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过去。”
说罢,庄易已经霍然站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迈开步子。
见到这样急迫的庄易,雷铁终于有了正常人的表情,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怔愣,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雷铁的不正常,就是别人眼中的正常。
在雷铁的印象中,庄易从来都是沉稳又从容不迫的。但只要是沾上锦瑟的事儿,庄易就不再是庄易了。
这一切的改变,也是从锦瑟出现在庄易的生活中开始。
“二爷!”
这一声,雷铁的声音虽然依然干脆,但是却带出了几分犹豫。
“怎么?”庄易高大的身形忽然顿住,幽深的黑眸在看向雷铁的时候,闪过一丝疑惑。
“找到的人不是孙子顺。”一边说着,雷铁的眉心已经轻微的拧了起来。
“说!”
重重的一声,庄易眉眼间有不耐烦闪过,像是对雷铁的不完全叙述产生了不满。
“这些天以来,我们都在跟踪这个人。能找到的人,也只是这个人。经过证实,这些日子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却是就是这个人,但他不是孙子顺。这个人,和孙子顺有着非常相像的容貌和身形,就连声音都能学的以假乱真。所以,他只要乔装起来,哪怕是在近处看,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
“根据他交代的,就连上次嫂子在小区门口儿看到的人,也是他乔装打扮的。所以……可能孙子顺已经死了,根本就没有死而复生这一回事。”
看着庄易越拧越紧的眉头,还有他那越来越深的眼底,雷铁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们根据他的交代推断出来的。具体情况究竟怎样,还要等进一步的结果。”
“看紧这个人,撬开他的嘴。”
话音未落的时候,庄易整个人已经重新陷入在了真皮座椅中,阴沉着脸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似怒非怒,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是。”雷铁回以重重的一声。
如今形势十分严峻,庄易明白,雷铁也明白。
起初,他们和刑世景还算是各自在暗地里的较量。但现在,经过一来二去如此明显的较量,已经是摆在台面儿上的针锋相对了。
“杨冉晴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庄易沉声问出,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眉心。
“毫无进展。”
说完,雷铁微微垂下眼皮儿,继续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关于她二十年前的任何资料,都被人可以隐藏了,我们什么也查不到。”
“而能做的如此一干二净的人,综合能力和动机,矛头都是指向刑世景。”
庄易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对于雷铁说的话不置可否。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道?
不管杨冉晴究竟是不是方若秋,搞鬼的人,都只有刑世景。
沉默,还是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易缓缓抬起了头,幽深的黑眸对上雷铁的黑脸,“我要两份DNA报告,杨冉晴和刑歆瑶一份,杨冉晴和锦瑟一份。”
“好。我这就去办。”
看着雷铁离开,庄易后背靠向椅背,逐渐的阖上了双眼。
其实,孙子顺死不死,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换言之,只要是抓到了刑世景的人,无论是谁,对他都是有利的。至于孙子顺,不过就是要给锦瑟一个交代。
倘若他真的死了,倒是省事儿了。
至于刑世景搞出现在这么一出的目的,除了扰乱他的生活,还能是什么?先是孙子顺,厚实孙秋洁,这分明就是冲着锦瑟来的,也是冲着她来的。
浅浅的眯了一会儿,庄易起身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我要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今天晚上就要飞。”
挂断了电话,庄易状似琢磨了一会儿什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身走出书房,直奔卧室。
……
“杀千刀的!没良心的!”
“嘶……”
“好痛……”
“庄易大混蛋!”
“禽兽啊!”
庄易才刚走进卧室,就听到卫浴间里传出了某个小女人娇嗔的声音,
唇角噙起弧度,庄易大步往卫浴间的方向走去。
“骂解气了?”
卫浴间的门刚好敞着,庄易高大颀长的身躯就慵懒的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瞅着那个对着镜子刷牙的小女人,全然没有了刚才在书房里的那种戾气。
“咳咳咳——”
“咳——”
“咳咳——”
“咳咳咳咳——”
完全没有想到庄易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的锦瑟,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声儿,一个到抽气,吸了些许的牙膏沫进了嗓子眼儿,使劲儿的咳嗽着,咳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儿都通红了。
实在是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锦瑟一边剧烈的咳着,一边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顺着气。咳的实在厉害了,锦瑟的小手儿无意识的一松,“啪嗒”一声,手里的牙刷就掉进了盥洗池里。
庄易见状,俊脸一紧,赶紧上前。
过了一会儿,锦瑟才缓了过来。
“你是不是鬼啊?走路怎么都没个动静儿的,想要吓死谁啊?”因为嘴里还有牙膏沫,锦瑟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尽管大声的嚷着,锦瑟的底气也不是那么足,毕竟她刚才是在说他的坏话来着。要不是说他的坏话,她可能也不会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就被吓了一跳。
“是你骂的太专注了,没有听见。”庄易的声音何其无辜。一边说着,庄易还抬起大手擦擦锦瑟沾了牙膏沫的精致小脸儿。
呃——
看着这样的庄易,锦瑟忍不住想笑。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笑,憋也得憋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笑点太低了,锦瑟一听到庄易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开玩笑的话,她就觉得好笑。
“还有,对你来说,我就算是鬼,也只能是一种鬼。”
大手随意的在毛巾上蹭蹭,庄易的样子越发的一本正经了。
“什么鬼?”锦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见状,庄易微微俯身,薄唇轻轻凑到锦瑟白皙的耳际,轻声开口,“色鬼。”
噗——
这一次,锦瑟终于是忍不住,笑了。
一个男人就这么坦荡荡的说自己是色鬼,想想也是够醉人的了。锦瑟不禁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高冷尊贵的男人啊?
