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叫叶漠隐。”他笑说。钟谣刚要进一步发展,地瓜就带着莫莫八百米冲刺般跑了回来。
“呵呵,莫莫,看你脏的。”刚才还雪白的莫莫已经浑身树枝树叶,看起来狼狈至极,不过地瓜却干净的很,钟谣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家地瓜把你家莫莫弄脏了。”
叶漠隐随手摘掉莫莫头上一根小指粗的树枝笑道:“地瓜肯跟我家莫莫玩我就很开心了,真是谢谢了,地瓜。”他前倾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地瓜的头,修长的五指没入地瓜白白的毛里,钟谣顿时觉得炫目得晃眼。
叶漠隐将手中的项圈套在莫莫脖子上对钟谣说:“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钟谣想开口,却好像有什么噎在了喉咙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与一条三步一回头的狗在夕阳的光辉下渐行渐远。
她蹲了下来抱住地瓜的脖子,将头靠在地瓜头上低声道:“地瓜,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爱了他这么久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他都没想过要记住我,可我还是那样的不由自主。不由自主就算了,起码有点勇气,可我连问他要电话号码的勇气都没有。”地瓜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就好像在安慰她一样,“好吧好吧,我不难过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回家?钟谣一怔,她竟然把安子峰的事情给忘了,果然一见到叶漠隐她得失去理智,就会没有理由地忘记一切,钟谣不由苦笑却坚定了决心,如果安子峰果真将她当猴耍,那就一拍两散,她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女人。她想也许分手未必不好,她可以回归单身然后去找叶漠隐,大大方方告诉他她爱他,她爱了他好多年,她想跟他在一起……
当然这只是想。
钟谣走到楼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家里的窗户,那里是大厅,灯已经亮了,白炽灯的光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刺眼,要是拿到外面足以将这些昏昏暗暗的小路灯照的自惭形秽。可它太刺眼了,让人不舒服,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他需要光明,于是有人用那样的强光直直照他的眼睛,可他依旧看不到,而且还被刺的生疼。
就像她,她渴望安定,希望有一个能够与她一起建筑安定生活的人,可她太急了,她一心想要安定的生活却忘了去看那人是不是合适或者说如何去经营感情。
“我回来了。”钥匙在门锁上来回转了几圈,一打开就听到电视机里球赛解说员的声音激情澎湃。安子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曲奇:“遛狗遛这么久?”钟谣冷笑,她还有质问他倒是他先问了。
“我有话跟你说。”
“一会再说吧。”安子峰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随口答。
“啪。”钟谣走上去一按电视机的开关,解说员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视屏幕伴着一道光亮瞬间转黑。安子峰没想到钟谣会这么做,他愣了愣随即不耐烦道:“你干什么?没看到我在看球赛吗?”说着他起身走过去要重新打开电视,却被钟谣拦了下来:“谈完再看。”
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只觉得平静如水,可她这样的眼神却让安子峰觉得莫名的不安:“你要谈什么?”
