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闻言一笑,随着法正回到太守府,待众人落座,才听法正说道:“关羽关云长虽勇力过人,颇懂韬略,但战争并非可凭一己之力便可回天。如今我大汉大军南下,关羽想要阻拦我大军南下,无异于螳臂挡车。此次我大汉兴兵百万,投入不同战场,仅这樊城一地,便有两万铁骑。庞将军方才问我可有破敌良策,可法正以为,此次破敌何须良策,只要力量足够,他关羽就算是个铁核桃,我大军也能将其砸开!”
“以力破敌?”庞德试探的问道。听了法正的话,庞德已经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岔了,就如法正所言,游奕军能征惯战,自成军至今,亲历大小战事无数,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自己方才光想着如何对付关羽,却忘了自己完全有条件以力取胜。
就是欺负你实力不够!
“庞将军,那关羽对刘备忠心不二,而刘备对关羽同样也是信任有加。想要使着二人生隙,很难。与其做那无用功,倒不如凭借手中铁骑彻底击败关羽,让他无话可说。”法正出言劝道。
庞德笑着说道:“孝直所言甚是有理,先前的确是我想岔了。既然关羽不足为虑,那就容我再与他斗上几阵,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舒一舒筋骨。”
就在庞德决定拿关羽做陪练的同时,关羽也在自己帐中接了刘备命人紧急送来的新命令。关羽看完之后紧皱蚕眉,似乎是遇到了一件难事。一旁的关平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父亲,伯父书信中说了什么?”
“莫要问,也不得与外人提起。”关羽将书信收入怀中,叮嘱关平道。
关平不解的点了点头。比起关羽的其他两个儿子,关平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关羽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而关羽也对早年没有亲自教导关平,以至于关平耽搁了大好的练武时期而对关平心中有愧,故此总是将关平带在身边。
打发走了关平,关羽再次拿出刘备亲自所书的那封信,一时间感到左右为难。刘备的书信内容不多,就是让关羽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弄死被软禁在襄阳的刘协,顺便将刘协的死嫁祸给刘福。
关羽知道,刘备让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败坏刘福的名声,从而引起那些正人君子对刘福的不满。可关羽不是那种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说白了就是关羽是那种眼睛不揉沙子的主,让他对这事装聋作哑还成,可让他亲自参与,那就有点难为关羽。而关羽也明白刘备会出此下策完全都是被刘福给逼得。
眼下刘福大举南下,荆州军的连连失利已经叫刘备有些慌了神,以至于病急乱投医,连这种摆不上台面,但的确会给刘福制造出一些麻烦的损招都拿出来用了。
可关羽终究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沉思良久,关羽最终还是决定不理会刘备的这个命令。此计虽说可以给刘福制造一些麻烦,可一旦事泄,对刘备的危害反倒更大。本来就因为强迁百姓入荆南而名声大损,若是再传出谋害刘协这件事,那刘备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在这个将自己名声看的比命还要重要的时代,关羽还是有点底线了。并没有因为眼下局势的险恶而变得不择手段。
而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刘协此时正无聊的坐在自己的院中望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刘协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目前颇有一点看破红尘的意思。被刘备从许昌掳倒襄阳以后,刘协的身边如今只剩下皇后伏寿一人。
好在刘备还知道养着刘协对自己还有点用处,在吃穿用度方面对刘协倒也不曾亏待。只是那点钱财是有数的,有道是钱过拔层皮,等到了刘协的手中时,也就只能将将维持一个温饱。
在被软禁的这几年里,刘协学会了种地,而伏寿则学会了养蚕织布。生活的压力逼得这二人不得不放下身段,操持农事。如今的刘协,除了主粮需要刘备提供,平日所需的菜食,都是刘协自己在后院种的,而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是妻子伏寿一针一线缝制。如果不是身份的原因,刘协觉得给自己几亩良田,自己也可以像个普通百姓一样自力更生的活下去。
可惜这个愿望对刘协来说只是妄想,除非刘协能够摆脱刘备的控制,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的威胁。
对于刘备,刘协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相比起刘备,刘协更希望自己能够落到刘福的手里,落到刘福的手里,刘福至少会看在兄弟情分上给自己一个自由。刘协不相信刘福会对自己这个对他毫无威胁的人下毒手,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将来落个善终也不是不可能。
