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蒋琬的性格,那的确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可金旋提到了他的母亲,这就让蒋琬不得不多考虑一下了。金旋说的一点都没错,武陵距离关中路途遥远,自己此番北上,绝对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回来。家中老母大病初愈,虽然可以拜托亲族照料,可蒋琬这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买一个小婢照顾老母的饮食起居,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蒋琬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见金旋态度坚决,而自己此时也的确需要钱,便收下了金旋的包裹,之后才找到巩志,辞去了太守府文书一职。
巩志不是很愿意放走蒋琬,毕竟蒋琬的才能出众,而且为人至孝。只是蒋琬去意甚坚,巩志也挽留不住,只能放行。不过巩志并没有死心,在蒋琬走后,立刻命人通知刘备,希望刘备出面亲自招揽蒋琬。
蒋琬并不知道巩志已经派人去请刘备亲来,回到家中以后,将自己答应金旋的事情对老母说了一遍。蒋母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却并没有反对蒋琬要去做的事,只是叮嘱蒋琬一路小心,莫要与人争执,早日返回。
蒋琬一一答应,在次日去集市来了一个小婢回来伺候老母,随即便随着一支前往关中的商队动身。别看各路诸侯打生打死,但对于流通各地的商队,各路诸侯并没有横加为难。久而久之,商队反倒成了四处奔走的人们结伴同行的首选,当然随行的人需要交纳一定费用也是必须的。
与商队同行,可以省却大部分麻烦,住宿、饮食这种事不再需要蒋琬操心,蒋琬需要做的,就是途中不要单独行动,因为商队是不会为了蒋琬一个人而停滞不前的。等到蒋琬已经跟随商队抵达江陵的时候,得到巩志传书匆匆赶来的刘备才刚刚到达武陵。
刘备是信了巩志的话才放下攻打长沙这件大事赶来武陵,结果等在巩志的陪同下亲自拜访蒋琬的时候才得知蒋琬已在数日前离家远游,这让刘备对巩志不由有些恼火,白跑一趟,换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巩志也知道这点,问蒋母蒋琬现在何处,别看蒋母只是个农妇,但却并不是没有主见的蠢妇,对于巩志的询问,她的回答只有一个,蒋琬外出访友,前往何处?不知。何时归还?不知。
不管是刘备还是巩志,都不可能对蒋母做什么,只能带着失望回到武陵。刘备虽然没有说一句怪罪巩志的话,但巩志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原本想要为刘备推荐人才,却没想到让刘备白跑一趟。
“主公,武陵的府库中尚有一批粮草,不如等主公走的时候一并带去长沙?”巩志试探的问刘备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点军事常识刘备自然清楚。长沙城高墙坚,想要正面拿下绝对不可能是一鼓作气。在决定攻打长沙以后,刘备甚至已经做好了围城的准备,这粮草的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劳元从费心。元从,那金旋这些时日可还老实?”刘备点点头,问巩志道。
巩志连忙答道:“回主公,那金旋还算老实,平日里不吵不闹,在屋中待得闷了,也就在花园凉亭稍坐片刻,随后便会回屋。如今太守府皆是心向主公之人,金旋即便有心闹事,也是力不从心。”
“那你说那金旋可能为我所用?”
