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韵咬了咬嘴唇,没有辩驳。
反正不是在正儿八经地做学问,书多看一眼少看一眼都没什么大碍。
大约是被大米的香味给熏到了,书韵“呀!”了一声。
“咱们晚上吃什么?”饿狼似的从床上翻身,几乎是滚着到另一边床沿的。
书韵支起半身,看了眼床头柜上餐盘里的时候。
却只是清粥小菜。
粥是寡淡无味的原味米粥,连糖或盐都没有加一调羹。
菜也不过是农贸市场买来的菜蒸熟了装盘来的,虽然是红绿黄三色齐全的冬季三宝,但原味的东西,色彩再丰富也是个不好吃的东西。
书韵不禁皱了皱眉。她怀疑黎池这是要虐待她这个吃货的节奏。
就算家里只有这三种食材和米,以黎池的水平,哪怕混合煮一锅蔬菜粥都要比现在这样好吃吧?
黎池却非常淡定地在书韵面前分了一晚淡粥到自己碗里,咕噜先喝了小半碗。
“别皱眉头了。你刚清理过身体,饮食上面最好素淡。不许挑食,再难吃也有我陪着你吃,不许饿了肚子。”
“不许……不许……我是病人呢!”
“好!是我态度不好了。你乖乖的,好好吃饭。”黎池放下碗筷,将书韵扶正坐到床头,随后才分了一万粥递到她嘴上。
书韵就着黎池的手喝了一小口,入口即化,除了淡然无味外,其余都好。
但一想,黎池说得又没错。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治疗,就应该在饮食上面要有所节制。有谁在服用中药期间大鱼大肉的?还是有谁在手术过后就荤腥不忌的?
黎池默默地在一胖给书韵布菜,虽然都是简单的蒸菜,可到底放了盐,吃起来不像米粥那般索然无味。
书韵细嚼慢咽,虽然过程漫长,也最终吃完了黎池要求的量。
饭后的洗漱工作仍然由黎池负责。
书韵被要求不许再看书,而是下床散步或运动。
十五分钟过后,黎池准时地给她送上消炎药。
书韵服用之后,便被黎池催着上床睡觉了。
劳累了一天,书韵原本就累了,沾床没多久就自然睡去。
黎池在书韵彻底沉睡之后,才撤出书韵的房间。
他们依然是分房而睡的。
外人看来他们现如今应该是蜜里调油的日子,而事实的真相永远都只有当事的人才知道。
黎池因为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关,书韵因为要体谅他的难处,就一直都没有再尝试过在一起。
111 旧雨纷纷,烟花易冷
书韵仿佛因为白天做了手术的缘故,夜里入睡之前,娇气得像个小女孩,既不想醒着,又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好在她累了,睡得倒快,黎池一直在她的房间里安慰她、陪伴她,直到她彻底沉睡以后,撤回书房,时间上也还在上半夜。
书韵已经答应了黎池,愿意接受中医的治疗。
黎池在网上预约了一位中医名家,之前因为不知道书韵会做手术所以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反应给那位名家。但眼见明天就是越好的看病的日子了,书韵现在这情况,下身因为手术的关系伴随了轻微的出血症。
黎池是听说过的,许多中医的处方是不能在出血期间服用的。就怕去了也是白去,所以黎池必须赶在去之前联系上那位名家。
传说许多中医世家出来的名医都有怪癖的毛病,这话在黎池找的这位名家身上无疑验证。
现当代的中医在医学界虽然已经式微,可成名成神的也并非没有。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那些成名后的名医哪一个不是名车豪宅,纵情享受生活的?
