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杜小姐将就一下,泡个热水脚吧!小的定当尽心伺候。”替她脱下袜子,温厚的掌心握住她的一双小脚,忽而皱眉沉思状,
“啧,其实不洗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嫌你。”
被人调侃,吟秋吸吸鼻子,佯装生气地踢他。不料,他瞬间抓得更牢,抬头换了副笑脸:
“呵呵,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我本来要说,女人就是不一样啊,白白嫩嫩,连脚指头都这么漂亮!好啦,天气太冷了,赶紧泡,否则感冒了我可不负责。”
水温刚刚好,泡起来很舒服。吟秋低头,看着他轻轻地拨着水,力道适中地揉着她双脚的每寸肌肤。没有其他旎念,只有无尽温柔呵护。
热浪再一次冲上眼眶,几欲化作泪水滚落下来。她这是怎么了?快乐的日子太不真实了吗?想到这个男人是乔靳南,想到他如此细心,她就涌出莫名的泪意。
跟他相处越久,越深刻体会到他无尽的宠溺。他在乎着她的一颦一笑,像刚才他端着热水出来,看她神色忧郁才故意调侃取笑,希望逗她开心。他的体贴,或许不会宣之于口,但行动已然表明。以前她倔强,一心要逃避感情,她不懂他,现在全懂了。
“不用太感动,我不是白白为人服务。做事要有原则,付出要有收获!等会轮到你做丫鬟了。”她眼底的泪花,乔靳南假装没看到,只是挑高浓眉提醒她。
“我又没求你服务,是你自己要讨好卖乖的。”她慌忙抹干眼角,抬高骄傲的下巴,故作轻松跟他抬杠。
“大小姐,这话不中听,典型的过河拆桥!我长这么大,到哪里不是别人伺候着我?第一次这么伺候人,好歹得索取点回报吧!”他拿起干毛巾擦干她的双脚,让她重新窝在沙发上。
吟秋瞟他一眼,裹紧毛毯挑选个舒适的姿势,隐含笑意:
“唔……我知道乔少爷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大公无私,极具奉献精神,一点小小的付出怎会要求回报呢?”
“喂!女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表示不满。
“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就——”她扬起唇角,拖长了声音,突然抱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
“用这个表达谢意,你觉得怎样?”
摸摸脸颊那处,他猛然欺身上前压住她,黑眸中闪动熟悉的邪恶光芒。
“不怎样,我觉得远远不够诚意。应该这样——”他捕捉柔嫩的芳唇,展开甜蜜……
夜,漫长。
空气泛着冷意,屋子里如此暖意醉人。他拥着她,眼底极为认真:
“秋,等避过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带你去瑞士,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生活怎么样?”她将脸蛋埋进他的颈窝,迟疑了一会,轻轻点了下头:
“好。”
他亲亲她的发丝,露出微笑。事实上,他已经在暗中为两人快速离境做安排了。
次日,吟秋醒来时,被窝凉了一半,有如数天之前的情形。乔靳南不在屋子里,只是这次,心慌毫无预警地袭过来,她打了个寒颤,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锅里有你喜欢的熟食,慢慢吃,乖乖等我回来。”他留下一张纸条。明明说好两人去哪都一起的,他怎能抛下她?难道他昨夜说要去瑞士生活,现在独自去想办法了?
吟秋将食物含在口里,哽咽着吞不下去。她自问直觉敏锐,心跳如此不安,或许有事情发生?可靳南让她乖乖等待……
最难熬的时间莫过于等待。三个钟头过去,吟秋再也无法忍耐,抓起外套快步奔出屋子。林间的小路发出沙沙声响,冷风刮在脸上,冰凉,她的心企却焦灼火热,连额头都渗出了汗意。
**
一家不起眼的茶屋里。
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蓝天黛,乔靳南绝不会多停留一分钟。他曾真心视她为亲生母亲,寄予温情与爱戴。寥寥数日,物是人非,他已无话可说。
“蓝小姐……不,乔夫人。”他直视着天黛的眼睛,语气淡漠得如同陌生人,
“如果想解释当日的事,就请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很忙,恕不奉陪!”
“靳南,你怨他恨他,我完全理解,但你连跟我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吗?”天黛飞快抓住他的手臂,微微颤抖。今日来找他,她何尝不是痛心?
