人的解释,才真正体会到凤五对自己的情义,当下哽咽出声,嘴里喃喃自语:“五哥,五哥,你这般待我,可叫我如何报答?”
高庸涵不由得深自悔恨。当日进入焚天坑穿越湖底大阵之时,要不是自己回头张望,凤五便不会身受重伤,更不会在重伤之下为计虫匀所乘。要是凤五没有受伤,计虫匀铁定不是对手,又怎么可能会逼得凤五再次夺舍?可是事后,凤五绝口不提此事,更可见其皎皎本心,得友如此,还有什么话说?
“二师兄行事不拘礼法,也不喜他人做小儿女态,若是让他知道你现在这样子,肯定会不痛快。”病梅真人和遣云真人对望了一眼,知道高庸涵骤闻之下生出自责之心,当下咳了两声,缓缓说道:“那种情况下,换作是我只怕也只有这一途,所以高师弟大可不必自责。”
高庸涵深深点头,其实欠凤五的情又何止这些,唯有尽力实现他心中的愿望,才是最好的回报。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而问道:“病梅师兄,你又是缘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病梅真人看了遣云真人一眼,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遣云真人长叹一声,沉声说道:“当日师尊遭人暗算,我们师兄弟三十多个人,虽然分散在厚土界各地,但是大多都赶了回来,后来分作几批暗中对此事进行彻查,以期能找出凶手。当时——”
当时,除了凤五独自一人上悬空岛之外,另有几队人马同时出动,分别赶赴须弥山、东陵道等地。当时,病梅真人跟着两个师兄,日夜兼程赶到东陵道,专门追查各种有关目桑的传言。因为其间有关目桑欺师灭祖,滥杀无辜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真界,种种惊诧莫名的说法,将玄元宗推到了一个极危险的地步。经过仔细询问,反复勘察,病梅真人一行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证据足以表明,凶手另有其人。
当时,传言被目桑狙杀的修真者,共计有十一人,这十一人均是各派中有名的高手,似乎只有目桑这等修为,才能一击得手全身而退。不过也有例外,当时唯一逃得性命的,是诡门宗主虎风,也正是虎风在事后指认,出手偷袭的便是失踪多日的目桑。这个说法和已有的证据,显然相互违背,内中必然藏有隐情,要不是证据有误,便是虎风有意说谎。商议之后,病梅真人等三人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