可黎池找的那位医生,却始终坚持住在接近风城南部的富山脚下,陋室二三间而已。
那位医生可不是民间传说的那种名医,可是中药世家出生,经过正规全日制大学深造,拥有从医资格证,并且身兼数所大学教授的名符其实的资深老教授。
他坚持住在富山脚下,原因无它,只因富山是风城一带最高的山脉,且崇山峻岭上面地势险要时常伴随猛兽出没,所以人迹罕至,自然环境不像别的地方一样被破坏得几近彻底。医师选择依傍这样的山林居住,方便他第一时间上山采集他正需要而市面上或许已经很难找到的现成药材。
倒不是说其他的名医贪图享受而忘却本职。只是这位教授比旁的教授更敬业罢。
黎池听说过,那位教授不仅医术卓群,甚至学术文章也出类拔萃,不少文章被医学界一级期刊争抢过。
黎池相信,这样一个博学的老教授还能扎根一线,医术必然不会叫人失望的。
黎池上线联系到教授之后,把书韵的情况详细地反馈了过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另约时间。
老教授没有多做考虑,立刻回复他,不用。明天照常带了病人过去就是,还提醒说记得带上西医治疗过程中的化验报告和CT图。
黎池眼见老教授连半句责备都没有,心里算是安了,与教授道别之后,又联系商怀瑛生前留下的财务顾问,把书韵的财政情况梳理了一遍,然后才回房间睡觉。
心里医生最近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治疗方案,让他试着把生活的重心转移一下,别总是记挂着自己身上的那点毛病,如果因为闲暇而不自觉得会记挂上的话,那么,不如就让自己多投入点工作,直到疲累到倒床就能睡的地步。
夜里往往是黎池最难熬的时候,往常商怀瑛威胁、强迫他的时候就是经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发生的。偶尔有些时候,还因为种种特殊的原因,商怀瑛逼他就范的时候还把书韵捆绑在起居室里。
虽然隔了一道隔断,可到底是三人行同处在一室中。黎池一方面要顾虑着书韵的感觉,另一方面却不得不与商怀瑛虚以逶迤。这种双重的心里压力压了他差不多五年,已经在心脏的位置上形成潜移默化的记忆。一旦入夜,便往往在黎池的视线里浮现出往昔种种不堪的画面。
黎池被这种画面纠缠得都快要断气了。
既然心理医生说身体的疲劳能缓解他精神上的压力,那么,他就努力做一个工作上的狂人,以驱散他精神上的寒霜。
黎池个人是已经没有什么工作可言了的。可黎池名义下却至少有他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玩转不过来的工作在等着。
书韵名下,风商银行的股份虽然暂时被冻结,但除风商以外,商怀瑛留给书韵的资产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书韵灵活,早在自身安全之后吩咐黎池把名下资产都转到了黎池的名下。就是为的怕有一日商门的人来翻遗嘱。
至于为什么转给黎池,其实书韵心里明白这,商怀瑛那些凭借自己的头脑创造的财富,他原本就是要留给黎池的。
只是临死前为了拉拢她协助黎池才委屈了黎池。
秀园五年,书韵至少还是有点认识黎池的为人的。不管商怀瑛曾经待他如何,商怀瑛毕竟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贵人。他人已逝,就是过去再错,都可以因为他的死亡而叫活着的人原谅。他有泼天的大仇未报,活着的黎池就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去帮他复仇。
人呀,如果你的弱点被人掌握住了,就不得不被人拽在手心里。
书韵就是以甩手相威胁,逼迫黎池接下商怀瑛留给她的资产的。
算是物归原主,也算是规避风险把。书韵总认为,在与商门的博弈中,再小心都不算小心的。
幸亏她之前的先见之明,不然这些资产要是逐一被清点的话,商门的人想瓜分的就不会是风商银行了。
相对权利相对集中的风商银行来说,分部在各行各业的商怀瑛零星资产,更便于被瓜分。
黎池虽然把现在已经属于书韵的资产记在了自己的名下,但他可不认为这些东西现在就是他的了。
对他来说,商怀瑛留给他的东西他未必肯要。
黎池自己有手有脚还有谋生的本领,自己会赚,压根就不稀罕商怀瑛留什么钱财给他。
他更渴望他留给他自由。
这辈子,如果没有商怀瑛,他也许不会有这么好的物质生活,但他的心灵却一定是自由的。
黎池渴望这种自由,比书韵盼望自由的时间更漫长。
所以黎池现在只会盘点书韵的资产,至少不让它们萎缩掉。到时候原封不动的还给书韵还附加点小利息,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黎池听完财务经理人的汇报以后已经是半夜以后。就算是铁打的骨头,也会有感觉到累的时候,一整天忙碌以后又劳心劳力地工作到后半夜,黎池果然迎来了他人生中难得的疲惫感。