“这个……”巩志闻言有些犹豫,不敢回答。刘备见状说道:“元从莫要有所顾虑,尽管直言。”
“主公,若是此时荆南四郡已经尽归主公所有,那金元机恐怕会向主公低头,而此时恐怕心中尚有抵触之心,不会轻易就范。”
“唔……元从言之有理,那就且将其暂时搁置一边,待我拿下长沙以后再作计较。元从,长沙一战至关重要,所以在我离开以后,你要替我盯紧零陵,一旦零陵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务必要及时告知与我。如果实在来不及,你也可自行决断。总之一句话,切莫让零陵刘氏父子参与到长沙之战中。”
“主公放心,只要巩志一息尚存,必不让零陵的一兵一卒到达长沙城下。”巩志沉声向刘备保证道。
带着大批粮草,刘备前往长沙,但在半路上刘备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自家二弟关羽与长沙的大将魏延已经斗上了一阵,结果是不分胜负。
对这个结果,刘备感到很吃惊。自家二弟的本事,刘备是很清楚的,那个叫魏延的人可以跟关羽斗得不分胜负,那就说明那个魏延也是很有本事的。而长沙城里除了魏延还有邢茂、杨龄两员大将……一想到这里,刘备就感到攻下长沙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即便在困难,刘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打什么退堂鼓。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尤其是刘备眼下的处境,他就像是走在一座独木桥上,只能奋勇上前,稍有迟疑或者退缩,就有可能掉下桥。
已经失败多次不想要再体会失败是何滋味的刘备来到长沙城下,见到关羽以后立刻询问当日的情况,关羽闻言说道:“主公,那魏延的武艺的确不俗,但若说他与小弟的武艺不相上下却有些夸大其词,百合之内他可与小弟不分胜负,但百合过后,他必会败于小弟之手。”
刘备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二弟、三弟所说的话,这二人一路追随,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刘备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怀疑关羽张飞。听完关羽的话,刘备不由皱眉问道:“那为何会有这种传言流出?”
“可能是长沙城为了鼓舞城中士卒的士气吧?那魏延这几日与小弟交手,每回决计不会超过三五十合,每当那时长沙城中就会鸣金,而那魏延也从不恋战,故此叫人觉得他与小弟的武力不相仲伯。”
“那翼德呢?以他的性子难道会忍耐得住?”刘备看了一眼张飞又问关羽道。
关羽闻言笑道:“翼德脾气暴躁,怎么可能会甘心一直为小弟掠阵。这几日翼德一人独战荆茂,杨龄二人,不过荆茂、杨龄皆不是泛泛之辈,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斩杀。”
“原来如此,我说翼德怎么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呢。”刘备笑道。
“大哥,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何时对长沙发起总攻?”张飞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翼德稍安勿躁,长沙城城高墙坚,虽说有你跟云长在,拿下长沙并不是不可能,但我们也要为日后打算,不可损耗过重,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长沙。”
“啊?那可能吗?”张飞不相信的叫道。
“事在人为,你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就认为不可能。”刘备瞪了张飞一眼道。
张飞谁也不怕,就怕刘备瞪眼,这世上能制住张飞的,也就刘备这一个人,即便是关羽,张飞发起蛮来也是不买账的。见刘备瞪眼,张飞心里虽然还是不满,但却没敢再说话。见张飞老实了,刘备也就不再理他,扭头对马峤、简雍等人说道:“诸位,可有破城之策?”
简雍擅长外交,马峤擅长财政,赵范擅长民生,但说到出谋划策,三人就都傻眼了。坐在刘备旁边的张飞见状不由咧了咧嘴,幸灾乐祸的想要嘲笑简雍等人几句,但还没等开口,就见坐在马峤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起身对刘备说道:“主公,若想兵不血刃的拿下长沙,唯有离间二字。”
“仲常有何妙计?”刘备闻言有些期待的看着说话的年轻人问道。
说话的人名叫马孟,字伯常,是马峤的长子。说起来马峤一共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就是眼前的马伯常,今年十九。其余四子除了四子马季常和幼子马幼常尚在念书外,次子马仲常与三子马叔常也已经投效刘备帐下。
马峤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马孟会在此时开口,有心阻止,但当着刘备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担忧的看着马孟,唯恐他说错什么话。马孟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没有体会到父亲的担忧,见刘备询问,笑着答道:“主公,长沙城易守难攻,想要取之唯有用计。”
“嗯,计将安出?”刘备点头问道。
“无他,唯离间二字而。长沙太守韩玄外宽内忌,刚愎自用,手下虽有三员大将,但却不能知人善用,主公若要轻取长沙,关键就在这韩玄的身上。”
“嗯嗯,不知伯常准备如何在这韩玄身上动手脚?”
“此事还要落在关张两位将军身上,因为接下来可能会要委屈两位将军一下。”马孟看向张飞关羽二人道。
“哈哈哈……若是能轻松拿下长沙,老张委屈一点无所谓,二哥,你说呢?”张飞大笑着说道。
关羽没有马上回答,看向马伯常问道:“伯常,你且先说说你究竟准备如何行事?”
