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然又开始哭,半夜里又哭醒,问清秋:“姐,妈妈为什么要自杀。”
她反复的问这个问题。
“因为结束了对尘世的眷恋。”
“我不懂,我们现在比小时候过得要好很多。而且我们都长大了。”
清秋摸一摸她的脑袋:“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烨然要将徐阿萍的骨灰带回黄城,于清秋和她一起回去。
骨灰盒过机场的安检不方便,她们两人只好坐火车回去。
沈如瑂下午要去港城,他送她们去车站。烨然对沈如瑂挥一挥手:“如瑂,再见。”
沈如瑂翘一翘嘴角,跟烨然摆一摆手。
于清秋上了车,看沈如瑂还在站台上,蓝白相间的一套运动衫,脚上是白色篮球鞋,高大的身形分外夺目。
他矗立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车窗,她终于忍不住向他挥一挥手,眼眶没来由的发热。
于清秋在黄城呆了三天,即将返回朝城的晚上,烨然却跟她说,她把志愿改了,填了朝城的水木大学。
“为什么?”
“去港城不方便,我想在朝城,跟你离得近一点。”
清秋心里一阵柔软,却灵敏的捕捉到烨然脸上似乎隐藏的神色,她没有劝阻,烨然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会逐渐长大。
晚上她给沈如瑂拨电话过去:“如瑂,烨然不想报港城大学了。她改主意,要念朝城这边的大学。”
沈如瑂那头有点吵,还有海浪的声音。于清秋的话说完,他似乎也换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问:“那你的想法呢?”
“我尊重她的意愿。”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
他们之间有协约。现在,其中一个失效。
于清秋连忙换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朝城?”
“想我了?”他又开始不正经。
于清秋没直接回答的他的问题,说:“我有些事情,等你回来了,跟你商量一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淡:“好。”
烨然要留在黄城过几天,于清秋先返回朝城。
翌日去上班,清秋到得晚了些,电梯门才拉开,琳达忽然跨了进来,一不小心撞到于清秋。
“抱歉清秋,抱歉。”琳达连忙道歉。
于清秋从未见她这么慌张过,回复到:“没关系。”
琳达勉强笑一下,按上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空气中依然遗留着琳达的香水味道。
小橙正端着咖啡杯从走道另一头过来,见着了刚才的情景。等于清秋走过去,她鬼鬼祟祟的说:“头头(指琳达)的儿子又生病了,她赶着去医院。”
“哦。”清秋应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下午的时候,收到孙缤一条信息,问清秋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逛街。
于清秋这段时间都忙着,倒忽略了孙缤。当下电话过去,两人约了晚上去学校附近的一个步行街逛。
然而下班的时候,清秋却在公司楼下被严粟拦住了。
严粟依旧穿着时尚,却比前几日见要憔悴许多。依靠父辈势力庇护的孩子,一旦失去依靠,就会像失去主心骨。
清秋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
严粟挡在她面前,直呼:“于清秋,你有事跟你说。”
清秋尽量温和一些:“什么事情?”
“麻烦你去看一下流光。”温室中长大的娇小姐,求人都不知道用委婉点的口气。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写字楼内不断有人步出。
清秋往台阶旁边避一避,慢慢说:“我最近都很忙,恐怕没有时间过去。”
严粟紧紧跟上来:“他病了,只念着你。”
“那你代替他家人,好好照顾他吧。”说完她就果断的离开。
孙缤的电话恰好过来,清秋接起电话,完全不顾身后的严粟。
晚上,清秋拎着两个纸袋回去。
她下了公交车后就往小区那边走。这一片小区绿化做得很好,晚间常常有居民出来散步锻炼。
清秋原本打算从小区侧门进去,离她住的公寓楼比较近。没想到一边树影下,一片白色的光影快速的移动过来,清秋心中一跳,有些害怕,急忙往前走。
没想到那个人很快的跟了上来。清秋越加担心,加快了脚步。
“清秋!”