匆忙冲了个澡,黎池彻底地休息了一晚。
因为太过于放松,所以第二天一早,连手机预设的闹钟想起,黎池都没有听到。就一直睡一直睡,直到自然清醒。
已经是天空大白。幸亏黎池以往是浅眠的人,不然这一觉只怕要睡到中午去了。
不能耽误了正事,黎池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掀被下了床。
南方的冬日是不供暖的,本着倡导节俭的美德,今年秀园极少开地暖和中央空调。
有人浓浓的暖意包裹在周身,其余现代化设施所能提供的暖都得靠边上去。
所以黎池起床时,其实是一股子的寒气直接欺凌全身的。
这时候如果立刻钻进被窝里,一定还能守得住一身的暖,可黎池却是咬咬牙,换了身衣服。
一夜冰凉,贴身的衣裤穿上身时,跟冰块贴在身上一样,黎池冻得哆嗦了一下。
出卧室却更悲催地发现,书韵比他起得还迟。
书韵睡得比他不知到多少去了,起得还能比他迟的,只能说明,她昨天是真的累着了。
黎池皱着眉头去书韵的房间。
虽然没有同居,但彼此的房间很早以前就不忌讳对方进出了。
黎池推门进去的时候尽量没有发出声响,悄悄地走到书韵床边,看她都快把整个头都埋到被子里了,黎池稍微挪了挪被子,让她的整个脸部都暴露在空气中。
书韵感觉到一丝丝寒衣,不快地嘤咛了声,然后反转了身,背对像黎池。
黎池叹气,摇头,而后莫可奈何地摊开手,俯下身,在书韵的耳边轻声喊道:“起床了,韵韵小懒鬼。”
书韵不耐烦地又嘤咛了一声,一条胳膊蓦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将将甩在黎池的脸上。
她睡梦中不知轻重,倒是下了九成的力气,黎池顿觉,鼻子似乎被打歪了。
“呵呵,小懒鬼起床气又渐长了。”黎池却只能自我调侃,一手抓了书韵露在空气中的手臂放回到温暖的被窝中,一手轻抚这书韵头顶上的发丝,柔声道:“醒了吧。醒了就起床吧。咱今天要赶路去看中医了,昨天好不容易约上的,第一天可不能爽约哦。”
书韵又撒娇般耍赖了一通,但黎池已从她的坚持中看出了防线即将突破的希望。
黎池半坐到床沿,隔着被子将书韵抱起,跟她商量道:“想穿哪件衣服?我替你找去!”
书韵说:“想穿白色的羽绒服,要带羊羔毛领的那件,还要配粉紫色的高领毛衣、薰衣草紫的灯芯绒打蒂裤,恩,鞋子也要紫色的,就要梦幻紫的皮毛一体的那款短筒雪地靴,恩恩,帽子也要紫色的,要深紫的。”
“好的。”黎池应声,“通通都是紫色的,怎么就这么喜欢紫色呀!”
“喜欢呀。就是喜欢。谁让某人就爱穿紫色呢!”书韵在床上翻滚着调侃道。
紫色同样也是黎池喜欢的颜色。
黎池冬季的衬衣大都是深紫的,黎池夏季的衬衣大都是粉紫的,黎池春秋的衬衣大都是薰衣草紫的。一年四季的紫色,书韵有条件要一天都穿在身上。
而且她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白色,可是连书韵看一眼都会厌弃的颜色。
她居然选了。
黎池不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点破。
白色带羊羔毛领的羽绒服是书韵第一年到商门,被商门欺负几个月后,被黎池拯救以后,黎池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
虽然后来商怀桓竭力在商门维护书韵的面子,但却始终不抵当初一件羽绒服的暖和程度。
书韵后来因为商怀瑛的关系惧恶白色,那件衣服一直都没有穿过。
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她总要从过去中走出来的。
如果身体上的病灶必须需要医生来诊治,那么,她自己心里上的问题就自己克服。
其实白色未必就那么恐怖,而且白色那么纯洁的颜色,如果因为她的忌讳而今后结婚不能穿婚纱带头纱的话,那该是所么遗憾的一件事呀!
满心想着,未来都是美好的,不能再让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再来破坏以后的幸福。
但恐惧已经多时,怎样才能破开呢?
黎池从书韵的衣帽间里找出书韵要穿的衣服时,书韵始终赖在床上不肯动身。
其实她还在挣扎中。
黎池也不当回事,就隔着被子帮她先把内衣穿上,而后是打底的棉衣、粉紫的毛衣,然后裤子、袜子。
这二人之间的相处实在异常,连穿衣都不避讳,可就是不能在一起。
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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