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 [出书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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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 [出书修订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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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坏消息,”蒋子渊坐在夏耳对面喃喃自语,“他居然已经知道,还能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纸包得住火,”夏耳摇头,“这次错的人是我,我总是抱着可能不会被知道的侥幸,一直拖延到最后。”

“就算你早告诉他,情况也未必会好一些,对不对?”蒋子渊一针见血。

“……”夏耳沉默着,她知道蒋子渊说的是事实,就算先说了,情况也不一定会好一些。

她苦笑一下:“至少情节上严重程度不一样,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他再也不愿听我解释。”

“对一个男人来说,面子上难免过不去,可能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蒋子渊犹豫了一下,开口,“有些事以前没跟你说,因为我也没料到安梁和宋迟是认识的。”

“什么事?”夏耳心里微微一凛。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想起来,可能会是他死结,你知道安梁以前谈了六年的女朋友,也是电视台的女主持。电视台的环境向来复杂,尤其对女的来说,长相、能力、背景又好的比比皆是,不靠一点手段没办法年纪轻轻就爬上主播的位子,要是凭实力,等爬上去了,人也已经老了。安梁没几年就当上男主播了,吴晓云却一直在二三流的位置,给一些剪辑的节目配配音,或者出外景,吃力又不讨好。这些潜规则她自然是懂的,一开始可能还不在乎,后来两人差距越来越大,也未能免俗,你想安梁那种工作狂,肯定后知后觉,后来他知道了,很快跟吴晓云分了手,也不想再谈感情。我知道一开始是我硬把你们拉在一起,但是我觉得他人不坏,虽然不是太热情,起码很正直,别给一个女人耽误了,而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别让一个男人给耽误了,你们在一起,应该是很合适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认识……”蒋子渊说到这里,突然哽咽。

“渊渊,谢谢你一直为我着想。”夏耳握住老友的手,喉头也开始发哽,她想起那夜安梁看着她和宋迟,他说,“而我曾经是多么信任你们”,突然心生恐惧,只怕再也无法挽回。

“谢我什么,”蒋子渊嗔怪,“你别太担心了,我想安梁他会想通的,只要他在乎你。如果他过不了自己那关,那么他也不配跟你在一起。”

“但愿如此。”

“那么你和宋迟呢,你已经不再考虑他了吗?”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如果说回来之前我还有一些疑虑和期盼,但现在我很清楚,从我决定要走得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结果了。现在,我更愿意保留他曾经在我心里的位置和感受,而不想面对现实的距离,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渊渊,他等我那么长时间,你说我是个狠心的女人吗?”

“不,我很高兴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真希望安梁能听见这番话,不然他就不会误解你至此。”

夏耳笑了笑,心头苦涩。

“对了,你爸的后事你打算怎么料理?要不要帮忙?”

“等火化后我把骨灰带回乡下去,我爷爷也葬在乡下。”

夏耳去殡仪馆,宋迟陪她一起,她买了一只骨灰盒,挑款式和颜色最好的。她想夏东明身前最爱穿着打扮,应该会喜欢这些。

宋迟想送她回乡下,她拒绝了,他陪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她怎么还能贪心。

他也没强求,只淡淡说:“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有提安梁的事,她也没有问。

夏耳坐巴士回到乡下,家里房子早就卖了,只好住在一个叔伯家,多年不联系的亲戚,又因为她爸的关系,虽然人家客气,她却总觉得生疏而尴尬。最后葬在村里的安息堂,入土为安,一块小小的石碑,一个人一生,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这样一想,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只是以后,她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

又是隆冬时节,陵园里刮着风,十分萧条,亲戚走后,夏耳又在墓碑前站了一会,然后才慢慢从乡野间的小路上走回去。有人在田埂上赶鸭子,她停下来等那群灰扑扑的鸭子蹒跚着身子从脚边穿过,觉得很有趣。突然想起很早以前跟蒋子渊的戏言,忍不住打电话给她。好朋友的好处之一便是,可以随便骚扰。

她很遗憾:“要是你现在还没结婚,我们这个时候就可以去温暖的地方度假了……”

蒋子渊哈哈笑起来:“那我明天就和谢新海离婚去!”

