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实在不放心,抓住她的手,“能行么?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
苏酒也害怕,手不自觉抖个不停,控制不住自己急了眼,“那你说都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办法!你们都甭管!出了事都往我身上推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走人,我不怕!”
包间里灯开得不很亮,男男女女各分一边。男的聊天,女的在灯下打牌。
苏酒推着车,小心翼翼走到穆衍森跟前,沉下心,定睛仔细扫了四周几眼,对着李子明大胆说:“明哥,你好,又见面了,不好意思,都怪我手笨耽误了点时间。”
李子明见是她,笑脸相迎,走到推车旁,说:“我要看看是什么好酒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这是什么东西?青铜器?真的假的?”
苏酒赶忙解说,“当然是真的,我们穆老板收藏的会有假的吗。这是古代盛酒的器皿青铜盉,这是喝酒用的‘爵’。”
李子明拿起带有三个尖高足的青铜酒杯,仔细看了看,又掀开青铜盉的盖子闻了闻,“这么冲,白的?穆老二,你不说是极品红酒,这怎么又换了白的了?”
穆衍森也不解,完全是始料未及,不知苏酒又搞什么鬼,只说,“这你得问她了。”
“明哥,之前我弟弟的事欠了你一个人情,听说你要来,我就一直在琢磨想着怎么款待你。红酒那是洋人的玩意儿,再好都没咱自己的东西好。白酒里最上乘的无非就是五粮液,茅台,花雕,你一定都喝过了,不过我这酒你绝对没喝过。老酒瓶子不好看,我特意开了封装在好看的容器里,把手给割了个大口子,所以耽误了时间,你看在我手破了的份上,就别怪我了。”
苏酒伸出大拇指,果然是割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还在流血,皮向外翻开。穆衍森紧忙握住她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包上,嗔怪:“你怎么也不包一下,感染了怎么办?”
她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耽误时间,这都耽误半天了,再去包扎我怕明哥要砸场子了。”
李子明将两人看在眼里只觉有趣,听见苏酒说的话更是大笑起来,“我真是良好市民!你这么有诚意,我可得尝尝是什么好酒,我不信没喝过,叫什么名字?”
“红高粱,是东北的一种陈年老酒,酒劲大得很,这里有五斤,我陪你喝完,看谁先醉,怎么样?”
苏酒故意挑起他的兴趣,说完,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眼睛都没眨一下,拿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一瞧这架势,李子明果然很高兴,“好,爽快!有点意思!我就看看你多能喝,能把我喝醉的人真没几个!你们都旁边呆着,我看看她是不是说大话!”
“就咱俩喝?那好,来吧!”苏酒心里更乐了,旁人不沾她更有信心能过关。
其他人谁都不掺合,坐着观望,穆衍森也不好说什么,只看着苏酒一杯接一杯的陪李子明喝,当真是有不输他的阵仗。
李子明品过的白酒不多,多喝几杯也分不清好坏,来了兴致更是不去理那些,只顾着和苏酒拼酒。
一边喝苏酒一边拿眼睛挨个仔细打量旁人,瞧出有个女的像是演过某个电视剧的明星。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看来来的都大爷啊。心底更是下定决心,今儿非得把他灌醉让他连北都找不着!明天起来把酒味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多少樽白酒下肚,苏酒不过是眉梢眼际添了几分红晕,没见什么醉意,李子明已是直了舌头,难得棋逢对手,兴致难减,拉着她说个不停,“这酒,是比洋酒有劲儿,来!再喝!我就不信喝不过你个女人!”
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大晚上的干喝白酒还喝的这般起劲儿,谁让她遇上这么个疯子,苏酒仰头又是一杯,越喝眼睛也越明亮,眼波欲流,却仍然没什么事似的,连穆衍森都被她的酒量惊住了。
眼瞅着酒见了底,苏酒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樽,说,“明哥,这最后一杯,你看好,我喝了。”
仰头,干脆利落,一杯下肚,仍尚存清醒,对着其他人说:“今儿你们可得给我做个证,是我赢了,明天可不许他赖账!”
