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默绝野低低呻吟一声,伸手拍掉打扰他好眠的东西,翻了一边脸继续睡去。
梦怜月气得想掐他一下,他倒好,倒头就睡。却三更半夜把她折腾醒来,还要替他善后。
抱怨归抱怨,她也不敢奢望这家伙会突然间就酒醒过来,只得认命地将他的身子拖上床,再脱掉鞋子袜子。拿起棉被往他身上盖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替他解下那碍事的领带。
做完这一切,梦怜月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她刚要转身离去,默绝野突然来了一个大翻身,被子顿时歪倒在一边。
梦怜月忍不住叹气,认命地拉起被子再替他盖上,特意掖好边角,省得她到了门口又要折回来。三更半夜的,简直不让人活了。
她正弯腰掖被角的时候,默绝野突然挣脱被子的束缚,两手伸出被外乱抓着。梦怜月还没来得及想,手就被他抓住了。
“啊——”梦怜月低声惊呼,声音未落,人已经被拉倒趴在床上。不,是趴在默绝野身上!下巴重重地磕在他硬邦邦的脑壳上,痛得她小脸皱起一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默绝野却心满意足地把她抱紧,还呻吟出声。更过分的是,脑袋竟然在她胸前蹭着,就像还在吃奶的孩子?!
梦怜月气得用力地敲他的脑壳,压根不管他是不是醉了。
默绝野不满地咕哝,抱着她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梦怜月用尽了力气去推,默绝野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而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她累得气喘呼呼,他却压着她呼呼大睡。甚至不满地抗议她的乱动,气死人了!
所幸的是,被子被他这样一折腾,一面包裹着他,而他压在她的身上,也等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让她不至于在冬夜里冷毙。
夜更深了,梦怜月也累了。只得将就着更加将自己的身子挤到被子下。本来看着天花板的眼睛,慢慢地抵不过厚重的眼皮,陷入睡眠当中。
……。
冬日懒洋洋的太阳爬升,在大地上投下橘色的光芒。冰雪开始慢慢地融化,温度更加低。
梦怜月缩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热源挤去。
被打扰到的默绝野缓缓地睁开不若平常晶亮犀利的眸子,红色调的房间撞入眼中,他愣了好一会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与他的身子隔着被子摩擦起来。
迟钝地愣了一秒,他才略微抬起脑袋,视线下压看向自己的脖子间。黑色的头颅抵在他颈间,灼热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肌肤。而他的一条腿在她的身下,一条腿压在她身上,整个地将她的身子钳制在怀中。
也许是不满他的轻微的动作,身下的人转动着脑袋,小小的脸蛋尽在他眼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太大的吃惊,仿佛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一刻,除了这一张脸,竟然想不起其他。脑子里有着纷乱的思绪,他却无法去理清。只是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看着满眼的红色调,心情复杂。
小心地拉开被子,将娇小的身子包裹在其中。看着她满足地蹭蹭枕头,心头涌过陌生的情愫。
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刚要转身悄然离去。那本来紧闭的黑眸缓缓地睁开,与他对上。眼中,出现彼此的身影。
没有尖叫,没有惊吓,有的,不过是奇怪的尴尬。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在彼此都没有意识到,也无法抗拒的时候。
。。。。。。
054 重遇天使
一辆黑色保时捷在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的停车场停了下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车门被司机打开,从车内走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从停车场到病房区,一路上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眼光都不忘在这英俊的男人身上留连一番。毕竟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在人们印象里就是正常人不太会光顾的地方,也就难得能看到这种在电视机里才能出现的俊容。人们习惯看到的是需要强力压住的病人,或者是一脸焦急的家属,或者是步履匆忙地赶往病房的医生护士。
这个男人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修长的双腿加上宽度适中的肩膀,标准的衣服架子。稍尖的下巴让侧脸的轮廓显得很优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透露着优雅的气息。
。。。。。。
浅蓝色的窗帘随着寒风飘飞舞动,冷风溜进白色的房间,鼓吹着散落一地的白纸。确切地说那些不是白纸,而是画,上面可以看到细腻的笔触,铅笔淡淡地勾勒着窗外的一处景致,没有颜色,却表现别样的清新、自然。
男孩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拂过脸庞的风带起柔软的细发,白皙的皮肤在冬日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透明。那细小的茸毛都能够看清楚,使得他的脸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仿佛即将迎着朝阳飞去的天使。
他缓缓地抬起手,伸向窗子的方向,清亮的眸子望着那飘渺的烟雾中的一个橘色的圆,神情满带着向往。能不能再近一点儿呢,说不定可以碰到那橘色的东西。
男孩笑了,笑的有些迷离。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将两只手伸出窗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随风舞动着,他想将广阔的天空、美丽的阳光拥在自己的怀抱中。也许是感受到了风的舒服,他的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
“哈哈,那里有人在飞……飞哦”,正前方人的一声大叫和连续不断的狂笑,让藤子溟停下了脚步,皱眉看向前方穿着蓝白条纹衣服的人。那个人仍在大笑着,仰头盯着二楼的一个窗口,嘴里不成文地念着:“飞啊,飞下来啊……”,一旁的护士惊慌地抱住她,想尽力让病人安静下来,并回头在人群中寻找救兵:“谁快去203把他拉下来啊!”
