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给我来了一句:“谈个屁业务!”
我不解地问:“怎么了?大爷。”
老头说:“这厂早没人了,老板都跑路大半月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跑路?跑什么路?”
老头说:“就是不知去向了,还能有什么?”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
老头解释说:“老板借了高利贷,还不起了,不跑难道还等人收拾他不成?”
原来这样……
我又问老头:“你知道老板跑哪里去了吗?”
老头鼻子哼了哼,说:“看你问的,要是知道老板在哪里,我还不发大财了?”
想想也是,此等机密大事一个小老头又怎能得知。看来,这档子倒霉事Sid是摊定了。可我还是不死心,抱着对Sid负责的态度,我又问了别人。大家的说词基本上一致,老板确实是因欠高利贷跑了,也不知是真还不起还是假还不起,反正人在一夜之间就没了,据不可靠的消息说是去了国外。
回天无力,这事谁摊上谁倒霉!我只能将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了Sid,这家伙只是回了一句话过来“Oh,my God!”,乐得我不行。
小梅说我不厚道,Sid都这样了我还笑得出来,我说一码归一码。
好在我给Sid操作的那些单子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小小的磕磕绊绊,这是符合常情的。
我不知道Sid对此事是何种心情,肯定好不了。看来,生意场上根本不存在百分百的把握之事,风险无处不在,只是大小的问题。
到了冬季,我和小梅合力又搞掂了三个客人,单子虽不大不小,但心情舒畅了,总有一种“王老五出头了”的感觉。再忙,再累,日子过得很是开心。
第46章 年关将至,我买了辆新车
年关时,我忙得都快要忘记老五了。我说不清自己与老五为何会走得这么近。按理说我们是两种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兴趣爱好也不大相同,我们怎么会就这么投缘呢?听说当年蒋中正与杜月笙的关系也很铁,不知蒋先生是作何想?可能是彼此利用吧?我确实不知,但我知道,我与老五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往来,纯粹是玩交情。
二〇〇二年,老五在余姚与宁波两地干得也不错,因为他开着车来的义乌。以前老五也曾经开着车来义乌,但那是老板的车,这次老五开的可是自己的车。同样是开车,这差距相当大,大得可以让一个人脑袋在天堂,身子在地狱。
老五在电话中说:“大勇,你还不回家过年呀?我可要回去了。”
我说:“还早着呢。”
老五嘿嘿笑了,他说:“我已经在义乌了,兄弟我是特地绕个弯过来看你的,看完你直接回家。”
和老五在电话中说好见面地点,我兴冲冲地去了。我奇怪自己见老五的兴奋劲如见美国人Sid一般,很奇妙的感觉。
每次见老五我都有吃惊的瞬间,这次也不例外,这家伙看来还是喜欢显摆的,一显摆我就不得不吃惊。这次老五开的是本田雅阁。我当然不会想到这是老五自己的车,所以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老五,你把老板的车开回家过年呀?真牛!”
老五说:“什么老板的车?明明是我自己的车好不好?”
后来我才知道,这车是老五赌博赢回来的。
我啧啧了两声,羡慕地说:“你自己的车呀,牛,太牛了!”
老五用手拍着车说:“羡慕不?”