“谈你跟冯莉莉的事。”说话时钟谣坐到沙发上,只是那双略大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安子峰。
“你知道了?”安子峰顿时一阵心虚,其实他早就做好了被钟谣发现的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么快,“我没什么好说的。”
钟谣一语不发,她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越发觉得面目可憎,他根本没准备瞒着自己,他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里过,可想到他前几天还半夜来敲自己房门,钟谣就越发觉得他恶心。
见钟谣不说话,安子峰倒先开口:“我们分手吧。”
“好。”钟谣起身回到房间里开始打包行李,她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房间也整理的有条不紊,这时理东西就显得特别的方便。不过十分钟,她就拖着一个拖箱出了房间,她出来时安子峰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白炽灯太亮了,只能看到烟头燃着隐隐的火光,他吐出的烟环绕聚拢着往上升腾,钟谣拉起地瓜脖子上的绳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钟谣打开门时,听到安子峰低声说:“你现在去哪?明天走也不迟。”
有些人就是喜欢在伤害了别人之后用救世主的语气再给些施舍,他们以为那样就能让人心存感激,就能让自己的光辉形象永存人世。可他们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觉得他们虚伪。
钟谣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打一耳光再给一粒糖的行为她初中就玩腻了,她十分客气得回答:“不用了,你的好意地瓜心领了。”
初秋的夜晚微凉,钟谣一手牵着地瓜,一手拖着箱子,在人行道上缓步而行。
大半夜的去哪住啊……酒店又不能带狗……钟谣无奈摇头,朝地瓜叹了口气说:“地瓜你怎么不是阿富汗犬?”(阿富汗犬是五星酒店唯一可以入内的犬种)
钟谣后悔地捶胸顿足,当初要不是为了省那点房租搬来跟安子峰同住,现在也不用无家可归那么可怜。无家可归?钟谣突然想到了口袋里的手机,手机里似乎还有个叫柯谩的老相好。
果然柯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钟谣借宿的请求,还说找到房子之前都可以住在她那。于是钟谣欢脱地上了出租车直奔柯谩家。
柯谩家钟谣去过很多次,已经很熟悉了,两室一厅的公寓在上海市中心区段,是柯谩父母生前留给她的,而且离开公司很近。钟谣到时柯谩已经在楼下候着了,见钟谣下车赶紧过去帮她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抱了出来。
地瓜亲昵地在柯谩脚上乱蹭,惹得她一阵俏笑,随后才说:“再等一会,我让张菲下来帮忙拎上去,怎么可以劳驾我们两个美少女呢?”张菲是柯谩的男友,但钟谣并不喜欢他,她觉得那人总是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单纯的柯谩却丝毫不觉,钟谣只能祈祷她不要被骗才好。
不一会,一个身材不高,瘦瘦弱弱的男人从楼道出来了,他眯着眼睛看了钟谣一会说:“感觉像是被扫地出门的。”然后他好像看到了地瓜,夸张的哎呦了一声喊道:“怎么还有狗?!我最讨厌狗了!”
钟谣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道:“那这几天就抱歉了,您可以先住回您自己家,等我找到房子搬走了,您再搬回来吧。”
张菲侧眼看了看柯谩,使劲挤出一丝笑容,在钟谣看起来真是还不如不笑:“那不用,你是柯谩最好的朋友嘛,你的狗就是柯谩的狗,柯谩的狗就是我的狗,我想我应该可以克服的。”他刚说完,地瓜很适时地叫了一声,吓得张菲差点掉头就跑回楼道。
钟谣牵着地瓜和柯谩走在前面,让张菲在后面搬着行李爬楼梯。两人刚进屋,钟谣就问:“柯谩,我住来会不会打扰到你?我看张菲好像也不太欢迎我和地瓜。”
柯谩听她这么说急忙回答:“当然不会啊!我们什么关系,你有困难我不帮忙那还算是朋友吗?张菲也不会在意的,他那人就那样,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还是不错的。再说了,他喜欢我就应该喜欢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朋友。你别想那么多了,你要是觉得麻烦不住了,难道住大桥底下去?你愿意住,我们地瓜还不愿意呢。是吧地瓜?”
柯谩开口就是长篇大论,说着还从钟谣手里接过了地瓜的绳子,将它解开,然后又从厨房里找了个不常用的不锈钢碗倒上水放在了冰箱旁边的角落。
见地瓜迫不及待跑过去喝水,钟谣也不多话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红帽子将她的行李搬上来。她的空白状态在柯谩看来是失恋的女人正在想着寻短见,她坐到钟谣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钟谣,你没事吧?”