看着锦瑟笑了,庄易的神色也缓了缓,开口道,“说点正事儿。”
“说吧。”一边说着,锦瑟已经重新拾起了掉在盥洗池里的牙刷,打开水龙头冲冲,打算继续刷牙。
这一嘴的牙膏沫儿,实在是难受。
“我要出差去美国几天,完事儿就回来。今晚的飞机。”庄易交代着。
美国?
锦瑟一愣。
“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怎么这么匆忙?”对于心里突然滋生出的不舍,锦瑟感觉很不好。
“临时有事才决定的。”庄易揉揉锦瑟的小脑袋。
可以不去么?
“嗯,那去吧。”
终究,锦瑟还是没有将自己的不舍表现出来。虽然她还不清楚庄易究竟是做什么的,但也猜出他是个做大事儿的人。而她,肯定是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再说了,不过就是去几天而已。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嘛!尽管,他们才刚新婚不久。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锦瑟可能还意识不到她已经如此依赖这个男人了,尤其是怀孕以后。
说走就走,庄易没什么可收拾的,带一个人过去就好,只留给锦瑟一句话,“我很认真严肃的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锦瑟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庄易乘坐的班机在美国的西雅图降落。
从飞机的起飞到降落,表盘上的时针已经转了很大一圈。
下了飞机,有专门的车辆接机。庄易上车之后,这辆专车十分有目的的驶向坐落在西雅图某个角落的一幢别墅。
虽然是西雅图的别墅,但里面的佣人却全都是中国人。这一路上,所有的佣人见到庄易都是礼貌的问好。可见,他们都是认识庄易的。
不用别人的引领,庄易自己进了别墅直接走向二楼的某个房间。
推门而入,率先跃入庄易眼帘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面前摆放着一个象棋棋盘。
“来了。”中年男人声音醇厚,但却没有抬起眼皮,像是知道来人是谁。
“锦叔。”
庄易随手带上门走过去,在中年男人的对面坐下。
【205】 全国颤三颤
“来,陪我下一盘。”
庄易在中年男人的对面坐下以后,中年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棋局。
“……”
庄易没有说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只是点点头。
屋子里一片沉寂,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棋局,每走一步都是经过反复的思考,再思考,像是全身心的投入了棋局中,心无旁骛。
“我老了。”
一盘棋在锦重天和蔼醇厚的一声中结束了,庄易赢了这盘棋。
看着锦重天鬓角冒出的银丝,庄易幽暗深邃的双眸沉了又沉。上一次他过来的时候,锦重天的状态似乎还不是这样的。庄易知道,这大概和他告知锦重天的那个消息有关。
放下了手中的棋局,锦重天径自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悠远,像是在看着远方的某一点,又像是透过远方的那一点想到了些别的什么。
庄易跟着站起身,走到锦重天旁边站定,挺拔的身姿成了落地窗前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会儿的锦重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身高也不及庄易,和庄易站在一起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憔悴沧桑。更何况,锦重天才刚从病床上起来没多久。
只不过,哪怕是再憔悴沧桑的锦重天,也比同龄人要惹人眼球多了。尽管年纪大了,也挡不住他那俊朗深邃的面容。从他现在的外表和气场,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光无限。
“是她么?”
静立良久,到底还是锦重天先开了口,三个字,声音中带出了情绪,有些颤抖。
只不过,相比较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此时锦重天的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也沉淀消化了不少。毕竟,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包括生死。一个连生死都看淡许多的人,一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然而,平静也是相对而言的。
在没有提及那个女人的时候,锦重天的内心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只要提及那个女人,他的内心还是会泛起涟漪。也只有这个女人,最能牵动他的神经。只是因为,他们曾有过最刻骨铭心的爱情和婚姻,她是他唯一且深深爱着的女人。
“还不能确定,我已经想办法在取得她和瑟瑟的DNA报告。”
庄易的余光扫过锦重天略有变化的面容,然后转过头看向窗外,目光同样是悠远。提及锦瑟的时候,庄易本是没有情绪的面容带上了一丝的暖意,那是以前的他根本不曾有过的。
“她好么?”
又是三个字,锦重天面色上的变化已经越来越大了。从他不断滚动的喉结可以看出,他是在极力的克制着某种情绪,有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冲动。
“看她的状态,是过的不错的。”对于锦重天的问话,庄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只有在锦重天的面前,庄易才有了作为一个晚辈应该有的谦卑。就连庄钰睿和赵兰芝,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谦卑过。
“我不相信那个女人会是她。”
锦重天的声音莫名的笃定,却也带出了一丝的悲凉,额头上的青筋有些凸起。
尽管这样,但庄易还是懂了为什么锦重天会有如此激烈碰撞的两种情绪。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他也是大致的了解了。
锦重天笃定,是因为他相信他和方若秋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哪怕是在方若秋的认知里,他已经死了,他也不相信方若秋会背弃与他的感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更何况,这个别的男人根本也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对她疯狂迷恋却是一度遭受到她冷眼的男人,刑世景。
悲凉,是因为,如果杨冉晴真的不是方若秋的话,那么,方若秋就是真的已经去世二十年了,远离了人世。而他,自然是再也看不到她了。刚燃起的希望却又落空,大概是每个人都不愿意也不忍心面对的。
锦重天比任何人都希望在当年突然袭来的那一场巨大变故中方若秋没有死,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如今的方若秋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变成了刑世景的妻子。
“不排除失忆这种可能性。”庄易的声音不重,但是语气却是沉稳。
蓦地,锦重天转过头看着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庄易,眼中带着难言的沉痛感,想说什么,张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庄易提醒的这一点是他疏忽了。
万一方若秋已经忘记了和他的全部过往,忘记了他这个人,忘记了他们还有一儿一女,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能为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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