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和洛少东的绯闻闹的整个云城街知巷闻之后,姜家人对洛少东迟迟不上门拜访的事情其实早有微词,只是碍于洛家声望,家里两老从来不敢将这样不满意的话拿到台面上来讲。尤其是父亲,他生意上的很多事情,还要仰仗洛氏的庇护。所以哪怕在他的心里洛少东再无礼,他还是以能和洛家攀上关系为傲榛。
灵儿对于这个万众瞩目的未来姐夫的崇拜之情就好比现在的小女生追星。她已经不止一次的缠着瑜儿软磨硬泡的要她把洛少东带出“给大伙开开眼”。
给大伙开开眼,这是灵儿的原话。
姜瑜儿第一次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差点笑弯了腰噎。
姜灵儿其实讲话的方式向来如此,姜瑜儿本该早习以为常。可是这句话就是将她逗得心情甚好。
拥有洛少东女朋友这个头衔是何其骄傲的事情,灵儿字里行间的羡慕之情让她体内女人独有的虚荣心在不断的膨胀。
当灵儿今天仗着自己是寿星又旧事重提的时候,底下的女人一致叫好。生日聚会仿若在提到洛少东的这一刻彻底进入了高、潮。
她身边的姐妹,都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向来皆是想什么做什么。她一个不留神就被抢了手机不说,他们还真不管不顾的按下了拨通键。
洛少东向来不喜欢她没事给他打电话,姜瑜儿坐在一旁,虽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静,可是掌心里细密的汗是一层一层的渗出来。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身边本就酸溜溜的女人们开始起哄。
“都这个点了,要说男人是在工作总说不过去吧。”
“怕是温软在怀呢。”
耳边轰然一片,姜瑜儿捏着手心,维持着一开始的坐姿忽然手足无措。舒夹答列即使洛少东对她再不耐,可是他甚少不接她的电话。
姜灵儿笑着说“别闹我姐姐了,看她脸色都变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会儿转而笑得更欢。
“瑜儿,要做洛少东的女人,你这点道行可不够。”
“就是,当年洛少东也算是云城闻名的一只花蝴蝶,那可是和町家大少、阮家大公子并驾齐驱的桃色人物。”
“唉?后来终结了洛少东这个花花公子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谁记得,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我大学还没毕业呢,现在儿子都快会叫妈了……”
姜瑜儿在一旁听得愈加胸闷,干脆伸手推了门出来清静一会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在别的女人的嘴里听到洛少东的名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灵儿说她已经中毒了,可不是,见到洛少东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
姜瑜儿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洛少东的那天是圣诞。
她从街角的咖啡厅出来的时候,苍茫的天空忽然飘起了细白的雪花。然而这冰冷并没有消磨整条大街的热情。
她躲在廊檐下等家里的司机来接她。
“相信圣诞老人吗?”耳边是男人温柔的带着笑的声音。
姜瑜儿闻声侧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眼前纷至沓来,可是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他站在街口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下,深色的大衣好像是王子的盔甲。
姜瑜儿一代豪门名媛,自问各色优秀的男人她都见过。可是那一秒,她就是生生的被洛少东给惊艳了。
洛少东问罢,缓缓的蹲下去,目光与身旁站着的小男孩齐平。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相信,明明应该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可是洛少东却愣了愣。
雪白的雪花三三两两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可是笑容仓惶。
姜瑜儿觉得似有钝器狠狠的砸了一下她的心。
男人站起来,身手敏捷的跨上A字木梯,将树顶的那个圣诞玩偶给摘了下来。
男孩儿拿了玩偶就被人抱走,而他却久久的伫立在圣诞树下没有挪步。
圣诞树上五颜六色的灯盏在他的周身忽明忽暗,他明明伟岸的身影在姜瑜儿的视线里忽然就变得萧条落寞。
不知为何,她忽然动了想要上去抱一抱他的冲动。
那天城市的霓虹正好,他站在飞雪里望着明灭的灯火像是在缅怀一个悲凉的过去,而她置身飞雪之外,望着他好似看到了一个火热的未来。
姜瑜儿看着他坐进街口等候的那辆车里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由自主的走出廊檐的庇护,走进飞雪,站在他站立的地方。