背后熟悉的一声喊,于清秋骤然停下脚步。
慢慢转过身,光影里人,正是季流光。
身长玉立,行如御风。
清秋心里一声叹,远远的站定了。
季流光的目光有些清冷,也有些幽暗。
两人相顾无言。
季流光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感冒之后嗓子发言的症状。他问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几日不见,他又消瘦许多,清俊的脸庞显出冷凝的线条。
清秋的声音轻微:“嗯。”
“我听说,你妈妈去世了?”
清秋低下了头,又嗯了一声。头顶大片的阴影投下,四周一片落寞。
季流光忍不住上前,手掌摩挲着清秋的脑袋。他在她头顶喃喃的:“我送你走吧,离开这里,英国或者米国,不要再搅在这些事里。”
他的声音,就像清风拂过竹林,带着沙沙的余音。
清秋听得陶醉,可是季家最近几年被打击惨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积蓄。“流光,你不能拿你们家的钱来供我读书。你家里,爸爸妈妈还有你外公,日后都需要照料。”
“可终究,是我连累了你。你是一个女孩子……”
清秋心里酸酸的,摇一摇头:“我是一个姐姐。我还有烨然,她那么小。”
“那我把你们俩个都送走。”说道这里,季流光两臂圈紧。
清秋的难过蔓延开,忍不住也抱住他。
流光的身体,热得有些异常。清秋放开手臂,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这才发觉他高烧。
“流光,流光,你生病了。有没有吃药?”清秋扶助季流光。
流光的眸光泠泠,分明是感冒时的瞳孔反应:“我没有事。”他舍不得放开清秋,劝她,“你听我的话好不好,就带着烨然一起离开。”
站在昏黄光线中的两人,都是清瘦的身形,一个灼灼其华,一个熠熠其光,两人说话都是轻言慢语,外人看着,无不觉得这两人无尚匹配。
然而有一个坐在车里的人,双眼却迸发着恨恨的嫉光。
沈如瑂本想给于清秋一个惊喜,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喜欢上了沈如瑂?
沈如瑂本想给于清秋一个惊喜,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他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们说的,肯定是他不想听的。
清秋没有回答流光的问题。她让流光背上家中长辈的责罚,那样只会让他和流光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更关心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身上热的不像话。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不会离开的。你现在马上回家去,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清秋语气严厉。可惜天生不是狠戾的角色,说出口的话总是带着温软的调子。
听得人柔肠百转。
季流光呼出的气息灼热,质问道:“为什么不肯离开,你是不是——”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化万千,清秋预感到他要问一个很残忍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沈如瑂?”
清秋克制着话语里的颤抖:“是,我喜欢他了。他对我很好,跟烨然也很要好,妈妈生前就很喜欢他……”
一说到徐阿萍,清秋忽然变得勇敢。没有什么好怕的,她早就没了退缩的后路。
季流光的耳朵里,有一个余音在久久回旋。他害怕的一点,被确实。沈如瑂丰神英毅,女孩子对他动心,真是再简单不过。
“果然,果然是这样。”
季流光转身离去,身形不稳。于清秋眼看他要跌倒,急忙上前扶住:“流光!”
她知道,自己的话伤人。他可能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从高中时就帮助她,支撑她的男子,现在要离开了。他要永远的离开了。
“放开。”季流光的声音很弱,哑哑的。他奋力挥一挥手臂,慢慢的步入阴影中去。
于清秋没有去追,她也转过身。
分道扬镳,大概就是这样。
不远处,沈如瑂黑色的跑车没入夜色中。
。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好。
于清秋将要公司。手机响了,是沈如瑂。
“我回来了。”
“呀,这么快,你是刚下飞机,还是已经到家了?”
“到办公室了。”沈如瑂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楼下街道上上班的人流,二十三层的高度,依旧能捕捉到那抹熟悉的纤细身影。
于清秋往旗晟的楼层望过去,似乎能看见首席办公室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沈如瑂刚开完两个会,看着楼下的人,说:“我还没有吃早餐,你帮我在旁边的店里买两个三明治上来。”
“好的。”
于清秋将早餐送到沈如瑂办公室的时候,他闲闲的站在办公桌后面玩他的手机。
看清秋进来,他笑一笑,还挺客气的:“谢谢。”然后拿着一个三明治走到茶几旁边去,“说吧,有什么事商量。”
“沈先生。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可不可以暂时的停职。”
沈如瑂正端着一杯热过的牛奶,差点失了手,直接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牛奶,才问:“为什么想停职?”
