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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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不可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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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过愿,阿婆挽着她来到大殿旁边的盂香亭,这里是祈求健康之所,还未跪拜,阿婆似想起什么,又赶忙说:“刚才只顾着带你跪拜,却忘了我还要抽签。人老记性差,你先在这里等。我抽支签就来。”

王茵站在殿前,伸长盲杖敲打青石板路,周围人来人往,下台阶时没留神,瞬间栽倒在地,盲杖被人踢至前方,她忍痛伏在地上颤颤惊惊伸出手到处摸索,触到游人的脚底时整个人吓得蜷缩成一团。

嘈杂的声音、混乱的人流,让她陷入一阵窒息般的恐慌中。

围观者甚多,大家唏嘘原来是个瞎子。

王茵咬牙不肯求人,只是伏在地上寻盲杖。

有好心人上去为她捡起盲杖,劝说:“小姐,你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尽量少来这种人流量聚集地,出了事怎么办。”

她神色微滞,几乎是下意识攥紧对方递来的盲杖,点头道谢。

阿婆在大殿抽签后,找到人解完签,心中欢喜过后,才记起王茵人还留在盂香亭。

王彧尧赶到大殿时,阿婆只得神情委屈,支支吾吾向他说明:“刚才还在盂香亭跪拜,我只去抽支签,她就不见了。”

“顶你个肺!”王彧尧猛抽一口烟,暗骂一句,更恼自己没早点来,甩手狠扔掉烟蒂大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去找啊!我给你这么多钱让你好好看住她,你怎么做的,她眼睛看不见,能走去哪里!”他心想她眼睛看不见,应该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王彧尧挨个询问路人,后来盂香亭一解签人告诉他,“你是讲,那个穿白衣衫还拿着盲杖的靓女?刚刚被好心人扶去经堂。”

最后王彧尧进经堂,见王茵正坐在木椅上同办事人员讲话。他俯身扶她起来,却被王茵不着痕迹推开他,解释道:“别担心,我自己可以走的。”

自她视力日渐模糊后,王彧尧已不记得王茵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

晚间餐桌上,王彧尧强忍着脾气没冲阿婆发作,吃过晚饭,王茵回屋锁门,倒在床上兀自叹气。

“小茵,开门好不好?”王彧尧在门外担心她状况,从回屋到现在没见她说过一句话。

王茵拄着盲杖,开门后,又立即转身沿着墙壁摸至沙发处坐下。

不等王彧尧开口劝慰,她摊开双手,无奈叹气,言语却出奇平静:“你都看到了,这些日子,我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做不好。我好想工作,我不想天天呆在家,可是出了这扇门,我连自己都顾不住。”

看看今日,在现实中,连出个门就晓得有多麻烦。她总想着证明自己同常人无异,但越想这样内心就越受挫。不知自己几时才能好,再这样下去她发觉自己会得抑郁症。

王彧尧目光暗淡,摸她头,好生哄说:“别乱想,这些都不用担心,等你眼睛好了再出去工作。我养你到大,不至于连你往后的日子都供不起。”

这些日子,王茵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自立自强的模样,她的倔强骄傲和内心深处的自卑王彧尧都看在眼里。所有种种,无一不在鞭笞着自己的内心。回港接二连三发生的糟事,简直压得他要透不过气。

☆、第五章

王茵成天呆在房间用新买的留声机听歌,她每天无所事事,只得靠听音乐来打发时间。

王彧尧这阵子回家回得晚,早上六七点已然不见他踪影,阿婆做完家务,就去隔壁同福叔,三嫂们打了几圈麻将。几个牌友凑一桌,自然有说不尽的话题,福叔是富村大伯,麻将桌上,福叔频繁提及王茵与富村,有意无意暗示阿婆当媒人帮富村说定这门亲事。

“你照看的那位王小姐,多大了?”

