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无怨无恨。只不过她不喜欢让自己生活在怨恨当中,所以竭力地让自己看得更淡更轻。
除夕夜的相见,她用了好一阵子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来因为默绝野的态度转变,她忙着应付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起学谦这个人。就在她几乎能把一切看得风淡云轻的时候,他又再次撞入了她的生活当中。
咬住唇,天空开始变得阴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沉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泪水在眸中氤氲。她觉得,有些累了。如果学谦没有背叛她,也就少了许多变故,孩子也不会没了吧;如果她没有把小白弄丢了,老天是不是也就不让这么多不幸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她从小就比别人坚强,比别人乐观。但生活总是有太多的无法预料,最近又发生了太多让人痛苦的事情,那一直都伴随着她的乐观似乎在慢慢地远去。
天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心情,突然开始下起了雨。不是那么大,像她的泪水压抑着。雨丝丝缕缕飘落在脸上,有点冷。
司机注意到下雨了,于是在她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没有伞,只是临时拿自己的外套撑在她头上。“夫人,下雨了,快上车吧。”
梦怜月摇摇头,抬头看着天空无声飘落的雨点。“小张,你先回去吧,好吗?我想一个人走走。”
“夫人,现在是冬天,淋雨会感冒得病的。如果夫人得病了,默先生怪罪下来,我。。。。。。夫人,你上车吧?”
“小张,对不起。我不想为难你,但我真的想一个人走走,淋淋雨。如果他怪罪下来,我来承担,你放心。”
说完,梦怜月不等小张回答,就往前跑去。雨夜在刹那之间,变得大起来。只不过几分钟,她就差不多完全湿透了。很冷,冷得身子直打颤。脑子,却似乎清晰起来。
她很少会情绪低落,但每当情绪低落,只要可以,她都会去淋雨。有时候,会忍不住哭。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文章,伤心地人都喜欢走在雨中,因为雨水的存在掩盖了流淌的泪水。除去自己脸上的灼热感,再也没有谁知道你在哭。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但又常常不愿意别人知道,在雨里哭泣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梦怜月注意到,路边躲雨的人们,很多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她不由得涩涩地一笑,他们一定以为她是疯子吧?但她不过是累了,想允许自己对自己脆弱一次。
泪水,慢慢地顺着发梢滑落,滴入眼中,迷蒙了视线。身子已经麻木,心却越来越平静。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久,她一点也不想理睬。但震动一直不肯停歇,仿佛跟她对抗到底。她掏出机子,屏幕上跳跃着“默绝野”三个字。
心里,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任性地将它按断。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心里期待什么。
。。。。。。
雨幕之中,一辆黑色的车子在一声尖锐的鸣叫之中,猛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陷入沉思中的梦怜月被吓住了,只能愣愣地看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傻傻地没有反应。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撑着伞大步跨下来。伞遮在她头上,男人一把捞起她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搂紧,然后塞进了车子里。
“为什么不听话?是不是还嫌自己的身子不够差?大冬天的,你以为是夏天吗。。。。。。”一向寡言冷淡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妈妈级的人物,絮絮叨叨地训起来。大手扯过一旁的白毛巾,急促却又温柔地替她擦拭着雨水。
梦怜月抬起头,任由他擦去脸上的雨水,也许还有泪水。愣愣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慢慢地,唇边展开了一丝笑容。那一张一合的两片薄唇,让她觉得心底有一股奇怪的气流,让她很想笑。
默绝野看到她的笑容,佯装生气地斥道:“笑什么?淋雨琳得傻了吗?”擦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也许根本就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
梦怜月没有回答,只是笑。他其实,还是有一点关心她的吧?否则,他不会这么紧张地跑出来。那喋喋不休的斥责,是他心底的紧张吧?
“冷不冷?”虽然勉强把雨水擦掉了,但衣服早已经湿透了,恐怕这样根本就不管用。但看她傻傻地看着自己想,他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傻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傻气的一面,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冷冷的。
失去孩子的时候,她那么痛苦,可在他面前还是淡淡的,一直在笑,而在夜里独自哭泣。这种脆弱与坚强的组合,竟然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的坚强,是他所欣赏的;他的脆弱,又催生了他深埋的保护欲。这两者糅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对她温柔起来,在不知不觉中。
梦怜月还是不回答,只是轻轻地摇头。
默绝野决定不再问她任何需要正常思维来回答的问题,因为她压根就是傻掉了。撤掉她的外套,他脱下自己的,盖在她身上。可是手碰触到她内里的衣服,一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明白这样做毫无作用。
“小张,开快一点。”
车里开着暖气,但湿漉漉的身子被那么一点温暖慢慢烘干的过程,其实在是最难受的。而潮湿的衣服耷拉在身上,更是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梦怜月揉搓着自己的手,完全冰冷的肌肤骤然接触到暖汽,它正疯狂地发痒。身子也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甚至开始感觉到鼻子好像也不太舒服。
一声奇怪的响声在安静的车里想起,梦怜月抬头,原来是默绝野把隔开驾驶座和车后座的玻璃放下了。
然后,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外套,大手伸向她胸前的衣扣。
灼热的大手跟自己冰冷的肌肤相碰,吓了梦怜月一大跳。她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默绝野拉开她的手,目不斜视地解开第一个衣扣。“如果不想感冒,就赶紧把试衣服脱掉。”这样被暖气烘干,她更容易感冒。
梦怜月看着前头驾驶座的小张,死活不肯松手。
“放心,他看不到。这个玻璃只能从后面往前面看,前面看过来是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的。”