“说笑而已,要是真的谢新海还不怨我。”

“顺便刺激他一下,这叫夫妻情趣。”

夏耳也笑起来。

“乡下要比城里舒服,难怪你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我很好,没事了。”

“安梁有没有联系你了?”

“还没有。”

“或者你可以找他,他总不可能躲你一辈子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

“我其实也不敢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将心比心。”

“哎,你总是太为别人着想,太在意别人的感受,这样做人太累。”

晚饭后婶婶来给她铺床,夏耳帮忙,看她欲言又止,便笑着问:“婶婶,你有话都直说吧,不要紧。”

“也没什么,”婶婶有些局促,“我就是有些感慨,你别怪我说话直,你爸那样的人,真去了也好,以前是那个样子,就算出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要放宽心。幸好你从小就懂事,没被你爸给拖累了,听说这些年出国了,现在有出息了吧。”

她笑了笑:“在外面好几年,才回来的,要谢谢婶婶以前一直照顾我。”

“你太客气了,我哪里帮上什么忙,你岁数也不小了,有对象没?”

她知道婶婶是好心,怕她从此以后孤苦一人,犹豫了下,并不想让其他人操心,于是笑着说:“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

“难得来一次,多住几天吧,我明天杀只鸡,给你补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胖嘟嘟的,哪里像现在这么瘦?”

盛情难却,她只好先答应下来。

夏耳睡不着,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突然想起很多事,想起在爷爷庇护下没有烦恼的童年,懂事之后的种种艰辛和失望,求学时期的苦闷辛酸,和宋迟的短暂快乐又分离。又想起那一次安梁带她到乡下洗澡,月光下他肌理流畅漂亮的身体,清晨慌忙逃走困倦不堪的狼狈,还有车里玩笑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擦身而过的吻,溪流边的爽朗坏笑,篝火前他侧头到她耳边,“今晚不要回去了,留下来……”。

突然想到心痛。

并不是不在乎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但是否真的玩笑开多了,一旦成真就根本没法面对。

她想起蒋子渊白天的话,拿了手机给安梁发信息,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打出来,又删掉,反复写了好几遍,才发出去。

“安梁,那天你跟我讲狼来了的故事,我大概就是那个放羊的孩子,玩笑话说多了自食其果。过去的事情不美好,所以我总是害怕讲出来,并不是故意瞒你,也不是把你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只是那些对我来说,还有一点困难,我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连打破一下都不敢。你给了我一起走下去的信心,所以这次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来也打算回来以后就跟你坦白。不管怎样,我和宋迟已经过去,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你难堪,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我可以离开……”

她按了发送键,等了很久,他没有回,也是意料之中。她关了手机,在黑暗里默默流泪。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为一个人伤心。

第二天婶婶再三挽留,夏耳还是走了。再怎么客气,毕竟已经生疏,留着总是会麻烦人家,也不自在。

她坐上回城的巴士,开了手机,收件箱里并没有新的短信,她轻叹一声,把手机放回包里,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或许她应该认命,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不适合恋爱,也许比较适合孤独终老。

☆、十三、(1)

夏耳回城以后就开始生病,突如其来的发烧,半夜的时候,烧到39度7,满面通红,浑身无力。她爬起床吃了一颗退烧药,昏昏沉沉得去厨房烧水,喝了一大杯开水捂在被子里,然而浑身抽痛,根本睡不着。最后只好再次爬起来穿衣服,打算去楼下拦的士到医院打针。

她关了灯推门出去,却看见安梁就站在她门口,差点被门撞到。楼道里灯光明亮,他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讪讪开口:“那个,我正好……”

