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瑶的心开始痛了,她双手紧握的走近陆凤儿;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指上的戒指;曼陀罗;她的曼陀罗。
她甩开风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陆凤儿身边;哀伤的眼带着死寂。举起的巴掌,看着她身后的男人和孩子,却无力再挥下去。只能无力的搭在她肩上,感受她隐隐的退却和颤抖。
“你不记得我了吗?两年前在火车上;送给你这枚戒指的人;我把我的曼陀罗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像它一样坚强不屈的活着。我说你要幸福;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至少有人幸福了;我才可以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幸福这个东西。谁知道;两年后的今天见到你;你带着我送你的曼陀罗;得到了我的幸福。”她拉起女人的手;“你告诉我,你爱他吗?有多爱?”就这样痴痴的问。
陆凤儿害怕的退了几步;眼里满是迷茫和惊恐。
“顾芯瑶,你放开她。”他的声音中没有冰冷,而是不常有的平淡。
他挥开她的手,两人指尖传来的温度在接触的刹那间,彼此都怔住了,那是一道抹不去的冰凉,他们的手,都是冷的,像是在比较,谁比谁,更冰冷一些。
顾芯瑶笑着流泪;绝望的看向莫谦;看向他急切放开的手,紧握着别的女人的手;然后,告诉那个女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不要因为顾芯瑶这个微不足道的人,慌张……
她的目光放空。迎向太阳;阳光刺眼的扎着她;她却更用力的看着;“你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有钱;没有我有地位;没有我爱他;没有和我相同的血液;所以,你赢了?还是?因为是他是腻了我不要我!所以,不是你赢了;是我输了;输的不光光是命运!” 她一步步退后,悲伤自她的脚踝愈淹愈高,直至淹到她的腰际,冰凉的温度冻得她浑身发抖,但是她的脚步未停,只是不断地往更深处走去,她的声音,像是悲凉的控诉“莫谦;你在知道那件事之前;就已经和她在一起了?然后有了这个孩子对不对?我认识他;他叫诺诺;所以;你早就不爱我;那件事只是个契机;所以你从来不见我;因为,你一点,也不爱我。你只是,对我有责任;所以才免为其难照顾我。只是我;自作多情。”
然后,她笑了。蔚蓝的眼睛,像是深海,已经冰到没有温度,冻住了所有情绪,学着他,薄抿的唇微微地向上勾起,一抹阴騺的浅笑缓缓地成了型。
“你知不知道;我们曾经,也有诺诺的。你知道吗?莫谦。我第一次;好想好想恨。”
转过身;绝然的朝风微微一笑
“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风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莫谦;伸手拉起顾芯瑶。抱起她转身走出去。
在芯瑶看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的目光,像是嚣张的剑气,冰冷的,要把对方撕裂。
回忆是深沉的梦境
风的怀抱,迷蒙中像是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却不暧昧,浓浓的,让人依赖、
“都是骗人的。对不对?就像杰克叔叔一样,被骗人的真相给遮住了对不对,为什么,我这么难过,难过的,好像要死掉!”
她又突然看着他,盛满泪水的眼睛一瞬一瞬的盯着她,伸出手去碰他。突然却笑了。
“真好,谦,你又抱着我了,你回来了是不是?你会不会觉得瑶儿好没用,觉得瑶儿丢你的脸了,下次瑶儿再也不犯错了好不好?谦,瑶儿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你丢下我,那样,我会害怕,你不知道天好黑好黑的时候我一个人是怎么哭的,真的好吓人的样子……你说过我最好的命运就在你手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说过不让任何人欺负瑶儿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你说是不是?我爱你哦,真的,你告诉我你爱我好不好?你不会不会不要我好不好?谦,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风一路跑。一路眼睁睁的看着她眼神从迷茫,到最后晕死在他怀里。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顾芯瑶;他平生第一次颤抖的伸出手,探向她一声比一声弱的心跳;怒吼一声;狂奔了起来。
“芯瑶;你不能死;不能死。你不是已经好了吗?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再忍忍;一会就好!一会就好!我送你去医院;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也死掉!”
