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光如龙游般上下飞舞,眨眼间没入千若文眼中。
剧痛从眼中传开,千若文惨白着脸在地上打着滚,想用手捂住脸,可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臂消失在肩膀上,而下身传来一阵剧痛,那个东西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身金黄潜龙皇子服的千若文如同死狗一般在地上嚎啕大哭,可眼泪却被堵在眼眶中。竟是他那双眼睛中陡然长出长长的手臂,仿佛发芽开花一般,带着红白的血丝,诡异无比。而从他眼睛里生出的那条手臂合拢在提起,双手紧紧握住,手心里赫然是那个从他裤裆中消失的东西。
“啊!”
形如妖魔的千若文承受不了眼中里那对手臂的重量,跌跌撞撞地在大殿内爬滚着,声音都叫得嘶哑开来
“姐姐,走吧。”
十七郎看也不看一眼千若文,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千若兮披上,一脸冷漠。
“嗯,那他怎么办?”
“没事,东来客。”
看了一眼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却总喜欢藏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千若兮心中一疼,伸手抚向他的脸,却被十七郎微微踌躇后闪过。
无声地轻叹,千若兮看向身前那个略微削瘦的背影,不由得拽紧手心。
即便这宫中千万人视你为妖魔,你却只是我弟弟。
两人走出大殿,这里是皇宫深处可容纳千多人的祭祖殿,却只是大煜古雍宫中三千大殿中不大不小的一间,而这古雍宫又是三千宫中不大不小的一座,在三千后宫外又有高如云天的玉石城墙,在这连绵不绝的玉石城墙城堡外是驻扎无数皇室卫的内城,内城之外是拥有宽广护城河的外城………。如此方构成了大煜皇宫,这大煜皇宫虽然在京城,却只占据了京城中央偏东一块,在京师外域居住的子民有时走上三天三夜都无法走到中央的皇城附近。
拥有百万人口的京畿之地,是扬州乃至天下最大最繁华也是最牢固的城池。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京城高拔坚实的城墙外,一个穿着如雪白衣的少年赤脚而立。
刚下过雨地面泥泞肮脏,可少年的那双稳稳立在地上的脚却晶莹透明,不沾滴尘。
“回来了呵。”
白少年仰头望着阔别十二年的雄壮城墙,眼神如水,波澜不惊,可却更似暴风骤雨前的一刻安宁。
第四十九章脚踩京畿百丈城
将近三个月的跋涉,周继君从七州西北的云州一路走来,经过兖州、雍州、豫州最后到达位于扬州的京城。十二年前离去时,匆惶逃离,十二年后归来,亦是忧心忡忡,沿途别具一格的人文风情名胜古迹周继君几乎未驻足欣赏,倒是前后寻访了十来个武者作为他修行突破的踏脚石。
三个月前,周继君还只是完成炼皮的武师人品修为,如今来到这京城脚下时,他已经完成了两次炼骨,两次炼血肉,一身武道修为已然达到武师天品,只等全身血气骨肉融合炼化到至刚至柔的境界,便可突破到那开始凝炼五脏六腑并可以运用天地外力的武侯境界。
普通人炼皮炼骨等往往只会炼一次,或是刚或是柔,可周继君在两天月前机缘巧合下用猎风精华炼了第二次皮,而之前那次炼皮绝大多数是靠着《极墟天书》里玄道的道义炼成的,沧海柔猎风刚,这刚柔交替间,舒畅无比,于是周继君在炼骨突破那地品时候也轮流炼了两遍,而之后又同样地炼了两次血肉。此时周继君全身散发着如朝日般蓬勃的血气,只待时机一到,完成一次或两次全身血肉骨皮的凝炼,即可突破到武侯境界。
在寻求突破之路上已经越走越远的周继君,一路上化名君公子,挑战各地的武道名家,以求武道突破的踏脚石。被他挑战的有武师天品者九名,武侯境界者三名,武王人品一名。对阵武师,周继君全胜。对阵武侯,周继君突其不易地吐出武道蛇人两胜一平。在于那名武王交手时,周继君将至扬州,《玄武神经》中的十八般武技包括先前学会的那三招外,周继君共修炼了八招,而《极墟天书》的筑人篇已修炼完成,开始修习天音篇,但诡道却一直没有进展,只是借助着四道精气和玄道武道的光,吭此吭此的蹭着进入诡师天品。面对那武王境界的高手,周继君开始只凭他武师地品的修为以及八招武技硬生生地撑了一炷香时间,却无力为继,之后陡然吐出三道蛇人勉强又支撑了半柱香时间,就在即将溃败时,那血气被蒸腾到极致,血肉完成第一次凝炼,借着突破到武师天品的那番气势,周继君侥幸逃脱。