“那、那我也不要!”虽然说他们已经裸裎相见了,她也不可能习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默绝野看着她的坚决,终于收回了手。“要是病倒了,有你受的。”他心疼她才伤了身子,现在又这样在冷雨里浸泡,不知道会留下什么病根子。
“那也不管你事。”梦怜月不甘地顶回去。湿冷的衣衫让她即使在有暖气的车子里,还是止不住瑟瑟发抖。
男人终于看不过去,再次倾身伸向她的衣服前襟。“乖,别任性,真的会生病。”女人都易于为男人的温柔而臣服,她也不例外吧。而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温柔,并不是为了让她臣服而伪装出来的。
果然,梦怜月看了他一会,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那温柔的声音,像暖暖的风,让觉得冰冷的她不由自主地靠近。
默绝野脱掉她的衣衫,再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给她穿上。一米八几的他穿的毛衣,穿在她身上跟连衣短裙差不多,都盖到大腿了。
默绝野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用外套抱住她裸露的腿,然后收紧怀抱。两个人紧密地在一起,谁也不开口。
梦怜月红着一张小脸,贴在他怀里连眼睛都不好意思睁开,生怕看到他奇怪的眼神。可是这样抱着,心变得好宁静,还好安稳。
当自己衣衫不整地被默绝野抱在怀里,走过大厅,走过众多下人的眼前,梦怜月羞得完全不敢见人。整张脸埋在默绝野胸前,僵住身子一动不动。
而这天晚上,见到这一幕的默家的下人,也都有幸见到了他们少爷唇边那一抹快乐的笑容。
。。。。。。
虽然默绝野做了这一系列的措施,但到了夜里,梦怜月还是感冒发高烧了。一张脸烧得红彤彤,不断地咳嗽,看得人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家庭医生三更半夜被挖起来,折腾了大半夜,梦怜月终于安静了下来,在默绝野怀中沉沉地睡去。
深夜里,就着床头灯那昏黄的一点灯光,默绝野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人。她这样完全放心地睡在自己怀里,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弯起了嘴角,一双鹰眸柔得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本来只是为了完成父亲心愿而娶回来的女子,悄悄地入侵了他的心底。腾出一只手,食指缓缓地划过那滑腻的脸蛋,心底有一股热流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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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除了鼻子不太舒服,嗓子有些干之外,梦怜月并没有太大的不舒服。
窝在床上想了一个上午,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既能够帮助明学谦,又不至于让自己不甘心不好受的办法。李丽抢了她的男朋友,她凭什么还要白白地给她五百万?
为了不让明妈妈等得太失望太心慌,梦怜月刚想好办法就爬起来,梳洗了一番就来到了无疆集团总部大楼。
冷眼看着那些人巴结的笑容,听着他们那也许连自己都要恶心的奉承话,梦怜月只是笑。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她早就意识到了。
。。。。。。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已经好了吗?”默绝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梦怜月低下头,不好意思对上他的眼睛。昨夜虽然发烧有点糊涂,但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几乎是无理取闹地折腾了一番,还非要窝在他怀里才肯好好地睡觉。也许她下意识地觉得,那时是可以依靠他,向他提无理要求的。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为了表示礼貌她不得不抬头,可是跟他的视线对上,她马上不好意思地低头。她昨夜那也闹,他会怎么想自己?
“坐下来再说。”自然地搂住她的肩头,往沙发走去。而她,僵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你认不认识很厉害的律师?就是,不管什么官司都能打赢的那种。”
“你要跟谁打官司?”
“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找我帮忙。”下意识地搅着自己的手指。替以前的情人向丈夫寻求帮助,这种感觉好奇怪。
剑眉挑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说实话,看起来很可爱。“朋友?什么样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他其实无意追根问底,只是看着她不安的样子,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兴趣。那些因若儿的离去而收藏起来的习惯,慢慢地又重新被释放出来了。
梦怜月斜睨他一眼,不满地微微嘟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
“你觉得呢?”他难得想放下工作,好好地逗一逗她。曾经,他在一夜之间苍老;如今,他似乎又在一夜之间年轻了起来。
“默绝野,你不要闹了好不好?这件事很急啦!”
默绝野微微弯起嘴角,低头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叫小张送你过去。别又傻傻地跑去淋雨了。”
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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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明家不远的地方,远远地看着那四楼那个阳台,梦怜月微微一笑,有些涩。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记得那时候激动的心情,带着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涩和期待。而那天的饭桌上,明妈妈看着她,笑得那么甜。不断地往她的碗里夹菜,还引来学谦的抗议。
一切,恍若昨天,又恍若梦一场。
明妈妈端着盆子走出阳台,似乎要晾衣服。远远地看到她,便大声叫起来。然后转身跑进屋子里,蹬蹬地下楼给她开门。
“小月,你真的来了!”
梦怜月注意到了她那两个字,但没有在意。
而明妈妈在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律师时,露出了更大的笑容。小月果然是个好孩子!“进来吧,快进来。”
梦怜月暗暗地吐了一口气,明妈妈要是知道了她的帮忙不是钱,不知道会怎么想。是否又会像那天那样,咄咄逼人地说她一顿?
“伯父,我来看你了。”梦怜月暂时抛开脑子里的想法,展露笑容。
“小月,你来了。”看到她身后西装革履的律师,还有明妈妈兴奋的笑容,明爸爸一下子明白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打扰小月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学谦那样对人家小月,你好意思找人家帮忙,我这张脸都没地方放。”
梦怜月扶着激动的明爸爸在沙发上坐下。“伯父,没关系的。我不是在帮学谦,我是在帮你们两个老人家。不是说好了,要把我当女儿的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
“当然不是,我高兴都来不及。小月,伯父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