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平视着,望着他紧抿的唇角。
看向他已然绝然的眼,听见他暗伤的语:“他不是亲口说了,不爱!不爱你顾芯瑶了吗?这样,你还爱他吗?你还要执迷不悟的爱他吗?你还要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惨然,所有的无力,朝她涌来,直起身,芯瑶朝着他直走去,只是,每走一步,那控诉的语言,还有木村手中扎人的碎红,都烫伤她的心,扎疼她的肉。
悠悠的:“木村,你又何必;再伤我一次呢?”越过他,轻飘的步,正要靠近房门。
木村的手伸过来,刚毅的挡住她要走的道。
红碎随着他的动作,轻易的落了一地,却清晰的看见莫谦钢韧却纤细的字迹……
莫谦与陆凤儿。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名字,还有陌生的名字。
他的眼直视着她,挡在她面前,像是有着执念:“你……就那么爱他吗?”再一次,语里确实破碎。
芯瑶的眼,墨蓝的眼波流转,嘴边勾起一抹心碎的讽刺,不顾木村憔悴的脸色。还有颓然的眼里,同样没有流泻下的泪水,隔着一片迷蒙,他们相互看着彼此,轻飘的,她依旧点头,带着决然:“是。”
木村的手一松,芯瑶推门,还没踏出一步,沉重的门,再一次关上,他狠狠的,像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拐起她的手肘。把芯瑶再次拉进屋里。
“我爱你,我从一开始就爱着你。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从来不爱我。”这一刻,他的泪水,汹涌的在眼中奔腾,却久久的,不肯流出。
然后,他的笑变得惨然,木村指着芯瑶的心,温柔的,微弱的,小心翼翼的,悲伤的开口,
“你这里,没有我。”
他的不平,担心,恼怒所有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惨白,如同他炙热的爱一样,拦着她的手,无力的放下。
只是颓然的看着芯瑶,后退一步,轻轻的抚摸她的脸:“我在一个人的角落看你,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看不到我。我们曾经靠的那么近,却无法到达……我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在一起,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直到永远……现在才知道,属于我们的时间,那么短,它那么短,我却不知道省着一点过。”
他缩回手,看着她,倒着身子,一步一步退出门外,阳光射进的走廊里,他含泪的眼,微微的勾起,在芯瑶悲伤的眼里,看见他安慰的微笑,眸光闪着一如既往的叛逆与任性,那抹泪眼中的笑意,像是秋天梧桐枝上明黄的叶子般,炫目灿烂。
他沙哑的嗓,像是在宣告,指着自己的心口,宣誓般的张扬:“我这里,有你。一直都有,永远会有。”
木村的身影,在芯瑶被泪光模糊的眼里,再没有焦距。
她颓然的摔坐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浑身虚软无力。只能费力的慢慢移到门板边,靠着门无力的坐着。
沉默了好久,声音轻忽的,带着无措与哀愁,“傻瓜……”
她看着空空的走廊,阳光下,灰尘都在慢舞……
她羡慕的看着。
自己却重压着,没了力气。
人情太重,世情太薄,心思太乱,想不透,理不清,只剩离索……
曾几何时,那个会骄傲的,霸气的指着自己的脸,无忌惮的问着:“欣赏完后,你认为我可以得几分?”