司机正往这边赶,大声的喊她“小姐,怎么不躲一躲,淋病了我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她难得没有发火,只是静静的发呆。男人俊朗的轮廓在那一秒编织成了细密的网,轻而易举的拢住了她的心。
司机打伞请她上车,她在旋身之际看到那个黑色的钱包被遗落在木梯之下。
姜瑜儿像是捡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在街头旁若无人的轻笑出声。
姜瑜儿想,她和洛少东的遇见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优秀。他傲人的背景与事业都在为最初的那一秒心动锦上添花。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媒体用各种美好的字句捆绑着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她成了云城女人最羡慕的对象。
既然是命定的缘分,那么洛太太这个位置就算于她而言再艰难,她都要坐上去。
………………
洛少东看着被生生合上的大门,怀里的真实还未来得及感知,她就已经抽身而去。温暖到冰冷似乎不过转瞬之间。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着了魔似的一停不停的响着,胸腔一股子无名怒火涌上来,他抬脚就蹿飞了手机。
铃声戛然而止,沉沉的夜又变得静谧无比,他就地坐倒在台阶上,给自己掏了一支烟。
下嘴唇上的疼痛清晰无比。
刚刚她在反抗的时候那么用力的咬他,咬的他“嘶”的一声轻呼出声她才觉得愧疚。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松开她。
因为只有疼痛可以给他完满的真实感。
后来唇边的每一次碰触卓思暖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疼了他的伤口一般。她总是这样,甩个巴掌又给个红枣……而他,根本抵御不了她的温柔。
黑夜真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差点就要以为,她是爱他的……
二楼的灯火迟迟不亮,而他就这样颓然的盯着那个方向,好像他看着的不是紧闭的窗口,而是她紧闭的心门。
“卓思暖,我知道你在门后面。”他的声音沾染了夜的沉重。
思暖紧紧的靠着门板,背上一片生疼,比刚才他狠狠的将她抵上门板更疼,可是她不愿松开,好像一松开,他就会如千军万马似的奔腾而来,踏平她最后的防线。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洛少东好似真的摆开了聊天的架势。
思暖掩着嘴不敢出声,耳边是他把玩打火机的声音。“啪。啪。啪……”的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打在了她的心上,除了疼,她分辨不出任何感觉。
“你听到没有?没有你我一样过的很好!”
洛少东的语调清冷而哀伤,思暖眨了眨眼,眼泪就滚落下来。
他说他没有她,依旧过的很好。可是她多想告诉他,她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思念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间折磨着她,报复着她。
洛少东抿了抿唇。疼,疼的心间都发颤。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问,好似六年情绪的潜藏,只为此刻这样歇斯底里的问她一句。
思暖万般滋味齐集喉头,可是她除了不动声色的哽咽,什么都不能做。
是啊,她也开始自问。
既然明明知道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回来。
思暖仰头望着漫天星辉,她想,她要的,也许不过只是刚才那样短暂却那么真实的温暖。
海水倒灌的冰冷她一人抵御不了,她多希望那时候他是在她身边的,就像刚才那样抱着她也吻着她。
她不愿意,一个人孤单的在异国他乡死去。
这,大概就是她躲他六年却选择在最深的恐惧过后回到的身边的最大理由。
章节目录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漏痕迹5
思暖这一坐竟是一夜,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舒夹答列
晨曦的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揉了揉鼻尖,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响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有些大了。门外似有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恍然,想起昨晚的纠缠。
洛少东还没走吗?