……
她又回到了过去,那个她抹也抹不掉的过去,让她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的过去,幸福有的时候也只是悲伤加了糖衣而已,你吞的慢了,自然也就苦了……
他们去钓鱼;她躺在莫谦怀里;嗅着岸边姜花的香味;听到鱼铃;钟声;水声;睁开眼;看着莫谦的侧脸;还有远远的一轮明月;点点寒星;和对岸似有似无的灯火。
她想起那首泰戈尔的诗,就像在诉说她的爱情。
微风和花香和着她柔和的声调,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看着她的男人,她浅浅的,如歌唱般吟诵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
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旅客要在每个生人门口敲扣,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
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泊,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
我的眼睛,像空阔处四望。
最后,才合上眼说:“你,原来,在这里。”
四目相对,他缓缓的低下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危险诱惑表情,灼热的亲吻她。她的眼变得更蓝,无辜中带着蛊惑。
“闭上眼。”莫谦低声的在她耳际说。
她闻言,立刻乖乖的照着他的话做,没了视觉,她的感官却更敏锐,她可以感觉他的唇反复吸吮着她的,感觉到他伸出舌头……芯瑶也淘气的和他纠缠,悄悄的睁开眼,小小的轻轻的咬了
他一口。他眸色一暗,也轻咬她的鼻头。
她惊喘了一口气,他趁机将舌伸入她的嘴中,加深这个吻。
他的手有力的拥着她的腰,但芯瑶还是。瘫在地上成了烂泥一团了。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离开了她的唇。
她整个人被抱在他的怀里,耳里听的尽是他有力的心跳声。然后,她喘息的在他怀里看着他,骄傲的宣布“我的男人,有世界上最美丽的侧脸。”
莫谦的笑声,带着桀骜和满足,猖狂和宠溺的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芯瑶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突然有了兴趣,她小声的嘟嚷“谦;如果我让你把月亮上的兔子抓给我;你该怎么办?”
莫谦低下头看着顾芯瑶;低首在她额上一吻,眸子忽地一敛,突然将她拥紧,“兔子不好;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好。”顾芯瑶笑着,很甜很甜。
天上下起淅沥的小雨;莫谦拉起她往芭乐树林里跑;四周全是闪电;顾芯瑶吓的哇哇大叫;莫谦一把抱起她躲进尼姑庵;他们看着昏暗的天空;在轰轰的雷声中;听着悠悠的梵呗;听不懂是什么;却异常好听;顾芯瑶的手被牵起来;她垂下头;才发现手指上多出的戒指;他们的曼陀罗;很美很美的戒指;她听见莫谦温润的声音;他说“芯瑶;嫁给我。”
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流泪;她伸手尝了一点;幸福的眼泪,是甜的。
她要成莫谦的新娘了。终于;他们的爱从爱琴岛那座小岛开始;她终于要成莫谦的新娘了。
他陪她去见她的母亲;他要告诉她;他要把她最宝贝的女儿娶回家;他确定他配得上她;他会用一生保护她。顾芯瑶清楚的记得;莫谦是这个告诉自己的。
然后他们去找她的母亲;顾家的老宅没有人。可管家明明告诉说母亲回来了。
找不到人;顾芯瑶伸伸懒腰拉起莫谦;往三楼卧室走;“我累了;我们休息休息;等妈咪回来吧。”
然后,就是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最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的睡在一起;然后他们听见了,那一辈子解不开的魔咒,她和莫谦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亲兄妹啊!
