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一掌打在了清扬的胸口道:“清扬,你一定要让他活着,让他为了你,为了云氏家族,为了我们的回忆,好好地活着,如此,即便遥遥相望,也可相守一生。”
清扬瞧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捂着胸口道:“他从小教育我,不要活在仇恨里,可是为何,又要给我这么多恨他的理由,他夺走了我的母亲,夺走了我的你……”。
二十九、毁灭
“没错,就是我,是我告诉了她一切,只要能够让你打消挑战家族密室的决心,我甘愿付出一切。”黑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瞧着双眼里充满火焰的九爷,对,这就是她崇拜的那把冷冽、霸气、坚决的男人,跟神一样能力的男人。
可是他此时却用他宽大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黑颜道:“能够成为你的妻子,哪怕是挂名的,我死又何妨,我将会留在云氏家族的族谱上,成为你云启诺此生唯一的妻子,我荣幸之至。”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将你扔进练香室,用你的血与肉,供养我与夜生精心种植的美人娇,让它从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变成世界上最恶毒的花,我要拿掉最后一味调剂,让香变成毒,我绝不会再对世人有一丝怜悯……”。
美人娇?
长老们突然感觉呼吸不畅快,他们瞧着九爷,问道:“阿九,这美人娇是不是没有经过海风的吹拂,没有经过海浪的冲洗?”
“我把它们养在温室里,没有风吹,没有日晒,更没有海浪的冲洗,历经春夏秋冬,长在人肉里,靠人血而活,奇毒无比,长老们,你们老了……”。
“你、你竟敢、敢做出这等事儿?你竟敢违背祖训,以人血养花?”
“既然我是家主,我承担了家族的责任,那我便该拥有统治家族的权利,谁、谁也不该阻止我爱我爱的女人,我本无仁善之心,是夜生勾起了我内心的爱与善,夜生死了,我也将再无这些……”。
三十、衍云
“《红楼梦》中的王熙凤一时心善,救济了刘姥姥,这才在家族灭亡之际,让七巧儿无忧,当日,机缘巧合,让我救了你,不料今日却得如此善果?萧大哥,多谢你救了我们母女。”船上,阿萤为女儿喂奶。
她一路沿北走,渴望走到距离云氏更为遥远的地方,古人言,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话不无道理,然而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的确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
“小姐言重了,只是小姐要到哪里去?”
阿萤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十几年来,我受人精心呵护,就是养在温室的花朵,早早就忘记外面的世界该如何活着了?”
“若是小姐不弃,不如与我回淮江吧!”
辗转到了淮江,阿萤瞧着淮江古镇的景色,真美,她成长的云园在高山深林里,缺的就是水,看着河流与湖泊,她感觉心境开郎了许多。
“孩子需要名字?”萧华庭提醒道。
“可是,孩子的父亲还未来得及为她取名字?萧大哥,可否借你的姓氏一用,我想要给孩子取名为‘云’。”
“既然如此,不如就叫萧衍云吧!我家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以‘衍’为字辈,寓意繁衍昌盛。”
阿萤道:“我别无所求,只求她健康平安地长大,因为有她,我的人生很是幸福。萧大哥,你曾说过,若我有需求,你定会舍身相救,万死不辞,我不需你的命,我只需你做云儿的父亲,我希望她可以跟普通的孩子一样,简简单单地活着……”。
三十一、曲终
婆娑岁月,一晃七年。
云园那所阿萤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九爷抚摸着她弹过的琴,道:“她曾经问过我,为何第三根琴弦会容易断?我告诉她,人的心里总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琴上的某根弦,越是重要就越是容易断,我说得那么简单的道理。
到头来,却从未懂过,是我的爱,覆灭了她,我该把这份情谊永久地藏在心里,我不该去海花岛找她,那样也许,她就可以永远地跟我在一起,我就可以永远地看着她。”
九爷微微合了合眼睛,站在身边的清扬,并无神色,只是道:“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七年如一日,靠着缅怀而活着的你,不如死了,对不对?”
