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伸手入怀拿出了狂尊赠与的石笋,一用力将仅剩的两个石笋全部捏碎。
狂尊的分身刚刚凝结出来,便听到了虫须那句话,当即忍不住发话。他们只扫视了一眼周遭的情形,便了解了个大概,朝审香妍嘿嘿一笑,点头示意:“小丫头居然还记得我,不错不错!”跟着几步走到高庸涵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又是感动又是恼怒,其中一个分身喝道:“小子,怎么才半年不见,你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倒叫尊主取笑了!”高庸涵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血红的双眸中尽是杀意:“那些怪物带着一帮子怪兽,要尽屠你的族人,我又伤成这个样子,只好把你请出来了!”
狂尊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要不也不会轻易受到魔瞳的引诱,听到高庸涵这么一说,顿时激起凶悍的戾气,狞笑道:“你放心,看我去把他们的头给拧下来!”尽管虫须等人属于红丝蛰虫部族,和褐甲蠕虫在焚天坑内斗了几百年,但是在狂尊心里,那也只是七虫族内部的问题。况且,眼下这几年焚天坑内至少不会出现什么纷争,所以看到虫人不断被杀的情景,他心头的怒火可想而知。
与高庸涵交谈的那个狂尊分身,大喝一声,径自扑向那人的法身之一。另一个分身不慌不忙,从不远处随手拖过来两具虫人尸身,几下撕成几块,轻轻放到高庸涵身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虫须和厉先生惊讶到了极点,口中连连惊呼。
“吵什么?”狂尊分身一脸的不耐烦,喝道:“反正这些人已经死了,又没有什么知觉,拿来用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狂尊的怒气,哪里是虫须等人所能抵挡,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呆立在一旁,张大个嘴看着那些尸块在高庸涵身上快速消融。
“高老弟,你先修补身体,我去给你报仇!”狂尊在焚天坑曾听凤五谈及,当日高庸涵重塑躯体的事情,知道他可以借助其他生灵的血肉,恢复自身所遭受到的损伤。当他现身之后,很快就知道,高庸涵是为了眼前的这些族人才受了重伤,所以才有此出格的举动。这么做其实是出于对高庸涵的感激,至于周围人会有什么看法,就不是狂尊所理会的了。
审香妍是初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被吓了一跳,可是随即看到高庸涵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欣喜若狂。同时暗暗自责,要早知道高庸涵有这样奇异的法术,也不会刻意避开那些虫人尸身,因为没人愿意自己的亲人和一对尸体躺在一起。
高庸涵对于狂尊的这一做法,只能报以苦笑。其实受伤之时他就知道自己死不了,因为肉身受创虽重,但是灵胎却没什么大碍,只是如果要用这种办法复原,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最令他头疼的是,那些怪兽全是山石而成,根本没办法借用,可是要用虫人的尸身,却极易引起虫须等人的戒惧。如果真实这样的话,岂不有违自己到此的初衷?
而虫须和厉先生在见到高庸涵果真复原之后,的确对高庸涵生出了极大的敬畏,如果不是从狂尊的身上,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气息,只怕他们真的会视高庸涵如恶魔。这个世间,哪有这样邪恶的法术?
诡鹏的血凝大法,早在六百多年前就被视为邪术,而诡鹏本人也被九大修真门派所厌恶,尤其是原界帝君离奇失踪之后,诡鹏更是受到整个修真界的追杀。真正说起来,诡门失败的原因,在相当程度上,也是因为诡鹏本人名声太差,不容于修真界所致。幸好自诡鹏消失以后,血凝大法便已绝迹于修真界,世人对于血凝大法的记忆随之淡去,以至于现今许多修真者,甚至都没听过血凝大法的名字。从这一点就可看出,高庸涵无意中得来的这个法术,有多么的血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高庸涵一跃而起,来不及和审香妍多说,目光直射场中。但见狂尊的两个分身,各自受到三人围攻,已然落了下风,不时传出几声怒喝。同是修真者的分身和法身,两者拼斗在一起,这种独特的打斗方式,放眼整个修真界都难得一见。狂尊的修为显然比那人要高出一筹,但是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两侧的头颅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显见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高庸涵当即大声朝虫须喝道:“快叫你的人暂时退开!”说完,取出云霄瓶一拍瓶底,一道红光窜出,摇身一变变成百丈长的火螈。
“将那些怪兽统统杀死,把这里给我烧了!”这一句话可谓是杀气腾腾,高庸涵已经铁了心要将那人连同怪兽,包括这个什么狗屁洞府给连根除去。他一直都在极力克制,以防止心魔掌控心神,但是心魔却成功地激起了他魂魄深处的那股杀意。
此话一出,审香妍不由得大惊,这几个月以来最担心的事情,难道当真会出现高庸涵身上么?
