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锦瑟只是一味的哭着,好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似的,瘦削的小肩膀不断地轻微颤抖,既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也更像是喜极而泣。
今天抢婚的结果着实出乎了锦瑟的意料,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哪怕这会儿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堪了,但是她已然清晰的记住了刚才雷铁掀开幕布的那一刻她看到的那两个极为熟悉的名字,深刻的刻在了脑子里。
还有,皇甫雨珊说,其实她今天只是伴娘。那刑歆瑶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乱了——
彻底乱了——
这一切,是早有预谋么?
这是不是也是庄易的最后一次争取?
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他是不是就真的另娶她人了?
数不清的疑问接二连三的钻入锦瑟的脑袋里,然而,这些问题的真正答案究竟如何,这会儿的锦瑟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了。
直到现在想起来,锦瑟还依然是心有余悸。万幸的是她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选择来了,要不然,她一定会后悔死的。结局,原来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幸亏,她来了。
这样优秀又待她好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有什么理由继续再伤害他?
他要的,不就仅仅是她在身边而已么?扪心自问,难道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么?
其实,她可以做到的。
归根结底,锦瑟今天能够下定决心来抢婚,其实还是因为那天刑少鸿的那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刑少鸿说,是他故意让锦瑟去听他和庄易的那段对话的。虽然锦瑟的存在对于庄易来说就像是一个安全隐患,随时都有可能危及到庄易的生命安危,但是庄易也不是吃素的,他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
听了刑少鸿这么说,锦瑟才下定了决心。要不然,就算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为了爱情自私的连庄易的生命安危都不顾及的。
她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但是,这个任何人之中,庄易是被刨除在外的。
几分钟过去以后,音乐伴奏声停止了,庄易低沉动听的歌声也停止了,整个宴会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依旧是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儿,就连锦瑟的抽泣声也小了不少。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瘦削的肩膀不断的轻颤的小女人,庄易幽深的黑眸一沉,上前一步,结实的长臂一伸,就将锦瑟娇软的小身子紧紧拥在了怀里,用力至极,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内。
“谢谢你能来。”
轻轻的五个字儿从庄易的薄唇中吐出来,幽深的黑眸突然一热,抱着锦瑟的两条结实手臂更加的使劲儿了,像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某种情绪。
庄易轻轻的五个字儿只够他们两个人能听得清楚,虽然在座的每一位也能依稀的听到声音,但是却听不真切庄易究竟说了些什么。
虽然庄易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却像是惊雷一样在锦瑟的脑海中炸开。
他竟然还对她说——谢谢。
“你怎么这么傻……”
庄易尚且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此刻的锦瑟已经高兴的快要崩溃了,又哭又笑的她如何还能控制自己的音量。
如此,锦瑟沙哑但又不是特别的大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让近处的一些人听见了。但是,众人脸上一片呆滞,并没有因为锦瑟的这句话而做出任何附和性的动作。
锦瑟抬起自己两条同样也有些颤抖的手臂,同样是紧紧地环住了庄易结实的窄腰,一颗小脑袋埋在庄易的胸前,眼泪还在不断的往外涌着,浸湿了庄易的西装。
锦瑟泣不成声的一句话却是让庄易几乎不曾勾起过几次的薄唇勾出了一道明显上扬的弧度,俊朗的面容更是一改以往的冷冽,面部的线条也缓和了许多。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相拥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锦瑟不再流泪也不再哽咽了,庄易才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典礼台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锦瑟的心情都在进行着的复杂的变化,同时也在心里重温着将近两个月以前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属于她的订婚宴。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着实是浪费了。
如果不曾有那样一番的折腾,这会儿的她和庄易应该在做什么呢?肯定要比之前更加甜蜜吧?
但是,如果不曾有那样一番的折腾,她又怎么会认识到庄易对她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呢?不仅是庄易对她,就连她自己对庄易,也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其实她的庄易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而已。但是,谁能说小半年的时间里产生的感情就不是真爱了呢?