腿脚有些麻木了,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却听得门外车子发动的声音棼。
思暖拉开大门,看见洛少东的车子迎着朝阳绝尘而去。门廊的砖石上,散落了一地烟头,照着架势,他该是一夜没睡。
思暖按了按发疼的眼窝,隐隐约约的流了半夜的眼泪,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真是睡着了还是哭晕了。
她只知道,梦中似是弥漫着洛少东身上特有的烟草香,她贪恋着,不愿醒错。
思暖蹲下来,望着一地烟头只觉得怅然若失。
昨夜良宵不过梦一场,也希望,只是梦一场。
洛少东回到城中别墅的时候,姜瑜儿的车已经停在大门口了。
他从车上下来,破空而来的朝阳晃着他的眼,一宿没睡,他有些晕了。
庭院里的花架下,姜瑜儿负手而立,她浅色的衣衫虚渺的好似会随着晨露蒸发在渐烈的阳光里。
洛少东走近了,她还不曾察觉,他托着额头在她身后的石凳上坐下来。
“怎么这么早?”
姜瑜儿闻声飞快的转过身来,脸上有隐约的担忧和惊喜。
她上下打量一下洛少东,说不上有多狼狈,只是有些憔悴。她扬嘴笑了笑,刻意让自己显得轻快些“怎么才回来?”
洛少东抬眼看了看她。“说吧,什么事?”
姜瑜儿没有马上说话,她提着裙摆缓缓的在洛少东的对面坐下。
“少东,我找你,非得有事吗?”她的语调带着隐忍的委屈。
洛少东挤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个位置突突的跳的厉害,好像随时都会炸开一样。
“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吧。”他柔声相劝,也似隐藏着某种情绪。
洛少东说罢,站起来转身往大厅内走,边走边将裹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他身后的姜瑜儿跟着站起来,她抬手抹了一把簌簌下掉的眼泪,声音里都满是哭腔,“要你接一下我的电话究竟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我整晚都在担心你?”
姜瑜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当着洛少东的面控诉他。
洛少东的脚步只是停了停,姜瑜儿就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样的紧张。他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冷冷的转过脸来看着她。
“你现在是在管我?”他的眸子深暗,汹涌而来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瑜儿愣在原地,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
洛少东面色不怒自威。
姜瑜儿煞白着一张脸,待到他转了头,她才想到要冲上去握住他的胳膊。0他的胳膊有些凉,她被这凉意惊醒,才开始连连讨饶。
“少东,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我是真的担心你。”
偌大的屋子回荡着她惊惶的声音。
洛少东轻轻的甩了甩,挣脱了她的手。
“司机,送姜小姐回去。”
姜瑜儿嘤嘤的哭着,不敢再多话。她于泪眼婆娑之间望着洛少东一步一步的跨上楼梯。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疲倦,大概是真的累了。
而她也知道,自己今天表现的真的有些失控了。好似连年的战战兢兢都在今天一下子爆发而出,她有多么害怕失去他,怕到连她自己都无法估量。
洛少东径直进了浴室。姜瑜儿的哭声渐渐在他的耳边消弭,他忽然想不起当年为什么会留姜瑜儿在他的身边。
花洒下的温水渐渐驱除他身上的寒冷。
他靠着门扉坐了整夜。
卓思暖的隐忍的凝噎和后来平稳的呼吸都一丝不落的透过门缝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分明只是靠着门板,却好似靠着她一样安心。
他随时可以站起来走掉,可是要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睡在园子里。
他说再狠绝的话,做再狠绝的事,可是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对她狠绝。
浴室的热气氤氲着他的视线,他披了浴袍出来。
厚重的窗帘遮挡着阳光,他的房间只余一盏壁灯幽暗,看起来与深夜无异。
他跌进床边的沙发里,茶几上的红酒澄明,他只是拔了木塞,空气里就充盈着清冽的酒香。
他摇了摇手里的高脚杯,低头抿了一口。
这六年来他总是睡不好,时常需要借助酒精才能入眠。
卓云眉为这件事没有少费心,云城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踏遍了,乡间土方也没少寻,只是一直不得要领。
他的私人医生说这是心病,得要心药来医。他说这话的时候卓云眉也在场,洛少东清楚的看到她瞬间发白的脸色。
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这些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能称得上是他心病的,怕也只有卓思暖。
看着卓云眉躲闪愧疚的神色,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一丝的快感。这些年恨也恨了,可是恨到最后他才发现,恨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