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
她不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
她做的事没有错。即使全世界都认为她错了……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也是这样,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肮脏?
“你想要做的事我一清二楚,你做不来的,如果他是这么容易就被扳到的话,几年前就可以见阎王了,况且,我不需要你为我去做这些事。”顾远介叹气,“我会中弹,是我预料之中的事。”
“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他会暗算我。我甚至是故意让狙击手能开枪打到我。”
“为什么,为什么!!”她受不了,抓顾远介的衣服追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告诉我!你知不知如果不是子弹卡在肋骨上,你会死掉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为什么!!!?”她猛然想起,在他中弹的时候,他似乎说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的话。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司易会报复回来,他还故意在大街上出现,给狙击手机会,为什么?顾乡想不通,想不明白,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他竟然会这样做?
生命不是很重要吗?否则他不会从爸爸妈妈手里把她救回来;不会一直坚持无论受多重的伤也要活下去。他们两个不是最明白活的含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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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
顾远介说:
“我是你的枷锁吗?”
静默和焦急中,狂涌的心因这一句话而突然冷了下来,仿佛结了冰的水面。
是啊,如果她是走在水上人,那么他就是寒流,冻结了水面,让她能走到陆地上。
怔愕时,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顾远介脸上!
“……只有我一个人,像白痴一样……”呢喃自语地抬起满是愤怒的眼眸,得不到他的理解就算了。
他是她的枷锁?
呵呵,原来为了不当她的枷锁,搞了半天,他打算就在她面前被枪杀吗抠?
“把我当成白痴耍有趣吗!?”愤怒地眼泪汹涌而出,而她不服输地睁大了眼眸,如刀般犀利,“不,是我搞错了……我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结果我什么都不是对不对?你可以不在意地抛下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我搞错,我一相情愿地想要你活的更好,起码……起码,就是我爱你……你、你……你……”
难过已经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是他的枷锁,所以死了以后,她就可以解脱了。
抓住顾远介的两臂,她难过地埋下头,痛地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有淌下了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光可见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滴答,滴答地落下。
“你有没有考虑过的心情!!我一直怨恨自己,不是自己,你不会当什么黑社会,你会有自己光明的人生……我也恨着爸妈,我恨他们,没有他们,没有我,没有高利贷……你的生活不会是现在这样!!”
想着,自己为他手术时,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害怕失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死,自己也会跟着去,绝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尉。
“你不知道……我在国外四年,我四年,我看心理医生,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自己是错的……叔,必须有自己幸福的生活……我是错误的存在,我必须要让叔好好地幸福的活下去……我不要再看到以前受伤的叔,我不想你再受到三刀六洞的苦……我很怕,我每天都做噩梦,我很怕……你说我学医就离开你……我为什么要学医!!我怕自己失去叔,如果学医的话……或许总有一天我能帮上叔的忙……”哽咽在喉咙,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全从颤抖地嘴唇里涂了出来,“可是,你竟然是故意的……你故意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有没有……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重复着顾乡的最后一句话,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颚,“这是我想问你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什么?她不明白地眨着泪眼。
她不明白,顾远介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眸专注地凝着她,嘴角带着苦笑,仿佛已经哭不出来的无奈笑容。
为什么,他会有有这样的表情?
露出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悲伤笑容的人?
“你认为为了我,你可以做一切,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疑惑的后面,答案清晰而出,她只想着为了叔她可以付出一切,只要叔好好的,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她考虑过叔的心情吗?自己这样做的话,叔会难过吗?会像她一样痛苦吗?她有考虑过吗?
答案令她浑身颤抖。
没有……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顾远介的心情。
从来没有,一直是她一相情愿地想着,然后去做着。以为自己只要为对方好,即使难过,也没关系,因为她是为了叔啊,她是为了他啊……这个理由……这个理由足够让她不去考虑他的心情。足够将他会怎么想抛弃到天涯海角……
她……她……她……
从来没有考虑过叔的心情……
那么,她到底在做的是什么?她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是需要受到伤害才能长大,明知你做的事,我也没有阻止你的打算,你可以把我当成无情无义的人。”
人的一生就如同鹰一样,即使学会的飞翔,在生命的过程中,也会有痛苦的时候。
鹰的一生有两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一是出生,一是活到40岁的时候。出生时母鹰对幼鹰,不是从悬崖上推下去,就是折断幼鹰的骨头。
而40岁时,鹰会老,无法进食。这个时候要么是等死,要么是飞到任何鸟兽都上不去的悬崖,把弯如镰刀的喙向岩石摔去,直到老化的嘴巴连皮带肉从头上掉下来;然后它以新喙当钳子,一个一个把趾甲从脚趾上拔下来。等新的趾甲长出来后,它把旧的羽毛都薅下来,5个月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老鹰开始飞翔,得以再过30年的岁月。它冒着疼死、饿死的危险,自己改造自己,重塑自己,与自己的过去诀别,这一过程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过程。
他要她也成鹰。
在保护下长大的孩子,永远不会飞。即使飞了,也会面对危险。要成鹰啊……
他们都太过于地想要保护对方,这样结果只能是错的。
不保护的爱人,有时候爱可以用相反的一种方式表达……
所以他开始清晰的认识到,在他的保护下,她只会越来越依赖自己,而她自己呢?会渐渐地失去……
于是,不再阻止……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一通电话,在背后她想什么,他完全一清二楚。不再去找她,因为让她自己去体会错误的代价。
毕竟,没有人能陪在另一个人身边一辈子,到最后,人依然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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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这样的话,永远都找不到出口吧?
