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把楚敏送上楼:“今晚好好休息,能量能补充就尽量补充,我不会让你有事。”
楚敏低着头‘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小白卷睡得香甜,他的睡姿比从前霸气了许多,摊开四肢毫无顾忌地露出圆润的小肚皮。楚敏温柔地给他盖好被子,他软软地咕噜两声。楚敏看着小家伙,他安详纯真的睡脸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她付出一切去守护。楚敏把他抱到怀里,一晚上被吵醒两次的小白卷有点不开心,他伸手抱住楚敏的脖子,把脸埋进她怀里睡得更香了。
楚敏轻轻抚摸他的小卷毛,听着他香沉的小呼噜静静等待这一夜过去。
不同于往日清晨的热闹,第二天的早晨是沉默的。
三个孩子都没有醒,他们会一直香甜的睡下去,然后被留守的族人送到乐园。乐园将会被老兔子完全封闭起来,直到出战的族人们归来,或者乐园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良智穿着黑色战斗服,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弟弟,轻轻关上门离去。梁俊赢和秘书也穿上了战斗服,楚敏站在卧室门不舍地看着儿童床里沉睡的小白卷,梁俊赢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他也是来看小家伙的。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无声地关上门。
一夜未睡的张耳站在一楼等楚敏,她走到他身边,所有人无声的汇聚,走出大门。
门外,早有族人们在等待。俞白珍也即将参战,她穿着精悍的战斗服站在气氛肃穆的族人们里,神情肃穆且坚毅,一点都想象不到她平时温柔操心的模样。
俞白雪是少数留下来的青壮年,她看起来很希望出战,然而族里还有未长成的小崽子,不能只有老人。俞白雪看到楚敏走出来,对她深深地鞠躬:“珍种小姐,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楚敏的脚步一顿,没有想到会有妖族对她说这样的话。这是不是说明并非所有妖族都把她当做一个‘珍种’?楚敏对她点点头,正要离开又忽然转身回来:“白雪。”
“珍种小姐?”俞白雪抬头看她。
“如果…”楚敏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能帮我照顾好小白卷吗?”
俞白雪一愣,她的喉中发出几声艰涩的哽声,眼眶飞快地湿润了。若在平时,她绝不愿意找这个麻烦,然而此刻,她深深地对再次楚敏鞠躬:“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会照顾好他。”
“谢谢。”楚敏真诚地道谢,转身走向正在等待的张耳他们。
他们坐上直升机,将近二十五架直升机纷纷起飞,这已经是人口凋零的妖族近乎全部的青壮年。
直升机直接飞到上次作战的峡谷,二十四架直升机在即将靠近峡谷的时候四散隐匿。楚敏从窗口朝外看,峡谷的腹地裂出一个十几层楼高的巨大裂缝,明目张胆得气势汹汹。
“楚敏。”张耳把望着窗外的楚敏叫回神,他打开怀里的盒子,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一块巴掌大扁平的灰色金属盒,指着灰色金属盒中间的缝隙说:“这个是净化增幅器,稍后时机成熟我会交给你,现在我告诉你使用方法。”
楚敏看向他,他拉开扁平的金属盒,露出里面刻着符咒纹理的金属片。张耳指着金属片上的符咒纹理:“当你要净化的时候就把能量往这里灌注,这个符咒能把你的能量影响和效果提高到十六倍。”
十六倍!楚敏心里一惊,彻底惊讶了!
张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把扁平的金属盒插进战斗服里妥帖地放好,看着峡谷上方的裂缝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直升机缓缓下降到峡谷右边的山脉上,舱门打开,轰隆隆的机桨声几乎能震聋耳朵。楚敏被张耳握着手拉到身旁抱住腰,大风灌进机舱,她闻到黑潮腐烂的恶臭。张耳拉着绳索抱着她平稳地下降到山地,这让她怀疑他之前是不是故意逗她的。
峡谷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巨大的黑色裂缝撕裂了峡谷的腹地,浓郁腥臭的黑潮源源不断地从黑死界通过巨大的裂缝涌出来。
有几只正在厮杀的黑潮妖兽发现了正掉下来的楚敏,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撕咬她。楚敏深知自己永远不会是张耳的选择,害怕得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楚敏被人抓住了手腕,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上张耳犹如寒星的眼睛,他把她拽到怀里,身周旋转起凌厉的白色闪电,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
轰然一声,白英宁的能量炮炸在结界上,张耳平静地看着怀里的楚敏,背后在刺目的白光里喷溅血花。
张耳似乎没有意识到后背的伤,他把扁平的金属盒交到楚敏手心:“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楚敏一愣,心里被感动胀得满满的,她身上鲜红色的能量渐渐转变成明亮的蓝色。
“快。”张耳站起身,仰头看着空中不停尖鸣的白英宁。
楚敏下意识拉开扁平的金属盒,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体内浩瀚如海的能量灌进金属盒里!
纯净的能量通过金属盒的增幅,犹如一道明亮巨大的光芒直冲天际!轰然一声,像原子炸弹爆炸,爆炸的余波将整个峡谷的黑潮都震没了。楚敏坐在地上高高举起手,一直灌输能量根本不敢停。
张耳在这时直直迎上白英宁,他们打得很激烈。楚敏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整个峡谷时不时的巨震一下,她判断张耳应该是稍占上风的,因为白英宁对上他连一个能量炮都没放,放了她会听到爆炸声。
整个峡谷躺满了残肢断骸或者被净化后十分虚弱的妖族,白英宁已经濒临疯狂:“都是你!都是你们害死我爹!”
“我要杀了你给我爹报仇!!”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耳没有还手,他被白英宁几次打飞砸到峡谷上,烟尘弥漫里他除了呕几口血,一直保持沉默。
最后,他被轰到峡谷里,地上被他的身体砸出一个洞,他在洞里弓着身爬都爬不起来。白英宁呼地飞下来,骑在他身上,利爪对着他的心窝:“只要你死了……”
白英宁的利爪迟迟未动,他柔金色的眼眸颤动,泪水不由自主的盈满了美丽的眼睛。
“我努力过。”张耳用手背抹去血水,平静地看着白英宁,“不然我爷爷也不会堕入黑潮。”
白英宁的眼眸一缩,几乎不敢置信。他微微低下头,看到胸膛被张耳的长刀贯穿,无意识地张口,喷出刺目的鲜血。白英宁似乎要说什么,张耳按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真的努力过。”
白英宁眼里流下清澈的泪水:“我,我知道。因为,你从不说谎。”
“对不起。”张耳胸膛里传来闷声哽咽。
白英宁的利爪没有刺穿张耳的心窝,他轻轻伸手抱住张耳,颓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瞳孔放大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远处,开口:“对不,起,爹爹,我…没给你…报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柔金色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他似乎安睡在张耳的怀里,穿透胸膛的白色长刀消失了,两扇洁白巨大的羽翼颓然地拉拢在地。张耳最终双手环抱住他的身体,紧紧地抱着并且浑身微微颤抖。
黑潮消散了,张耳以妖族现存的青壮年为诱饵,诱使白英宁将黑死界所有饿黑潮妖兽都招来。最后被楚敏一举净化。
整个峡谷都十分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楚敏停了下来,四周也渐渐响起呻呤声。张耳也在这时放下白英宁的身体,楚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把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这个杀死曾经挚友的男人,沉默地包容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刻。她下意识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难过软弱。
白英宁躺在地上,面庞十分安详,纯洁美丽得像天使。
楚敏仰头看天边血红的夕阳,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不论是爱与恨,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