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纵使,你和别人有了孩子。纵使,你爱上别的女人。纵使,你把喜帖送给我,让我亲眼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不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想,你不爱我,是因为你无法逾越那道命运的鸿沟,你莫谦,无法接受超越人伦的爱情。你那样对我,只是想让我快点死心,快点去过自己的日子。这样想,纵使我再痛,痛到要死掉,都无法恨你。可是现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木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有感觉的吗?爱我的代价,他用生命做了代价!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怎么可以看不到这满手的鲜血!放我回去!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报复你!”
“瑶儿,不要激动。”缓慢的说着,莫谦深深的凝视她,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过头,不再看她。
“我的爱情,就一定要用命来偿吗?爱你,爱不得,我死了好几次。爱我,爱不得,他竟然为我死了!知道我来找你,还想说什么吗?我要求你放了我!既然不能给我什么,就不要背地里关心我,帮我。你不知道,你一次次的对我好,总是给我错觉。可是,那错觉后,就像瞬间跌倒低谷,比绝望还绝望。饶了我吧!既然不能爱我,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再给我任何指望。连你这个哥哥,我都不要了。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既然不爱我,就不要给我任何指望,放了我吧……更不要,让我恨你!”
芯瑶悲凉一笑,冲上前抓起那个高脚杯,费力往车窗上一砸,碎裂的杯角割伤了她的手,望着丝纹未动的车窗,她转身看着莫谦,剩下的一大块杯子碎片握在手上,玻璃光映衬在右手腕的陈旧刀疤上,闪着扎人的光,她嘲讽一笑,扯动几滴泪珠:“不爱我的你,我为你死过不下一次了。木村那么爱我,我却什么都没给过他。现在,为他死,也没什么不好!我斗不过你,只好用死来威胁你。送我回去,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撕心裂肺般的话语,仿佛如利刃□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嘴角,什么表情也没有,挣扎的眼底,有苦痛的影子。
“好。”他点头,靠近芯瑶。
那么一瞬间,芯瑶的手一软,他的手重重击中芯瑶,芯瑶的意识逐渐脱离,眼底模糊的泪水映衬着最后的迷蒙,她倒在他的怀抱里。最终,头发如丝的残绕住他的脖颈。
他的脸,惨白到几近透明,表情模糊的僵着。绝魅的眼睫微掩着,轻抚着芯瑶的发。握着她的右手,仔细看,那一道道的疤痕,深的浅的,转换进他眼底,那忧伤的白雾笼罩着他,如雾似影。
什么时候,你连我是否爱你,都开始怀疑了?他墨黑的眸子转浓,伸出手,拿出高脚杯,高举杯口,仰口接下猩红的酒液,滑落在他唇角的,如血般猩红。
伸出手,轻巧的张开,看着酒杯落地,粉碎……他勾起唇角,不知是悲是喜的轻笑,“瑶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他的神色很温和,如阳光般温暖人心,眼底却冰冷如铁,“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包括,我自己。”薄唇极轻,缓慢的吐出。
倾身,抓起一道碎片,往右腕上一划,滴落的血,让他不禁讽笑。
还真疼……
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从此,只有笑了…
这一切是怎么了,她真的不知道……
多少人,曾经有这样的执念,你爱的得不到,爱你的你不要。想要逃开,就像是久处在尘世,想要逃到山林,去呼吸自然的向往,但那个逃离的向往,却绝对不是,谁的死亡。
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最爱她的两个人。在同一天,死了……她知道生命脆弱,却决计不知道,生命,可以脆弱到她以为一切都只是梦。