随着众人的眼光,藤子溟抬头看向那个窗口。一个男孩闭着眼睛,双手伸出窗外,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一个身影飞奔上二楼,一把将快越出窗子的人给拖了回来,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你……”
刚想生气地责问一句:你疯了吗,可一扫到眼皮底下那一身蓝白条纹,藤子溟立即住了嘴,喘着粗气小心地抱着刚救下的人坐起来。一股刺痛窜过肘部,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dong了一下。怀里的人并没有不安份地挣扎,而是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对上一双直直盯着自己的清亮眸子,惊讶、疑惑,没有任何掩饰,藤子溟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心底,眼前白晳清秀的脸庞让他感到一股未沾染任何尘世的气息;但更多的是震惊,以至于他的手错用力捏痛了身前的人。
“小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遇到这个天使一样的人儿!他想尽了办法,依然得不到有关他的半点信息。他甚至消极地猜想,苏家也许已经把他给杀了。幸好。。。。。。
小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秀气的眉皱起来,似乎在用力地想眼前的人是谁。
门外嘈杂的声响伴着零乱的脚步声,一堆“白大褂”冲进了病房,一看到两人平安无事地坐在地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没事吧?”其中一个略微有些胖的“白大褂”走了过来,将两人扶了起来。
肘部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藤子溟下意识地用另一支手捂住了胳膊,下巴示意着旁边的人儿。“你先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白大褂”点点头查看了小白的周身情况,并让另一位同行检查了一下藤子溟的胳膊。小白并没有受伤,倒是藤子溟的胳膊因为落地时的冲击软组织挫伤,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并不是很严重。
“对不起。”小白清亮的眼睛透着阵阵担心,看着藤子溟红肿的肘部,一脸的内疚。
“一点儿小伤,没事的,你没事就好。”藤子溟回过一个微笑安慰着他,心里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他的病情。
原本以为今天会看到电视剧的真实再现:一帮“白大褂”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按住发疯的病患,用打镇定剂的方法来控制病人的情绪。可眼前的人儿一点儿发病的迹象也没有,倒是像个正常人,不需要一大群人制止才能安静下来。
那他为什么要跳楼啊?看看正在给他擦红花油的“白大褂”,藤子溟忍不住发了话:“医生,今天我碰巧能救了他,下次可就不好说了,病人没有看护人员是很容易出危险的。”
如果他不是碰巧救了人,也许再也见不到小白了。这个猜想让他心底发冷,更对医院的看护工作颇有微词。
“是的,谢谢你的建议。”略微有点儿胖的“白大褂”和蔼地笑着表示赞同,转过头抬手抚摸着小白的头,问:“今天又是为什么爬那么高啊?”
“我只是想碰碰太阳,就把手伸出窗外了。”小白红着脸,低下了头,似乎对自己造成的麻烦很愧疚。
藤子溟的眉头深皱起来,听那“白大褂”的意思,这种事估计不止一次了。他们怎么能这样照顾病人!
“在窗子边看外面的时候不要闭着眼睛,那样是很危险的。”“白大褂”温和地说,小白听话地点点头。那样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肘部的疼痛在药物和推拿的作用下消去了不少,藤子溟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请问你们知道容华医生在哪儿吗?”
手仍搭在小白头上的“白大褂”一怔,上下打量着方才的救人英雄,“你是藤先生?”
优雅的扶正眼镜,英俊的脸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都落在“白大褂”身前的人儿上。小白也睁着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
“藤哥哥。”一声低低的叫唤响起,却像天籁之音一样令人振奋。
“你终于想起我了,小白!”藤子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他没有忘记自己,即便受了这么多的苦,经过了这多年的岁月,他依然还记着。
小白轻轻地点头,唇边是一抹动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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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参考了一个有关精神病人的文写的,因为若爱对这方面不在行。
055 守护天使
藤子溟低头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绽开一抹迷人的笑容。他终于还是找到他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病人与医生共度的温馨岁月。
一天,一个苍白的男孩被送到了他的诊室。也许是因为生病,他看起来很瘦弱,一米七的个头也让他显得有些娇小。可能是长期呆在房里的关系,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透明。尖尖的下巴使脸盘显得很小,眉宇间的线条很柔和,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着,眼角隐约透出忧郁的心境。那双大大的黑眸有时会空洞地看着脚下,但他总能看懂他的心情。。。。。。
从此,他成了他的病人,也成了他的牵挂。
他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好起来,却总是在没多久之后又看到失常的他被人送进来,有的时候,他不得不到精神病院去帮忙开导他。他的脆弱,揪痛了他的心。
就在他费尽心思,寻找到能够拯救他的势力时,小白突然不见了。他到处寻找,他却从此没了音讯。一怒之下,他发挥一个经济学博士的优势,跟苏家的对手联合,完全毁了苏家。他时常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这样做,那样也许小白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也不会失踪。
漫漫长夜,他总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中,脑子里依然是那张苍白的面容。为自己没能够拯救他,而痛彻心扉。
时间一眨就过了四年,小白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也逐渐地从绵长的岁月里,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昨天,朋友说他有一个亲戚在这里,希望他能够帮助进行心理治疗,因为他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他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却没想到,他即将要接手的病人竟然是小白。如果早知道,他恐怕一天也等不及了。不,一分钟他都等不及!
藤子溟知道,朋友只是想变相地送他一份礼物。而再见到小白,这对他来说定然是最好的礼物,朋友是知道的。
容华医生说,小白是几个月前被送来的,刚开始来医院时,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连梦里,他都在极力挣扎,经常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直到有一天,一个护士意外地发现了他对画画的感情,于是给了他一支铅笔一堆白纸,他的情绪奇迹似地稳定了下来。甚至慢慢地,能够容忍医生护士的碰触了。不过,刚刚的那一幕,经常都会发生。
想到那一幕,藤子溟就觉得骨子里发寒,幸好他没事。
而小白对画画的感情,他很久就知道了。脑子里,依然清晰地记得多年前的那