从此,锦瑟开始相信了命中注定。是命中注定最好,如果命中注定的是他们不能在一起的话,锦瑟一定会反其道而行,就算是逆了天,也在所不惜。
那种切肤的痛楚,她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那种痛,也可能比切肤的痛还要更痛。
锦瑟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深切的觉得,兜兜转转回到原地的感觉真好。
幸好,他们还有回到原地的机会。幸好,她没有走得太远。最最幸好的是,她还能以这样一种身份站在庄易的身边。
这会儿的锦瑟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庄易精心为她准备的喜悦当中,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还能这般幸福,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如果让她现在就去死的话,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
呸呸呸!
好好的,死什么死?她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更美好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意识到自己突然想到了不吉利的东西,锦瑟立马一个激灵,赶走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妖魔鬼怪,回到了现实中,一双哭过后显得有些发红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这个和自己一起站到典礼台上的男人。
然而,当锦瑟看到庄易手中那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订婚钻戒之时,才是彻底的惊呆了!
那枚戒指,现在不是应该在她的口袋里么?
难不成,庄易早就有所准备,知道她会跑,所以才买了两个?
这不科学啊!
这当然不科学。
这会儿的锦瑟还不知道,庄易送给她的这枚订婚钻戒是定制款,只有一款,绝无仅有的一枚。
瞪大双眼的锦瑟微微张着小嘴儿,像是吃惊。但是,哪怕她已经想到了也许是庄易买了两枚同样的钻戒,垂在身侧的小手儿还是下意识的去摸摸自己放着这枚戒指的口袋儿。
尼玛!
没有了!
这厮的手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下手的?有这么利落的手法儿,不去当个盗神,还真是可惜了。还赌什么啊?挺费脑子的。
看着还依然沉浸在惊讶之中的锦瑟,庄易似乎是觉得这副表情的锦瑟有些滑稽,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锦瑟的左手,将这枚戒指重新套入了锦瑟的中指上,牢牢套住。
“在戴上结婚戒指之前,不许再把这枚戒指摘下来。”
庄易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但是却带出了明显的宠溺。这样的他,是在遇见锦瑟之前从来不曾有过的一面,也是独独面对锦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一面。
庄易低沉又宠溺的声音才落下,锦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拉住锦瑟的手一个用力。下一秒,锦瑟就完完全全的跌入了他的怀里。
再下一秒,锦瑟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一股极其强势的力道抬起,带着清冽薄荷香气的薄唇就紧紧贴上了她的,将她想说的还没说的话封在了喉咙里。
“唔……”
短短的一声之后,锦瑟就没有了挣扎的动静,旁若无人的和庄易紧紧相拥,亲吻,无视了一切的目光。
这个久违的亲吻,来势汹汹,没过多久,锦瑟就毫无招架之力了,整个人软成了一团棉花似的,靠着庄易结实的身躯才勉强的站稳。
恍惚中,锦瑟不清楚是谁率先鼓了掌,然后雷鸣般的掌声就将整个宴会厅给淹没了似的,久久的不能停歇。虽然锦瑟不知道引掌的人究竟是谁,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掌声的主人距离她十分近,不是雷铁,就是皇甫雨珊了。
自然,这会儿闭着眼睛的锦瑟绝对看不到,姣好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皇甫雨珊虽然手上在鼓着掌,但是眼风却是时不时的扫向距离她几步远的雷铁。只见雷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挺拔的身姿十分威武,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没有鼓掌的人,他的目光也没有到处流转,只是背过身紧盯着墙壁上庄易和锦瑟的名字,神色不明。
什么是用生命在亲吻,锦瑟今儿个是彻底的明白了。她不是没有报应,只是之前时候未到罢了。现在,就是时候到了。
至于报复她的人,除了庄易,还会有谁?
如果他还这么玩儿命的吻她,她肯定命不久矣了,憋死的!