顾乡这样想着。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冷漠,在淡然,在渐渐地逝去,像死了一般的静寂。
“既然如此,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好吧,即使自己一败涂地,即使自己的心意没有人能够了解,即使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即使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好吧,但是她不觉得后悔,一点都没有后悔的情绪。
即使是错的,她宁愿一错到底。选择了,即使是错的,她也不要自己去后悔,去懊恼。
“那我的事……叔,就不需要管了……”负气的心,她别过脸,几乎不能站立,很怕自己虚软在他的面前。
心里有一种感情,所谓的爱,在渐渐的死去。
不只是对顾远介,还是对司易,她几乎快要自己都感觉不到什么是爱了…抠…
说得是爱,但是已经在枯萎了。不愿意承认,于是抱着这个想法努力让自己去爱……但是再怎么样的爱,时间都能磨去锐角。
人都想活得轻松一点,她也不例外。
很累,很累,累的已经不知该怎么去说话,去生存,去与所谓的人打交道。一点点枯萎,一点点死去,一点点的变得不再是自己。
很早以前,她就觉得灵魂和身体隔离开了。灵魂注释着身体,然后看着,默默地看着,静静地麻木。
“是啊……”顾乡自嘲地说,“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啊……现在这个地步……”手紧紧地一握,“隔离房里的女的,叫青梅,她的身份还有背后的财力,叔应该比我更清楚。孟禹凯想要你和司易两个人斗得死去活来,叔如果想要扳到他的话,青梅……或许可以给你支持……”
“我没有说过我需要。尉”
“不要地话就扔了吧!”她摇了摇头,“和叔你说话,我很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仿佛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无法理解叔的心情,我以为过去的那些年能够支持我,对不起,我错了……我能够明白当时叔说你很累是为了什么,因为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很累,我和叔在一起,我也很累……”
“不过,你会站起来。”这点,顾远介肯定。已经再多的话都不能说,不是血缘,不是一起生活的体会,而是,他们两个人是彼此的负担。
“是。”她点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
“和四年前一样,离开。这次离开,就不会在抱任何希望了……”身手抚上他的脸,“你们的世界我不懂,我的世界叔也不懂……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我适合的还是在和那些医生朋友在一起,讨论病情,讨论手术,其他的我都不适合。”
“之前你和同窗聚会时,我到过。”他说,嘴角露出微笑,“很活泼的一群人,没心没肺,跟他们在一起,会是很单纯的生活。”
“是啊,喝酒也能很痛快。还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很单一地生活,不过很适合我。”
“我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
“我以后会做到的。”无关情爱,不去纠结,不去想那些受到的伤害,人嘛,再浓烈的感情渐渐地也会化为平淡,然后成了生活。
她只需要好好地生活就行了。
她笑,“叔的生活,是什么方式,都是叔自己选择的路。我没有权利去为你做主,即使是我也想你快乐。我也会选择自己路,从叔的道路上脱离开来……这个世界上,毕竟没有人能你一直一直到到尽头。在岔路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选择。”
她是懦弱,她是逃避吧,是啊,无论她怎么选择,对顾远介来说,他们两个的距离都太远了。
为对方着想,为对方考虑,然而却忽略了对方的心情。
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那么,你准备好吧。我送你回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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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离别呢?
彼此都清楚,太在乎对方了,于是为对方考虑,感情和理智两方面出错,这样的生活,对彼此都是负担。
撑着脸颊看向机窗外的湛蓝。天蓝的毫无杂质,下面是层层厚厚的白云。
回到非洲吧。
回去了,就只想着工作。感情这种事已经不适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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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停靠的奔驰车里。顾远介放下车窗,抬头开向头顶的白云。
他们两个只是彼此的负担。没有办法不去做到为另一个人考虑,于是只会更加地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
其实,我是爱的你。奕奕。
爱的,所以才必须要放手。煎熬着自己的心,因为知道你的懦弱。我不能拖着你稳稳地走,到后来,必须是你一个人坚持下去。
这段过去,这段曾经,就随着飞机飞上云端而彻底的消亡吧。
“你真的放的开?”刘毅忍不住问。
“放不开。”他承认,露出苦笑,“……也不能再将她藏在手心。”
“司易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只希望他能够比我更加的固执。”
“何必呢?”刘毅摇头。
“顾远昊是我的兄长,从他成为我兄长的那一天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注定了。回天无力。”
刘毅抱着他的肩头,无可奈何。
很多东西是命中注定的。无人能改,所以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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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青蒿素
结果她是双手空空的回来,蚊帐、青蒿素,一样没带回来……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做得一塌糊涂。
出了机场,上了停在停车场的吉普车,径直地朝驻留的医院开去。
眼前的荒芜比起之前入眼的繁华,更加彻痛了顾乡的心扉,这里可是一个逃避吧。一个人只有在看到别人处境也艰难的情况下,才会想到自己比起他们来说已经好太多了,应该知足了。
她就是抱着这样龌龊的思想逃避到这里来的。
下了车,立刻有同组的人跑了过来:“alice,alice,回来了。”
兴奋的声音让她摸不着头脑。话说,她不认为眼前的这票和她同样来的志愿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