最难是找借口,她却快烧糊涂了,连跟他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哪里还在意他找什么借口。

他才注意到她不对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上前探她的额头,烫的惊人。

“我正准备去医院。”她勉强开口,站直了往电梯走。

“我送你去。”他不由分说扶住她进了电梯,按下负一楼到停车场。

在车里她烧得昏昏沉沉,病痛让人脆弱,莫名就流下泪来,又怕他看见,赶紧伸手擦掉。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不放心,几次伸手探她的额头,却是越来越烫,只好握住她的手,把车再开快些。

到医院安梁帮她去挂号,夏耳坐在休息区的凳子上,虽然已经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骨头又因为发烧抽痛,整个人坐在那里发抖。安梁过来搂住她,带她去楼上内科看医生。

深夜里输液区只有三三两两几人,他帮她拿了药过来,看了看冰凉的凳子,说:“要不去找个病房,躺床上打吧,还可以睡一觉。”

“不用了,我不困,这两袋滴完正好天亮可以回家。”她其实是有私心,想跟他一起再坐一会儿,这样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有了。

他依她的意思,找了一个靠着暖气片的位子,等护士扎完针,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心头到底一暖,夏耳抬头看了他,低声说谢谢。

他背着光,俯□来帮她把衣服盖好,遮住了她的光线,阴影里,她只看他故意皱了皱眉头,对她恶言恶语:“谢什么!”

她浅浅笑一下,他转身在她旁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把肩膀靠过来:“还难受么?累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儿。”

她很听话的靠在他肩膀上,因为或许再也不能,所以哪怕只有这一刻的贪婪也是好的。她什么都不想,因为或许这一刻会在记忆里保留很久,所以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只是靠在他肩膀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后来是被尿意涨醒,夏耳动了动醒过来,第一袋药水只剩了个底。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居然在他肩上睡了好几个小时。他见她醒过来,低声问:“是不是要上厕所?”

“嗯。”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只是发烧,毕竟四肢健全。

“这会儿你倒介意这些。”他不在意得看她一眼,拿下挂在竿子上的盐水袋,陪她走到洗手间。

“进去小心一些,别摔倒了。”他在外面叮嘱。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她忍不住道。

他在外面只是笑一笑,然后走开。

她话出口又后悔,他这样体贴周到,她突然觉得烦躁。怎么会一生病,连脾气都变坏了。

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个踉跄,针管里的血就回流了。她扶着墙站稳了,把手放低,等针管里的血流回去,才提着盐水袋,开门出去。想想还是自己太轻率,怎么能怪他多嘴。

回去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回到座位上,安梁叫了护士来帮她换药水,她把大衣还给他,“穿上,你别着凉了,上次才生过病。”

“我不冷,”他重新帮她把衣服盖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露出一点欣喜,“总算没那么烫了,刚才你烧得太吓人。”

“别说我,你发烧的时候也一样,烧得神志不清。”仿佛总要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才不显得此刻两人在一起那么突兀,才可以避免提到尴尬的话题。

“我发烧有没有做过什么傻事?”他面上一窘,随口说道。

“有啊,我从来不知道你生病时这么可爱,像小孩子……”她笑着想起上次在度假山庄他发烧时的样子,然而话没说完却突然刹住车,再不敢说下去。

还是避无可避。

安梁自然明白她要说的是哪一段,气氛很快因此冷场。

“你爸的后事料理好了吗?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任何忙。”他开口。

“不要紧,我已经处理好了。”她摇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俯身摸摸她打点滴的那只手:“怎么这么冰?”

因为盐水是凉的,这样不停地往血管里输,整个手臂又搁在那儿不活动,几乎就被冻成了冰块,夏耳不想大惊小怪,只是摇摇头:“等输完就好了。”

他捏着她的手指默不作声,然后起身出去。

夏耳等很久安梁才回来,他拿回来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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