逃避,就是你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就像,你掉了东西,那样东西,也许对你重要,也许对你不重要。但是它在那里,哪怕在记忆的角落,你都清楚的知道,它在那里。然后有一天,你找不到它了。那一刻,你的迷惘和不可置信,你会去寻找,搜寻着曾经它出现在什么地方,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哪里,在所有可能的地方,你去寻找,一遍又一遍,像是明明锁好了门却在下到一半楼的时候,又急急的跑回去检查,是不是没没锁好一样。那样,不自信的找一次一次,然后,才终于沮丧的相信,真的,找不到了……
不是记忆骗了你,而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芯瑶回想,最后一次见杰克叔叔,机场,他热切不舍的拥抱她,然后,像个父亲一样,真诚的看着她,告诉她,亲爱的宝贝,去找你的爱吧!那最后的一挥手,仿佛,她踏上了永远的幸福。然后,她始终没有回他身边,哪怕,他的日子变得如何艰难,他被舆论压迫成什么样子,悲伤的自己,忘了这个如父亲一样的长辈。一别,竟再也无法再见了。
最后一次见木村,他们从没有的争吵,他们争锋相对,陷入僵局的分开,他悲伤的指着她的心口,指着她的心告诉她,‘你这里,没有我。’那一刻她没有哭。他绝望的离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一股倔强决然的爱,像是一个战士,坚决的踏上明知会战败的战场,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却还是倔强的宣告,他的心里有她,永远都有。执着的,像个傻子……那个时候,她吝啬的,竟然连泪水都没有落下眼眶,风萧萧兮,易水寒,没想到,那竟是最后的离别……
新闻的头版,似乎永远都离不开芯瑶,她如养父一般的人丹尼斯杰克死了,这个虽然诸多流言却依旧在魔术界如神祗一样的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术师死了。间接的死因,是他把施救的最好时间,给了芯瑶,邵梅却找他,可能,已经晚了……
然后同一天,ROINBOW;这个亚洲天团的队长,日本木村财阀的下一届家长,顾芯瑶的绯闻男友,死了。死因,是车祸,车祸的原因是为了救顾芯瑶。
这一次顾芯瑶没有生病,没有呆在医院,她走了出来,去到公司,维持公司的股价。去到媒体面前,和ROINBOW一起召开记者见面会,面对歌迷漫天的骂声,面对媒体的口诛笔伐,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笑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娇媚。
日子会过下去,得不到的终是得不到,死了的不会活过来,哭泣挣扎,只是给上天看的笑话。她再也不会哭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哭了,她这样想,骄傲的笑着……于是,对于木村的死,她只是笑着说:“很抱歉,但这是一场意外。”
她请手下去参加杰克叔叔的葬礼,她请风带他给木村献上花圈。葬礼那一天,她哪里也没去,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任呼啸的秋风吹寒她的衣裳,唇已经冷到发紫,却没有任何感觉,她没有发抖,没有哭泣,只是看着头顶飞过的飞机,想象,那是去到了哪里……
她也没有再提去亲生父亲的墓。她拒绝见莫谦,不论一次一次的造访,子末不再笑嘻嘻的看着她,不再亲热的叫她芯瑶姐,他会带着不理解的眼神,大大的眼睛瞪着她,他大声的问芯瑶,‘你怎么可以丢下木村哥不管,你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她也只是笑,不做任何回答。风替她支撑着夏奇拉的营运,莫笑,站在一旁,永远似笑非笑的看着……
媒体开始给杰克叔叔平反,在他死了以后,那个一纸诉状告他猥亵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孩,终于在杰克死后,亲口承认,那些话,都是父母让他说的,为的,只是钱。然后媒体报道曾经永远灯火通明的魔幻庄园,坏掉的摩天轮,即将拍卖的大门,没有人整理的花圃和草地。和被某个记者扭曲剪辑之后的新闻报道的原版和剪辑版本的重现。还有那些述说杰克叔叔无力支付庄园管理费和佣金,在案件之后孤独和贫窘受尽唾骂的生活。