然后在题板上重重的打下一百分的木村和泪眼朦胧却始终无法流下泪水的木村重叠。
这个男人,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有多爱自己。
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他的泪水,因为得不到她的爱,也只能硬生生不落下来,也只能在心里尽情的流淌,也只能泛起泪花。
因为他的泪水,没有人会关心。
他的爱,这个任性倔强的男人,竟然委曲求全的爱着。
而她顾芯瑶。
也只是泛着同样的泪花,木然的看着,沉重的说不出话语。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他指着她的心,悲凉的开口:“你这里,没有我。”
那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心的人。
然后,胸口的闷疼,一阵一阵的告诉自己,心,是有的。
只是,太重……
默然萧笑
空旷到走廊上,阳光斜斜的拉出两条纤长的身影。
身前的男子,脚步极轻却疾步,俊朗脸上的表情,浅浅的,只是一双眼,涌动着某种遮不住的沧桑。
身后的男子,五官明显而立体,眸光锐利闪亮,拖着行李箱,一派闲适的走在身后,满是不羁。
还没走几步,走在前面的男子,脚步极重的跑了起来,目光落在颓然倒在门边的芯瑶,眸间闪过
一道冷光,阴冷的声音喊开:“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男子,放下行李,跟了过来,若有多思的看向门边。阳光照在她单薄的身子上,蓝眸紧闭,细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长长的倒影,眼眶通红,颊上却没有泪痕。瘦弱的,单薄的,几近透明……
迈前一步,风已经温柔的弯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芯瑶,很熟练的替她理了理头发,盖上被子。侧身走了出来。
他脸上一顿,还没来得及伸出的手顿了顿,退开,撇嘴笑了笑。挑眉望向走廊天花板上某个隐晦的角落,嘴边会心一笑。
眺眼望向一脸阴冷的风,不在意的问:“她房里有监控吗?”
“有。”风沉下脸,转身,顺着走廊往回走。
芯瑶来住进的时候,病房里的监控没有要求撤掉,因为,太突然……
身后的男子把行李箱往走廊墙边一扔,手往口袋里一插,也跟了过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步子,回过头,正巧挡在男子面前,他退开一步说:“莫笑,你留下来照顾芯瑶,我一个人去。”
莫笑撇嘴一笑,上前一步,直视着风,“她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不顾风沉下的脸,拍了拍风的肩,侧身走了过去,回眸,满脸讽笑地开口:“见者有份!”
窄小的机房里,当画面播放到他们出现,风重重的按下暂停键。深邃的眼,波动着冷峻的寒冰,冰凉,刺骨。
另一边,莫笑架起脚,不顾房里流动的诡异气氛,似笑非笑的开口:“她要报复吗?”手指敲着桌面,笑着瞅向风问:“怎么报复?事业上?毁了新业和莫氏的合约,力所能及的破坏他的生意?钱!莫谦不会在乎。身体上?找人打残他,杀了他?她舍得吗?还是,去伤害那个莫谦要娶的女人?她顾芯瑶也不会去做,更何况,你说莫谦那个人怎么样?”
风撇眼看他,推开椅子,转身准备出去。
莫笑见了,哈哈笑了起来,接着自己的话头站起来,搭着风的肩膀道:“那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你不知道他要什么,有什么喜好,所以根本没有出口,也没有弱点。报复他,除非他心里还有她,她才可能,看到那张脸上难得的真实情感,比如,愤怒,伤心,或者……嫉妒?”
顾芯瑶如果能够报复莫谦,只有一个前提,莫谦爱他,或者,有那么一点喜爱。
否则,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风停下步子,深深的看了莫笑一眼:“好好照顾,芯瑶。”转身走远……
莫笑双手环胸,嘲讽的回道:“如果是去找木村那小子,记得揍他。”
回身,倚着门,飘忽的问:“报复?”撇嘴一笑,哼了一声。
“想到了吗?”芯瑶睁开眼,眼睛还没缓过来,耳边已经清晰的听见一个声音。她撑起身,看着坐在离自己最远的角落,翘着二郎腿桀骜的莫笑。皱眉问:“什么?”
他努了努嘴,重复道:“想到了吗?怎么报复?”这一次,他把话补充了清楚。
芯瑶眨眨眼,呆愣住。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蓝眸慵懒的瞪开,又看向立在一边的行李箱。
不答反问:“你就从北海道回来了?”
“日本鬼子的地方我呆不惯。”莫笑耸耸肩又接到:“而且,要准备演唱会了,我可不希望,家族的人会说我当歌手是玩票。”
“确实是玩票,你该是当皇帝的。”芯瑶笑着接嘴到。
肖莫笑,首先,有着rainbow的团员都有的好皮相,高傲,桀骜不驯,孤高,叛逆,还有,邪气,不过这些也恰恰符合他,满清皇族后裔的他,从了母姓。他们家在满清败落之前,就已经远渡丛洋。再之后,开的是交易古董的拍卖行和博物馆。在古玩界,有很高的地位和赞誉。
莫笑,也是在rainbow中和芯瑶最疏远的,永远就是那个,嚼着分不清是讽刺还自嘲的笑,以离自己最远的距离站着的莫笑。就像现在,坐在离自己最远位置的他。
他拍拍椅背,不理会她的玩笑,反问:“佳士得下一季拍卖的请帖收到了吗?”