马孟答道:“这几日关张二位将军与长沙三员大将交战,小生发现那三员将之间并不是一心,其中魏延与荆茂关系最劣。后来我从细作那里知晓,荆茂是韩玄心腹爱将,而魏延则因为与荆茂交恶,虽被韩玄用,但却不受信任。至于杨龄则如同墙头草,谁也不偏帮。”
“那伯常你是想要用计令韩玄逼反魏延?”简雍插嘴问马孟道。
马孟闻言点点头答道:“嗯,长沙城虽坚,但若能打开城门,以两位将军之能,拿下长沙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后面半句话是问张飞跟关羽的,张飞闻言大笑道:“哈哈哈……若是能够打开城门,那长沙城必破。只是伯常,你打算如何让那魏延来投?”
“此事还需两位将军配合。”马孟微笑着答道。
第234章 战长沙续
离间计能成功,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取决于施计者的手段有多高明,主要还是因为被施计者自身就存在问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话说的容易,但真能做到的却又能有几人。每个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而已。尤其是那些身居要职,位高权重者,更是被害妄想症的严重患者。
因为拥有,所以不愿失去,因为不愿失去,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长沙太守韩玄,抛开背后的蒯家不提,在长沙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土皇帝。无论是谁想要挑战他的权威,都将遭到他的无情打击,哪怕是长沙城中被他所倚重的大将,同样也不会例外。
马孟马伯常的离间计并不精妙,无非就是委屈了一下关张,让他们在与邢茂交战时大打出手,而对上魏延时却故意落败。这人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哪怕知道事有蹊跷,但每每自己灰头土脸,而随自己一同出战的同僚却次次得胜而还,这心里的嫉妒就如同小一样,不断滋长。
韩玄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同时心里也开始产生了疑虑。同样的事情发生一回两回还可以理解,但一直如此的话,那就耐人寻味了。浅显的离间计被一眼看穿,但在被看穿以后依然继续,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用心。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魏延想要阵斩关羽或者张飞,但想要阵斩关羽、张飞谈何容易。每每与魏延交手的时候,关羽、张飞都显得有些敷衍,而对上邢茂或者杨龄的时候,二个人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在又一次无功而返后,邢茂实在没忍住,拦住了魏延。
“文长,你跟那关羽、张飞是不是商量好的?”
“道荣,你这是何意?”心里本来也憋着火的魏延闻言顿时不满的反问道。
“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与伯节对上关张二人的时候总是很狼狈,而对上你的时候,那关张二人却总是故意落败。”邢茂瞪着魏延大声质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你去问关羽张飞呗。”魏延同样大声答道。
“文长、道荣,都少说两句。”一旁的杨龄见状急忙出声劝阻道。
“伯节,你莫要拦我,反正话已说开,那就索性说个明白。魏文长,你倒是说说,为何那关张与你对阵时故意放火,莫非你与城外的刘备有了什么约定?”
“你放屁!”魏延闻言大怒,大声骂道。
“哈!恼羞成怒了是不是?”邢茂大叫道。
眼看着魏延、邢茂就要在城门头动手,杨龄有心劝阻,但却势单力薄。正暗自焦急的工夫,韩玄派人赶到,命魏延、邢茂、杨龄速去见他。
太守相召,三人不敢怠慢,急忙赶到太守府。三人刚一进府,就见脸皮发青的韩玄下令道:“来呀,把这吃里扒外的魏文长给我拿下!”
魏延闻言一惊,急忙叫道:“大人,为何要绑魏延?”
“哼!枉我对你如此信任,却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然为求富贵打算向刘备献城请降!”韩玄冷哼一声道。
“大人,魏延冤枉!”
“冤枉?你与刘备的书信如今已落我手里,你还有脸喊冤枉?魏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玄一抖手中的书信,冲着魏延喝道。
“大人,会不会是刘备军的离间计?”杨龄出声提醒道。
“伯节莫要为这贼子开脱,你看看,这封书信是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