我故意说:“不羡慕,哈哈。”
老五伸手就给了我胸口一拳,说:“你就撒谎吧。”说完,老五朝车内一招手说,“兄弟们,下车吃饭。”
好家伙,从车子里走出来了四个“火星人”,没有一个头发是纯黑的,一个黑白相间,一个黄黑相间,一个全光,还有一个是红棕色。
老五介绍说:“这些都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人,跟我后面混的。”
那一刻的老五,给我的感觉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黑社会老大。实际上老五玩的并不算是黑社会那一套,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在宁波与余姚两地靠经营地下赌场为生。严格意义上的黑社会组织是有相关法律界线的,这里不做讨论了。
就在我与老五并肩走着去吃饭时,小梅给我打来了电话。小梅问我回不回去吃饭,我说不回去吃了。老五听见我用家乡话说的,赶紧问来电话的是谁。我说是我妹妹。老五说:“既然是你妹妹,大伙又都是老乡,叫出来一块聚聚。”
我说:“算了,回家再聚是一样的。”
老五不干,非得让我给小梅打电话。我拗不过他,只好把小梅叫出来一块吃饭。
实事求是地讲,我妹长得并不出众,个头又不高,属于那种走在街上很快就没入人群的那种。但我妹的性格比较好,为人诚恳,比较本分,如同我母亲的性格。可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缘故吧,整体来看气质尚可。
那天,老五看见我妹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哇,大勇,不愧是书香门第呀,兄妹俩都戴着眼镜。”
我说了老五一句,“你就二百五吧。”
老五哈哈大笑。
席间,老五不停地招呼我妹吃菜。老五那几个手下也跟风似地招呼我妹,俨然我妹成了府上的公主。相比之下,我一度被冷落在一边。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德行?我想应该是。如果只是饭桌上殷勤一下,我是能理解老五的,但是后来,老五并不这么想,他不止一次地提到我妹,还有其他方面的事,这个今天暂且不说。
吃完饭,老五一行就离开义乌回老家去了。
对于老五这次到来,又给了我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我要换车了。我不能总开着这辆二手的面包车东来西往。虚荣心又上来了,止不住,欲望好强。
关于选购车,在实用与讲面子的问题上,我还是冷静地选择了实用,买了一辆皮卡车,人货两用,非常适合创业型的我。
第47章 过日子不是跟谁较劲
腊月二十前后,有天晚上,我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起初我看到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时,还有些紧张,心里一紧,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因为,我母亲平日很省,基本上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她心疼那点儿长途电话费,再加上我和我妹隔三差五就往家打电话,老人家不愁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我母亲对我说:“大勇,你丈母娘今天到我们家来了。”
我着实吃了一惊,这惊吃得可不小。我岳母只去过我家一回,还是与金子结婚的头一年,受我父母强烈邀请才去的,也算是认认亲戚的门。从那以后就不去了,嫌我们家在乡下。
我问母亲:“我丈母娘去我们家干吗?”
母亲说:“没说什么,就是说来看看我,怕我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来和我说说话。”
我又继续问:“妈,你从她的话中就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了吗?”
母亲说:“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说你与金子分开过,日子都不好,能合就合在一起过,老人也省心些。”
我没有说话。
绿叶在电话中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我告诉她现在还不知道,还有货没出完。绿叶便说,她想带宗行义回家去看看。我故意问她宗行义是哪个。绿叶说了我一句:“你有病啊,大勇哥。”
绿叶挂掉电话后,宗姐给我打了电话。
宗姐说:“大勇,我想让我爱人陪我弟弟去你们老家一趟,你看这事如何,妥不妥?”
我说:“没什么不妥的吧,我看挺好呀,主动上门代表一种诚意,绿叶父母应该高兴才是。”
宗姐说:“你也说妥啊,那就好,但要麻烦你先探听一下绿叶父母的意思如何,呵……”
我笑了,说:“绿叶自己干吗不说呀?”
宗姐也笑着说:“绿叶说,她家没电话。”
我又笑了:“我家有电话呀,以往不都是打到我家,让我妈去喊她妈来接的电话么?”
宗姐说:“你还不明白绿叶的心思?绿叶就是想让你替她说。”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现在也学会利用人了,看来在外边混这段时日,长点见识了。
我给绿叶的母亲吴婶打了个电话,说了此事,吴婶挺高兴的,没有表示反对。农村人都讲究礼数,儿女亲事非得男方先上门来才算有面子,既然人家男方都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准备招待客人喽。
年底,我和小梅一直在忙,到了腊月二十五,手头上的事还没办完。我和小梅都在考虑要不要回家过这个春节。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回去过,主要是怕我母亲一个人在家孤独。
那段时间,女儿几乎天天打电话给我,让我确认回家的日期。听到女儿的声音,我就很高兴,恨不得马上回家。
忙忙碌碌的一年又过去了,我们紧赶慢赶在腊月二十七才动身回家过年。就在我们准备离开义乌的那个上午,宗姐打电话给我,约我与小梅晚上去她家吃饭,说是她爱人与宗行义从我老家回来了。我告诉她我们正准备回家,马上要走了,年后再去她家拜年。
宗姐听我这么一说,就没再勉强,只是闲聊了几句,说她弟弟夸我老家的风景不错,山山水水很美丽。
我说:“欢迎宗姐有时间去我老家玩玩。”
宗姐笑着说:“一定一定,祝你们一路平安到家。”
从宗姐的语气中我听得出来,宗行义这次去绿叶家感觉很不错!