一帮人当真是被她惊的无言以对,一杯杯的都亲眼看着呢,她不比李子明喝的少,甚至好像还比他喝的多上好几杯,可谓女中豪杰。而此时的李子明已经歪在沙发里完全没了意识,也不知用粤语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像是还不肯罢休。
见玩的很晚了,穆衍森给他们安排了住宿,几个人搀着扶着,生拉硬拽的把李子明带出包厢。
终于是结束了,苏酒一颗心总算能暂时落地,靠在沙发里,只觉好困,慢慢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一遍一遍的唤她的名字,苏酒微微启开双眼,是穆衍森。
“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一脸难掩的担忧,这样灌酒,他能不担心么。
“没事!他不行了吧!我还知道你是谁呢!”
苏酒靠着残存的一丝清醒爬起来,却老是站不稳,总觉着穆衍森在眼前晃悠个没完,伸手抓住他衣领,“你老晃什么呀?弄得我眼晕。”
“你是真晕,别动,靠着我。”
大概是酒劲儿也上来了,穆衍森无奈搂着她慢慢往外走。苏酒脸颊时不时擦过他衬衣领子,许是贴的太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有淡淡香气,不知是染的烟草味道还是酒香,总之是一股暖人心窝的芬芳,让苏酒心安,像小时候爷爷抱着她去园子里看花,花是香的,她是有人守护的。真好。
坐到车里苏酒依然认为自己是清醒的,能辨别很多东西,就算辨不清伸出的手指有几根,也还能跟旁边的人聊天说话,脑袋还没变木。
“我看看你手,还疼不疼?”
穆衍森环住她肩膀紧紧搂在怀里仔细查看,想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疼,能不疼么,我自己割的,太紧张,割深了,倒霉。”
苏酒预伸手去扒手帕,穆衍森不许,“别弄,先包着。”
想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割的?怎么回事?”
“我把红酒打碎了,就买了二锅头,没东西装就想了那么一招,全倒容器里还加了点桂花,味道独特他肯定闻不出来是什么。我怕他不那么容易信我,就用刀把手割出血,可疼了……我不是有意的,高跟鞋太高了,你别怪别人,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反正他也喝高了,明儿个一起来准忘了,要是他找麻烦我也不怕,我还跟他喝就是了,他喝不过我的,我有绝招。”
苏酒半醉半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脑子变得乱作一团,嘴上也就说得乱七八糟。
穆衍森大概是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好笑,又不忍心责怪,搂着她的手收紧,“二锅头,你可真有胆儿。你有什么绝招,闭着眼睛猛喝,没个分寸!”
“我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反正我赢了,我把他给喝趴下了!”苏酒伸手乱抓一通。
“恩,好好好,你赢了。”穆衍森轻声轻语的哄着她。
闹了一会儿,苏酒往他怀里钻了钻,睡着了。
车到了地方,穆衍森抱着苏酒下车,走在昏暗的走廊里,静谧异常,他迈着轻浅的步伐,像做贼似的,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将她放到床上,居然还是很紧张,心脏不停跳,跳的他吃不消,扶住胸口,坐在床边大口呼吸。
修过水管屋子还是很潮湿,有股霉味,穆衍森皱起眉,转头看着苏酒,她却是一脸春色,壁灯下,两边脸颊显得越发的红艳。
他的心突然又狂跳不止,竭力克制,俯下身,离她的唇越来越近。只喝了几杯香槟,却仿佛比她醉得还深。猝不及防,苏酒伸手猛的勾住他脖子,呢喃了一声。他竟再也忍不住轻轻吻了下去,先是蜻蜓点水一般,慢慢得到她的回应,狠狠吻到最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她,死死压在身下,那样牢,如果可以,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苏酒神志不清,只难受的想吐,又吐不出来,又好像是吐了。开始哭,浑身疼的想要放声大哭。像是在梦里被什么困住,精疲力竭,几乎无法呼吸,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了出去,被什么压迫着,她一直喊妈妈喊爷爷却没有一个人肯来救她,一个都没有。她那么无助,却什么都没有。四处碰壁,独自一人扛一人抗。她奋力的抓,苦苦挣扎,想要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拽住,然后死不放手。
第八章
第22章 8——1
夜已很深很深,屋子静的只听见呼吸声,隐约还能听见窗外有蛐蛐在叫。
穆衍森摸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刚挂上电话,听见她嘟囔着要喝水,赶紧转身找暖水瓶。屋子里很空,没几样东西,一眼便能瞧见书桌上红色的水瓶,拿起来,还有小半瓶,是温水并不烫。倒了一杯,扶起她,送到嘴边喂她喝。
“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迷迷糊糊苏酒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搂着,貌似熟悉的味道,却有不熟悉的体温。一下清醒,“刷”的睁开眼,动作极快的转过身,一把推开身旁的人。“啪”水杯应声落地,穆衍森踉跄着退了几步。
苏酒只顾着审视自己的衣服,被换过,抓住衣领,狠狠瞪着他,“你趁人之危,下作!无耻!”