“我不该怨他吗?呵!”乔靳南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如冰,
“但我不想再怨下去,因为不想为那种差点对我赶尽杀绝的人,浪费半点心思!”
“是……渊是做得过分了些,但如果你知道原因的话……”
“我没兴趣再提旧事,也不想追究原因。我跟乔家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已经不再重要。不过,我想说一句,是义父也罢,亲生父亲也罢,从小到大我一直尊他敬他,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他就算不念三十年的父子情,也不该对我绝情到那等地步!”
天黛将他抓得更紧,眼中闪耀泪花。今日局面,她的伤悲不亚于任何人。寒笙之死,她夜夜垂泪,毕竟骨肉相连。但靳南又何尝不是她付出真爱的孩子呢?事实上,乔渊四处派人在寻他。她猜不透丈夫的意图,思前想后,看到同样日夜担忧的雨桐,终于想通了许多事,也想到一个打破僵局的办法。
“靳南,你必须理解他,原谅他一个做父亲的心情,因为他发现寒笙才是我们的儿子,而寒笙又因你而死……”说起枉死的寒笙,天黛忍不住哽咽。
寒笙才是他们的儿子?谁来帮他解释这句话!乔靳南的动作瞬间僵硬,好一会才消化这个消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理由,这就是真相!绕了个大圈子,在大家眼里,他倒成了杀死乔家真正大少爷的凶手,怪不得乔渊不惜出狠招,给他致命的打击。他终于知道了……
该哭,该笑?老天的捉弄,命运的捉弄……
热气冲上五脏六腑,冲上干涩的眼眶。乔靳南扶着桌面站起,动作有些僵硬,勉强拉回心神。他注视着凝泪哽咽的天黛,却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道歉,最终动了动唇,艰涩道:
“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
天黛慌忙抹去眼泪,仓促道:
“我找你并非只想说这些,我最大的目的是想改变局面,想挽救大家的情分啊!”
靳南脚步微顿,沙哑苦涩地问:
“还能挽救吗?有必要挽救吗?”
见他反应,天黛仿佛看到他的内心难以表达的渴望,连连点头:
“可以,可以!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你跟雨桐结婚,就等于成为了乔家的女婿,就算你义父还想计较什么,也会忍下去的。”
娶雨桐?他眼前立刻浮现出雨桐温婉柔弱的模样,不禁拧起浓眉。那个傻女孩眼中的深情毫无保留,他并非不懂,而是不能懂,根本无以为报。他的心虽然够大,却不能同时容纳两个女人。
“靳南,你就答应吧!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让你重回乔家!”天黛有些激动,极力劝说,
“雨桐是个好女孩,将来必定是个让丈夫幸福的好妻子,请你相信我的眼光!”
乔靳南耐心听她说完,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她真诚的母爱所打动。可惜……可惜有些事,他连敷衍都做不到,注定辜负她们。
然而,天黛见他严肃皱眉的模样,语调悄然低落下去,犹疑起来:
“你不愿意吗?好好考虑一下吧……”
“对不起……”
“靳南……”
“我想问一句。”靳南盯着天黛的眼睛,深深地望着,
“如果楚寒笙才是你们真正的儿子,那么……你难道不恨我吗?”
天黛抿紧了唇,然后轻轻摇头:
“要恨的也是命运,而不是恨你。这世上,朋友、夫妻、父母与孩子都讲究缘分。寒笙纵然是我亲生,却是缘浅,反而你……在相处的时间里,是你让我真正体会到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靳南震动了,面对这个柔弱的女人,一个字在嘴里盘旋了半天,终是念了出来:
“妈……”
相怨
天黛瞬间更为激动,眼泪滚落。他惭愧地握住她的胳膊,迅速稳定情绪道:
“谢谢你这样对我说。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雨桐太美好,我配不上她,更不能糟蹋她一生的幸福。我这种人……今生能跟吟秋相知相爱,就算不能天长地久,我也无怨无悔。”
“吟秋?你跟她……她不是警方派来调查乔家的卧底吗?你跟她还有联系?”天黛抬起惊讶的脸庞。
靳南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手指紧了紧:
“妈,这件事你听清楚了——寒笙没有死,游艇爆炸事故中他没有死,我没有害死他。”
天黛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漆黑的瞳孔因惊喜而发亮。她不可置信地抓紧他:
“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寒笙没有死……我的儿子没有死?”
