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怜月瞪着恐惧的眸子，张开嘴用力地呼吸，像里了水的鱼。
072 伊人独憔悴
等那两个人吃完饭走出去，梦怜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却在门口的时候被叫了回来，因为她没有付账。
“对不起，对不起。。。。。。”梦怜月一再地道歉，放下钱，也不等找零就跑了出去。但外面天早就黑了，路灯不是那么亮。刚才她也只是听声音，压根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样子。她急急忙忙地跑了一小段，终于只能够气馁地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身边匆忙的人。
在原地不停地转圈，茫然的视线扫过四周，她愣愣地站在路的中间，不知道下面要干什么。
对了，那两个人说，男尸是在东郊发现的，那么当地的警察局应该有相关的信息，她可以去哪里看看。
飞快地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夜晚，警察局的人也都已经下班了。明天，也许明天她可以去看一看。可是，心底的恐惧，好深好深。。。。。。万一她看到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梦怜月只知道身体好冷，心也好冷。
“怜月，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接电话？”默绝野听到车的声音，焦急地跑了出来。他打了几十通电话，但都没人接，差点把他给吓坏了。他还以为她会想不开，跑去做傻事。
梦怜月轻轻地摇头，从他身边慢慢地走了进去，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我没事，只是到街上逛了一阵。手机调成振动了，我没有注意到吧。”
“怜月，你真的没事吗？”就像丢了魂一样，还叫没事吗？
梦怜月摇摇头，向楼上走去。
“你不吃点东西吗？”她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就算是最初向阳出事的时候，她也只是惊慌失措，而不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她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吃过了。我有点累了，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其实，点了好几个菜，她根本就没吃两筷子。
。。。。。。
是夜，梦怜月习惯性地站在窗前，茫然地看着外面的黑暗。没有月光的夜晚，漆黑一片，很压抑。她已经站了好久，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曾动一下，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只有一具躯体留在窗边。
默绝野推门走进来，看着窗边那抹笼罩着哀伤的身影，在心底重重地叹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随意地瞥了她几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有注意到，她脸上那乐观的笑容。跟那时候的她相比，现在的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快乐，也不再乐观，总是不觉意就陷入了忧郁之中。
他记得，那天她说了这一样几句话：“人这一生很短的，眨那么两眼就过去了。没钱没有关系，快乐就好。那些人身价过亿，过得不快乐也是白搭。。。。。。。”她
她今天的忧郁，完全印证了她当初的话。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默家少夫人，但这显赫的身份并没有让她活得更好，反而夺走了她的快乐，只剩下忧郁。
如果真的要追究，他才是那个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如果他没有娶她，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但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后悔。因为，心其实不悔，但又心疼她的伤。。。。。。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生怕自己稍稍提高一点声音，就会将她吓到了。她的神经现在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折腾。
梦怜月愣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变回刚刚的姿势。“没什么。”
默绝野到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替她披上，她只穿着睡袍，却站在窗边吹那么久的冷风。这么弱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你觉得。。。。。。我算不算一个好人？”突然，梦怜月轻声问道。姿势没变，没有回头，连眼睛都看着同样的地方。
默绝野愣了一下，搂住她，将不听话地在她脸颊边嬉戏的发丝轻轻地夹到耳后。“为什么这么问？”
梦怜月像是累得没了力气，往后靠在他怀里，让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今天有人跟我说，因为我做人不厚道，所以我身边的人才接二连三地出事。我真的做人不厚道吗？”
最后的问句声音很低，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还算善良的人，但今天，她忽然怀疑了起来。也许，夕雅是对的。。。。。。
“当然不会！”默绝野收紧手臂，恨不得把那个毒舌的家伙揍一顿。怎么可以这样跟她说话？怜月现在很脆弱，因为弟弟的出事，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好好才让弟弟染上毒瘾。现在那个人在她面前这样说，她一定信以为真的。
心疼地蹭着她因为吹风太久而有些冰冷的脸，他温柔但坚定地说道：“不要听那个人胡说八道，你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梦怜月摇着头，凄凉一笑。“不是的。要是在过去，我也会这样以为。但现在我知道，其实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善良，我没有。。。。。。”
“谁说的！你并没有变，你还是以前的你，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善解人意。所以，不用管别人胡说八道。你累了，好好地休息。”
“可是，我的亲人朋友，真的一个接一个得出事了啊？他们都是我最重视的人。。。。。。我好害怕，真的好怕。。。。。。”幸好向阳的毒瘾还不是很严重，不会危及生命安全，否则她。。。。。。
“没事的，别乱想。而且，只是向阳中了别人的圈套，染上了毒瘾而已，你没有害了好多人。在说向阳出事，那也不是你的错。听话，别乱想了。”
梦怜月看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地摇头。“不，你不明白的。”她还害了一个天使一样的人儿。如果默绝野知道她害了那个跟秦若诗一模一样的小白，他又会怎么想呢？还会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子吗？一定不会吧。
“你先睡吧，我还想再呆一会。”
。。。。。。
梦怜月被人带到一个阴冷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好几个拱起的白色床单分布在她的四周。带她来的人在其中一个隆起前停下，说道：“就是这个。”
声音很可怕，像是来自地狱。梦怜月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隆起。然后颤抖着，慢慢地拉开床单。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头。慢慢地往下，蹬！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跳了出来。“啊！”梦怜月大叫一声，往后跳开。拉走了那条床单，一个人血淋漓地躺在板上。梦怜月艰难地吞口水，然后床上的人突然跳起来，转过头来，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啊——”