即便如此,周继君以武师修为从誓将他灭杀的武王手中逃脱,也是引起一番轰动。云州之变尚未传来,可君公子已然在兖、雍、方州之地小有名气。然而似乎因为今次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这七州之地突然冒出不少武道天才,成名的武侯被挑战落败者不乏少数,更有武王境界被灭杀的战事。因此,即便周继君数次越级挑战成功,成为有名的天才武者,但远不是风头最劲的那个。
京城高耸入天的城墙外,白衣少年站在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人,格格不入,却没引起城守的注意。今次武道大会报名还剩两天,这些日子来形形色色的人纷纷涌入京城,比之白衣赤足的周继君奇怪百倍者亦不在少数。周继君虽然一身气质卓然于众,但面容清秀,姿态儒雅,嘴角又总带着洒脱的笑意,一副平易近人的感觉。
“娘还在白衣庵出家吗?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年,肯定很苦。”周继君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望着那堵似乎密不透风如怪物般将他的娘硬生生拘囿了十二年的城墙,少年那副亲和写意的表情陡然一变,暴怒的杀意自他眼中喷涌而出,卷起冲天气势涌向那圈城墙。
“轰!”
形如实质的杀气却在即将撞向城墙时候被肉眼看不清的金黄色光泽挡住,仿佛雷公暴怒的轰鸣声砸进周继君脑海中,周继君身体微晃,脸色发白,嘴角溢出血丝。
这京师的城墙其历史要比大煜皇朝的历史都要悠久,无数王朝再此立都建邦,王朝破灭时,这城墙被冲垮,待到新的王朝屹立,这城墙又被筑高筑厚了无数倍。积攒千万年的皇道王者之气,充满威严的灵性,容不得半点侵犯。
“好,好,我就不信我活生生的人还治不了你这个死物!”
周继君眼底现出深深的阴霾,若他的杀气无法突破厚重的城墙,那无疑心中会埋下皇道之威的阴影,心境被压制,不论对他的修为还是入京后的行事,都会无形之中产生束缚。
“先天精气,三道蛇人,给我破!”
站在人群之外,翩翩白衣少年卓尔不群,发髻被吹到脑后,眼睛闭起的刹那竟交叉闪过形如实质的电光。
蕴藏在藏象之内的先天精气早已跃跃欲试,听到周继君的心神发令,飞也似的奔腾而出。人道精气在中,天野精气护于两侧,而那道夹杂着儒家浩然正气的山海精气悠哉游哉地紧随其后,瞬间行遍一个大周天。
居于周继君体内上中下丹田的三道蛇人,怀抱道种,相视一眼,神情各异,却俱是挥手射出数道之力进入那奔腾流淌的经脉内,瞬间,如滔滔荡荡激流般经络里又是一番激荡。数十个大周天后,体内三道四精所凝聚的力气愈发凶猛,隐约要将这个河湖般的经络再阔涨开来。
“人之初,极蒙昧,不能言,只呜鸣。待众众,得天幸,求于夕,方成言。”
浩淼波澜隐约浮现在周继君眼前,沧海之东的归墟依旧壮丽如斯,滚滚天音混着无边无际的浪涛声此起彼伏,周继君只觉得心境被这番天地间美妙灵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人仿佛游离于这京师亿万里之外,脚踩沧澜之海,遨游于归墟之中。
弹指间,仿佛又漫长如朝夕。
周继君猛地睁开双眼,那瞳仁中竟悠悠滚动着海浪潮汐。
“天音莫测,立众生……。破!”
周继君张口吐出一个“破”字,体内的三只蛇人表情各异,却同时张口喝破。压抑良久的三道道力在先天精气的推波助澜下,猛地冲出周继君的嘴巴,化作无声无形的杀气,直破向巍峨的城墙。
“轰!”
周继君脑中又响起重重的轰鸣声,那个城墙中的灵魂恼怒无比,悲愤地嘶吼着。无论是周继君的天音,抑或是城墙的轰鸣,都未被京城内外芸芸众生听见,但却引来城内无数道浮出体外的心神意念。
武侯者,可炼心神。武王之上,可游神于体外。然而这番交锋所引起心神轰鸣太过猛烈,随散发出的骇人气息连那些武尊武王亦不敢靠近。
“还在顽抗?”