九爷抬头瞧着清扬,十八岁的他,好一个翩翩美少年,那眉宇之间的英俊气韵,真的像极了年轻时的他,他道:“清扬,你与我有着同样的命运,母亲因为父亲的无情而郁郁而终,成年后,为了给死去的母亲报仇,而处心积虑……
清扬,我教育过你,不要活在仇恨里,我教育过你,家主的位置只会成为你人生的一把枷锁,为什么,你还是走上了我同样的道路?你可晓得,当你得到了一切,等待你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左右?你从未想过,我最爱的哥哥会是我的父亲?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过我的母亲吗?”
九爷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人在仇恨里,哪里会有爱?即便爱过,也是一时的心动,一时的冲动。”
“幸好,母亲死了,不然她听到这话,该多伤心?你把妻子的名分给了救过你的龙帮大小姐,你把你所有的爱,给了你心爱的夜生,我的母亲呢?她为你,甘愿付出婚姻,付出一切,你给了她什么?你告诉我,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系乒住亡。
弑父?他以为等着有一天,万事俱备,他会将这件事情干得很是漂亮,没想到,事到眼前,他竟然下不了手?
九爷道:“我把我的整个青春,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的母亲……夜生让我为家族使命活着,此时,俞霆、俞骁、俞琅,还有你,都长大成人,我也可以放心了……”。
云氏家谱记载。
是年,云氏家族第四十八代家主云启诺病重而亡,享年四十七岁,其弟云清扬推举其侄云俞霆为四十九代家主,其居长老,襄助辅佐,为云氏家族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长老。
淮江古镇的某所屋子里。
阿萤听闻云氏换主的消息,心如死灰,她手中拽着那件火红色的嫁衣,泪流不止。
“妈妈,你怎么哭了?”七岁的小云儿用她的小手儿为妈妈擦拭着泪水,阿萤拽着女儿的手,道:“妈妈,做错了事情,所以哭。”
“妈妈,你做错了什么?”
“妈妈要抛下最爱的人,云儿,你要原谅妈妈哦。”小云儿不懂。
同年,阿萤卧冰自杀于淮江河上,沉于莫愁湖底。
十岁那年若不是遇见了你,我早就被村民们沉塘而死,我的命是你的,你若死,我绝不独活……
孩子们
青色如洗的天色,南迁的燕子回归了,一群群,一片片,时而快。时而慢,我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静静地瞧着。细细地数着。
燕儿娇小的身体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肉嘟嘟的手儿胡乱抓住我的头发,口吃不清地唤着:“妈、妈妈……”。
我搂着她责备她不老实,她朝我呱唧呱唧地笑,根本看不懂她妈妈的脸色。
转眼燕儿都两岁!她出生在春暖花开、燕子回迁的季节,所以取名“燕儿”,寓意幸福,大名为林安心,是任重取的。
安安的病七岁那年才算是真正的好了,在那场与病魔的长期抗战里,最终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
然而转眼他们都要去上学了,他们小的时候,我盼着他们长大,没想到他们长大之后。我又盼着他们还是那个小小的人儿,可以让我随意的抱在怀里,背在背上。
我本来想要出去工作的。致远忽悠我让我再生一个,他说,我为他怀了四次孕,生过两个孩子。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好好照顾过我,他说,我不想欠你的,你得再怀一次,让我好好照顾着,免得吵架的时候,让你有话说。
我说,那我管生不管养哦,他说好,孩子生了,我来带,我竟然信了,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我出去工作,所以用孩子把我绑在家里。
那一年我35岁,致远是41岁,算得上是老来得女了,致远说,这是千金万两,流水宴摆了好几天。
突然,我听见了脚步身,抱着燕儿坐了起来。乐乐打着哭腔地喊了一声“妈”,她的声音又细又柔,这样喊我一声,感觉心都要碎了。
我问她怎么啦?难道有人欺负你吗?她有点胆小,所以经常喜欢哭。
乐乐拽着我的手,满脸泪花地问我道:“妈?我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不由心中一惊,不知道她这是听人说了什么?忙着喝道:“你在胡说什么?谁告诉你,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今天生理课,老师告诉我,原来女人生一个孩子要怀胎十个月的,可是二哥只大了我一个月,那我怎么会是你的亲生的?如果我是你亲生的,那么二哥就不是你亲生的了?”