“怜月，你怎么了？没事了，只是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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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梦怜月起了个大早，然后吩咐小张直接把车开到了警察局。
当警察告诉她，那具尸体已经确定了身份，也已经有人认领了。梦怜月整个人虚软了下来，几乎是跌坐在椅子里。那支撑着她的恐惧消失了，力气也好像被抽干了。原来，恐惧有时候也能够支撑着一个人不至于倒下。
颤抖着步伐，梦怜月缓缓地走出警察局的门。门旁边那黑色的大字，让她觉得心里发冷。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庆幸，那具尸体不是那个天使一样的小白。却又不由得不断地猜想，小白是否也会遭受那样的折磨？这种猜想像一条蚂蝗，紧紧地吸附在她的心上，恐惧越来越深。。。。。。
她一个人在街上茫然失措地走了好久，跌跌撞撞的老是撞到人，小张让她上车回家去她又不愿意。
后来，默绝野便给她打电话，让她在原地等着。他在那边说了一大堆的话，她才应了声。
就在路边，梦怜月什么也不管地随便坐了下来。抱着双膝，傻傻地看着马路。没多久，默绝野的车子就出现在她的眼中。
但是，默绝野刚刚走下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一辆摩托车突然呼啸而来，直直地向着默绝野撞过去。
梦怜月瞪大眼睛，连叫都叫不出声音。视线一阵模糊，再能够看清楚的时候，只见那辆摩托车和它的主人都被高高地抛到了空中，然后砸下来。血，染红了整个视野。
“啊——”梦怜月捂住嘴巴，张嘴却叫不出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泪水哗哗地坠落，也不知道要反应。
一双手臂将她抱进怀里，用了所有的力气。“怜月别怕，我没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没事，我就在这里。”
原来在危急关头，默绝野向上跃起翻过了自己车子的顶端，滚落下来，只是磨破了一点皮肉，伤得并不重。但摩托车司机却因为装上了车门，连人带车一起飞了出去。
因为抢救得及时，摩托车司机并没有死。而且因为他超速且逆向行驶，所以默绝野并不需要负担责任，但他还是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甚至还作出了赔偿。
在为自己的幸运儿庆幸的时候，默绝野愕然发现，梦怜月整个人都傻了一样。她的手从头到尾都紧紧地抓住他，一刻也不曾松手。睁得大大的眼睛没有焦距，只有无尽的恐惧。
默绝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想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
“哇——”一声之后，梦怜月大声地哭了起来。“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
默绝野起先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后来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明白。因为自己差点出了意外，她开始相信那个人的话，认为她会害了身边的人。
不管他怎么安慰怎么劝说，她都只是疯狂地摇头，一直在道歉，一直在哭。
。。。。。。
从那天开始，梦怜月就像丢了魂一样，总是两眼无神，就连反应都迟钝了很多。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恐惧和忧伤。
就算是一点点动静，她也会被吓到。有时候在办公室，同事从她旁边经过，拍拍她的肩膀打招呼，她却像是被鬼吓到了一样，大叫着弹跳起来，瞪着一双大得可怕的眼睛惊恐地四处看。渐渐地，大家都不再跟她说话，跟不敢再碰她，她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每天夜里，默绝野都会在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她的尖叫吓得醒过来。她总是挥动着双手，眼睛还紧紧地逼着，用满是恐惧的声音叫着“小白”这两个字。被他叫醒后，她总是像一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颤抖着身子躲进他怀里。如果他不抱着她，她根本不敢睡觉，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那一天晚上，默绝野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她把卧室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子里一片亮堂堂的，她却还是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默绝野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后悔得一把扔掉公事包，大步跨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但她的恐惧，并不曾因此而消失。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精神越来越差了，甚至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那个叫小白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让她这样恐惧？就连在梦里也不肯放过她。他想知道，她却只是摇头，总是说是她害了小白，小白恨她。
她每天都争着帮同事干活，在家里也抢仆人的工作去做，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累，可是到了夜里，她还是无法入睡。听别人说拔罐子能够促进睡眠，她就跑去拔罐子，身上满是一个个红色的圆圈，可睡眠还是没有找上她。她又开始通过关系，弄了好几瓶安眠药，每天晚上都吞食，却还是无法成眠。
宛如梦游一般，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呈现极度的疲累，可是她就是无法入睡。即便好不容易陷入了迷糊状态，也总是会大叫着惊醒过来。她以为是安眠药的量不够，爬起来再吞了一把。。。。。。到后来，默绝野不得不把安眠药扔了，不敢再让她吃。
默绝野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身子，总是像惊弓之鸟一样的精神，不得不考虑替她找一个心理医生。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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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怜月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默绝野。迷茫地看着身边的环境，看着那些标志性的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你好，我姓默。我跟藤医生约好了，麻烦通报一声。”
“好的，麻烦你在这边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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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个应该是秘书的人走进去，梦怜月奇怪地看着默绝野。“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她精神不好，但她还是注意到了门外的大字——“阳光心理诊所”。他把她当精神病人吗？
默绝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别瞎想。”
梦怜月张嘴，却被秘书的声音打断了。“默先生，请跟我进来。”
默绝野搂住她的肩头，强迫性地将她带了进去。梦怜月则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襟，眼神慌乱。
“请坐，我是藤子溟。”一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