阿婆边搓着麻将,牌声噼里啪啦中,她回道:“二十一,大个女了。比你家富村小三岁。我看,好般配的。”

三嫂在一旁轻笑道:“可是,我听讲她眼睛有些问题。”

“她眼睛是前阵子受惊才不好,医生都讲无大碍,会自我恢复。人家可是读书女,高等文凭。”

语义还是富村高攀了王茵。

三嫂拉下脸语塞。

牌桌上福叔故意放水,阿婆赢得个盆满钵满,心情大好,走得时候还不忘敷衍:“放心啦,富村这孩子的事情,我去讲讲看,成不成还得看他们家那位门神的脸色。”

阿婆回屋照料王茵吃晚饭,到家王彧尧便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有事忙可能会晚些回来。

饭桌上只剩王茵和阿婆。

王茵埋头用勺子吃着碗里的饭菜。

阿婆替王茵盛碗鱼汤,突然发问,“小茵啊,这几日怎么不见王先生?”

王茵吞下饭菜,“估计是店中事忙,他几日早出晚归,已是常事。”

阿婆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摇头笑了笑,忍不住小声劝道:“那倒是,阿婆知道你钟意王先生,男人嘛,胸怀大志是好事,不过你甘愿陪着他吃苦受累无私奉献,他未必会感激你,常年受挫,日积月累,他会把在外头不得志的那口闷气发泄在你身上。”

王茵握紧勺子,停顿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总得出几分力,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不动王茵,骨子里越是傲气之人,受到打击只会更自卑。

“阿婆同你讲,他现在对你不错,以后等他有了老婆孩子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只当你是妹,还能这样照顾你一世?你总得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富村钟意你许久。别讲你不知道,阿婆认为,你应找个老老实实肯照顾你的男人,小茵你年轻貌美,富村为人忠厚老实又做事勤快,你们俩……”

“阿婆,今天麻将赢了多少钱。”王茵双目无神,低头喝了鱼汤,面不改色紧接话题:“还是你收了富村多少钱?我同你讲,你就算说破嘴,在我这里也无用。我不是重度患者,也无瘫痪在床,有手有脚,四肢健全,我眼睛还会好,不需要人照顾。”

她学着王彧尧常安慰她的那番话,轻松反驳。本来就比较敏感别人拿自己的痛处说事,人往往会对未知的事情而产生莫名的恐惧。阿婆话说得没错,但字字珠玑令她听了大为不悦,可她能怎么办,突发事件又不是她自己能够左右,连王彧尧与她说话,都得看她脸色出言,生怕伤及她自尊,更和况是阿婆这番言语。而且她从未想过和王彧尧以外的人一同生活。

阿婆见她极为排斥,只好就此打住:“我只是为你以后着想,你不爱听。算了,算了。”反正她已尽力。

在这年年底,王彧尧与辉佬在半岛酒店定下客房,接待了一位内地客户,双方协商几日之后,又成一桩生意。

终于在迎接二十一世纪的前一天,王彧尧携王茵举家搬离新村。

新房子在九龙城区的红矗蛔嫖鄣拇蠛>肮ⅰ

公寓临海而建,傲立本港的核心地段,环抱两百多度的维港景致。南临维多利亚海港,将港湾美景尽收眼底。

看房那天,阿婆乐得合不拢嘴,直夸王彧尧本事大,她还是头一回离开新村住进这样的房屋,照王彧尧的能力,几年之内要住港岛半山别墅不在话下。

这一套近上千尺的公寓类型房,被王彧尧一眼相中,只因房间正对着维港的大海景。他已将祖屋卖给工厂,加上手头上的钱,才买了这套海景公寓房。

搬家那日,富村也来帮忙搬家用,见到王茵只得悻悻然说一句:“阿茵,我现在跟住尧哥做事。”

王彧尧冲她解释说:“正好我店里缺人手,就叫富村来帮忙。”

王彧尧的房间在王茵的斜对面,搬至新家那日,阿婆带王茵大致感受一下房间置物,沙发家电都已备齐,只等她入住。

模糊的墨色天空,站在窗口便能感受湿凉的海风,隐约听见维港传来的一阵阵汽笛声。房间宽敞明亮,只可惜王茵看不清,但能大致摸索房间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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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王茵仿佛看到王彧尧满身鲜血淋漓,与别人搏命厮打,她报警都无用,只是心惊胆战地背靠着墙壁,立在一旁束手无策。

这时又有人手持铁棍在背后偷袭王彧尧,她上前挡住,似乎预感到疼痛,猛地惊醒起身,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颤惊惊朝床头摸索盲杖跑去客厅吃药。

王彧尧正与内地客户在舞厅饮完酒回屋,他开锁进房间,按开灯光便看到了客厅中,穿着纯白丝薄睡衣的王茵正低头靠着饭桌轻微喘气。

他站在玄关,望着王茵的身影怔了半秒,暖光灯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王彧尧突然用力拍头清醒意志,更为自己方才一闪即逝的欲念而感到可耻。

适才只是意兴珊阑多饮了几杯酒,辉佬还喊他泡个女郎再走,到家就看到此情此情,这下八成是酒意上头。

他脸色倏地涨红,低头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胸前沉闷异常,便随手解开胸前几颗衣扣,大口呼气,这踱身走到王茵跟前,俯头看着她疑惑发问:“还没睡?”