她想起了她再也找不到莫谦;她想到她失去诺诺以后;绝望的坐上南下的火车。绝望的;茫然的看着窗外。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孕妇;手臂上别着黑纱;垂着脸。她看了眼;目光停留在她肚子上;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忍住眼泪;别过脸。
身边的惊扰声;让她再一次看向身旁的人;有人在推她;说她坐的是别人的位置;男人提着一袋行李;不停的在催。女人却一动不动;只是垂着脸;在拉扯中;她清晰的看见;印在女子裙摆上透明的泪水。
忍不住的抬起眼;瞪着那个男人:“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没看见带着孝还怀着孕吗?还推?推什么推?出了事你负责?你能把孩子塞还给她?有钱了不起;有钱就买得起火车票?你是没见过有钱人是吧你?让人家坐一次啊会死吗?你一个大男人站着会断腿吗?不让就不让;你还欺负女人不成?”她知道自己是不讲理;却还是那样说了。而且异常的大声。
最后,男人灰溜溜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女人抬起眼;歉疚的抬头;看着顾芯瑶;兀自的开口
“我很爱一个男人;可是……”她没有再说;只是哭。可过了不久,她又开口了“我很爱很爱一个男人,可是他却告诉我,他不会和我在一起,他不可能爱上我,他只是玩玩,他有要结婚的女人,我爸爸的公司倒了,我家得了报应了,他也可以走了,然后永远不想看到我这张让他生厌的脸,他走的第二天我家的房子被收去抵债了,第三天我们全家流落街头,我的母亲因为交不起医药费被赶出医院,最后就那样死掉,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顾芯瑶不去看;只是把自己的曼陀罗摘下来;套在她指尖。心里想着,我也,很爱很爱一个男人。
回到家;那个充满她和莫谦回忆的家里。她恍然的看着屋里的一切。拿起相框;照片里,莫谦看着她;那么爱那么爱的看着她。一不小心;相框掉在地上;捡起来;破碎的玻璃;把照片划出一道道白痕。也划伤了自己的手。
她抬起还冒着血的手,不觉得痛啊!看着手上的血渍她忽然兴起一股念头:如果血流多一点,手是不是就会更痛一点,而心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到那么疼了呢?是不是血流光了;这肮脏的血液流光了;莫谦就会理自己了呢?
拿起水果刀走进浴室,痴傻的坐在浴缸旁,她突然想起他们共浴的欢乐时光,好幸福、好开心,心却越来越疼,泪也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一直滑落。
于是,她像木偶娃娃一样一刀一刀往自己右手腕上划;一道比一道深。
痛!好痛!随着血缓缓地流出,心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疼了,可是,泪却依然停不了。
血停了!
手好像也麻痹得不再觉得痛,可是心,心却不知为何疼得更厉害了。
芯瑶恍惚的想着,再割深一点,血不停,心是不是也就可以不再疼了呢?是不是血流光了;流光了她就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呢?
她看着锐利的锋芒,无意识的又深深地一刀一刀往下划。意识虽然逐渐模糊,她知道;她可以;可以不再;不再和莫谦流着同样的血液了;她也可以;可以见到她的诺诺了;如果知道有你;妈妈一定会生下你;就算你是傻子;妈妈也会生下你;对不起;对不起;诺诺。
“睡吧!”她喃喃地对自己说。缓缓地合上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下辈子;她不要;不要再做顾芯瑶。……
回首萧瑟
每次遇见风,总是在病房,睁开眼,总是看见,疲惫的他,坚定的坐在床边,像是战士一样,守护着自己,芯瑶疲惫,但却愧疚。
“醒了?”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芯瑶;语气里有着责备和不忍。“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停止心跳。”
顾芯瑶别过眼;悲伤的微笑“我早说过;人是可以心痛而死的。更何况,我只是晕过去了。”握着风的手,冰冷的自己,没有太强的说服力,目光幽幽的落在窗外,没有焦点,却还是说道:
“风,我没事。”
风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唇微微上扬,只是幽深的眼里,缓缓的流动着,极力掩饰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彼此安慰。
“我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可以吗?”就这样陪着芯瑶坐了很久,风才开口。
“风;你变得很婆妈。”芯瑶侧过脸不去看她,只是撇撇嘴,撒娇般的抱怨。
“我要知道你会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会做别的。”语气,反倒像是命令,只是手,怜惜的抚着她的额头。
“我的右手完全动不了;浑身也没有力气;你不用担心。”顾芯瑶闭上眼,一顿才说道“谢谢你。”
“我很快回来。”
“嗯。”
走进莫氏;风阴晦着脸;直接,推开莫谦的办公室门。
晦暗的灯光下,莫谦神态慵懒的靠椅而坐,长指支着颅侧,门响,莫谦徐徐睁目;深不可测的眸光朝风看去;眯眸,薄唇开启,淡淡的吐出三个字:“陆行风。”
风一震;看向莫谦让人震慑的邪魅双瞳。一生寒气,握紧的拳头沉潜着一派阴森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