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不卖- 第43部分

苏南站在楼下，数着他们住的楼层，然后苏南的眼睛瞬间睁大，那扇窗户竟然是开着的，是开着的，他全速冲到了楼上，哆嗦着手指打开了房门，他冲进屋子大声的叫着夏秋的名字，每个地方都仔细寻找，屋子被清理过，地板窗户都被擦得很干净，夏秋回来过这里，她真的回来过。可是，她人呢，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苏南无力的坐在沙放上面，看着那放在茶几上面的杂志，他还记得走之前的那天，他就躺在这个沙发上面，躺在夏秋的腿上，夏秋在专注的看书，而他在专注的看着夏秋，最后夏秋受不了他炙热的视线，笑着把杂志盖在了他的脸上，他把杂志取了下来，随手扔到茶几上，然后拉下夏秋用力的吻她。

门口的地板上一个闪亮的银色吸引了苏南的注意，他起身捡起那抹银色，竟然是一把钥匙，他掏出自己兜里面的钥匙，把两个放在一起比了一下，如此的吻合。他握紧那枚钥匙，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墙上，古老的墙皮经不住震撼，脱落下一片片白色的斑驳，钥匙锋利的齿痕陷进了苏南的掌心，在那里留下一抹血红，很痛，但是比不上他心里面的难受，那让人无法言语的郁结。

这是夏秋的钥匙，夏秋回来过这里，然后走了，把钥匙也留在了这个屋子里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要这些东西了，那曾经属于他们最纯真的记忆被夏秋抛弃了。

明明是他先提出了分手，可是一旦意识到自己被夏秋抛弃了，不要了，苏南就有种说不出的疼痛，他用额头抵着墙壁，大口的呼吸，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夏秋，你真的不要这些回忆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

夏秋既然回到了云安，那她或许还留在这里，这是苏南现在唯一的希望。夏秋不在家会去哪里？苏南皱着眉头，夏冬生，他记起来了，夏秋的爸爸还在云安，夏秋或许会去看他。苏南冲下楼打上车循着记忆去找寻那曾经的小阁楼，他下了车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没有了，那间他带着夏秋逃离噩梦的房子已经没有了。

他突然觉得无力，他有快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夏冬生了，他甚至既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他要去哪里找？苏南第一次发现，二十八岁的他，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苏南拨通了苏北的电话。

“哥，我回云安了。”

“哦，什么时候回家？”苏北在电话的一端说着，其实他更想问，找到夏秋了吗？

“先不回去，你帮我联系下公安局或者私家侦探什么的，我要找一个人的下落。”他不够强大，可是他的大哥够。

“夏秋吗？”

“是夏冬生，夏秋的爸爸，我估计夏秋回来看他了。”

二十分钟后，苏北给了苏南一个地址，当苏南打车到那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前是一片的墓地，层层叠叠的白色，看着渗人。

“哥，你什么意思？”苏南冲着电话怒吼。

“没什么意思，夏秋她爸死了，死了一年多了，你不是要看看吗？去给老人家上支香吧。”苏北看着手中的资料，真的很想揍苏南，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你连夏秋爸爸死了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吼？

“一年多了，夏秋知道吗？”那一瞬间苏南觉得他的脑子一片的空白，一年多了，为什么夏秋没有给他说？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夏冬生那么高额的医疗费都是夏秋出的，她有回来给她爸爸办理丧事，看来你连你的助理从你身边消失都不关心，苏南，你这些年到底在关心些什么？”苏北很少连名带姓叫苏南的名字，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不仅是气苏南也气自己，哪怕他多给夏秋一些关心呢，多查查夏秋的事情，或许有些悲剧就可以避免，或许两个人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自以为是的尊重却是害了这两个孩子。

“小秋的爸爸生病了吗？什么病？”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夏秋到底瞒了他多少？苏南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五年来，他们形影不离，夜夜交缠，那样炙热的激情过后他们到底还剩下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心越离越远，远的让他觉得如此陌生。

“苏南，夏秋的爸爸得的是艾滋病，艾滋病你知不知道？因为吸毒使用过不干净的针头染上了艾滋病，你知道他病了几年吗？”苏北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自己残忍，他在把最血淋淋的事实揭露给他的弟弟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残忍，可是这些年他的残忍都是夏秋一个人在忍受，他也要让他的笨弟弟感受这份残忍。他不知道夏秋和苏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时间还真是该死的巧合。

“几年，你说什么几年？”艾滋病，苏南觉得这三个字就好像一个个雷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面炸开，怎么会是这个病？苏南不敢想象夏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他的小秋那么的善良，她一定不会放着夏冬生不管的，她一定很害怕，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夏冬生的病是五年前查出来的，那个时候你们大学要毕业了，苏南，那个时候你和夏秋到底怎么了？”这是苏北第一次质问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不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要告诉苏南，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弟弟真是个十足的笨蛋，傻瓜，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难道连你的大脑都被屎糊住了吗？他看着自己手里面的资料，调查到这样一份东西只需要二十分钟，却让两个人折磨了彼此五年，值得吗？连他都觉得好笑。

五年前，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们毕业了，他要向夏秋求婚，然后……那件被苏南刻意遗忘的往事又一次血淋淋的冲入到他的眼底，只是这一次他看得更真切，他看着夏秋满是绝望和痛苦的眼神，他问她，这就是你要的吗？你要的就是钱吗？他为什么没有想过为什么夏秋要钱，为什么不去深究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他知道那个时候他怕了，他怕夏秋从来没有爱过他，他怕这五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夏秋跟他在一起为的不过是钱，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答案，所以那次，他逃了，一逃就是五年。