可刘备就不同了,在刘协眼中,刘备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去做的事情。随着刘福节节胜利的消息不来传来,刘协心中的恐慌却是一日胜过一日,刘协已经预感到了,一旦襄阳有失,自己就将大难临头。
“夫君,吃饭了。”伏寿做好了午饭,过来招呼刘协道。眼下就只剩下两个人,皇帝、皇后的称谓就可以免了,免得叫人听见惹人笑话。
听到妻子的声音,刘协强挤出一丝笑容,答应一声后起身向着伏寿走去……
342第342章龙虎斗十九
夜幕降临,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刘协此刻却心神不宁。随着刘福大军南下,刘协就预感到自己的大难日益临近,而今晚,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看出丈夫坐立不安的伏寿叹了口气,也没有去休息,只是拿出一副围棋,陪着丈夫一边下棋一边等待。伏寿也不知道她要等什么,或许只是不想死的时候做个糊涂鬼。
刘协的预感很灵验,等到子时,果然有人来了。一队黑衣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一人面带黑巾,进屋看到手谈的二人,不由微微一愣,不等他开口,就听刘协出声问道:“是刘备派你等来的吗?”
“刘协?”
“正是。可是刘备派你等来取我的性命?”刘协点了点头,再次问道。
领头那人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对着刘协比对了一番,随后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刘备留在此处的人手已经被解决,末将乃是王爷皇兄所派,专为营救王爷而来。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爷速速随末将离开。”
刘协听到这话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来人问道:“你是说,你是皇兄派来的?”
“正是。王爷,还请速速随末将离开这里。”
“……皇兄为何要派你等来救我?”刘协沉默片刻,不解的问道。在刘协看来,刘福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派人来救自己。
“王爷有什么问题等见了陛下自己去问就是。”来人见刘协坐着不动,当即上前拉起刘协就往外走,边走边答道。
刘协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抓的很牢,只能问道:“你等是我皇兄手下那支人马?”
“影虎卫。”
听到对方自称影虎卫,刘协的心里不由一松,与身边的妻子伏寿对望一眼,双方都发现对方眼中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对于刘协的看管,刘备自问做的很隐蔽,除了自己身边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就连诸葛亮都不清楚刘协具体看押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自信,在刘福大军南下以后,刘备对刘协的看押也没有做丝毫的更改,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可刘备千算万算,却唯独漏了被刘福强留在长安的荀湛。这是一个知道刘协具体下落的知情人,虽然重新回到荀家以后荀湛沉默不语,但当刘福派人询问的时候,荀湛终究还是开口说出了这个秘密。
荀湛对刘备很忠心,即便人不在刘备身边,也打定主意不为刘福出一谋,划一策。当然刘福也不稀罕荀湛为自己出谋划策,缺了你荀屠夫,还有郭屠夫、贾屠夫、庞屠夫……屠夫有的是。
不过刘福提出的条件却对荀湛有着无比的诱惑力。荀湛也清楚刘备此次恐怕再难逃出生天,但刘备的子嗣,荀湛却是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保全。而刘福给荀湛的条件,就是保证不会灭刘备的香火。当然如果刘备的子嗣刘禅命里该绝,那也就怨不得刘福食言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条件,荀湛交代了有关刘协的下落。刘福知道后立刻命人前往查探,果然如荀湛所言,生活在那里的一对夫妇的确与刘协、伏寿的情况很接近。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童飞率领的二十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刘协夫妻二人营救了出来。临走之前更是放了一把火,用来转移别人的视线。
一座普通的农庄夜间起火,住在农庄里的人尽数被烧死,这本来是件不小的事情,但眼下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襄阳的人都在担心着各自的命运,又哪里有闲心去管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农庄为何起火?