“啊?”钟谣回了魂,笑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跟安主编分手了很难过,但是你要振作起来,过了这道坎,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她低声说,“像我,失恋都多少回了,还不是一次次挺过来了,想起来还真有点佩服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行行行,您老呀别说了。”钟谣赶紧打断柯谩的话,再说下去她又要从高中时她的初恋开始讲了,她的情史钟谣已经快要倒背如流了,“您那些琼瑶式爱情就别说了,那样缠绵悱恻我就是没有难过都要被你说得泪流满面,然后变成蝴蝶飞走了。”
看钟谣还知道鄙视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异样,柯谩一个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然后就燃烧起了八卦之魂:“你真没不开心?那说说你回去之后是怎么跟他摊牌的?是不是他骑着摩托车带你出去,然后一不小心你们俩摔车了……”
钟谣立马摇头说:“不不不,是我们出去骑马,摔马了,然后就吵起来了,最后我还用石头扔了他的头。”两人说着都大笑起来,正好张菲也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我看我明天手一定抬不起来了,好重啊,你里面装了些什么啊?”说着还不等钟谣反应,张菲已经将箱子拉开了一半。
第6章 公司
“喂!你懂不懂礼貌?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钟谣被他的举动惊到了,虽然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任谁都不会喜欢让一个不相熟的人而且是个不相熟的男人来翻自己的行李,饶是她忍耐力再好也按耐不住了。
被她一吼,地瓜咻的一下站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张菲,吓得他把行李往地上一丢远远跳开,惊魂未定时朝钟谣喊:“喂喂喂,你凶什么啊?!现在是你住到我们家!”
“你分清楚了没有,这里是柯谩家,不是你家。”钟谣与他对视丝毫不退让,柯谩见两人好像就要打起来了,赶紧拉住钟谣的袖子急切道:“别吵了别吵了。”
趁钟谣走神,张菲又嘟嘟哝哝了几句,钟谣顿时怒火中烧,却听柯谩劝得几乎带上了哭腔才作罢,只是那个张菲完全不理柯谩还在骂骂咧咧。
钟谣不看他,也不管他说什么,悠悠道:“你再嘴里不干净,我就放狗咬你。”果然,张菲又低声咒骂了一声就转身逃回了房间。
看柯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钟谣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柯谩家啊!
“对不起对不起啊柯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一来就跟你男朋友吵架让你为难的。”
“这不关你的事。”她声音低低的,说话时,眼泪滴落在袖子上,那个轮廓比周围的颜色更加深邃,哽咽着说,“我不好意思才对,你难得求我帮忙,我却还让你不高兴,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钟谣顿时觉得头大了,柯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单纯纯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了,要做决定时狠不下心,出了什么事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像什么都是她的错。用钟谣的话说,这小妮可是林黛玉一般的人儿啊。
钟谣一听她说这样的话就知道她老毛病要犯了,急忙说:“瞎说,你好心给我提供住所哪里错了,好了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我今晚住哪?你不会让我睡客厅吧?我只能跟地瓜相依为命了吗?”
柯谩终于破涕为笑,领着钟谣去了一间小而精致的客房:“这里是我以前住的,我一直有打扫,你就先住这吧。”
“哎哟,多谢柯姑娘仗义相救,小女子我一个孤家寡人能有个栖身之所,感激不尽啊啊啊。”钟谣用唱调怪声怪气的吼了一会,柯谩回到:“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钟女侠言重了!”两人嬉闹着把房间稍作了整理,然后柯谩又帮着钟谣把东西归整好,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睡吧。”钟谣说,“没多少东西了,我自己理吧。”
柯谩回头看了看钟谣行李箱里所剩无几的几件衣服说:“好,那我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柯谩轻轻将门带上,地瓜趁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钻进了床底下就睡下了。钟谣看着地瓜,突然觉得大概做狗比做人开心多了,至少没那么多麻烦事要去烦心。
地瓜轻轻的鼾声将屋子衬得更加安静,就像茫茫无际的大海边,涛声隆隆,仿佛天地间都充斥着那壮阔的声音,你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入目是那苍穹间最广阔的蓝色,听着浪声却觉得无比寂静,无比孤独……
钟谣本来还想继续大漠的故事,却在地瓜那均匀的呼吸声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回归单身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吗?当然不是。
钟谣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处于恍惚的阶段,她抬眼看了看窗外,天微微亮,远处泛着鱼肚白,透着拱璧蓝,想是不过五点的样子。她随手抓过枕头又将头埋了进去,可隔壁却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声规律的声响。
“恩?”钟谣将头抬起来,又听到一声女人的呻吟顿时脑袋清醒了很多,她坐起来侧着头听了会。然后她的脸色由憔悴变成了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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