靳南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拍拍她冰凉的手,用力点头:
“是真的,我保证!”
他离开了茶屋,天黛缓慢地跌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颤抖地掏出手机,美目早已盈满了泪珠。她要马上告诉乔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不要再责怪靳南,让他抓紧时间去找儿子……
可是,渊的电话为什么没人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往家中赶去。
**
乔家老宅子,四周幽静,气氛诡异。
吟秋被挟持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背负绑在身后,嘴里堵着一块白毛巾,动弹不得。她没想到一离开树林就碰到乔渊的人,一番打斗后,势单力薄的她落败。原来直到昨日,警方的调查终于大有突破,好些线索直接指向侨城集团的首领。如今乔靳南已被驱逐家门,四处找不到人,那么所有的帐只能由乔渊负责买单。
但乔渊怎么可能愿意被捕?他召集所有手下,布下天罗地网,严密搜寻乔靳南和杜吟秋的下落。
抓杜吟秋有何用?除了清算她潜入乔家当卧底的帐,还有更大的目的!乔渊毕竟老谋深算,他需要筹码,而杜吟秋就是牵制靳南最好的筹码。
这边靳南回到树林里的屋子时,天气已经不早。他进门发现吟秋不在,一颗心顿时直坠谷底,遍寻不见,屋外却来人了——是乔渊的人。
来人递上一台手机。
靳南谨慎而狐疑地按下号码,立马接通了乔渊的线。乔渊不疾不徐地打开视频,让他清楚看到被困在房中的吟秋。吟秋被强迫服下药物,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你想怎么样?”靳南暗暗深呼吸一口,极力保持冷静。
“靳南,今日我不想多说废话!不管是我对你三十年的养育之恩,还是你害死寒笙的仇,都已经到你该偿还的时候了!”透过话筒,乔渊的嗓音冰寒到让人透心凉。
“偿还什么都可以,但与这个女人无关!你放了她!”欠的债迟早要还,这一点靳南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捆绑折磨的模样,他心疼得几乎要乱了方寸。
“怎么会无关?她不是警方的卧底吗?单凭这点,她就早该死了!”乔渊再次将镜头对准陷入半昏迷的吟秋。吟秋的脑袋侧向一边,有气无力,看上去虚弱苍白。
“不要!”靳南慌忙出声阻止,抓着电话的手指紧得快要冒出薄汗,
“义父……你不要冲动,我先告诉你,寒笙没有死,他……”
“哼!这个时候随便编造一个谎言,以为我会相信吗?废话少说!想救杜吟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拿你自己来做交换!”乔渊不敢奢望人死能复生,他生性多疑,怎可能轻易相信靳南?
靳南咬咬牙:
“怎样交换?”
“一个小时内去警察局自首,承认乔家所有涉黑的生意,全是你在操作,与乔家任何人都无关!”乔渊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钢刀仿似已经架到了吟秋的脖子上似的。他好不容易找回天黛,有了真正想要维持和保护的家,绝对不想被警察带走!
原来——是去顶罪,靳南微感意外。当初因为乔渊的防备,怕他侵吞乔家产业,才特意不让他涉黑,但想不到侨城首领也有被查到的时候。
坐牢,是靳南设想的所有后果中最为轻松的一项。只是他放不下吟秋,如果他进监狱的话……与吟秋还有可能继续情缘吗?答案几乎不敢去想。
“我只能给你一小时,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乔渊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荡,靳南狠狠地将手机摔到墙上,转身面对闯入木屋的那人。来人是乔渊的下属,自然也知道乔靳南是个多么狠厉的角色。此时此刻,乔靳南脸色发黑,额头青筋凸起,犹如一只要吃人的凶猛野兽。
“乔少爷……”可怜的下属被他的气势所惊吓,悄悄退后,
“我只是替渊爷过来传话而已,你不要激动,还是赶紧按照渊爷的要求去……”
“她在哪?”靳南一个大步跨过去,压根不让对方有出手的机会,就已紧紧抓住他的领口。
“什么……”
“我说乔渊抓了那个女人关在哪?”靳南提高粗重的嗓音,嘴里喷着愤怒而压抑的火焰。
“我不能说……”
“说不说?说不说!”靳南凶猛的拳头毫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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