此话一出,火螈挟着雷霆之势,升腾到半空,肆意喷洒着地火熔浆。一些怪兽躲闪不及,被地火熔浆覆盖在身上,惨叫声中,身上的黏液被烧得干干净净,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却原来是一只只石化的朔金齿。这些朔金齿为何会石化,高庸涵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杀了面前的这人。
这人便是起初追杀虫人的那个法身,由于感觉到已是胜券在握,所以他并没注意狂尊的出现。等到狂尊到了身前三十余丈的距离,他才惊觉过来,要不是同伴的接应,可能会直接丧身在狂尊的盛怒之下。饶是如此,还是被狂尊伤到了心神,所以他反而成了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围攻的法身。他从狂尊的突然出现觉察到几分不对劲,于是很自然地与那两个修真者联系到一起,回头张望的时候,恰好看到高庸涵放出火螈。火螈的庞大,令他相形见绌,地火熔浆的暴烈,更使他对高庸涵恨之入骨,于是朝石台狂奔了过来。
高庸涵也看到了这个法身,褐纹犀甲已是残破不堪,索性收回到体内。一招手,临风剑自行飞回到手中,接着整个人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金光,硬冲了上去。
那人早已知道高庸涵的厉害,两只巨爪猛地往黏液中一抓,扬手就是一团黏液劈头盖脸打了过来。跟着猛力往下一拍,黏液中突然冒起两根巨大的石槌,当即握在手中,身子却跃上半空。这时那道金光已然穿透黏液,电射而来,那人堪堪躲过,两柄石槌一前一后砸向高庸涵。高庸涵应变也极快,金光顿时折而往上,灵巧地避开石槌,反手一剑直刺那人面门。那人似乎早已料到,身子忽然后仰双槌回砸,高庸涵回剑点在石槌之上,轻飘飘落到一旁。
这一下交手兔起鹄落,两人一触即分,看的虫须等人眼花缭乱。可是高庸涵却十分不甘,这样下去,狂尊分身迟早支撑不住,那么到头来自己还是会落败。趁着那人翻身落地,腾身而起的间隙,索性祭出天觉云龙大法,胸前的游龙骤然活转过来,甫一离开高庸涵躯体,便身形暴涨恢复龙身。这条云丝天龙与高庸涵心意相通,如臂之使指,比之火螈更加自如,在龙吟声中猛扑向那人。高庸涵趁势攻到那人身前,一不做二不休,凝愁术催动之下,尸螟蝠呼啸着朝那人当胸飞去。
那人何曾见过这种打法,被云丝天龙、尸螟蝠和高庸涵合力围攻,很快便败下阵来。手中两柄石槌砸出,分别击向云丝天龙和尸螟蝠,然后朝高庸涵虚晃一招,转身就想往黏液中逃去。可是高庸涵哪里肯放过他,临风剑脱手如闪电一般钉在那人背上,跟着暴喝道:“垂弦连疆!”一道电网兜头罩了下来。
这时,火螈也感应到高庸涵的狂怒,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一口地火熔浆洒在黏液之上,一人三兽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近乎绝望地大吼一声,返身亡命朝高庸涵扑来,恰好被电网缠住,闪电在他身上不住爆裂。那人身形一窒,瞬即被云丝天龙困住,火螈一口咬去那人头颅,一个闪着五色光彩的圆球从体内逸出,正要逃窜,尸螟蝠猛扑过去,一口将那个光球吞进嘴里。那人的身躯轰然碎裂,化成数块巨石,慢慢沉入到黏液下面。
高庸涵拔起临风剑,灵胎阳火之力将剑身上的黏液烧得干干净净,冷眼盯着其余那六个法身。那六人感应到同伴身死,齐齐大惊,退到一旁,结出一个阵势。狂尊的两个分身也随即跃到高庸涵身边,与他并排站立。云丝天龙盘旋在空中舒展着身体,尸螟蝠刚刚吞下那个光球,显得是非欢快,围着高庸涵快速飞舞。只有火螈,对大开杀戒感到十分过瘾,兀自追赶着那些石化的朔金齿。
那六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踏步上前,沉声道:“阁下好狠的手段,闯进我洞府,杀了我三个法身,莫非真要赶尽杀绝么?”