我这才放下心,本来乐乐的生日跟念儿是一天的,可是后来我跟致远都觉得她应该用自己的生日,所以就给她改了过来。
她今年12岁,的确是该知道了,我说:“你跟你二哥都是我生的,是龙凤胎,只是我为了让你享受妹妹的待遇,所以才把你的生日改小一个月的,这样你二哥就不好意思欺负你了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妈什么时候骗过人?”她有点不信,我连忙反驳道。
听到这个,乐乐才放心,一把投入了我的怀抱,道:“妈,我好害怕我不是你的亲生,爸会画图,你会画画,二哥跟安安都会画画,就我一个人不会,我好担心自己是你捡回来的?因为我都不太记得小时候跟妈相处的事情。”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也难受极了,我放下燕儿,把她紧紧地抱着,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应该快要学习遗传学了,画画是后天形成的,不会遗传的。”
“真的吗?”她还是有点担心。
“当然是真的啊!”
“那大哥也是你生的吗?”
我想了想说:“你大哥不是,你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看妈多诚实啊!”我半开玩笑地说着,乐乐这才破泪而笑,道:“妈,你真是越来越好了,从前你都不怎么笑的。”
我说:“从前烦恼多啊!现在妈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当然要多笑笑啊!你爸对我好,安安的病也好了,你们几个都长大了,还生了个小燕儿,是吧!”
也不知道燕儿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突然凑过来朝我吐了吐舌头,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她就朝我叽里呱啦的,乐乐说:“妈,你带孩子带出一身的孩子气了,越来越淘气了。”
二、安安&念儿
我抱着燕儿跟乐乐下楼,想着乐乐回来了,那几个也都该回来了,刚刚下楼就看见念儿跟安安朝内走进来。
念儿身体长得很快,去年还似乎是个孩子,一过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身高一天一变的,现在都快赶上我了。
足足高了安安一个头,他走在前面,安安在后面追着他喊道:“哥,你等等我嘛……”。
念儿甩手不理,安安又凑上去,道:“哥,今晚你教我功课好不好?我的数学一团糟,明天就要考试了。”
念儿依旧不理,烦躁地道:“关我什么事儿?”
“哥,你不要这样嘛,你成绩那么好,你帮帮我又能怎么样?”
念儿不理,好高冷啊!这孩子性情一年比一年冷,小时候,他刚回来的时候,就不太爱说话,可是越长大越孤僻,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
从前他还小,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现在他长大了,懂事了,基本上都不需要我跟致远了。
好在,他在学校的表现很好,从上学开始就是班级里的优等生,每次老师来家访都是夸赞,他那个女老师,每次夸赞他的时候,都恨不得念儿是他生的,那种成就感,我跟致远都很享受的。
“哥,你连骨髓都可以给我,你教我做点作业有什么嘛?”安安开始撒娇了,扯着念儿的胳膊不撒手,念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瞧着她说:“给你骨髓就为了让你活着,不教你做题,你又不会死。”
安安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道:“谁说我不会死?哎哟,我、我好疼,哥,我的心口好疼,好疼好疼。”
念儿没办法了,关心道:“真的疼吗?”
安安连忙点了点头道:“真的,是真的,哥,教我嘛!”
念儿正要去照看她,却发现她在偷笑,当场就生气,一把就把安安给推开了,朝她喊道:“林安琪,你知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知不知道说谎的下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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