周继君眼中溢出冷意,体内四道先天精气猛地被他分出一小截,混着莽莽天音轰向城墙。
在周继君修习《极墟天书》筑人篇时,那先天精气还只能兀自在体内流转,可当修炼了天音篇后,先天精气竟然能混在莽莽天音中腾出体外,但却是有去无回,因此周继君极为珍稀,毕竟他与藏象冷战了近三个月,先天精气只是驻留于藏象内,并不被它凝炼,它自己流转千百个周天,才堪堪增长一丁点,远没有藏象凝炼时那么快。
携着三道道力以及四股精气的天音破入城墙内,与那煌煌皇道之威缠杀在一起。这四道先天精气包含天地人海之精蕴,再由滚滚天音所携,威力巨大。而皇道之威虽然存了万千年,却是死物,又分布于这千百里的城墙,远不如精气天音那般灵活。
眼见就要攻破城池的皇道之威,就在这时,周继君心神微动,却是体内沉睡了三个月藏象忽然微微转动起来,那模样像是在讨好周继君。
周继君微微一怔,随后陡然恍悟。朗朗乾坤下,那皇道之威被灵巧的天音攻得四散破碎,丝丝皇道之气凋零下来,散落于天地间。
“你想要那皇道之气?用第五道先天精气来换罢。”
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在生出第四道先天精气时,他已隐约察觉能与那懵懵懂懂的藏象平衡于体内,若再获这第五道先天精气,这藏象便能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第五十章心神驻藏象
“咦?似乎闻见了先天精气的味道,唔,好奇特的先天精气,真是让人嘴馋。”
挨着城门的小酒肆里,一个头戴绿斗笠身着绿蓑衣的男子斜依着竹子做的围栏,抿了口劣酒,砸巴着嘴望向城门方向。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光头少年,目光呆滞地望着桌上滴着油光的烤鸡,喉头不时嚅动着。
听到“嘴馋”两字,那光头少年吧唧一声咽下一口口水,随后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有些尴尬地看向穿着蓑衣斗笠的男子,讪讪一笑。
“想吃就吃,我又不拦你!”
斗笠男子说着,“啪”地从围栏上跳下,提起那只烤鸡猛地伸到目光已经发直的光头少年眼前,“我说摩尼啊,你那宗门还真奇怪,不仅不让看女人不让喝酒不让赌,连这肉也不让吃。我说你改个门派投算了,以你不到二十岁就一身武侯地品的修为,到哪不被当做宝贝啊。”
看着眼睛瞪得老大沙摩尼,斗笠男子以为他心动了,十分干练地将那只烤鸡挥来舞去,嚷嚷道,“要不是我那师门从来都只是一脉单传,我肯定拉你去当我师弟了……。唔,好想法,等这武道大会结束后,我回去和那老色鬼商量下,看能不能破个例,再收个徒弟。”
此时的沙摩尼哪还听得进斗笠男子的话,眼中只有漫天飞舞的烤鸡,嘴角的口水都涎下大把大把。
“怎么,动心了,都留口水了!”
斗笠男子见沙摩尼一副痴样,以为这个路上遇见的不打不相识的同伴心动了,立马眉开眼笑,一把将烤鸡扔到窗外,伸手搂向沙摩尼便准备开始称兄道弟。不料沙摩尼“腾”地站了起来,不顾被斗笠男懒腰抱住,张开双臂就想要抓住那只烤鸡,迷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心碎,张口大呼着,“我的鸡呀……”
瞬间,酒肆内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酒客行人们只见穿着诡异的男子从身后抱住一个肉嘟嘟的光头胖子,那个胖子还一个劲的大喊“我的鸡呀”,众人不由得背上发凉,下意识地看向那胖子的裆部,一脸鄙夷。
坐在门口摇着扇子的老板无奈地看着活宝似的两人,叹了口气喃喃道,“如今这京城里的小哥们还真是大胆,大庭广众之下都敢行龙阳之欢,哎,比我们当年可大胆多了。”
深深叹了口气,老板令人发毛的目光逡巡在沙摩尼和斗笠男子身上,不时一阵怪笑。
忽然间,死死拽着沙摩尼的斗笠男眉头微皱,眼中闪过惊骇,下意识地松开手,可怜的沙摩尼“砰”地一头摔了出去。
“什么,竟然在城门口炼化了一道先天精气……。如此放肆妄为,也不知是哪一号武尊。”
被人误会成武尊的周继君深吸一口气,心神沉入体内藏象前,却见它缓缓转动着,火红与冷白的光晕交替流淌着,良久,一道诡异而矛盾的先天精气从终于妥协了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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