说罢,又见她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怎么还出了冷汗?”

他刚伸手一碰上她的额头,王茵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际,心跳也跟着怦怦加速,耳朵紧贴住他的胸腔,感知着他的气息。

王彧尧猛地退后一步,因她突如其来的主动震得紧绷着身子,手臂却僵硬地停在空中。

仅仅只有几秒钟,他敛神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虽觉得这样总有些别扭,但又不好推开她:“是不是发噩梦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刚刚差一点就泄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王茵并无立刻回话,径自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双手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了。

待王茵深吸一口气,他身上浓郁的酒精烟草味便扑面而来,她才发问:“这几日怎么回得这么晚?”

王彧尧拍她头解释:“当然是忙着挣钱,不然怎么让你住这大屋,穿新衫。这几日我回得晚,你也要早点休息。”

@文@王茵轻轻点头。

@人@见她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愿松手。

@书@王彧尧忍不住噗嗤一笑,再不露声色地将她推开:“都这样大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难道还要我哄你,快点去睡觉,我明天还有事。”

@屋@这是她成年后,他第一次同她这样亲密。

他差点忘了,他们之间在某些程度都忘了举止不妥。他为人虽然浑更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也知道男女有别,毕竟不是亲兄妹,讲出去谁信你们关系清白。以前担心别人说闲话,加上在温哥华时熟人多,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也只让她住校,并嘱咐她无事,可以不用回来,除非生活费已花完,到时打电话随时告知,他会及时给她寄钱。

虽然这些举动她都毫无意识,但他不能不注意。

☆、第六章

一月以后,王彧尧本打算带王茵去医院检查,哪知道突发状况又连夜离港赶往澳门。

翌日辉佬带王茵去九龙医院就医,公寓门口停着一辆深蓝宝马,这是王彧尧前阵子新买的车。

王茵站在正对面,目光无神,板着脸一动不动,冲着辉佬语气质问:“他人呢?”

两人对峙片刻,辉佬不得不向这位大小姐认输:“尧哥最近人不在香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解释完后,瞧见王茵面色缓和些许,他上前将王茵拖至左侧车门。

由于王茵几日晚间失眠严重,医生给她开了些安神药,并嘱咐她放松心情。今日王彧尧有事忙,没空陪她看医生,她心中很不开心,从医院回来,辉佬送她回到家门口时,从兜中拿出一个礼盒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是一对耳环,尧哥叫我带来给你。他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到房间,开盒后伸手触摸,是一对珍珠耳环,冰凉圆润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的竟然是一阵渗入心底暖意。

一礼拜之后,王彧尧接到辉佬电话回港到小店,到场时,店内已是满地狼藉,电脑被砸,记账簿扫落一地,听辉佬说是蒋永健的人故找的麻烦。王彧尧看见此情景,气到想杀人。

隔天下午,王彧尧想去屯门寻蒋永健质问原由,辉佬怎么也劝不住,对方来头大,报警又没有证据,明摆着是想故意找麻烦,反正小店已发生过两次斗角,还不如就此将店面转让,好息事宁人。

夜总会楼上的芬兰浴室内,王彧尧同蒋永健对峙,97前,新界曾是蒋永健的地盘,只不过蒋永健现在改行开海鲜酒楼,屯门区的一带的海鲜饭店都是他名下所有。

此时的蒋永健伏在床上,双眼微阖,享受着按摩女郎出神入化的指压技术,语气慵懒道:“尧仔,你讲话也要有证据,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你的能力强我知道,当年倪康在旺角的那个烂摊子,还是你把它变成宝。出来做事,都是捞偏门,你以为我信你的是干净钱。后生仔心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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