媒体追着芯瑶要说法,芯瑶只是笑笑不予置评,她要说什么,捧杰克叔叔的是媒体,摔他的也是。把杰克叔叔污蔑成臭虫的是他们,到现在又来平反的又是他们。真的不知道真相吗?为什么当全世界都指控杰克叔叔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家媒体站出来为他说话?当捧他再也起不到轰动效益,再也获取不了更大的利益。于是,当发现揭露一条杰克叔叔不好的流言,当打压他可以获得更大的经济利益,也就再没有人开始说真话说好话了。现在,杰克叔叔死了,说真话,又有了利益,于是大家又开始给他平反。这样的现实,让芯瑶说什么,她只能笑笑,什么也说不出……说后悔,说后悔当初没有相信杰克叔叔这样的话,对一个死人,才是最大的讽刺。
只可惜,那些恶毒的人不能下地狱去,那些编织丑恶的人不能被暴晒在烈日下,让走过的人,都闻闻什么叫恶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杜甫,他不苟且于官场,一辈子颠沛流离,守住了风骨,却眼睁睁的看着幼子活活饿死。为了活着,风骨不算什么:为了活的好一些,于是道德也不算什么……于是,杜甫是诗圣,我们,只是凡人……
所以,芯瑶只好苦笑……
木村的母亲,终于还是忍受不住悲痛,不远万里从日本赶来,在夏奇拉的门前,拦住正要上车的芯瑶,“我的儿子怎么会爱上你这样恶毒的女人?”那个昔日优雅的贵妇,那个说话永远都细声细气的中年女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的瞪着她,仿佛她是恶鬼般咆哮,不顾贵妇的形象就这样推倒芯瑶。
芯瑶摆手阻止,要赶上前的保镖,挺起僵直的背,垂眸对上磨破的手指,不带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老人,冷漠的开口“你的儿子难道希望我殉情吗?他爱我,不就是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吗?”说完,不顾身后呆滞的妇人,弯身钻进车里。
她想,说后悔当初没有爱你这样的话,对一个死人,也是最讽刺最亵渎的话……
还好,时间不长的,我,总是会下去陪你的,木村……
木偶的梦
“你来我这做什么?”芯瑶抬眼,合上电脑,看向半个多月未见,却不请自来的莫笑。
“没想到你躲莫谦,都躲到你姑姑这来了。”莫笑径自坐下,挑眉一笑“你不是和你姑姑也不合吗?”
“合不合是我的事!新业银行有一大半是我的,我在这里,有什么问题?”芯瑶艳眉一挑,对上莫笑调笑的眼。发问道:“木村的练习室不好吗?跑到我这来晒太阳?”语毕,讽刺的掀了掀嘴角。
“挺好,要不然我怎么会他一死就迫不及待的占了他的练习室?”无所谓的耸耸肩,竟接着说:“你不知道,我那间练习室啊,虽然就在他房间旁边,但是一到冬天,就一点太阳都没有,背阴的房间冷的人要死,不像他的那间,向阳的,到了正午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不知道多舒服!”末了,还感叹的拍了拍皮椅的椅背。
木村车祸去世的当天,当噩耗传到整个经济公司,有人呆滞,有人哭泣,有人不愿意相信。只有莫笑,确认了一下是不是真的。然后,竟然向所有人宣布:“那木村的练习室就归我了,我会把他的东西清出去,ok?”然后,堂而皇之的抢了木村生前的工作室。
“我不明白,你莫笑要买下那整间大楼都没有问题,干嘛要抢那间微不足道的练习室?”
“我也不明白,以前你费尽力气去找莫谦,现在他找你,你却不见,你又是为什么?”说着,玩味的回视芯瑶。
“你和我有仇吗?”芯瑶不满的瞪向莫笑。
“没有。”他垂眸,抬首眸色变得更深了些看著她嘴角噙著挑衅的笑道:“也许,只是无聊。”不顾芯瑶变冷的脸色,愉悦的打了个响指:“你该谢谢我要了那间屋子晒太阳。”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已经被折皱了的白纸。
芯瑶不解的接过,疑惑的抬眼看他。
他见了,笑的更嚣张:“演唱会如期在圣诞举行,木村家族再恨你,想毁了你顾芯瑶,也不会忍心毁了木村满心期待的演唱会,舞台幕后,他一个人费了太大的力气,至于这个曲谱,是他为了你写的歌,我也不小心翻到了他拍好的准备在演唱会当天放的VCR,所以,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是他要在个人SOLO上专门唱给你的。既然那个傻子自己唱不了,我想了想,日行一善,就让你亲自唱出他的心声比较好。”
芯瑶的手一僵,木然的低下头,看着那明显修改过无数遍的曲谱,问道:“歌词呢?”
“三天后,你来了演唱会现场我自然会给你,我相信读谱对你,不是难事。”笑笑,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芯瑶不理会他,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曲谱。
“我说,你对莫谦,难道是想欲擒故纵?”莫笑突然靠近办公桌,弯下身,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