“没注意。”芯瑶摇头。
“嗯哼。”他耸耸肩“等你想到了,不妨告诉我,或者……”拖长音道“加我一份。”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开始感兴趣了?”芯瑶靠着半躺下问。
“没兴趣。”直截了当的回嘴,眉眼一挑,一脸郁丧的开口:“因为太无聊。”
“哼!”芯瑶撇过头笑,懒得理他。
直到,他平缓的开口:“因为,我想知道,该有多爱?该有多恨?”对上芯瑶深看的眸子,他眸色一缓,没了最先的深沉。
“恨不起来。”芯瑶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弥虹,闭上眼,静静的倾吐:“恨不起来,只有怨。知道长门赋吗?”
“不会背,词藻太华丽,废话一大筐。”
“好歹你也是个卖古董的。” 芯瑶笑了笑,“我也不会。”
“没关系,你是开房的。”芯瑶猛然睁开眼,刚要起身,只听见“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莫笑,温润的静下心,去了几分轻佻,诵出了陈阿娇的辛酸。
芯瑶无力的任自己躺着,眨了眨,闭上眼,右手手腕上的旧伤,有那么一刻突然焦灼的痛。
“我在想,阿娇从一开始,就错了。故事的最初,长公主问刘彻,‘阿娇好否?’刘彻回的是‘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刘彻从一开始,就没有许诺过天长地久的爱情,许的只是一座黄金屋而已。金屋,他也给了。所以,阿娇有什么理由恨?从一开始,就是我,绕着莫谦转。纵使,他曾经许过我婚姻。也是我自己,自己把他的求婚戒指给别人,自己要去死……可是,就算我不恨,我怎么可能没有怨呢?为什么?他就好像没有事的人一样,可以好好的生活,可以有能力爱别人。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爱过我,或者,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竟然连回忆都没有留下一样,对他,什么影响都没有。那我呢?爱过他,深爱他,我该如何在这样的悲伤的爱情里收场?”
“报复吧……”莫笑悠悠的开口,像催眠般婉转。“只要你不介意,和魔鬼做交易。”
“我不知道。”她摇头,不去看他笑的放肆的表情。
“那就好好睡一觉,忘了木村放的那些狗屁。”撇撇嘴继续道:“在婚礼上,比新娘还美丽,抢尽所有的风光,也是一种报复。明天,不就是婚礼了吗?”合上眼,莫笑也靠着椅背,沉静下来。
“那样,虽然有小小的报复。也还有,想告诉他的,我会过得很好,会很幸福的想法。我想,总该让我幸福吧!比如,死心以后,我也会有孩子,会有婚姻,会活下去,有力气活下去……”
闭目的男子,嘴边一抹久久落不下的讽笑,这就是报复?
梦中的婚礼(配音乐)
“今天;莫谦的婚礼。”顾芯瑶对着日历;一遍一遍的抚摸上面的数字。十一月二十一日;大吉;宜婚嫁。
顾芯瑶放下日历;“哥;带我去参加莫谦的婚礼吧。” 莫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望着一
直坐在身边,仿佛警戒状态的风,芯瑶笑着推了推她。
“不好。”
“我已经放手了。”
“那你眼里的悲伤是什么?哭的不知所措的是谁?你根本就不忍心报复莫谦,你只可能伤害自己。去参加他的婚礼?你是想加深自己的恨还是想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哥;你不是也已经报仇了吗?那为什么还有那样的悲伤之眼?让我去;穿最好看的衣服;画最漂亮的妆;比他好一百倍的样子。让我死心;好不好?就算痛到死掉,起码是自己,亲眼看到再也没有指望的爱情。就算伤口上撒盐也好,死心以后,也许,我可以好好活下去不是吗?哥!”
“好。”
婚礼上;正在新人宣誓的当口;顾芯瑶骄傲的推开礼堂的大门;不顾众人惊艳和好奇的目光走上前。
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