站在空旷的墓地，苏南觉得特别的冷，那种冷是从骨头里面发出的，他浑身都在颤抖，他仰着头，看着天空，夏秋，你以为我会愧疚吗？我告诉你，我不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爸爸生病了，艾滋又怎么了？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以为我会嫌弃你吗？我们在一起多久了，难道五年的朝夕相处你连这一点的信任都不能给我吗？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苏南只是觉得可笑，可笑那份曾经的山盟海誓竟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五年前，夏秋不信任他，瞒着他关于夏冬生的事儿，而他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也没有信任夏秋，苏北以为那些祸事可以避免，其实根本不能，一对儿爱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他们还怎样共度一生？他和夏秋之间的爱就好像在玩儿一局扫雷，那个雷是一直都在，你没踩到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用心去排除那个地雷，就因为彼此的不信任触了雷，然后两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那局就算gameover了，回不了头。他们要重新开始必须再玩儿一局，这一刻，苏南的脑子无比清晰，他要把夏秋抓回来，五年前他们失败了，那么五年后他们一起重来，这一次他要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请你信我！

苏南在一排的公墓里找到了夏冬生的墓碑，没有照片的墓碑，他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也给夏冬生点了一支。

“我讨厌你，真的很讨厌，就算你是生了夏秋的人我依旧讨厌你。你说，你干吗要得这样的病，让小秋钻牛角尖呢？会死人的病多了，你还真会选。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错？你的？我的？还是夏秋的？改明儿我把夏秋抓回来再一起来看你，你给我们评评理，这到底是谁的错。”一缕青烟在墓前缭绕着，苏南仿佛忆起这个曾经被他打的得惨不忍睹的男人有怎样的眉眼。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揍了你一顿，所以欠了你的，你要这样报复我呢？不过，你报复我就好了，干吗这么夏秋啊，冤有头债有主，以后认准点。”苏南看着那个墓碑，最后他笑了。

“岳父，我先走了，把你那傻女儿抓回来，下次带着夏秋还有您的外孙来看你。”

第69章

晚上苏南在惠新高中的门口转了两圈，穿着一身昂贵的阿玛尼的帅气男人，左手掂着一份夏秋喜欢吃的凉皮，右手掂着一把烤串，两罐子冰啤酒，这画面诡异的很。苏南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找了一张碟片放进DVD机子里面，十年前的东西质量真的不错，画面依旧是清晰的，苏南用凉皮就着烤串啤酒吃得不亦乐乎，只是少了一个人陪他一起分享这些最简单的美味的人。

他打开另一罐子冰啤酒，放在一边，用自己手里面的啤酒罐子撞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这样的画面不吉利的很。自从认尸事件后，苏南最近迷信的很，把很久以前他爷爷给她的玉观音都翻出来带着了，他不求财不求运，但求夏秋平安无事。要是再找不见夏秋，他说不定真的会去求神问佛。

晚上苏南做了一个梦，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他打开灯，靠在窗边，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放到唇边，梦的内容太过清醒了，他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他梦到的，还是他想起来的。那是一年前的时候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夏秋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得苍白没有一点的血色，她咬住嘴唇让那种疼痛减轻内心的窒息感，苏南难得关心的问了一句。

“夏秋，你没事儿吧？”

夏秋抬头看着苏南，张了张嘴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没说，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苏经理，我想请一天假，争取明天赶回来。”五年前她没有说出来，那么现在她更找不到告诉苏南的理由了。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早点睡。明天早上要和巨峰谈签约的事情，别迟到就行。”苏南以为夏秋只是单纯的不舒服，并没有多想。夏秋苦笑了一下，看来她连为夏冬生守灵都做不到，她还真是有够不孝的了。

夏秋赶到医院，跟以前很多次一样，拿出一笔钱雇人处理夏冬生的事情，只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几年的时间夏冬生的主治医生何医生已经升职做了副院长，他看着依旧平淡冷静的夏秋，突然生出了一种责备。

“夏小姐很忙是吗？”

夏秋不明所以的看着何医生，何医生笑得很冷淡，其实这种事情他看得多了，夏秋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她还有为这位父亲支付医疗费。

“如果你能多来陪陪他的话，或许他能够撑过这个冬天。”这不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可是这一刻他有些忍不住，四年的时候，他和他这位寡言的病人已经变成了朋友，他不知道他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可是自从他开始接受治疗以后，他一直都是沉默而温和的。他常常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偶尔的时候会和病友们下下棋，资料上说他曾经酗酒抽烟吸毒赌博，可是这些东西，何医生从来没有见过。每次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的激动，虽然大多时候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可是挂了电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何医生和夏冬生聊过几次，他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一旦谈到他的女儿，他会有好多的话说，说他的女儿小的时候多么的聪明，漂亮，讨人喜欢，她后来考上了云京大学，现在在苏式工作，她多么的有出息，她是他这辈子的骄傲。夏冬生闭眼前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门口，最后他笑了，何医生不知道他最后看到了什么，或许是他的妻子，或许是他的女儿。

夏秋咬紧嘴巴，她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她很忙，她忙着在和苏南身边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她忙着用尽心机让苏南更加迷恋她，她忙着在苏南的眼里变得完美。然后呢？她没有得到苏南的心，也失去了她的父亲。她看着何医生责备的目光，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这句话不是要对眼前的人说的，她要说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夏秋是坐晚上的飞机回到上云的，她从机场打了车直接到了苏南家楼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一刻她真的好想见他，这个世上还让她牵挂的人。

苏南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夏秋，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夏秋什么也没有说，她张开手臂抱住了苏南，眼泪把苏南的T恤弄湿了一片，苏南也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夏秋哭了，他只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很慌。

“小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他下意识地叫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叫出的名字，夏秋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紧紧地抱住苏南。

苏南，苏南，苏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