直到刘备没有收到自己定下十日一报信的信函,这才引起刘备的注意,派人一查探,结果被告知农庄在两日前被烧了。刘备先是很欣慰,但在收到关羽的书信后,刘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因为关羽所写的书信里隐隐有对自己处置刘协这件事的不满,而更让刘备感到惊慌的,则是这件事不是关羽派人动的手。刘备有苦难言,如果不是关羽派人动得手,那会是谁?刘备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刘福,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当然刘备的懊恼不安先搁到一边不提,单说刘协被童飞带着二十名影虎卫离开生活了数年的农庄,在北上的路上,获救的那份喜悦过后,刘协不免又开始担心了起来。刘协很清楚自己跟刘福的关系,虽然是兄弟,但关系却并不融洽,刘福派人救自己是为了什么?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这个理由在喜欢以己度人的刘协看来完全不可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协随着童飞上了等候在江边的一艘战船。随着西汉水军新式武器的出现,在这段江面上,已经看不到有荆州水军的影子。上了船后,刘协并没有得到休息,而是与妻子一起见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
刘福!竟然是刘福!放着大军不管,跑来这里亲自迎接自己。刘协使劲揉了揉眼睛,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弟,多年不见,清减了许多呀。”刘福微笑着对刘协说道。
刘协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双膝跪地对刘福说道:“草民刘协拜见陛下。”
刘福闻言微微一愣,不由看向站在刘协身侧的童飞,童飞见状耸了耸肩,示意这不是自己安排的。刘福上前扶起刘协,温言说道:“二弟,何出此言?莫非担心大哥会害你性命?”
“草民……”
不等刘协把话说完,刘福打断刘协的话道:“二弟,你是汉室宗亲,更是与大哥一样同出父皇一脉,莫要自贱身份。”
说完也不等刘协开口,拉着刘协就往船舱里走,边走边说道:“莫要担心过多,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不必担心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大哥知你担心什么,不必担心。”
刘协听到这话,心里悬着的石头不由落下。虽然以前视刘福为对手,但刘协同样也清楚自己这个大哥一言九鼎,极少有反悔的时候。既然刘福说不会加害自己,那自己就的确不会有危险。只是如何安排自己,刘协心里还没有一个底。
“简陋了些,先凑合着吃点。”刘福将刘协按在座位上说道。
刘协没有动筷,只是望着刘福说道:“陛下,草民的妻子……”
“她自有人照顾,算了,让她也来吧,免得她胡思乱想。”刘福闻言笑了笑,说道:“你们夫妻倒是情深。”
“经历了这么多事,草民与妻子患难至今……”
刘福见刘协坚持自称草民,也懒得再纠正,看着刘协与被叫来一同用饭的伏寿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摇头说道:“看来不把对你们夫妻的安排告诉你们,你们也是难以心安。也罢,就告诉你们好了,二弟,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听凭陛下发落。”
“别说这种唬弄人的话,大哥既然问你,那你就说说心里的真实想法,那样大哥也好为你安排。”刘福摆摆手对刘协说道。
见刘福态度真诚,刘协沉默了起来,伏寿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刘福也不催促,只是静等刘协开口。
等了好一会,才听刘协缓声说道:“草民被困襄阳的时候,闲得无聊时也会回想往事,越想就越是觉得以往所做之事与陛下相去甚远,原本草民也不愿承认,可却又不得不承认,陛下才是天命所归……”
“让你说说自己对日后的想法,你扯到大哥身上作甚?”刘福笑着说道。
“草民非是在拍陛下马屁,此时所说的确发自肺腑,草民也想过若是草民也拥有陛下手下那些文臣武将,是否也能做到与陛下一样好。可想来想去,草民失望的发现,草民做不到,至少在用人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