在大脑彻底缺氧之前,锦瑟环在庄易腰间的大手使劲儿掐了一把,表示抗议,嘴里也发出支支吾吾的不满声。
下一秒,庄易就放开了锦瑟,看着锦瑟酡红的小脸儿,他俊朗的面容上闪过得逞的笑意,在掌声还没有完全平息的时候俯身,薄唇凑在锦瑟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宝贝儿,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唰”的一下,锦瑟的小脸儿更是红了,简直就是一直熟透了的大柿子。
大爷的!
谁着急了谁自己不知道么?
她着急了么?
恨恨的抬起头,锦瑟刚刚大哭一场之后眼睛本就是红,这会儿的她完全就是一头濒临发威的小母狮子,死死的瞪着庄易,好像是要和庄易比谁的眼睛更大似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锦瑟就再度心虚的把脑袋低下去了,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赶紧钻进去,羞也羞死了。
庄易那本是薄薄的嘴唇已经有点肿了,难不成……是她给亲的?还有,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庄易的嘴唇儿好像是破了那么一点点。
丢!死!人!了!
谁知道,庄易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这样放过她。
就在锦瑟低着头像是满地的寻找着地缝儿的时候,庄易的薄唇突然再次凑到她的耳边,再度说了一句,“我也怕自己把持不住,一个月零二十三天了。”
蓦地,锦瑟心一惊,更是一臊,更是不敢抬起头来了。
惊,是因为庄易竟然能把他们分开的时间计算的如此准确,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数过确切的日子。
喜,自然是因为庄易的“把持不住”。
她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自然也知道庄易口中的“把持不住”是什么意思。况且,男女之事,她也是经历了,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最最主要的是,她大学在寝室没少被尹慧荼毒。要是不能领会庄易话里的深意,她都有愧于尹慧的“谆谆教诲”。
就在掌声已经快要消散开的时候,锦瑟还是找不到一句可以应对的话还回答庄易,舌头就像是打了结儿似的,以往的伶牙俐齿和毒舌完全没有了。
完了!
脑子又不好使了!
“锦瑟,把你蒙在鼓里那么久,你不会怪我吧。”
突然,一道温婉的女声传入锦瑟的耳朵里。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另外一条纤细的手臂给挽住了,这是挽过庄易胳膊的手臂。
还不带锦瑟做出任何反应,只听皇甫雨珊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略带俏皮的话,“不能怪我,是二哥让我陪他演戏的。而且,我们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我们之间是情侣关系,纯兄妹。”
呃——
锦瑟有片刻的怔愣。
不过,皇甫雨珊口中喊出的二哥明显要比刑歆瑶喊出来的二哥要顺耳多了。非但不膈应,皇甫雨珊的声音中还带着亲和力。
虽然还来不及消化皇甫雨珊口中的“纯兄妹”,但是她看着皇甫雨珊的眼神儿却是有点儿狐疑了。笑的那么灿烂,是看见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了么?
呃——
原谅锦瑟的俗气,财迷的她非但是个钱串子,而且从来不嫌钱多。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还会嫌钱多啊?
纯兄妹就纯兄妹,怎么这位大美人儿的眼风不断扫向她的狗蛋哥啊?
具体的说,这已经不是扫了,倒像是在……放电!这位大美人儿的话虽然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她的说法儿显然没有多礼貌,那目光只知道瞅着雷铁,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有给她。
皇甫雨珊和狗蛋……不不不,和雷铁?
这是什么情况啊?
可是看看雷铁的样子,也不像啊!当真就是一块儿雷死人的铁啊!
不过么,锦瑟的媒婆心思又泛滥了,她瞅瞅笑靥如花的皇甫雨珊,再瞅瞅面无表情的雷铁——
啧啧啧——
虽然是两个极端,但是还是蛮相配的啊!这要是让皇甫雨珊这样的大美人儿把冰山程度仅次于庄易的雷铁给压倒,那画面太美,锦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这会儿,锦瑟才开始瞅瞅下面的坐着的这些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桌子人。
是谁?!
庄易的订婚宴这么大的事儿,庄家的人作为庄易的至亲,怎么能没有一个露面的呢?就算是庄森明一家有事儿来不了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