“我可没趁你之危,是你拼命拉着我,不让我走!”
穆衍森说的有些心虚,却是真话,是差点没能把持住自己,可他的家世教养绝不允许他做那样的事。无论多么吸引人,他都必须保持常人没有的自控力。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不能够再犯错误的穆衍森。
“我拉着你?!”
苏酒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虽人是清醒了大半,可脑袋还疼得要命,像要炸开一样,手紧紧揪着被子,掀开看,裤子没有换过。
“那我衣服怎么回事?”
“你吐了自己一身,又吐了我一身,又哭又闹,我以为你难受,就给你换了。你一直拽着我不撒手,我只好伺候你到现在。”他将仅有的耐性发挥到极致。
苏酒连句谢谢都没说,看看钟,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一个人自言自语,“我还哭了?我酒品很好的,怎么会?”
穆衍森想想,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没生气,也没法生气,只有满腹无奈,怎么偏偏把她遇上了,从小到大,他穆衍森这么低三下四的伺候过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心里正发闷,听见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越笑还越开心。
“好好的你笑什么?”他纳闷。
苏酒咧着嘴笑个没完没了,穆衍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低下头,发现自己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领子是歪的,下摆一半露在外面,整个人狼狈的不像样。
“你还敢笑!”他简直哭笑不得。
笑得直咳嗽,苏酒用力咳了几下,努力保持平静,还是想笑,“能看见你这样太难得了,我简直是万分荣幸,也不枉我大醉一场。”
说完又笑,看着他外表凌乱就那么大快人心?
忍不住眉心拧成个“川”字,他从来最修边幅,叫人看见这个样子,实在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坐直,正色道:“既然你清醒了,那我问你,酒是怎么回事?”这种境况下拿这话唬她准是最管用。
苏酒果然不笑了,被兴师问罪哪还敢笑,撇着嘴,“反正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穆衍森不再跟她打马虎眼,直说:“他嘴那么刁,你以为他会尝不出来!”
“我没那么笨,红星二锅头才五块钱一瓶,他肯定没喝过,况且我还加了点东西,他都喝成那样了明个肯定就忘了,要是真有麻烦,让他来找我好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杀了。”苏酒歪着脑袋,不屈不挠,就算是垂死也要狠狠挣扎一下。
“明天他要是找你你可别怕,我看你到底能有几个胆儿!”。
“多的很。”苏酒瞅了瞅窗外,又看看他,“我又不是没跟那种人打过交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连不要命的都不怕,还能怕他。”
穆衍森目光与她交错,能看出她不是在说大话。
苏酒打哈了个欠,“行了,你先回吧。”
说完,躺下盖上被,准备继续睡。穆衍森愣在椅子上,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被别人下逐客令撵走,还是个被他照顾了一晚上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发现半天没动静,苏酒麻利的坐起身,说,“哦!忘了,还没感谢你,谢谢啊!”
见他还没动,苏酒挠挠刘海,“你干嘛?不走等天亮啊?你不怕被人看见?不怕你就坐着吧,反正我是无所谓。”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就让他火冒三丈,忍了一晚上,穆衍森终于是再也沉不住气,“腾”的一下站起身,转身就走。
关门的功夫,听见他撒气似的说了一句,“我真是疯了,才赖在你这儿不走!”
苏酒躺下,没一会儿,“咯咯”自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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