高庸涵冷冷道:“如果我没有自保的实力,现在恐怕被赶尽杀绝的会是我吧?”
那人微微一顿,续道:“我们各有损伤,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高庸涵突然仰天狂笑,笑声有一股说不出的嘲弄,那人面色数变,强忍着没有出声。笑声停歇,高庸涵森然道:“你想罢手,没有那么容易,今天我们不死不休!”
狂尊的两个分身也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巴不得将眼前的这些怪物全部杀死,闻言点头道:“说得好,今天我们就是要把你们连根除掉!”
第3卷 史笔标名画云台 第一五二章 小人
那人大怒,本想当场发作,可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忍耐,突然转而问道:“阁下刚才使得是玄元宗的法术吧,我与玄元宗颇有渊源,今天的事可否就此揭过?”
高庸涵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屑:“你既然认出我是玄元宗门下,刚才可有停手的意思?现在却在这里套近乎,不嫌晚么?”其实这倒是高庸涵误会了,但是情屈理不屈,也合该此人今日遭到果报。
此人倒没说假话,他的确与玄元宗有相当的牵连,可是却拿不上台面。此人是玄元宗第四代弟子,名叫慕寒食,乃是兽族中人,算起来还是高庸涵的徒孙辈。此人本是一只狸猫,早年在紫竹潭苦修,结出灵胎之后幻化出人形,本已投身在诡门门下,却由于心术不正,做出了好几件为同门不齿的恶行,最终被开革出去。
其时是玄明盛世后期,玄元、重始二宗风头正劲,慕寒食羡慕二宗弟子在修真界的超然地位,于是千方百计想投身到二宗门下。一方面想寻一靠山,另一方面则借机可以修习玄门正宗心法。此人的心胸十分狭隘,一直将被开革出诡门引为奇耻大辱,所以总想修行有成之后,重返诡门向昔日同门报复。可是重始宗一向收徒十分苛刻,只得转投玄元宗。玄元宗历来都是大开方便之门,他的师父一时不察,将其列入门墙,又见他资质颇佳机巧过人,且甘于吃苦整日勤修苦炼,便传授了他以武入道的心法。
慕寒食城府颇深,在玄元宗内一直十分低调,所以深的同门信赖。他苦修了三十余年,终于略有小成,正准备私自下山报仇之际,却遇到了老宗主拓山遇害一事。于是受师门之命,和几个同门师兄弟一起,打算先后前往熔海崖拜访炎焱族焰阳宗,随后是回风谷凤羽族的究意堂,然后是洄漩海蕴水族的上善楼,以期查明真相。
其时玄元宗道场遍布天下,他的师门位于牧野原曲江河畔,所以一路南下,先后经过焚天坑、东陵道、紫竹潭,然后渡过断虹海,抵达赤炎洲才是熔海崖和回风谷,最后又要出海,直抵最后一站的洄漩海,整个行程不下万里。原本一路无事,可是到了紫竹潭之后,慕寒食念及这里是自己的出生之所,恳请同门多逗留几天,结果出事了。
紫竹潭是有名的古战场,曾发生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被后世称为横水血战,死伤极多,所以每年都会有一些人来此凭吊。也许是五百年前的风流债,慕寒食无意中遇见了一位千灵族的女子,一时惊为天人。千灵族人出了名的漂亮,慕寒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顾一切地追求那名女子却屡遭拒绝,而他仍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死皮赖脸。熟料那名女子的一位同伴是丹鼎门的新进弟子,年轻气盛言语中发生了冲突,进而大打出手,慕寒食盛怒之下将那人杀死,为同门师兄弟严加斥责。
事后,慕寒食自知闯了大祸,百般恳求师兄弟保守秘密。由于同行的一人坚持要将此事禀报师门,恼羞成怒之下,慕寒食趁众人不备,悄无声息地将几个师兄弟全部暗算,并毁尸灭迹。随后,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名千灵族女子掳到一处山谷,百般蹂躏弃尸荒野。此事一出,他倒是彻底冷静下来,深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这件事必然不容于师门,只得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慕寒食修为不弱,而且狡诈多疑,接下来的一年中倒也能安然无事。他一直留意拓山殒命一事的进展,果真被他无意中打探出,重始宗将在牧野原会盟修真界,里面唯独没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