“我想回去继续念书。”于清秋的话才说完,有人敲门。
沈如瑂说了一声ing,首席助理李超推门进来,见到一旁站着的于清秋,礼貌的点一下头。
李超将手里的两份文件打开。
沈如瑂走到一旁的书柜里去,拉开一格抽屉,一抽屉公司印章如西洋棋一般整齐排列。
于清秋心里有小小的惊讶。
文件盖完章李超就出去了。沈如瑂瞥见于清秋的惊讶,手里拿着个专用章笑道:“要不要,送你一个。”
他说着,又拉开下面的一格抽屉,同样是齐整排列的一抽屉公司印章。
于清秋忍住讶异,没想到旗晟会有这么多印章。
沈如瑂由着她观摩:“一个块钱一个。你喜欢哪个?”
清秋很是疑惑:“公司有这么多印章?”
“当然不是一个公司的,上面这一格。”沈如瑂像个循循善诱的什么,“一个公司一个章。”
于清秋恍然明白:“这是……”
沈如瑂淡笑着走回茶几边去,背对着于清秋。
于清秋回转身,望着他宽阔的肩背,越加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个人。
沈如瑂的声音厚实:“旗晟没有停职的先例,要么辞职,要么好好干下去。”
于清秋已经得到答案,只得转身出去。
“清秋。”
背后沈如瑂突然又叫住她,于清秋站住了。
沈如瑂示意茶几上另外一个三明治:“你帮我把这个吃了。下次别买全麦的,我喜欢奶酪的,蜂蜜燕麦的也可以。最不济给我一个白面包。怎么就挑了个全麦的……”
他是个很挑剔的极品男。
第二天突发奇想要喝粥,指使于清秋去一家元老级的粥店给他买早茶。点餐要一大推,他自己吃不完,就差使她带一半出来。
于清秋前脚还没踏出办公室门,他已经在嘀咕:“不是皮蛋瘦肉粥吗,怎么还有蔬菜。”
然后他叫住她:“清秋你过来,把那份炒油条留下,粥带走。”
。
沈如瑂很快给她换了一份工作——让她去楼下一个便利店做产品促销。
那家便利店卖得最快的是“老三样”。
以前于清秋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旁边坐了两个银行经理在闲扯,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下午去打球吗?”
另一个回答:“哪有时间。吃完我就回去睡两小时,醒了就带上老三样等客户来接。”
今天清秋知道老三样是什么了:醒酒药、壮|阳药、避|孕套。
便利店店长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做事利落,给了于清秋一个玩偶的衣服:“那,穿上。”
那是一个奶白色的,桶装的,大型的,避。孕套玩偶装。
“因为你是义务的,所以每天做一个小时就好了,从十二点到一点。”女孩子说完,又神秘的问于清秋,“你们公司这次又赌的什么?”
于清秋没有明白过来:“嗯?”
“你难道不是赌博输了,自愿来受罚的?”女孩子将她上下打量一下,“算了,看你也不像会跟人打赌的,是被谁捉弄的吧。”
于清秋看了看那套促销玩偶的衣服,下面是柱形,上面有个帽子,帽子最顶上有个小凸起。
帽子前有两个孔,能看到外面的景物,不至于撞到人。
中午的时候,店长开了音乐,过来示范:“左右晃动一下,干站着是不行的。”
陆续有午饭后的白领或金领进来。有人对促销玩偶视而不见,有人悄悄的笑。
清秋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不一会就看见沈如瑂领着一队人进来。一开始一队人装模作样的去买饮料买烟。
沈如瑂拿了一个雪糕,付过账了,才晃到于清秋身边来,引导大家对她围观。
他们似乎对今天的玩偶很感兴趣,沈如瑂伸手在玩偶服上摸了一摸,称赞道:“手感不错啊。”
他站得近,一笑起来,光华耀目。于清秋能从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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