二〇〇三年。
非典!
非典!
举国恐慌的一年……
第48章 见了前妻,相对却如此生分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我和小梅进城去看金子和霜儿。
不想,在巷子口碰到了霜儿和岳母,还有银子,银子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她们正要去银子家。听她们说金子不在家,去看她的一个女同学去了,下午才能回来。霜儿先发现我的,几乎是喊着“爸爸”跑着扑进我的怀里的。我抱着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看得出岳母、银子也很高兴。寒暄完,银子说:“大勇,我正月初六给儿子办周岁,到时你一定要来喝杯酒哦。这是请柬,本来是想让姐转交给你的,听说你来了,我就当面给你了,算我讲礼貌吧,呵呵……”
我接过请柬随意打开看了看,说:“你家少爷都一周岁了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呵,过来让我瞧瞧。”
银子朝我靠近了些,让我看她抱着的孩子,我友好地称赞了几句。称赞完银子的孩子之后,我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百元钱,塞到孩子手中说:“宝宝乖,叔叔给你一点儿小小见面礼。”
银子推脱说:“不要,不要,这样不好。”
我说:“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头次见面谁不给孩子一点儿彩头呀?想当年你不是也给我家霜儿了么。”
岳母笑着说:“可以收,这见面礼可以收的,都是亲戚家的就不要太见外了。”
银子笑着对手中抱着的孩子说:“冬冬,快谢谢叔叔。”那小孩子太小,也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见我们有说有笑的,小孩子也乐了,咯咯地笑出声来。看见小孩子一乐,我们都乐了。小梅伸手要抱冬冬,这孩子也不认生,侧过身子就扑向了小梅。
“大勇,午饭你们就到我家去吃吧,金子等会就回来了。”银子母亲说。
“不了,我还得买点儿年货赶回家。”金子不在,我就推脱说。
“要不去我家吃吧,冬冬爸爸在家正烧着呢。”银子说。银子明白我的心思,她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谢谢你们,我真不去了。”我笑着回绝了银子的相邀。
“那随你自己吧,别忘了正月初六就好,呵呵……”银子说。
“嗯,不会的。现在,我要带霜儿去买衣服,正月再见了。”
“好的,好的,给霜儿买几件漂亮的衣服,让霜儿漂漂亮亮的。”银子说。
小梅把手中的孩子还给了银子,霜儿朝银子与姥姥摇摇手说:“小姨再见,外婆再见。”
我们就此告别,背向而行。
当我迈出几步路时,我听见岳母在身后喊我:“大勇等等,我同你说句话。”
我停了下来,岳母走上前来,轻轻对我说:“大勇,你不带金子回乡下过个年?”
我说:“这个要金子自己决定,我说了不算。”
岳母说:“一会儿你带霜儿回来时问问金子,估计她会同意的。”
我说:“好的。”
我与小梅一同在街上给霜儿挑了两套新衣,又陪她玩了两小时,在茶楼吃了一顿饭。霜儿对我说:“爸爸,我想吃肯德基。”
可是小县城里还没有肯德基的分店,于是我对霜儿说:“我们这里没有肯德基,等下次,爸爸带你到市里去玩时再买给你买,好吗?”
霜儿问:“市里在哪里?远吗?”
我说:“不远,爸爸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霜儿笑了,很开心。
送霜儿回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